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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泰州杨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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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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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小小说)

夜里十二点多钟,大壮从窑厂里走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河里捞出来一样。他干的是运草的活,负责把一捆捆草拖到窑洞里,交给烧窑的师傅。虽然不是最苦的活,但在这大伏天,在燃烧的土窑边,仿佛靠着火焰山一般,确实够呛。

拖草时光着身子的话,会把草毛屑子粘到皮肤上,痒痒的,很难受,所以,必须穿着衬衫长裤干活。他摸摸潮湿的衣服,苦笑一声,飞快地脱下上衣,用力一挤,地上顿时汪了一滩水。把潮衬衫抓在手上,卷起裤脚,大壮迈开大步,沿着田间小道,急匆匆地往家中走去。

天这么热,也不知道薛莲在家怎么样了。想到妻子薛莲,浑身就充满了干劲。他们结婚半年多了,还像新婚一样恩爱。妻子漂亮、贤惠,丝毫不嫌弃他的家贫,只认定他这个人。现在包产到户了,大壮有信心在未来几年里,让妻子过上好日子。

三里多路,几十分钟就到了村东头。除了青蛙昆虫的叫声,整个村子一片寂静。大壮抄近路,从村后的小路穿行回家。前面一户人家,与邻居相距较远,三间草屋,周围树木环绕,很有隐蔽性。走到屋后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天井里有男人的低语声。这是二牛的家,此刻,二牛还在窑厂干活,这男人……大壮放轻脚步,潜行到附近,躲在暗处察看:天井里搁着一张简易床,床上两个人扭麻花一样缠在一起……那男人放肆调笑,原来是村里的四大眼,嫖婆娘的高手。二牛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老婆却是水灵灵的。这畜牲什么时候勾搭上二牛媳妇的?大壮有心上前教训,又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家了。“得找个机会,暗示二牛几句才行。”大壮边走边想。

大壮家在村子最西边,两间草屋,屋西有一条一百多米长的小沟。小沟边就他们一户人家,很是僻静。来到门口的时候,大壮吃了一惊,又心疼不已。薛莲胆小,从不敢独自睡在外面纳凉。现在,她却躺在门口的小桌子上,睡得正香,蒲扇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几只蚊子嗡嗡地叫着,在薛莲身边飞舞。估计是等自己回家,不知不觉睡着了。大壮拾起扇子,使劲扇了几下,赶走了蚊子。端详着月光下睡姿安详的妻子,瓜子脸,丹凤眼,宛如人间仙子一般。薛莲是个怕热的人,热天时,总是睡不着。现在却睡得这么沉,真的累坏了。自己上窑厂后,家里的十几亩田都是妻子在管理,还要喂猪、养鸡,操持家务……怎能不累呢?

天太热了,草屋低矮狭窄,窗户又小,睡在家里,密不透风,就像蒸笼一样,确实难以忍受。大壮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拾起扇子,轻轻扇着。“大壮,大壮,你怎么还不回来?”睡梦中,薛莲喃喃自语。

不行,得想个法子,确保妻子睡得舒服些,安稳些。大壮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躺在上面,紧张地思考着,不久,脸上就露出笑容,发出鼾声。

第二天,大壮到镇上去了一趟,回来后,又找人调了班,晚上没去上班,在天井里洒水,搭上门板,架起蚊帐,陪薛莲睡在天井里。薛莲开心极了,兴奋地说:“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第三天,大壮起早就出门了。十点多钟的时候,运回一堆加工过的木料。薛莲惊讶地询问原委。大壮憨厚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狡黠,故作神秘地说“等一等,马上,你就知道了!”

大壮找来斧头、榔头,钉子,在天井里摆弄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一个比床大的小木屋一样的东西出现了。四围都是木栅栏,上面也有几根木头条子。前面居然安了栅栏门,可以上锁。

“莲儿,晚上,用门板搁个床,挂上蚊帐,睡在里面,保准凉快。”大壮心满意足地望着自己的杰作,微笑着说。

薛莲恍然大悟,望着汗流浃背的男人,说不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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