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泰州杨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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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在华
石奶奶失踪了！这个消息吓坏了石奶奶的儿子石有亮，也在小区里掀起轩然大波。
石奶奶今年七十五岁，以前一直在农村生活。三个月前，刚来A城。可是，自从来到城里，石奶奶是种种的不适应。
记得来的第二天，正是星期天。石奶奶因昨天乘车疲惫，早上醒得晚，一睁眼，见窗外太阳升得八丈高，迷迷糊糊中，石奶奶披着衣服就往外跑，边跑嘴里边念叨着：“起晚了，鸡子饿坏了！”儿子慌忙拉住她，告诉她这是A城，乡下的鸡子已送人了。石奶奶这才清醒过来，咧咧嘴，不好意思地退回房间穿衣服。
石奶奶到了城里，真的是来享清福了。媳妇是老师，快退休了，不用考勤。一切家务，都不用石奶奶操心。孙子还没结婚，也不需要带孩子。
来了没几天，儿子就叮嘱媳妇，早上带石奶奶去公园早锻，让她尽快适应城市生活。媳妇是个贤惠人，没有丝毫嫌弃。吃了早饭，就拉着婆婆走。
到了公园，媳妇要教石奶奶学跳舞，石奶奶摆摆手，让她自己去跳。然后，石奶奶便东张张，西望望，瞧西洋景去了。
老人们进行着各种锻炼。有的舞剑，有的打拳，有的跳舞，还有的散步。石奶奶忍不住撇撇嘴，心中好笑。在她看来，所有这些，都抵不上挖土、锄地、浇水、施肥。做做农活，出出汗，身体自然就好了。
不过，在这儿，她长了不少见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是一个星期四的早晨。她正东张西望，忽然看到一群农村衣着打扮的妇女骑着三轮车来了，她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那些人将车子停在一处草坪旁边，分别从车上拿出一把小锹，分散着走进了草坪。她们蹲下身子，寻找着杂草，小心翼翼挖出来，磕去泥土，扔在一边。啊，原来是来薅草的。石奶奶仔细一看，有几个头上染上了白霜，少说也有六十几岁了。她兴奋地走过去，蹲在一个年龄大的黑瘦的老大娘身边，一边帮着拔草，一边唠嗑：“妹子，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在这里薅草呢？”
“我们是拆迁户，没田种了。这儿的草包给我们薅了。”大娘狐疑地打量了石奶奶一眼，小声回答。
“我是农村人！前几天刚来，住在儿子家。”石奶奶赶紧解释。听说石奶奶是农村人，周围的人都亲热了几分。
一番拉呱，石奶奶很快就与几人打得火热，知道她们一般十天来一次，一个月可以得到五百元工钱。
这一天，石奶奶很高兴，午饭竟多吃了半碗。
第二天早晨，石奶奶没去公园，走出家门，随意溜达开了。小区里，树木葱茏，鸟语花香。看着偌大的草坪里，只是栽了一些风景树。石奶奶十分惋惜。她不明白，长这么多草干什么。原先，在老家，房前屋后，巴掌大的地方都栽了葱和蒜，舍不得浪费呢！要是让自己种上一块地，儿子家的蔬菜就不用买了。听说现在有不少菜都打了什么激素，还有农药残留什么的。吃了，对人不好。
转了不到一圈，石奶奶忽然有了新发现。她看到有人在几只垃圾桶那儿拾荒，凑上去一看。这垃圾桶里货还真不少。她亲眼看到，那个拾荒的大爷，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拾了废纸箱、饮料瓶等一堆的东西。估摸着，两块钱不会少。这还只是一处垃圾桶呢！石奶奶眼热起来。目送拾荒老头骑着三轮车远去的背影，石奶奶陷入沉思。
以后的日子里，石奶奶似乎爱上了逛小区，每天定时出发，而且每次出去都带着一个方便袋，装上一瓶矿泉水。
有一天，石奶奶的儿子中途回家有事，从小区北门进来，半路上，忽然发现垃圾桶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陈旧的衣服，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石奶奶。天啊，母亲怎么捡起垃圾了？石奶奶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发现了一只雪碧瓶，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晚上，石有亮轻轻推开房门，发现石奶奶竟坐在桌子跟前数一堆零钱。听见脚步声，一脸惊慌，抬头一看是儿子，才恢复了平静。
“妈，这是五百元钱，你收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莫要省，儿子有钱呢！”石有亮把钱放在桌子上，轻声说。
“亮子，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我有钱呢！再说，现在什么都是你们掏钱买，我哪要用钱啊！”石奶奶不由分说，一把抓起钱，塞进儿子的衣袋中。
“妈，那你怎么还去捡垃圾呀？”石有亮不解地问。
“什么，你知道了？”石奶奶吃惊地嚷道，立即就解释起来，“太闲了，捡了玩玩，又不去多大力气。一捡就卖，相当于拾钱呢！”
“妈，那不卫生。再说，让人家知道了……影响也不好！”石有亮为难地说。
“影响……不好……”石奶奶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悟，半晌，叹了口气，说道：“那以后不捡了！”
第二天，石奶奶真的没再去捡垃圾。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就回家了。媳妇把菜都弄好了，地也不要拖。她只好看电视，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有一天，石奶奶忽然兴高采烈出去玩了。这一玩，竟出了事。因为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也没看到石奶奶的人影。
媳妇急忙打电话给丈夫，石有亮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到处打听，甚至查了监控，整个小区都闹腾开了。
直到下午三点，还是没消息，儿子拿起电话，打算报警。石奶奶回来了！
“妈，您上哪去了？”石有亮迎上前去，激动地询问。
“我去公园薅草了！”石奶奶兴奋地说。
“薅草？！”望着兴致勃勃的石奶奶，石有亮满肚子责备的话全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