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战连载

     第二十一章 施巧计敌退 探岛田获密

青湖游击队突袭石黄粮库之后，驻守县城的日伪军头目恼羞成怒，第二天就倾巢而出，水陆两路，扫荡青湖地区。敌人没有想到，在白雪覆盖的水网青湖，行军是非常困难的。走水路，一下子又很难找到那么多的船只；走陆路，厚厚的积雪，步履艰难。岛田中佐带着鬼子中队乘船而行，周黑仁带着伪军大队步行前往。两路人马前进的速度之慢可想而知。

敌人的一举一动，胡乡雄侦察得一清二楚。秦水英早已通知各家各户藏好粮食，转移躲避。游击队迅速出动，避开来敌，从另一方向直奔县城。胡乡雄运用“围魏救赵”的计策，出其不意打县城，既可获取衣物，又迫使敌人撤退回救。

雪后的天气格外寒冷。走水路行船慢，走陆路步行更慢。过了好长时间，鬼子中队长岛田中佐的船队才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县长周黑仁的一伙伪军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而这时候，胡乡雄的游击队已经来到县城，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相关岗哨，直接来到鬼子和伪军的仓库，击毙守敌，搬运棉衣、棉被、棉帽、棉鞋，枪支弹药。临走时，胡乡雄叫队员们用机枪和步枪向空中开了一阵火，故意给敌人报个信。

岛田中佐正在纳闷，沿途怎么这样平静，没有遇到一点麻烦，连游击队的影子都未见到。莫非游击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料到我们皇军来扫荡？正好前往，一举全歼游击队。

县长周黑仁诡计多端，老奸巨猾。他不相信游击队会坐以待毙，一定又在耍什么阴谋。他命令大队人马停下，派出小股部队前头开路，见机而行。

正当岛田和周黑仁各有所思、各怀鬼胎的时刻，县城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岛田幡然醒悟：“上当了，又被游击队耍了”。周黑仁长叹一声：“中招了，老窝被游击队捣了”。

岛田和周黑仁几乎同时命令队伍返回，妄想把游击队围堵于县城，一网打进，全部消灭。当然，他们心里非常清楚，游击队不可能待在县城等着被围堵，可他们只能这么做，别无他法。

胡乡雄和秦水英带着游击队，担挑、肩扛、手拎、两人抬，把大批的棉被、棉衣、棉帽、棉鞋和枪支弹药运回游击队驻地。游击队雪中送炭，基本解决了部分群众少衣缺粮的难题。

日伪军返回县城，游击队人走库空。岛田中佐气得暴跳如雷，把火全撒到周黑仁身上：“你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先是石黄粮库被游击队抢劫一空，接着你县府被游击队攻破，现在仓库物资又被游击队搬走。你这个县长是不是青湖游击队的内应？”

周黑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说道：“中佐，我对皇军忠心耿耿，游击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内奸？还请中佐明察。”

过了一会儿，岛田中佐的口气稍微放缓了一些，说道：“要证明你不是游击队的内奸，其实很简单。你尽快把丢失的粮食和衣物找回来，就是大大的好。”

周黑仁心里明白，这个阴险的日本鬼子害怕上方问责，拿他当替罪羊了。游击队自然抢走了，根本找不回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这个汉奸卖国贼对日本人奴颜婢膝，对自己的同胞穷凶恶极。不知周黑仁又要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土匪出生的周黑仁，想出的主意总是带着匪气。他不敢下乡去抢粮，害怕遭游击队的伏击；他也不敢抢城里的有钱的大户，因为这些有钱的大户都有日本人做后台靠山，而平民又没什么可抢。他的惯用手法就是黑吃黑。他暗暗派出心腹四处打探，哪里有运粮队出现就抢哪里。

没过几天，暗探回来报告，说是后天有一运粮船队从都江出发，前往临海市，但有皇军和皇协军押运。周黑仁心想，管他是谁押运，是谁的粮食，抢到手为赢。有了粮食才能交差保官。他算定押运的兵不会多，挑选了三十多人，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带足武器弹药，打着青湖游击队的旗号，亲自带队，连夜出发了。

第二天傍晚，周黑仁一行到达目的地，选择了一个前不着村后 不着店的河段潜伏，只等运粮船队的到来。

第三天上午十点左右，运粮船队来到周黑仁的伏击点，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从河两边冒出的十条小船的围攻。船队共五条，每条船上有三个人押船，一个鬼子，两个伪军。船夫都是农民。周黑仁吩咐两条小船对付一条粮船。事出突然，船上的鬼子想反抗，全被打死。伪军见事不妙，乖乖地举手投降。周黑仁示意手下，一个不留，把伪军全部灭口。随后，周黑仁向船夫宣讲一番，说自己是共产党游击队，截获日伪军的粮船是为了筹集军粮，两天后可以告诉乡亲们，共产党游击队打鬼子来啦。等船夫走后，他们一伙中的十五人换上了鬼子和伪军的衣服，其余的人做船夫。运粮船队继续前进，不过，不是临海方向，而是县城方向。

运粮船队经过两天两夜，终于到达县城。周黑仁急忙去向岛田中佐报告，说他亲自带队突袭游击队的粮库，运了五大船的粮食回来了。岛田中佐当然高兴了，正愁缺粮无法向上交代呢。周黑仁立了大功，又重新得到了岛田中佐的重用。

    严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风一吹，春雨一洒，慈爱的大自然在泥土的芳香里，开始了忙忙碌碌的孕育，大地一片新绿。青湖地区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洁净的蓝天，缥缈的白云，让人顿觉心旷神怡。路边田里是一畦畦的麦苗连缀着伸向遥远。烟波缥缈的青湖，宁静而充满生机，芦苇丛生，水草冒出水面。鱼翔浅底，野凫相逐。种田的种田，捕鱼的捕鱼，人们各有各的事，各干各的活。可是，这样祥和的环境很快就被日伪军的进犯打破了。

岛田不甘心几次的碰壁和失败，周黑仁也要在鬼子面前显示他的能耐，二人经过反复策划，决定再次围剿青湖游击队。

胡乡雄和秦水英早已料到，敌人迟早会来围剿游击队的。冬天吃了亏，春天是不会放过的。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总比冬天方便多了。胡乡雄坚信，兵来将挡，水来土堰。只要依靠群众，充分发动群众，谋划周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定能粉碎敌人的围剿。

胡乡雄知道，只有深入地了解敌人，时刻掌握敌人的动向，才能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从而消灭敌人。他派出侦察人员，多路多方面侦察，并亲自出马，勇闯敌人的巢穴，获取敌人的最高机密。

岛田中佐煞费苦心，反复观察青湖地形图，揣摩游击队的防范意图，以及以往的作战情况，终于拿出了一份比较切实的进攻计划。他越看越觉得满意，若能按计划实施，游击队必亡。他把计划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等到出兵时才向外公布。

胡乡雄乔装打扮后来到了县城。他走街串巷把日伪军的情况大致观察了一遍，最后锁定了岛田的住处。

夜色降临，胡乡雄来到一家妓院，找到老鸨，花钱买了一支一闻就倒的熏香。老鸨本不想卖，先说没有，后又推三阻四。胡乡雄说他不是第一次登门，多年前就向老鸨买过蒙汗药。见老鸨犹豫，胡乡雄掏出匕首，亮出手枪，威严地说道：“我买熏香是为了杀鬼子。现在只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去报告鬼子，让鬼子来抓我；二是把熏香卖给我，让我去杀鬼子。”老鸨哪里敢违抗，毕竟也是中国人，同样恨鬼子，只得乖乖地把一支熏香给了胡乡雄，没敢收一分钱。胡乡雄心里也明白，这样做不妥，不像一个革命战士所为，但大敌当前，顾不了那么多。革命工作不能太死板，太受条条框框的限制。灵活机动，随机应变，只要能消灭敌人，犯点错误就犯点错误吧。

胡乡雄拿着熏香，躲开鬼子的岗哨，来到岛田的住处。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院落，原是县城最大的财主居住的，鬼子来到之前，全家投奔四川亲戚家去了。岛田的居室，岗哨林立，想从门窗进去，绝无可能。胡乡雄翻墙上屋，慢慢爬到岛田的居室，搬开小瓦，把汪砖拨开一条小缝隙，窥视下面。

夜已经很深了，岛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关灯，好像没有睡意。过了一会儿，岛田爬起身，走到桌前，搬开靠墙的椅子，挖开一块砖，拿出一个纸包，摊在桌上，细细看起来。胡乡雄在上面瞧着，心里可高兴了，庆幸自己的估计猜测没有错。作为多次失败的指挥员，对制定的新作战计划，不到实施的时刻总是不放心，要多看看，多想想，力求不断完善。这无疑给猎取者制造了机会，不然怎么知道藏在哪里。就在岛田聚精会神看作战计划的时候，胡乡雄把熏香点着，从缝隙中插进屋里，让烟雾在屋里飘荡。很快，岛田就被熏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胡乡雄乘机扒开小瓦和汪砖，把绳子扣在椽子上，神不知鬼不觉从上面下到屋里。胡乡雄把岛田的作战计划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用手拍拍岛田的脑袋，清除熏香的痕迹，又抓着绳子上到了屋顶。他重新盖好屋顶后就原路返回了。

岛田趴在桌上，一觉睡到天亮。他自感这几天太劳累了，用脑太多了，以致趴在桌上睡着了。他赶紧收好作战计划，重新藏到椅子下面的砖块下。这份计划是他的心血，虽然起初是与周黑仁商量起草的，但私下进行了细心揣摩，反复修改，直至昨天才最后敲定。他不相信周黑仁，没让周黑仁看到这份作战计划。为防泄露，他决定后天出兵时刻才对外公布。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青湖游击队队长胡乡雄已经一清二楚了。

胡乡雄回到青湖村，秦水英见自己的丈夫满脸疲倦的样子，不无担心地问道：“小雄同志，这一趟不太顺利吧？”

“你心爱的人出马会不顺利吗？”

“人家担心你吗。快说说，情况怎么样？”

胡乡雄告诉秦水英，岛田这次真的费尽心思了。如果不预先获知此计划，游击队可能要遭受灭顶之灾。

秦水英听说了岛田的作战计划，也不禁出了一身汗，幸亏有这么一位聪明勇敢的丈夫才能化险为夷。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情不自禁地抱着胡乡雄吻了好长一会儿。

小两口的这一举动，被前来了解情况的徐勇英看个正着：“哎哟，人家说久别胜新婚，可你们刚分开一天就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水英笑着说：“勇英姐，小雄外出侦察成绩显著，我这是给他的奖励。吻自己的男人，我才不怕别人笑话呢。”

徐勇英说：“也只有你这样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新潮知识女性才能做得出，我们常年生活在农村的女人既不敢想也不敢做。”

“那是你们做人太规矩，思想太保守。爱情和革命一样，都需要激情与勇敢。为了爱情，我要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为了革命，我愿甘洒热血写春秋。”

胡乡雄被两个女人说得脸都有点发红了，急忙岔开话题，把他侦察到的情况简要告诉了徐勇英，并通知晚上召开游击队干部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