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归村疾,连日郁劳已俱疲。老屋一至心安顿,心锁释开天地宜。
月枕屋脊陪吠犬,村眠无人炕烟味。徒步熟巷砂子路,远星近邻共游子。
信走南园海棠盛,繁花锦簇香沁脾。采照无逮驻足看,清纯大方不见枝。
旧葱焗芽旺行绿,壅土父子身影稀。中梨未叶先放花,满树骨朵竞白堆。
团团序出捧薄发,瓣瓣叠对掬俏蕊。可怜旱苹身死半,红蕾消瘦挣扎始。
院角桃夭正春闹,随风散落悬顾依。绘事蓝天抢收孪,节头萃叶催暗逼。
小畦菠菜铺地绿,刚做草坪拢花飞。西界废垣鸡窝好,首茬娃仔稳壮肥。
北邻沃土耕作田,渠杨如线挺高直。才种玉米耧沟在,返青葱苗赶麦齐。
向阳垄边属野草,朗空无恃神思极。鸟语杂鸣日中天,罅栖躺椅乘晒寐。
黄粱一觉惚恍醒,反梦斯世是何地?多少呼唤家地者,进城逝翁大妈归。
稚嫩儿女犹耳畔,倏忽卅年暗自颓。东篱贵妃为谁盛?磊落无语阶上石。
昨周纪念七载殁,坐等恩来杏枯灰。老去文辈攒眉紧,儿孙事忙若不识。
三轮已满人间旅,晃荡飙尘惘惑系!壮游卸任轮新岗,须把初心使命记。
公业私立须治好,莫教务荒赚徒悲。花开花落循无限,我命我生费不起。
为酬愿本推叨去,独坐圆桌愤苦诗。日斜影袭姑姑等,帘动松伟秒秒规。
每次到了周末就想着早点回到村里去,连日来所淤积的劳累使我身心疲惫。一到老院子,我的心便安顿下来,紧锁的心扉释然开来,觉得天地都是适宜的。
当天晚上月亮枕在屋顶上睡觉,偶尔犬吠,整个村子都已睡去,没有行人,一股熟悉的炕烟味。徒步走在熟悉的村巷的沙子路上,遥远的星星、途经的乡里乡邻与我这游子共度。
我信步走在屋子南边的园子,海棠花正开盛,繁华锦簇、芳香入脾。拍照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此时愿望,就驻足观看,她清纯大方,满树的花开,树枝被遮挡不见。去年没吃完的葱焗出了新芽子,旺盛的一行行鲜绿,这让我想起了去年和父亲一起给葱壅土的情景。南园中间有棵梨树,还没有长出叶子,她就已经先开花了,满树的花骨朵竞相开放,像堆起的白雪。一簇一簇花团有序地捧出她厚积薄发的花苞,一瓣一瓣花瓣重叠对应,掬出了俊俏的花蕊。可怜的受旱的苹果树,她的一半树身已死去。她厚重深红的花蕾十分消瘦,春天是他挣扎生存的开始。
院子角落的桃树,桃之夭夭、灼灼其花,正在闹春。她的花随风散落,飞旋着好像回头看什么,依依不舍离去。那以蓝天为底色的桃花乘着美好时节抢着收孪,因为节头有萃发的新叶暗暗催逼着。父母亲在院中小块地种上菠菜,菠菜长得铺地绿,刚好做了草坪,将零落的飞花收拢怀中。
院子的西边儿,应征盖的房子的颓废的墙圈,是做鸡窝的好地方。父母亲买的头茬鸡娃子,稳稳的健壮肥大起来。
院子北边儿相邻的肥沃土地,是陪伴了三十余年的耕田。垄渠岸边的杨树就像一条线一样,挺拔、高昂、笔直。新种的玉米,播种的耧沟痕迹还在,返青的葱苗赶上了春麦,一样高一样绿。向阳的垄渠边上野草已提前占了领地,清朗的天空,无所自恃,任由思接千里、神游八极。
院子里春花怒放、各种鸟儿杂鸣,太阳直射,我乘着罅隙,栖息在院中,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睡睡觉。一不小心睡着了,结果黄粱一梦,惚恍醒来,反倒觉得眼前现实世界是个什么地方呢?
多少次在地里劳作,亲人在屋后召唤。后来伯母去世、爷爷去世,我们也进了城。两年前儿女在屋后呼唤我回家吃饭的稚嫩的声音犹在耳畔,倏忽一下就过去了,而我,颓废了三十年。院子东墙角的贵妃梨(香蕉梨)树,今年的花儿格外繁盛,那是伯母在的时候请的金明(去年金明也去世了)嫁接的,他为谁盛开呢?其东侧高高的石阶,那是荣兄青壮时候,开的三轮车辛苦从贺兰山深处一个个捡来的河光石垒砌的,如今他一家搬去新疆已近十年,石阶被岁月洗礼得磊落光明。上周末家里纪念爷爷去世7周年,如今想起以前爷爷坐在杏树底下乘凉的情景,熟透的杏子自由落地,他边吃边笑着说着恩赐的话,之后某场大雨将杏树泡死,再后来她被砍烧成灰了。父母辈个个明显老去,眉头紧攒,儿孙们个个都忙于各自的事情,好像不曾认识。
我生人间已经走满三轮(36岁),像狂风卷着一粒尘埃晃荡人世间,被网惑牢系。本科毕业,从西海固壮游到学院工作,卸任处职轮岗新院。这一程让我明白,一定要把初心和使命牢记。工作的事、个人的“三立”都一定要修治好,不要务了人家田、荒了自家地,到最后赚得徒自伤悲。
一年一度花开花落无限循环,我的生命我的一生却耗费不起啊。为了满足自己的本愿,我将周末叨扰推去,一个人坐在家中的老圆桌前发愤苦苦写诗。
太阳西斜,阴影来袭,姑姑等在鸣叫。门帘随风而动,伟岸的松树,钟表的时针像圆规一样在画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