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活剪影

　                   文/杨在华

初中，是人生旅程的一个重要驿站，也是让人魂牵梦萦的“百草园”。那里，留下了我们成长的足迹，更有许多难忘的故事。

上初中的时候，我十三岁。学校在公社所在地卜家寨，离家有三里多路。那条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南北向的大圩，大约有一米宽。虽说路不算远，也还平坦，不料赶上兴修水利，大挖生产河。八九百米的距离，竟有两条河在施工，已经挖得很深，底部不停地渗水。虽然最深处搭了跳板，但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不便。

晴天还好，阴雨天就麻烦了。有一天下大雨，放学后，我们向北的同学一起走出校门。大家打着老式的油布伞，穿着矮帮子的套鞋，顶着风，冒着雨，在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滑，来到了新开的生产河。前面的一个男同学率先下坡，河坎上太烂了，一踩一个洞，迈步时，鞋子陷入泥里，没拔出来，脚踏到了泥水中，弄得袜子上全是泥，湿漉漉，泥乎乎的。后面的同学停了下来，不敢下去。

几个大个子男生一商量，决定临时组成一个接力帮扶梯队。他们在河坡上踩出一个个脚印，清去淤泥，然后分站在几个关键位置上，让我们女同学及矮个子男同学踩着脚印走。一旦发现脚下打滑的，连忙扶上一把。到达底部，过跳板时，我们一个个手拉手，互帮互助，成功越过最险要之处。上坡时，那些帮扶梯队成员继续带领我们前进。最后，我们几十个同学都顺利通过了两条生产河，而帮扶的同学鞋子袜子裤脚却是一片污泥，惨不忍睹。当我们感激地道谢时，他们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迈开大步笑嘻嘻地跑了。

有时候，因为没带雨伞，散学时突然下雨，被困在教室里回不去。那些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发现后，便争先恐后地热情邀请我们。我和好友粉先等同学，曾先后去过陈阿凤、周兆翠等同学家中吃饭留宿。那是一个经济拮据的年代，几乎家家粮食不够吃，突然多几张嘴，必然耗费粮食，也许这个月的粮食就不够吃了。因此，至今想来，仍感激不已。

初一时候的我们，大多十二、三岁，还很单纯甚至意气用事，有时，会不分情由地对同学百般维护。

记得有一天下午，学校组织学生到附近的大队拾棉花。集合之前，教室里一片喧闹。一位姓刘的校长从远处走来，男同学Y忽然大喊一声：“刘来子(瘌子？)来了！”大家吓了一跳，正准备询问是什么情况，校长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刚才是谁喊的！”校长拍着桌子吼道。糟了，因为校长头发少，有人起了一个绰号“刘瘌子”。难道Y同学喊的是校长的外号，不是说的《闪闪的红星》里的那个刘来子？

因为不久前刚看过电影，所以常有人用电影中的人物与身边的人对号入座。例如，喜欢把自己扮成潘东子，把肥胖的人物称作胡汉山。如果Y同学说的是校长绰号，那就麻烦了。

Y同学可能没想到校长会如此生气，很是害怕，没敢吱声。校长见无人应答，更加生气。便喊同学查问，谁知全班都问遍了，竟没一个人检举揭发。因为拾棉花时间到了，校长暂时停止调查，但他告诉我们，回校后不准走，继续查问。

劳动结束回校后，我们继续接受调查。同学们被喊到办公室单个谈话，竟没有一个人“招供”。最后，Y同学不愿再连累同学，主动站了出来，负荆请罪。校长只是跟他交谈一番，并没有为难他，更没有为难其他同学。据说，校长虽然开始时很生气，后来却对我们这些小把戏大加赞赏。

那一天我们回家时，天已黑了，同学们却依旧嘻嘻哈哈，一声也没有埋怨。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们，似乎受了样板戏影响，觉得不能出卖同学。虽然做法不妥，对不起老师，但那份维护同学的真挚情谊却是难能可贵的。这件事也因此时时记起，感慨不已。校长开始大发雷霆，那是教师的职责所在，尊师重教，人之本分。后来，棒子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那是一种宽容大度，更是对学子可贵品质的另类褒奖。

我们上初中的时候，文革还没结束。当时提倡开门办学，开卷考试，因此，平时学习很是轻松。下课后，同学们总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聊天的，做游戏的，十分开心。有时，还会躲到学校东边树木旁的围墙下掏蜜蜂，逮蝴蝶。溜到校园食堂后的小河边捉小鱼，捞蝌蚪。

至于考试，那是不用担心的。记得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临近暑假，天气炎热，大家都把桌子搬到走廊上。再难的题目，一个人会做，所有人就都会了，因为允许讨论交流。后来，记不清是哪位女同学，竟跑到附近的瓜摊上，买了两条烧瓜，借了学校厨房的刀，切成若干段，分给大家吃。同学们边吃边做题目，谈笑风生。做到最后一题时，我们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一题对于我们绝大数人来说，难度太大了。

有同学发现王永国、陈正银、陈银潭、李洪锦等几个头脑聪明的男同学不见了。猜测他们解出了题目，不肯分享，躲起来了，立即四处寻找……

四十多年过去了，想起当年考试时的情景，既忍俊不禁，又懊恼不已。因为那样的场景轻松愉快，史无前例，又因为基础不牢，导致后来工作后还得疯狂进修，拼命学习，不知吃了多少苦。

前不久，仲荣明同学往同学群发了初中毕业照，成杰同学则根据各个同学所在位置发了一张姓名对应表。凝视照片上一张张稚嫩的面庞，不由思绪万千。纯真的少年时代虽然一去不复返，却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珍贵而又美好的回忆。

青春已逝，年华已老，惟愿彼此珍重。感谢我的初中老师和同学，怀念我们一起走过的共同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