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师

羊毛

山里的风扇子

她成了一名山村的女教师。山里的学校中午经常停电，气候燥热难以入眠，女教师不大适应。于是，她改掉了午休的习惯，通常携一撂本子坐在山村的教室里批改。这样看着孩子们的脸也少些孤独。

她想真应该像前几位一样，也很快就离开山里，当一阵阵热气袭来的时候。

恍惚间，她就真的告别了山里的学校，爸爸送来教育局的调令，并接她来了。先是她们父女俩一步步在山路上挪行，没有学生扯着她的衣角。她是偷偷走的，怕被山里人发现拽着膀子走不脱。

她们终于走出了大山，这时爸爸领着她走进家门。这是家里的新房子，妈妈为她打来一盆水。小弟弟跑过来，说：“姐姐，看你脸上的汗滴，好像珍珠一样亮。”小弟弟说着，就打开了空调。

嗬，好凉爽！她猛地睁开眼，却知方才做了个梦。眼前，她的学生们手拿着作业本围着她，一个个黝黑的小脸正憋足劲，轮流为她扇风。

她的心头一热。后来，村长真的从镇上捎来调令让她走。她指着一大群学生学着山里话说：“俺不走，俺离不开山。”

                                    老孙

虽说快统考了，可哪能这样抢别科老师时间？我越来越感觉到，和我搭班老师老孙的自私。老让学生泡在你的数学题里好啦！有好几次课外时间，我想到教室里给学生复习旧课文，却见老孙正肃立在讲课桌前讲课。

我刚到小学校不久，怪不得听人说，老孙年年能获得县里统考奖，还不是时间上死缠的功夫！只顾自己就不替别人想想？我决定对老孙不客气。我开始关注老孙，每见他从办公桌上拿起教本，我就一溜烟抄在他前头，先一步到班里。

就这样，老孙抢时间的气焰很快被我压下去。有次我得意地看到，老孙强笑着想和我说什么，然而最终闲聊几句，他却没好意思张嘴。

老孙在我占用的空闲时间外，还是要到班里和学生一起做题目。有天傍晚，老孙一直在教室和学生呆到天黑。这个死老孙，抢起时间倒愈抢愈精神。

不想，一天中午，我在午睡中忽然被校园内一阵喧哗声惊醒。原来老孙在上厕所的时候，竟昏倒在路上。不久，校长从医院回来，我们才惊讶地听说，老孙得了晚期肝癌。这个病两个月前就查出来了，老孙竟瞒着我们。

老孙知自己归期不久矣！刹那间，我想起这两个月来和老孙在时间上的恩恩怨怨，泪水禁不住充满双眼。

短笛

一个叫凤子的农家女孩扛着锄头，她走过村庄小学校的时候，忽然听见校园里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女孩的心一震，在如诗的晚霞中，女孩为这美妙的笛声所陶醉。

叫凤子的农家女孩前年从高中毕业，在校时就吹得一手好笛子，农闲喜庆，乡村的乐队奏乐，女孩都是主打。

凤女孩决定去拜访吹笛者。吹笛者是刚分来学校的小胡老师。在当地一位老教师引见下，凤女孩与小胡老师相识。

小胡老师告诉凤女孩许多笛子上的乐理知识，凤女孩指出小胡老师吹笛时，有只手形不太好看。

小学校没食堂，小胡老师单独起火。没事时，凤女孩经常帮小胡老师绽线的衣服带回家缝。凤女孩与小胡老师彼此都感到文化人的相互慰籍。

忽然村庄里传言，凤女孩与小胡老师“谈”了。

凤女孩很少来学校了，小胡老师很长时间没见到凤女孩如花的笑脸。

凤女孩出嫁了，小胡老师从学生嘴里得到消息。凤女孩出嫁那天，小胡老师让人捎给凤女孩一支笛子。

不久，凤女孩托学生送回笛子，还有一封简短的信。信纸上有两行娟秀的字迹：俺娘让俺嫁了，其实俺本不同意。但是俺娘说，你是国家人，俺配不上，不能让俺扰了你安心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