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礼
羊毛
表哥从乡下给我打来电话,通知我去他家喝喜酒,因为他的小女儿喜鹊要出嫁。
表哥有一儿一女两个小孩。喜鹊出嫁后,表哥就完成了抚育任务。小时候,表哥经常带我四处捕蝉捉鱼,教会我爬树和游泳。我对表哥有着深厚的感情,决定到场贺喜。
女孩出嫁的喜事虽然操办简单,但也少不了杀猪宰羊。临时搭起的棚子内,是宴请宾客的重要场地。亲友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时响起,孩子们高兴地在捡哑了的鞭炮,重新点火燃放。表哥给喜鹊陪送的嫁妆不多,只有停放在院门前的一辆红色小轿车,车上有一台电脑和两只箱子。表哥对亲友解释说:“陪些过时的东西也是浪费,还是这两样适用。”按道理,除了给表哥付礼金,我还应该给喜鹊“压箱子”的钱。但没有赶上“装箱子”仪式,我就给了喜鹊一个红包。
我刚准备“找场子”坐席,忽然表哥把我喊到管事的“大支”跟前。大支告诉我说,原来定的请喜鹊二大爷“送大宾”,但他忽然肚子疼,估计是早晨起床早受了凉。表哥和大支商量后,想安排我“送大宾”。在老家风俗中,“送大宾”的人,一般是较为尊贵的亲友,要代表女方将新娘一路护送到新郎家。到了男方那边,“大宾”就成国宝级人物,享受对方至高无上的礼遇和款待。
我推辞说,让她当局长的堂哥送吧!表哥和大支不约而同道:“这要捡亲戚远近来,喜鹊堂哥官再大,还轮不到他。”真是盛情难却,何况我一打听,喜鹊的对象小石竟然是我初中同学的儿子,我于是欣然受命。到了新郎小石家,老同学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相见恨晚。得知“送大宾”的人竟是我,老同学特意又补选几个初中同学代表,到侍奉大宾的酒桌上陪我喝酒。在履行“大宾”使命时,我被“陪大宾”的几个同学“喝得”红光满面。临别前,我掏出几张钞票塞给新郎的父亲——我的老同学。老同学只从中拿了两张,毫不客气地收下去,笑道:“有意思就行了,礼不在乎多少。”接着补充对我说:“两头都出礼,你这就叫扁担礼。”
避免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接地气很重要。“扁担礼”无需解释,我就明白了。扁担一头挑两家,说得多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