相伴癌妻
写了一辈子的文章,没有为妻子写过一篇。物极必反,现在必须为她写了,不过,这篇文章很悲哀,是妻得了脑瘤以后。
今年4月,妻从舞厅回家,告诉我说,跳舞时,右手右脚好象不自如了。我催她去医院查查,她老是借口推迟。
后来,还是我的坚持,陪她去了医院。
医院的两次核磁共振,结论还不能肯定,是否脑胶质瘤?我上网搜了,这个病真是凶险,我被吓掉半条命。幸亏她不会上网,我也没有告诉她。
我在不安和焦虑中考虑着她的进一步确诊和治疗。
为了她,我用上了尿不湿乘长途车去上海。为她的求医作先期准备。在此以前,我上网为她找上海华山医院的专家挂号。因为没有办银行卡,老是在挂号时卡在那里。我不得不请人帮忙,但我最后还是去另一家银行办了银行卡。气人的是,挂号时,银行卡仅是形式而已。
有幸的是邻居关系好,让邻居代照看妻子。妻子在我去上海时还能骑车,打电话。
但我带她去上海放疗后,自理功能已经丧失。四次放疗,八万多元。医生说得严重,六个月后,病人的右手右脚将不能正常使用。我就是带着这个包袱,为她的延年和少有痛苦而奔忙着。
做放疗的上海医生很有经验,他已做过一万多例病人。我说她的五脏六腑都好,牙一颗不缺。医生说,指挥部有了问题,我心想,难道农村不能包围城市吗?
离开上海前,我带她看了中医大家何教授,他开了脑瘤丸,开了一大箱保健品,还有一麻袋的草药。
他说,病人放疗是对的,中医治疗也是及时的。他的话让我自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关乎妻子的生命悠关。
我羡慕历史上的四代同堂,那是有继承有照顾的传统大家庭。反思现在各自为政独立无援的小家庭模式到底有什么好?
陪妻在上海治病的那半个月里,医院里的病友都是脑肿瘤的患者,他们的故事总是让我悲伤。
遇到亲朋好友们打电话来,我老是想哭,但我强忍着。人在遇难时得到的同情和关爱总是比金子珍贵。我的泪眼汪汪,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场,痛哭一场。
我在病房里写了“真想和你一起走”的诗:走的话题如此窒息/走的话题如此沉重/真想和你一起走/分担你的孤独/问候你的冷暖/此去陌生世界/千转百回万里远/真不知道你如何走/真想和你一起走/曾经成双成对/而今要孤单独影,阴阳两隔/我的诗船/如今正在苦海中缓行/你慢些走/好让我赶上你的足迹
在此以前,我作了最坏的打算,买了录音笔,录下了我和她一起念诵经文的声音。妻的姐夫问我准备了墓地没有,我说再等等。这一场横空出世的风暴,将我们这个几十年苦苦支撑起来的老家,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一直怀疑我的正能量,为什么在经历了4月份人生最痛苦最无奈最困难的时候,到6月份单位体检,肾结石居然消除了,而高血压也比去年低了一点。
我在上海医院,那怕一点可利用的时间,我也挤出10分钟在没人的地方跑步,打太极拳。我明白,我的健康是她康复延年的基石。
我对自己说,我是“老红军”,不怕死;我是“老八路”,我勇敢。
我们这一辈子,从农村插队锻炼,回城。正能量不缺,还怕什么?
现在,妻的病灶已缩小,这验证了这数月的治疗是正确的。
我的全部心思全在她的身上。我为她按摩足三里,健她的脾胃好吃药;我为她按摩手和脚上的相关穴位,用远端的穴位刺激脑部神经;我为她读她过去的日记,唤起她的回忆;我为她出题目做算术;我让她读报纸标题;我让她捏健身环;我陪她散步写字;我为她精心计算和安排每天的吃药时间和药量,不让她被过度治疗;我总是第一天买好菜放冰箱,第二天一早就煮好饭菜,然后陪她去医院挂水、、、、、、
她健康的时候,两个人配合得很好,生活有分工。现在,所有的家务,全部落在我一人肩上。她离不开人,我只有乘她刚睡时,外出采购。为了她,我牺牲了写作、绘画、上网,牺牲了游泳、开车、、、、、、
都是几十年的夫妻了,彼此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但几十年的风雨,考验了一个家庭,几十年的相伴,深化了夫妻两人的情感。
我寻思想写一首歌的歌词,题目是“爱情在哪里”,在没有完稿的草稿中有这么几句:爱情在哪里、、、、、、在人生旅途相遇的缘分里,在尊重理解的相伴里,在最需要呵护的温柔里,在银婚和金婚的旋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