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歪歪的贵阳

天气委实太热了，百年难遇一次。女儿购好了去贵阳的来回飞机票，没有过多语言的邀请，我们也没有客气，便准备行装，开始动身了。其实心中暗自高兴，这就是养女儿的优越。

一号早晨，女婿的车子早早地将我们送到碌口机场，由于他还得准时出席八时的高层会议，简单地叮嘱几句便往回开了。好在那天航班没有延误，这也是难得的一次的没有延误。登机后，瞬间，飞机便离开跑道冲向蓝天，划破翻涌而来的云雾，越过云层，跃上万里晴空。此时，时间已是早晨七点一刻，暗沉沉的云朵已褪去睡意，轮廓分明地呈现岀各色形态，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堆堆像雪浪滚动，又似棉花盛开的云层，白得恍眼，白得让人惊叹！云层上方是蔚蓝色的天空，这静静地泛着亮光的蓝色，仿佛酣睡的海洋，笼罩着梦幻，朦朦胧胧有水波漫过的样子，柔嫩得不堪一击，看了，不由得赞叹：这就是云中仙境！难怪人们都在制造神话以脱却凡尘。观赏天空的一切，我便情不自禁地忘了被烤了几十天的火炉。渐渐的，已经看不清云层下的人间，可以享受短暂神仙了，我们高傲地俯视世间万物，似乎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天地！

空中小姐在云层上面闪烁明眸，浅浅的微笑着，露着艳丽的美。她们是天空中的使者，但细瞧已经憔悴：不停的来回奔波，别人的眼中看似的幸福，对她们来说其实不然。每当她们一着地，疲惫地拉着行礼箱下了飞机，步入人流，便会黯然失色，被人流裹挟其中，一样的被人间琐事缠绕。

仅仅一个多小时，飞机便到了南昌的上空，这个世界真是越变越小。椅子还没有坐热便到了另一个省会。想当年，我带着大女儿到湖南长沙，从南京出发，在火车上恍当了半天一夜才到南昌，从梦中醒来时，还被车下送水的人宰了两块钱。

按计划飞机要在南昌停靠一小时。飞机开始下降时，遇到了较强气流，双翅抖动忽高忽低，但没有人受惊。多数人已经不止一次乘坐飞机。如今，乘坐飞机已经非常平凡，然而，在多少年前，坐飞机还是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当年，我因工作之便，很早便有了乘坐飞机的经历，还有很多故事。也记不清乘了多少次飞机。南昌有我的亲人，候机大厅可以打免费电话，可是关键时刻，我将电话号码丢在了家中，以致，看到电话却无法与亲人联系。

很快，再次登机。就像从南京登机一样，仼由飞机载着满满的乘客穿云破雾，迅疾前行了。云层下仍是滚滚浊浪：裸露的山峦，乌黑的细流，看得出来大地的生态环境遭受到极度破坏，真实而震撼。幸亏在南昌休息了一会，再次登机后，还没有感觉厌烦，飞机便开始下降了，终于到了贵阳。出了机仓，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飞机场没有南京的雄伟，但是清爽无比，清亮透风，感觉非常舒服。跃入眼帘的醒目大字：凉爽的贵阳欢迎你，顷刻之间，饱受几十天高温之苦的我们便得到心灵的降温，此刻，任何语言也没有“凉爽”二字更能受到欢迎。

依次排队上了的士，汽车就飞一般离开机场向市区驶去。有可能贵阳飞机场是距离城市最近的一个机场，当驾驶员与女儿聊着聊着贵阳的风貌特色时，汽车便进入了市区。

贵阳虽是省会，看似并不是很大，但是非常的干净整洁。没有出过远门总觉得扬州是最干净、最文明的城市，那知到了贵阳才知道，干净的城市多得去了。一路看去，路面与人行道就像水洗过似的，看不到纸屑、垃圾，令人赏心悦目。

一路上，驾驶员说起贵阳的闪光点，简直是如数家珍，当提到贵阳的天气时，自豪之情更是溢于言表：贵阳是中国的又一春城，有“空调城”之称，要不然那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气候最佳数贵阳” 的美誉。驾驶员的热情感染了我们，到处都有热爱家乡的人，这就是中国式的善良。看到蔚蓝洁净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没有雾霾，知道驾驶员并没有过分的夸张。

大约20多分钟，汽车便到了我们下塌的省府路，莫泰1968大酒店。那是标准的市中心，此时刚刚中午，稍事休息，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打听起市区的景点了。

贵阳历史悠久，从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就是洋河夜郎古国的重要地域。这是我们从成语“夜郎自大”句得来的一点可怜知识。今天看到的贵阳，早以不是成语中的夜郎，从满眼高楼以及繁华的街道可以看出，贵阳已经十分的开放。

从女儿与饭店总台服务员简单的聊天中得知，贵阳环山，但并没有高山。值得一玩的也就是黔灵山，因此，决定首先游玩黔灵山。我们出门拦下一辆的士，转了两个弯便到了黔灵山公园门口。一看打表，只是一个起步价，大约两公里，也就是扬州市中心文昌楼到瘦西湖的路程。公园门口矗立一座大门楼，气势壮观雄伟。从门外朝里看，只见园内峰峦叠翠，古木参天，林木葱笼，古洞清涧，深谷幽潭，景致清远，说是 “黔南第一山”并不为过。

黔灵山是个有山的公园也是开放的公园。每个人只收五元钱的门票，有可能这是全国最便宜的公园门票了。公园门口有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不断地在滚动着进园出园的人数。当我们进门时，显示便滚动出进园六万多人，出门四万多人。以致，虽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仍然有滚滚洪流涌进公园，有可能就是冲着便宜而来。

进入黔灵山，果然是平民的公园，到处是吹拉弹唱的市民，有老人、女人，小孩。公园并没有进行刻意的修饰、做假，而是让它保持着一种生态的原貌、保持着山、林、泉、湖、洞、寺、动物的自由动态，使得风貌清绝于世。真是“贵在城中，美在自然”。其实如此，更能体现景色的可亲、诗意。

山上保存着蒋介石与张学良会面纪念处。纪念处楼台亭阁、小桥流水，青山环抱、景色秀美，完全是个休闲疗养的绝佳去处。看得出来，蒋公对这位犯上作乱的五弟，并没有置于死地而后快的想法。其实，任何统治阶级、任何政党都不允许自己的部属有不臣之心，那一页历史已经翻过，让后人去总结吧。

黔灵山猴子特多也不怕人。一路上，猴子在树木间跳跃纵横，不断惹是生非，稍不注意，游人的食物饮料便被抢夺而去，跃上半山腰分食，居然还会扭开饮料瓶。妻拎着一瓶饮料、一袋贵阳的米糕，饮料是用那种五十多元的特种塑料瓶装着的，突然，几个猴子上来，将饮料与米糕全部夺去。米糕不足惜，只是饮料瓶坏了有点遗憾。

从黔灵山出来，时间还早，只是感觉口渴难耐。女儿决定赶到甲秀楼喝茶。一打听，甲秀楼离黔灵山并不是很远，打个的，仍是一个起步价。看到川流不息的公交车，我们突发奇想，决定乘一次公交，通过行驶并不太快的公交领略一下贵阳的市容。问明方向后，我们上了二路公交，记住了新电讯大楼下。奇怪的是，贵阳看不到一辆扬州产的亚星公交车，一水全都是平平的宽宽的金龙。坐在车上，轰隆轰隆感觉震动非常强烈。公交车经过市中心，看到了贵阳的繁华。其实，上午我们乘的士从机场到宾馆时，已经路过了甲秀楼。驾驶特地放慢速度指给我们看了看，说，到贵阳不到甲秀楼等于没有到过贵阳。从他的口气中，感觉甲秀楼的非玩不可。

下了车，全不知东南西北了，再问人，非常热情，都说就在眼前。然，看山跑死马。果然，又跑了一阵，甲秀楼才真实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座牌坊一座楼，跨在护城河的中央，只是楼上下及沿着河边圈了一圈彩灯，难怪驾驶员讲，最好要晚上来看。他不知道我们从扬州来，扬州的运河夜色已经成为经典了。看得出来，即使夜晚也没有扬州运河的灿烂辉煌。

在眼前的南明河上，以河中一块巨石为基而建，始建于明，后楼毁重建，改名“来凤阁，清代多次重修的甲秀楼，楼上下三层，白石为栏，层层收进，南明河从楼前流过，汇为涵碧潭。楼侧由石拱“浮玉桥”连接两岸，桥上原有小亭一座叫“涵碧亭”。甲秀楼朱梁碧瓦，四周水光山色，名实相符，堪称甲秀。

之所以用甲，旨在激励人们努力学习,意在 “科甲竞秀”、人才辈出。楼上下三层，一付窄小的木楼梯上下，有点四望亭的味道。楼梯很陡，要倍加小心。每层的壁间挂了一些字画，细看，写得不怎么样，没有名家的手笔。二层处还特地布了一幅红纸，只要花十元钱，就可以写上你心目中想中状元的名子，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在纸上留名，能花钱买到的状元还是状元吗。

亭后洁净的小道边，有一排花砖围墙，那墙上刻着很多小学生的书法，有些字的确写得有些功夫。透过花砖朝里看，知道是一座学校，有可能是一座名校、贵族学校，进入这座名校，费用肯定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况且，这座学校建在这个寸土寸金地方，城市底喧嚣声，一点也听不见，没有一点背景，是不可想象的。

甲秀楼的西侧，有一个建在水上的平台，三面环水，凭栏观水，供情侣幽雅，有点诗情画意。平台上摆放了五六张圆桌，每张圆桌四周围着四张藤椅，一看就是喝茶的地方。我们下得平台，没有人，只有一个美女在屏风后吃着盒饭。我们问，能不能安排喝点茶，小姐说，还没有到喝茶的时间，天黑之后才会经营。我们说口渴了，小姐说请示一下，见说，我们坐了下来。小姐到老板处请示了以后，说可以提前安排，只是每客至少需要250元。天啦，一个普通茶要250元，我们与小姐打了一声招呼，起身走了。人都说贵州省收入较低、相对贫困，那知消费并不低廉。

没有动身之前，首先摸清了贵阳的小吃。网络真的非常厉害，百度一搜便搜到了。贵阳小吃很多，最最有名的风味小吃可以归纳为八吃：恋爱豆腐果、雷家豆腐圆子、糕粑稀饭、“丝娃娃”、荷叶糍粑、吴家汤圆 、 花溪王记牛肉粉、 程肠旺肠旺面 、清镇刘姨妈黄粑 、清镇热汤丝娃娃等。所有这些全都是我喜欢的。入晚，华灯初放，我们街头走走，果然不出所料，街头巷尾的小吃摊点星罗棋布，各式小吃琳琅满目，看了，令人垂涎欲滴。奇怪的是，并没有城管来管。看得出来，贵阳政府在顺应民情。其实，摊贩夜市何尝不是城市的亮点。

行走了许多城市，却少见有贵阳小吃夜市这般令人魂牵梦绕的情景，何况我们所住的宾馆正在市中心的最繁华地段。延伸的几条街道，无论是合群路、陕西路，中华路、文化路……，晚上，路两旁的小摊子统一亮灯、起炉，陈列出一系列他们或许已经买了几十年的小吃，风雨无阻。

彼时，食物的热气和香味，酒的酣畅和浓郁，人声鼎沸之豪迈，头顶树枝之婀娜，全都浸泡在橘黄色灯火和市井喧嚣之中，成为一幅精心描绘的夜景画图、一篇短篇小说的起伏。难怪外省外地的人们喜欢踊向贵阳，一到晚就直奔夜市，要一份裹满辣椒的烤肉、要一碗清汤米粉，急切体会贵阳美食的感觉！

因为女儿在飞机上就说好了，到贵阳的当晚，一定先尝老凯俚酸汤鱼。于是，只好先忍一忍小吃引起的欲望。好在，贵阳最正宗的“老凯俚酸菜鱼馆”就在我们下塌宾馆的省府路。据说，这家鱼馆的酸菜鱼源于凯里苗族的一道火锅菜，而用来煮酸菜鱼的汤是苗家特制秘方，开胃且不酸牙。 “老凯俚酸汤鱼”传承贵州苗家多年的制酸古法，味道纯正，色泽红润，清香浓郁，香醇可口，还具有爽口醒神，健脾开胃和促进消化等功效，因此声名大振。

到了门口一看，老凯俚店里所有的桌子都挤满了人，外面的走道也摆满了条桌且座无虚席，很多人还站着等待翻盘。走南闯北的我，很多地方去过，没有见过任何一家饭店的生意如此火爆。老板娘听出我们外地人口音，给了我们一个号，叫我们坐在门外等叫号。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号到了我们。一位苗族打扮的服务员小姐将我们带到一间临时搭建的简易厅里，说是厅，实际是用毛竹做梁、油毛毡铺就的棚、脚下是普通方砖铺垫。一张其他人刚刚用完，脏兮兮的桌上，旁边摆了一只煤气罐，一根煤气管连接到桌上的独头煤气灶，天啦，如此隐患，安全部门居然视而不见。我坐下便感心惊肉跳，尽管不舒心，还是坐下了。

一会，小姐叫我们去称鱼。酸汤鱼要自己去选。我与女儿比较了一下，选了一条四斤重的江鱼，价格在65元/市斤，贵一点的还有85元/市斤。回到座位，不一会，鱼锅便端来了，江鱼被剁成一块一块的，放在锅里，配上酸汤，然后打着火，就是自己的事了。据说鱼是天然的野生鱼，肉质嫩而细腻，久煮不化。翻滚了，大约熟了以后，我捞起一块尝尝，酸中带鲜，酸而不辣，感觉汤底不是用醋勾兑的。但是入得口中，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知是口味的不同，还是其他原因，总觉得，煮出的味道不如扬州鱼馆的鱼好吃。实在不习惯人挤人的用餐环境，我们勉强用完，迅速结账离去。果然后面还是有人在等我们的桌子。我与妻、女儿一致认为，这鱼馆固然值得光顾，但只能是一次，仅此一次。

第二天，从龙宫回来，旅游车将我们丢在外环，让我们自己打的回宾馆。下了车已经快到七点了，奇怪的是，居然天还没有黑。后来想想，真的很笨，贵州处于祖国的西部，有时差。看到路旁有一家广式的粥店，店面比较有洋气，很气派、里面也热闹，于是，我们干脆就在这家粥店喝广州粥。坐下后，点了粥要了几样点心，冷盘，慢慢的用了起来。吃了晚饭，我们沿着大街步行回宾馆。此时，贵阳的夜幕才姗姗来迟，天空中开始地拉起了一层淡淡的薄幕。 这个幕薄得有如结婚新娘柔软的面纱，如不经意轻轻地搅一搅，便会变成一丝丝一缕缕愁绪万千的卷帘，被微微的黔风带走。渐渐的，满天的星，挂在没有浮云的夜空，街上的灯开始亮了，我们一路走过、一路欣赏，拐了个弯，便进了中华路灯火阑珊的喧嚣处。

贵阳的夜景，比想象中要美。鳞次栉比的店家霓虹闪烁、灯火辉煌，店里店外，一派繁忙。装扮入时，身着盛装的男女，摩肩接踵、进进出出，从邮电大楼到喷水池是贵阳最繁华的中心地段，我们正好从此路过。

沿途，满是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手挽着手，不时停下来，不顾一切的亲昵，看得出，在西部的这座城市已经不算稀奇。奇怪的事，为什么在贵阳的街道看不到自行车、电动车。不算太大且陌生的城市，虽然每一个面孔都是陌生的，可我竟然感觉亲切无比，宽敞的街道，这样干净，像我自己的城市；这些陌生的面孔，来去匆匆，就像自己城市的亲人。

我极其讨厌夜宵摊点弥漫恶心的烟雾，我朋友小区的街道旁边就有，已是烧烤硝烟的主战场。浓烈刺鼻的垃圾油味，足以让人窒息。我每每经过，都得捂着鼻子远远的绕开，生怕吸入污染。我从不在夜宵摊点喝啤酒，吃烧烤，总认为那是一种空虚的消费。然而，一路过来，就是没有见到贵阳的乌烟瘴气，也没有见到贵阳的城管。贩夫走卒，古已有之。在城市的某些地段适当规划一些小摊点，只要管理得当，让摊贩货郎游走老城新区，让传统小贩与现代都市共存，又何尝不是我们城市的一道风景线。

最繁华的中山中路，一览无余，畅通无阻，没有扬州文昌路的拥堵。每个道口都有地下通道，通道内，灯火通明，设有各种各样的店铺，装修得也十分豪华，看得出来，生意还是不错的。 每个通道有八个出口，非常方便。只是，一时弄不清往往会走错地方，还得回头重新走过。大十字处，还有天桥，天桥旁边还有个大十字广场。天桥就像少数民族的群居，一转圈全部是店铺，还有地摊。头顶上还有敞棚，行人不会淋雨。晚上的大十字广场，是老年人与年轻恋人的天堂，有花有草，有爱情的灯光，还有专门的飞来椅，很是温馨。中华路内侧的街道，从入口到纵深，都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嗅一嗅飘渺的袅袅青烟，馋虫便会从腹内贪婪地爬上喉咙。看得出来，贵阳人是这个世界上很会享受的独体，随处可见的夜宵摊便是如此。

快到大酒店时，夜已经深了，人也走累了，肚子也有点空了，忽然看到省府路对面的小吃城仍然辉煌，于是，我们走了过去。原来是一座类似于台湾士林夜市的小吃城，里面南来北往，酸甜苦辣的小吃应有尽有。

我走到一个小夫妻开的米粉铺停了下来，有一股清香吸引了我，由不得我抗拒。我看到，小面铺清清爽爽，小俩口也非常热情，于是，我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鹅汤米粉。这是我特别喜欢的米粉。早年出差广州，我就专门找这种米粉来吃，想不到今天在贵阳又见到了。

一会儿，鹅汤米粉便下好了，汤是汤，粉是粉，一尝，味道好极了。在后来几天的贵阳活动中，由于安排很紧，我一直想再去弄一碗鹅汤米粉，终因没有时间，未能如愿，以致，成为离开贵阳后的最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