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

文/羊毛

郭家庄郭涛是个有名的上访户。郭涛上访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事情要追溯到十年前。郭涛那时有个温暖的小家庭，他有个俊俏的媳妇山花。一天，郭涛正在村路上驱赶他喂养的三头奶牛，这时对面来了车队，是乡里组织人员前来郭家庄观摩棉花种植。领头的奶牛“大白”受了惊吓，当天窝掉了。郭涛想来想去，最后去找村主任郭前进。郭前进对奶牛堵路的怒气还未平息，听了郭涛的话冷笑道：“牛掉窝找谁？如果是女人流产，这事我还可以过问。”郭前进的话传到山花的耳朵，山花羞愤交加，刚怀孕三个月的肚子竟流产了。奶牛丢窝的事情还在发酵。山花流产后，连续又怀了三次，可每次都又习惯性流掉。山花恼恨郭涛软弱，不是奶牛无缘无故丢了窝，哪会有这一揽子晦气？山花离家出走，一个人到南方打工杳无音信。郭涛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窝窝囊囊散了。

郭涛不再安心养牛，他将奶牛卖了，开始“养”他心头的怒火。郭涛连续多次找郭前进讨要说法，连续多次吃了郭前进的闭门羹，他就开始上访。每次，接访的人刚听到一半就笑了，劝道：“兄弟，还是回家好好做点小生意，这奶牛掉窝的小事情，你也让我们管？”郭涛急了，激动地说：“那我媳妇流产，和我的家就这样没了，这总归是大事情！”接访人员仍旧笑道：“这媳妇流产，和家庭过日子，那都是你们俩口子的事，我们怎么好插手过问？”郭涛当场被说得没词，但回家后又觉得自己冤屈。加之听了郭前进那句挂在嘴边的老话“有本事你就告！”于是郭涛就不停地在上访和被劝返之间奔波。

 郭涛上访无果，就寄希望于领导下访。一次，县长亲自到郭家庄下访。但那天清早，郭涛在村里的好友双山就来缠着他，约他到集镇上去帮他掌眼买牛。事后，郭涛才知道县长来下访的事被自己错过。后来，双山在一天醉酒后吐露说，他为此得了村主任郭前进两条好烟。当然，郭涛对下访的机会也并不是每次都错过。县里的信访局长来了，听了郭涛的诉求，给他提出两点建议：一是郭涛如果愿意继续养奶牛，可以给他介绍工作岗位；二是郭涛如果报案说媳妇丢了，可以督促警方帮助找人。但这两条都不是郭涛想要的，他想要处理郭前进，起码替自己和山花出一口恶气。“处理郭前进，你能得到什么？”接访过的领导会问郭涛同样的问题。郭涛不听劝告，问题就无限期拖延下来。

 上访下访都解决不了问题，如何回应郭前进那句挂在嘴边的老话“有本事你就告”？最后郭涛就去找郭仲达。郭仲达在村里是个智多星，绰号“赛司马”。之前，郭涛曾多次找过郭仲达，但郭仲达抹不开脸，不好开罪郭前进。郭仲达父亲的低保被取消后，郭仲达对郭前进大有看法。于是，郭涛就得了郭仲达交给他的一个计谋。

一天，郭家庄来了两个陌生人。两个陌生人在村里走村串户，绕着弯子打听郭涛上访的事情。其中有一个人还不住用手机拍照。两个陌生人离开村里后，不久村里就传开来，上级的暗访组来了，郭涛的问题估计应该有戏。没多久，郭前进被责令辞职，辞职前还亲自到郭涛家登门道歉。村民私下议论说，这上访下访都是访，但还是暗访厉害！郭仲达听了议论偷偷笑了，两个来郭家庄的陌生人，其中一个是郭涛的远房表侄小吴。小吴只是个普通的摄影爱好者，只不过家住临县，在郭家庄村民眼里，面孔很生。

当然，郭仲达也被骗了，他不知道小吴在了解情况后，洋洋洒洒向有关部门写了一封举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