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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济威(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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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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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了月明轩的煮干丝

程济威

87年,我调回扬州不久,农场党委书记唐振民与主抓工业的副场长吴祥寿来扬州我处玩。唐书记与我个人私交甚好,吴场长也待我不薄,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于是,我请他们在跃进桥附近的月明轩茶社用早点。

百年老店月明轩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扬州可是风头占尽,一时生意火爆、远近有名,甚至一座难求。具有前卫思潮的总经理刘玉林是我的老师,省水利系统郭志先的爱人,也是我大嫂陈玉影的同学;而总厨、全国烹饪大赛金牌得主,特一级厨师姚贵宝正好也是我侄女婿,所以,重要的客人我都带去月明轩。那时,月明轩的生意特好。电话打过去,店里特地为我们留了一张沿街的,有着落地玻璃,干干净净的桌子,坐下后,我们点了几式点心,冷盘加一盘大煮干丝、一盘烫干丝。那雪白细腻的干丝和着笋丝、火腿丝的鲜美,有着虾仁、原汁鸡汤的勾兑,色、香、味俱美,客人们略略一尝便赞不绝口。不一会,别的菜肴尚余,干丝没了。姚贵宝见状,悄悄的安排后厨为我又做了一盆鸡汁干丝,那干丝一端上桌我便知道,加料了。唐书记与吴场长看了,舍不得享用,一定叫我打包带回家。结果,一家人共享了,那干丝的味道,至今难忘。

烫干丝也好,煮干丝也罢,无疑是扬州一道名菜,在扬州任何一家饭店就餐,大煮干丝、凉拌干丝是必有的,亦是红红白白、色彩俱佳,汤浓丝爽、氤氤送香,完全可以媲美正宗大店的燕窝、鱼翅,足以让人解馋。

扬州的干丝看似简单,其实制作工艺十分考究:首先,用的是专门的干丝干子;其次,配有极好的刀工。一块干子要劈成二十三片,每片要薄如透纸;然后逐一削得“细如马尾,一根不断”。新鲜干丝切好后,浸两次水,滤去豆腥。烫干丝的碟子也很讲究,用的敞口平盘,将烫过、滗去水的干丝在盘中堆成宝塔形,加入特制麻油、特制酱油、香醋等搅拌。大煮干丝则是与鸡汤、开洋、黄酒同煮。煮好后的干丝白嫩细腻,吸足了开洋、鸡汤的鲜味,此时再加鸡丝,火腿丝,鲜香的笋丝相伴,于是,干丝未曾端到,食客已是馋涎欲滴了。

只是好景不长,月明轩的老人们升迁的升迁、调离的调离,再加上,不断有新的餐饮崛起,以至红火的生意也随之而去,现在,少有人记住月明轩了。然而,扬州人天生好休闲,经常三五朋友一堆,茶杯一棒,吹吹牛,自附风雅的,还吟诗唱赋。没了月明轩,便到富春花园、绿扬邨、冶春小坐,因为那儿的环境独特,紧傍小护城河,又紧靠个园,红园、邻近花局里。正好姚大师也相继入主富春花园、绿扬邨,具有浓厚特色的大煮干丝随他又到了新的阵地。于是,自己带上的几片香茗,茶楼滚开的开水一续,顿时香气四溢。然后,点一客蒸饺,一碟烫干丝,要一碟香醋,最后来一碗馄饨或手工饺面,便是神仙过的日子了。这种小神仙的日子是他地疲于奔命的人难以体会的。

蒸饺先来后,得慢慢地在那蒸饺的尖角处咬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将略带甜味并不油腻的卤汁轻轻吸入口中,别提有多得意。朋友们品着干丝,聊着壁上的字画、诗词,领略:墨竹一枝宣德纸、香茗半瓯成化窑的境意,一聊就是半天。所以,朋友之间真正的友情相聚,不必刻意排场、无须菜肴的丰盛。

    扬州干丝名扬四海,传说也多,谈论干丝的文章亦是铺天盖地,自然是名篇不少。现代最有名的当数已经故去的扬州藉作家,汪曾祺先生写的散文《干丝》了。在这篇文章中,汪先生细说了扬州人吃干丝的习惯与讲究,其文谈到:“扬州一带人有吃早茶的习惯。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吗。‘水包皮’是洗澡,‘皮包水’是喝茶。上茶馆不只是喝茶,是要吃包子点心的。一般上茶馆的大都要一个干丝。一边喝茶,吃干丝,既消磨时间,也调动胃口。而朱自清在《说扬州》一文中也对烫干丝有生动的描述:“先将一大块方的白豆腐干飞快地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放在小碗里,用开水一浇,干丝便熟了,逼去了水,抟成圆锥似的,再倒上麻酱油,搁一小撮虾米和干笋丝在尖儿,就成。说时迟,那时快,刚瞧着在切豆腐干,一眨眼就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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