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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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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年庄村东有条涟河,年螺是渡口的摆渡人。一大早,村主任年道理来找年螺。年螺正在用刷子给备用渡船补漆,见了年道理抬头笑道:“主任,电话里不是告诉过你,新来的县长俺认识!”年道理板着脸说:“这个简县长很有两把‘刷子’,怕你再看走眼,俺这手机里,有他照片。”

简县长不久前暗访年庄,了解到年庄村干部强压村民种棉花。乡党委书记老金高度重视,除了召开全乡干部作风大会,还亲自到一趟年庄。老金告诉年道理,简县长工作最爱较真,特别喜欢“杀回马枪”,一定要把整改工作抓实。

年道理对村里所做的整改工作还比较满意。简县长在暗访中发现,年庄村民不愿意种棉花,想将棉花田改种水稻。年道理到每家每户专门通知,麦收后庄稼地里除了插秧,不容许再种棉花。

整改方案得到大多数村民认可,只有几户有坡地的人家不高兴,因为他们还想在高坡上种棉花。村里为了动员这几户种水稻,答应给他们发“旱改水”补贴。

简县长如果“杀回马枪”,渡口是必经之地。上次简县长暗访,从渡口经过时,年螺以为他是棉花收购商。年道理认为,村里工作出现重大失误,就在于没有及时获取准确信息。年道理交待年螺,如果发现简县长再来暗访,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汇报。

年螺将简县长的照片看了好几眼,挥了挥手中的刷子道:“道理,不管他简县长有几把‘刷子’,眼下支书外出治病,现在由你主持工作,俺年螺还能不给你架势!”年道理咧嘴笑了。

一天,又有一辆黑色小轿车行驶到渡口。驾驶员将车停靠在岸边,与另一个同伴一起,一高一矮两人向渡船走来。年螺顿时警觉起来,不要真是简县长来“杀回马枪”!待两人走到船头,年螺松了口气。原来这两人看上去都才二十多岁。但年螺很快又想起年道理的交待,“现在记者暗访也很流行!”

年螺在内心道,简县长有两把“刷子”,可俺年螺摆渡几十年,俺也有“刷子”!年螺向两个陌生人道:“俺这渡口,工作人员过河,需要出示工作证。”高个子望了同伴一眼,矮个子解释说:“我们是生意人,哪来工作证?”

渡船离岸,年螺一边撑篙,一边在心里盘算,这种情况要不要给年道理发个短信?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话题是聊明星轶事,惹得年螺也笑起来。年螺试探问:“两位老弟,你们过河去,究竟为什么事?”矮个子道:“听说年庄要扩种水稻?”不待年螺回答,高个子说:“我们来看看,还有人需要购买稻种?”

高个子说完,从包里抓出一把水稻,放到掌心让年螺看。年螺对面前两人再次打量几眼,盘问说:“你们怎么知道这消息?”矮个子笑道:“简县长都来过年庄,这事能瞒得了谁?”年螺听他们说起水稻头头是道,渐渐少了几分戒备。

不久,两个年轻人返回。到了涟河渡口,年螺又开始撑篙摆渡。渡船到岸,年螺看着一高一矮两人,目送他们走上岸。

几天后,村主任年道理忽然接到乡里打来的电话。老金告诉年道理:“种水稻是好事,但也要实事求是。那几家田地在坡上的农户,还是种棉花为好,这件事简县长已经知道了。”“回马枪,一定是简县长施出了传说中的回马枪!”年道理挂了电话,拍了拍脑袋想起来,摆渡人年螺曾给他汇报,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来年庄推销稻种。

“嗬,神出鬼没,那两人一定是简县长派来的。”年道理脑海浮现出简县长和蔼的面容,他出于慎重,决定把两个年轻人进村这段情节向老金报告。

“嗨,老年,你这猜测只对了一半,”老金说,“那两个年轻人,并不是简县长派去,简县长得知你们村里的整改情况,是他在一次调研中,听那两个做生意的年轻人闲谈中无意说出来。虽是偶然也是必然,简县长工作深入群众,自然耳听八方。他的所谓回马枪,你是看不到的!”年道理听了老金的话一边自责,一边在心里悄悄为简县长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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