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

又到了采莲的季节，莲叶浮出水面，重重叠叠迎风招展。在茂密如盖的荷叶下面，欢快的鱼儿在不停地嬉戏玩耍。老乔坐在荷塘边织网，他虽然是个聋哑人，却是养鱼种莲的好手。

张小菱站在荷塘里的小船上拿着手机玩自拍，她穿着绿色连衣裙融入到田田荷叶中，正是人花难辨。老乔见面前的荷叶晃动，张小菱撑着小船靠岸，他突然站起身。老乔“依依呀呀”地打着手势，张小菱很快明白，自己提出的意见老乔还是不接受。

老乔六十多岁，是年庄的困难户，一家三口人过日子，上有多病的老母亲需要奉养，下有抱养的女儿乔乔正在读高中。张小菱是县直部门下派干部，负责帮扶老乔家。别人劝老乔让女儿辍学打工，告诉他如果乔乔考取大学飞走，自己反而落空。可老乔心疼女儿怎么也舍不得让她辍学，张小菱得知这一情况，坚定地支持老乔的决定，还经常帮乔乔补习功课，老乔对此内心很感激。张小菱的话老乔向来信服。年庄土地少，但家家都有塘口。张小菱说，在鱼塘里再增栽莲藕吧，这样也能增加收入。老乔当即同意张小菱的建议。莲花盛开后，看着一朵朵莲蓬长势喜人，为了帮老乔创收，张小菱把她准备通过抖音直播带货招引游客采莲的想法与老乔沟通，没想到老乔却“依依呀呀”地打着手势极力反对。

看着张小菱有些失落，老乔似乎很内疚，他猛地伸手捉住一只蜻蜓。老乔笑着将蜻蜓送给张小菱，张小菱知道老乔善良，这是安慰她并表达歉意。老乔不会说话，张小菱感觉到老乔在坚持己见，反对她招引游客采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张小菱低声吟诵着诗句，她对招引游客增加收入的想法很有信心。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莲的清香。张小菱也开始比划起来，她想耐心说服老乔。老乔见张小菱很费力，他急促不安起来，脸涨得通红，最后却依旧是激动地连连摆手。

张小菱见老乔的思想工作做不同，就去找村主任年壮。年壮笑道，老乔这个人有时做事就是愚，张科长只要您想定干就得了，依他干嘛？等他想通黄花菜就凉透了。张小菱知道老乔的性格，如果好事办不好，强行违背他，他一定会很伤心。

转眼到了周末，老乔的女儿乔乔回家。张小菱特意放弃休息时间，她想再请乔乔帮助老乔转化思想。通过老乔激动地反复比划，乔乔将父亲的苦衷转述给张小菱听。

原来，多年前，老乔在家里的池塘养鱼，当时帮扶他家的乡干部老冯为了帮助老乔家增加收入，经常招揽县乡干部到鱼塘钓鱼，费用却是安排村里埋单，最后很多干部受到查处。张小菱向老乔提出招揽游客前来采莲，老乔不禁想起这段往事，他担心张小菱将干部招来会重蹈覆辙。老乔对女儿袒露心扉说，他可不想为了多贪几个钱，就去祸害别人。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老乔的误会终于消除，他高兴地撑起小船穿行在荷叶间，船上载着女儿乔乔和张小菱。张小菱深情地轻吟着诗句，她十分崇敬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心中不时涌起一股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