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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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小
窗户的风，会捣乱
要用认真的手指，按住书页
不想听课的麻雀，仍在叽叽喳喳
进出的翅膀，让走神的遐想
有了更广阔的天空
铁板敲响的上课时钟
常常走时不准，可长可短
没有围墙的课间
游戏的欢乐，传遍村庄
手执教鞭的民办老师
为了漏雨的教室
会爬上晴朗的屋顶，让瓦归位
遇上雪天，会执斧劈柴
用火堆，温暖幼小的心灵
老街
坐在瓦缝间的苦蒿
向上生长，眼睁睁地
看着一圈圈年轮加在黄葛树的身上
铭牌上的年龄，让树下对弈的老人
发出自愧不如的感叹
几个访古的交谈声
让龙王庙里长出的几束光线
有了迈出门槛的机会
经营几代的何氏医
还在给老街积攒石板路的人气
它主营推拿，针灸，拔罐
也治跌打损伤
里面的小徒弟，已学艺三年
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唐老汉的痛点
蹬子沟
山谷的风，轻轻地流动
帮着竹林的鸟鸣，扩散欢乐
石墩上，赶集的脚步
扛着独行的旗帜，打着呼哨
万年虾在青苔间游动
它眼里的石块，有了移动的痕迹
顽童捉蟹后，留下的水坑
装了一汪明亮的阳光
光滑的大石头，拦在泉水的温热处
一位退休的老人，常来这洗衣
即将流进巴河的溪水
带走了，人世间的浮尘
小通关
流水的脚步，一直不停
枫杨斜出的倒影上
站着翠鸟饥饿的注意力
翠鸟飞离，留下树枝
慢慢恢复左摇右摆的心跳
泛着金光的河水
它的清凉，让水牛放弃吃草的欲望
扑通下水的声音
正适合牧童放心玩耍的心意
站在岸边的龟背石
头顶阳光的寂寞，它的前方
波涛上的渔舟，像起伏的音符
划桨捕鱼的渔民
弹奏起了生活的主旋律
河滩
卵石圆润的眼睛里
白鹭觅食的专注，有些恍惚
烈日下的泳者
逐浪的姿势，有顺流的畅快
河床的滑梯，让水流
加速流向大海
站起来的浪花
是对岸，深情地回眸
木炭火
年少的脚步，丈量到镇上的距离
双腿不停，要一个小时
期末抽考的铃声不等山里的孩子
怕误事，母亲一直警醒着
鸡鸣头遍，她就醒了
怕再次睡着，她需要睁大眼睛
和温暖的睡意对抗
母亲会冒着鸡鸣二遍的寒冷
起床，为我做饭
我起床时，天还未亮
母亲为我盛饭
又去灶膛里铲些火红的木炭
放进火盆里，搬到我面前
多年过去，凌晨的那盆火
常常成为火种，点燃我的记忆
小溪
从鸟鸣的饮水处开始着笔
绕开山石的阻挡
陪着小路，走一段曲折
悬崖处，作条一泻千里的垂线
沿途收集雨水，也收集耀眼的光芒
接纳的笔墨，划下的痕迹
越来越粗，可以聚深潭的平静
也可以高歌，开出几朵愉悦的浪花
她一直揣着，勇往直前的信念
和我们追求幸福的脚步，多么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