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猿

（小说）

醉猿

羊毛

    民国二十九年八月的一天，一大队日军在汉奸朱成的带路下向田沟行进。血腥的空气里弥漫着酒香。

    田沟是淮河边上的小镇。田沟无田姓，只有朱、马、赵三大家族。田沟人会酿酒，家家有槽坊，以出酒闻名远近。

    大队的日军沿途烧杀抢掠，早激起了当地人民的愤怒。在田沟附近的胡桥村，日军受到了游击队的袭击，丢下十几具尸体。日军队长冈村气得哇哇大叫，一路狂追游击队。汉奸朱成是田沟人，熟悉地形，就成了日军带路的狗腿。日军在朱成的引导下，紧紧尾住游击队，游击队形势万分危急。

    田沟有两条大沟，两沟交叉绵延数十里。日军至一十字路口，发现游击队神出鬼没，突然从视线中消失。失去跟踪目标，汉奸朱成也束手无策。冈村咆哮着，冲着朱成扇了一个大嘴巴，朱成吓得尿湿了一裤裆。

    大队的日军正急得乱转，忽听“哇”的一声，一大团秽物从众人头顶一棵老槐树上飞落，恰恰唾了汉奸朱成一脸。

    “什么人干活？”日军的枪口一起指向老树。原来，一瘦弱男子正骑靠在树叉上，似一猿猴，歪着头，在醉眼朦胧地呕吐。

    一个日军扣着扳机，对着醉鬼正欲开枪，忽然冈村狞笑着，摆了摆手，对朱成道：“你的，认识他？”

    朱成道：“认识，这人是田沟的醉鬼赵老七，—天三酒、酒后常睡在树上，号称‘醉猿’，当地人也喊他‘醉猴’。”朱成见岗村在认真听自己汇报，赶快出主意道：“太君，刚才醉猴坐在树上，他或许看到了游击队！”

    冈村道：“可靠的没有？”朱成这时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回答说：“太君，这赵老七嗜洒如命，平时只要有人与他钱买酒，差他何事不干？况且，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酒后吐真言。”朱成说完，掏出一把钱冲赵老七喊话。

    朱成说：“醉猴，你看见打游击的马飞朝什么方向去了？”

    醉猴赵老七被两个日军从树上拖下来，眼睛红红的，斜着眼，口水流了老长，对朱成道：“拿酒来！”朱成赶快将一把钱塞进赵老七的手中，赵老七就用握钱的手朝一个方向指去。

    “妈的，酒后吐真言？”冈村看看朱成，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然后对手下叽哩咕噜了几句，狰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名副官对冈村耳语道：“八格亚路的干活？”冈村哈哈大笑，示意让赵老七头前带路。

    大队的日军在赵老七踉跄的步伐引导下急速前进。走到一个山凹子里，忽然“轰”地一声巨响，地雷在日军中开了花。地雷开花后，冈村慌忙寻找赵老七。赵老七仆倒在地，一条腿被炸得血肉横飞，两只手正紧紧地卡住朱成的脖子。

    冈村提着战刀向赵老七走去，赵老七使尽全身力气，高声大叫道：“狗日的，小鬼子上当了……哈哈，老子醉了，好，就给你们听听大爷的真话。”岗村似乎听懂了赵老七的话，放下举起的战刀，竖起耳朵。赵老七用尽全力喊道：“大爷的真话，就是，就是中国人誓死不当亡国奴！”

    在赵老七倒下的地方，后来出了个酿酒作坊作坊里生产一种“醉猿”的烈酒，一直畅销不衰。饮者一致认为此酒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