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的山道

玉香走进村办茶场成为正式采茶工的第一天起，才真正体会到那条整天黄尘弥漫的山道实在令人讨厌极了。

玉香和小姐妹们走进那山道两边的茶园时，谁也不高兴到紧挨山道的茶叶树上去摘茶叶，因为茶树上到处沾满了尘土。玉香心想，别人可以远离山道边的茶树，惟有她不可以。因为那黄尘弥漫的山道，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造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爹开的石矿的缘故。在这山道上来往最多也是带来尘土最多的都是她爹矿上的运输车。这大卡车一经过，整条山道上就象电影里放的战场上施放的烟幕弹。走在路边的人要在更边缘的地方呆上好一阵让尘土散开了才重新上路。因而导致能够在这条山道上行走的人越来越少。只能靠车，而车多了，尘土又更多。玉香不知道有多少山村里的人都把这条山道称作阎王路。

玉香不是不怕脏，而是心里有愧。爹开石矿，卖出了大量的黄石、青石、石子、石沙、石粉，挣了不少钱，可偏偏把这山道弄坏了。在家里时，娘也说过爹好多次，你不可以拿点钱出来修修路吗，你这样做不怕别人说吗。爹却振振有辞，这山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政府的山道，就应该有政府出钱呀，我要上交的钱一分没有少过呀。村里的干部也好好地和爹商量过几次，要他发扬点风格，看在全村百姓的份上做点好事。爹却仍是那句话，这山道该有政府修理。村里干部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村干部的工资都是爹的矿上在出，何况爹在村里也有个副村长的职位。

玉香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爹娘是要她在家好好歇歇。她却偏不。她要去村里的集体茶场采茶，她说和小姐妹们在一起就是有劲，一个人在家里不是闷死也会闷出病来。爹娘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依了她进茶场。

玉香心灵手巧，做什么事情总比别人灵活。摘茶叶的活，她小时候就跟了娘做过，因为她小时候自家山地里就有茶园。不过那时她是摘了玩，现在进了茶场，摘茶叶却成了她的工作。报酬是按所摘的茶叶的斤两来论，谁在收工时摘的茶叶多，谁的工资就多。玉香不光手巧，还有因为她的不怕尘土，喜欢到山道边的茶树摘。人家挑地块，怕这怕那，走在路上的时间倒是多。她却走到哪摘到哪，只要茶场的队长说了大概的地块，她就往路边的茶树走。也许人家没有注意到，玉香发现山道路边的茶树叶子特别好。有这个打底，玉香的劳动成果每天总要超出别人好多，别人却只知道她是手巧。

那天，玉香只顾摘茶叶，忽然，天象要下起雨来，她一抬头居然发现别人都收工回了茶场，也就只能背着茶叶篓子往回走。正要经过那条山道时，突然一辆运石子的空车“嘎”的一声在她身后停住了。她以为人家要骂她，却见一个年轻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叫她，你上我的车吧，这里离开茶场已经有好多路了呀，天又晚了又要下雨，你上来吧，我带你去。

玉香以为那年轻人认识她，她想这里的大卡车都是爹石矿的，大多认识她的，上就上吧。玉香上了车抱着茶叶篓坐定了时，才发觉不对，这个年轻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好奇地说，你认识我吗，怎么带我呀？

年轻人说，我是新来君麓石矿的，我不认识你呀，难道就不好带你吗，我看你经常在黄尘弥漫的山道边摘茶叶就觉得你与她们不同。

玉香说，哦，你是新来的，谢谢你哦。

年轻人说，我几次想带你的，你却和一群人在一起，我不好意思，今天是好机会，你不会怪我吧。

玉香笑了笑说，原来你早就在注意我啦，总不会对我不怀好意吧。

年轻人说，看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新来的，都见你们这里的人怕，我怎么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呀，我只想在这里挣点钱回老家去讨媳妇。你就叫我小马吧。

玉香说，什么，你说我们这里的人凶，怎么凶的呀。

小马说，你没有看到吧，我们石矿的老板，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的规矩，特别是在放炮炸山时，谁要是不听他的就会被骂得狗血喷头，大家都见他怕。

玉香听是在说她爹，知道爹对矿上所有人的规矩都很严，是为他们好，也是爹开了这么多年石矿一直保持安全的关键。

玉香就说，石矿老板对你们严是为你们好呀，开石矿不是做其他的事情呀，不严一点，出了事情谁负责呀。

小马说，知道是他对我们的好，我随便说说的，大家是要注意安全，都是来挣钱的，生命最重要。

玉香说，你知道就好了，这样的凶应该是好事情呀。

这时天真的下起了雨，黄尘弥漫的山道一下子淌满黄泥水。

小马就干脆把玉香送到了茶场门口，等玉香进了屋内才离去。

玉香把茶叶交给队长称好了斤两才回家。她是骑自行车来上班的，现在路上都是黄泥水，自行车不好骑了，只能步行回家。好在雨已经停了，她就拎了自己的小布包沿着这山道回家了。

玉香走在这雨后的山道上看着前面的群山和远处山坳里自己的山村，有种特别的感觉。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叫小马的年轻人，会这样注意她。她看到小马的样子，就会想起山村里自己的堂兄。玉香是看着堂兄整天弓着腰为伯父的独轮车拉纤的情景中长大的。山道是小村人的命根线。那时根本没有什么车，大人们要运山芋载黄石，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两边可以放几个大篓子，有一人搭着带子握着两边的手柄推着前行的独轮车。为了让独轮车前行快一点，大人就让一个小孩子在车的前面拉纤。玉香看着堂兄穿着破布鞋在铺满厚土的山道上前行，双眼只得盯着泥尘中布鞋时，心里就有种强烈的愿望，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能够把山道铺成城里水泥路的汉子。堂兄在若干年后考取大学，远离了这个山村，在大城市里找到了工作，成为了城里人再也没有回来。她就不知道自己的梦何时才会实现了。

玉香回到家，问娘，爹矿上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叫小马的年轻人呀？

娘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有个小马？

玉香如实回答，今天是小马把我带到茶场的，不然我要淋雨了。

娘笑了笑说，哦，有这样的事情呀，小马刚来了半个月，可帮你爹做了好多事情，你爹矿上的石英砂生产线是他介绍来的，真的不错，要比纯粹买石头多挣好多钱，你爹还一直要谢他呢。

玉香正与娘说着，爹却带着一个年轻人进了家门，直喊，快弄几个菜，今儿个我要和小马好好喝几杯酒。

玉香一看果然是那个小马，连忙跟娘小声说了句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就躲到自己房里去了。

小马进了屋，稍微看了看，就坐下和爹喝茶聊天。玉香在房里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在这山村里，家里来了客人，女孩子是从来不上桌陪的，只能等客人吃好了才可以上桌吃饭。玉香就一个人在房里看那种让人牵肠挂肚的言情小说。

爹说，这石矿也许开不长多少时间了，镇里已经下来了政策，要关了所有的石矿，说是要保住青山绿水，在这里建设旅游风景区。小马说，是呀，所以我要叫你办石英砂矿，并注重包装，不要去卖那黄石了，应该走精细加工之路。爹招呼着小马喝着酒，两人说得很投缘。

小马突然说，老板，我有一个建议，在石矿关之前，我们能否出钱把这条山路浇成水泥路，这也是你为整个山村积的德呀。

爹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是道理，我也有打算了，这是我一直在等政府的行动，毕竟这条山道不是小工程呀。

小马说，我在市里镇里有朋友，你放心我会去市里镇里争取支持，关键看你的决心了。

爹说，好吧，听你的，反正村里是拿不出钱的，办个茶场也总是亏损，我先叫人预算一下吧。

玉香在房里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了，忙走出了房门叫道，爹、小马，你们真的要浇水泥路呀，我的梦终于可以实现了。

小马一惊，看着玉香，说，你是？

爹笑笑说，这是我家女儿玉香，你们认识呀？

小马脸红了，说，我不认识，只是今天在回来的路上见到她在路上带她到茶场的。

爹“哦“了声，忙叫玉香，你还不谢谢人家呀。

玉香说，人家是顺路么，这点事情就要谢呀，等他帮我们浇好了山道才要真正谢他呢。

爹笑着说，对，对，你可不要讲话不算数哟。

小马喝好了酒吃好了晚饭就回他们的集体宿舍了。玉香一夜就是睡不着，爹娘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曾经说过，谁浇好了山道就嫁给谁，现在到了考验她的时候了。

玉香依然在茶场工作。这两年，山村里发生了许多变化。爹的石矿真的关了，就剩下一爿石英砂公司。茶场再也不是君麓村集体的了，而被爹买了下来。爹更成了君麓村的一把手，党总支书记兼君麓集团公司董事长。这条山道确实浇成了水泥路，山村人出进再也不要走那黄尘弥漫的山道了。

玉香已经是茶场的会计，再也不用去摘茶叶了。小马则成了爹的君麓集团公司的副总兼石英砂公司经理，爹很看重小马。

一天，爹把玉香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问，丫头，你答应的话什么时间兑现呀？

玉香故作惊讶地说，我答应了什么事情呀？

爹说，我没有老糊涂吧，你说谁把山道修好了，你就嫁给谁呀。

玉香说，是吧，我没有说错呀。爹笑着说，这就对了，小马为修路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人又不错，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玉香说，这山道又不是他一个人修的，最大的功劳是你爹的呀，不是你主张修山道，谁也没有办法。爹说，你不要辨了，总之是你答应的事情你就要做到，不然我怎么向人家交待。

玉香振振有辞地说，我没有答应谁，你也没有吧。爹说，没有，没有，你看着办吧，只是不要让人家等久了。

玉香心里已经没有谱了。爹是没有答应什么，倒是她早就放出话的，怎么可以自己反悔呢。

这当儿，石英砂公司的工人都是请来的外来工，茶场里请来的都是外来妹。有几对外来工和外来妹居然在这个山村里已经成了家。他们都说是爹对他们好，这里的山水又特别好。

玉香也真的想过要嫁给小马，但她却从来没有看到小马对她有特别的心思，只知道扑在他的工作上。这里正在建设一流的风景区，人家年轻人经常在一起到这里的山洞山庙里玩，城里来这里玩的人也越来越多，小马却一次机会也不给她，最多就是到她家里和她爹喝酒谈生意经。玉香看来只能主动请小马了。

现在的茶场已经不再是一般的茶场，而被爹改成了君麓茶庄，这里有可以住宿吃饭的宾馆，有可以用作垂钓的池潭，更有可以让游客自己做茶叶的车间。茶庄成为了山村旅游的一个新景点，

玉香就时不时地请小马开了车来茶庄接她回家。

那天，玉香乘小马来接她的时间把小马约到了没有人在的茶楼里。玉香问小马，你知道我对别人说过一个愿望吗？

小马说，听说过，可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

玉香说，爹说你有这样的资格，因为你为浇这山道立了头等功。

小马说，不是吧，是你爹说的吗，你爹才是大功臣，我只是配合做了些工作而已。

玉香心想，这小马倒也有点老实，没有居功自傲。突然玉香又说，如果我把你当作修路的头号功臣呢？

小马一听开心地说，那我可以娶你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呀。

玉香说，你臭美，你知道我心中的山道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以为现在的水泥路面真的不错了吗。其实水泥路上开多了车也有灰尘，只是比以前好多了，如果山道变成高速公路那样的路面才真正叫好呢。

小马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对，对，这叫黑色路面，我真的把山道变成了黑色路面时，你可再也不能反悔呀，一定要嫁给我。

玉香说，好呀，等你把山道变成黑色路面了我就真的嫁给你，决不反悔。说着，玉香给了小马一个吻。

玉香知道小马会做到的。

玉香正去爹公司总部的一个早上，爹的集团公司办公室里居然站着一帮人，气氛有点不对头。爹详细地了解情况，知道有几个外来工因为在石英砂厂工作，身体严重不适，有的已经呼吸都非常困难。玉香爹知道事情的严重，忙安排人把这几个患病者送进了镇里的医院。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是患了矽肺病，有个别人已经很严重。

玉香爹听到这个消息很惊讶，想不到石英砂公司没有办几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马上把小马叫了来，问小马究竟怎么回事。小马说，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时间长了就会出现身体不适，具体情况要我调查了再说，现在我也不好表态。

玉香爹发火了，你其实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不早说，人家身体都这样了，你还说没有关系。

玉香爹果断地关掉了石英砂公司，拨出专门资金把石英砂公司的所有职工都体检了一遍，有病症的全部住院医治。

因为这件事情，玉香爹主动向镇党委提出了辞去村党总支书记的职务，只抓他的集团公司。镇党委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小马离开了君麓村。小马离开没有十天，镇里就发来一份情况协查消息，小马原在别的地方也开过石英砂厂，也正是把几个工人害得了这样的病才把厂关掉，才来到君麓村的。

玉香爹知道这个消息后，叹口气说，算我瞎了眼。

玉香看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愣，想不到小马会是这样的人，幸亏自己没有真的答应他。玉香想到小马竟是这样的人，在家里哭了一整天，一直在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人了吗？

一月后，玉香在村口居然又发现了小马，心里又是气又是恨。她一下子就把小马拦住了，她要问个究竟。

小马也不回避，就说，到你家里去坐坐吧，听说你爹正好在家。

玉香说，你还好意思回来，你不怕这里的人把你吃掉吗，因为这件事情我爹的书记一职都丢掉了，你还要怎样？

小马说，到了你家里你就知道了。

玉香就把小马带到了家里。爹正想外出，看到小马的出现，也感到十分惊奇，气愤地说，看你做的好事，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小马从包里取出一迭资料。玉香和爹都不明白小马要做什么。

小马就把一张张材料摊开来，说，这是我们石英砂公司上班的几个工人在来到我们公司前的体检资料。

玉香爹说，你怎么会有这些资料，即使有了又怎样呢？

小马说，这都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这几个工人其实在来我们公司之前就已经得了那种病，他们来我们这里时，我们没有立即给他们体检，因此导致现在出现了毛病，他们就认为是在我们这里得的。

玉香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马接着说，这一个月里，我跑了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这几个工人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特地去把他们以前的体检资料取来了。其实我们的劳动保护措施应该做得很好，何况这批工人来我们这里公司只有半年，哪里会怎么快就得病的呀。

玉香爹又问，那镇里的协查报告是怎么回事呢？

小马说，那完全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地方的人看到我们这里发展比较好，看着我们眼红，故意写了材料给这里镇的，我在那里办厂时根本没有发现过这样的病例。

玉香还是将信将疑。玉香爹也不大明白。

小马又拿出他离开那边厂出来时厂里工人的体检资料，说明那些工人真的没有得过这样的病。

玉香爹说，好了，你既然有资料可以证明我们这里没有让他们染毛病，那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能看着不管，反正，我已经做了安排，该医的医，该赔的赔，也是该受的罪吧，谁叫我开这么多年的矿，没有把这里的环境搞好呢。

小马说，是我不好，没有把好关，还害得你把书记的职位都丢了。

玉香爹说，你是我请来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有我来负责，相信组织会正确看待我的，现在我一心一意搞企业不是很好吗。

小马说，你不怪我我也知道完全是我的责任。说完，小马就要走。

玉香说，你要到哪里去？

小马说，我已经在这里做了这样的大错事，整个村里都不会原谅我，我没有脸面再留在这里，我再想办法找工作吧。

玉香看着爹的眼睛。爹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就说，你先别走，我们一起到村部书记那里去一趟。

说着，玉香爹让小马又开上小车，去了村部。到了村部，小马把带来的所有资料都给了村书记和几个村干部看。村干部也知道大家错怪了小马，都说，我们这里没有做错呀。

玉香爹说，现在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谁的责任就不多说了，只是我们今后要多注意点，不能把外来工的身体开玩笑，事情出在这里我们就有责任把他们的身体医好。

村书记听这一说，也非常赞赏，就把这些情况如实向镇政府作了汇报。玉香爹就提出能否继续留小马在我们集团公司里上班。

村书记说，集团公司是你的，你说了算。

玉香爹正想说好，玉香推门进来了，说，爹，你就答应留小马仍在这里工作吧。玉香爹说，好，就听女儿的。

小马就真的留在了集团公司，而且担任开发部经理。

玉香坐在小马开的小车里出出进进，就看到原先浇的水泥干道上依然有了浓浓的灰尘，而且时间虽不长，破损却到处都是。

小马说，这条路真的要浇成黑色路面就好了。

玉香说，要问你呀，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忘记啦。

小马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了笑说，幸亏你提醒，我都忘记了，可黑色路面不是好浇的，光靠你爹的力量肯定不行，我来想想办法吧。

想到这，小马说，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市区一趟好不好？

玉香一听小马要带她到城里去，开心都来不及。

第二天，玉香真的坐进小马开的车进城了。玉香跟着小马转了市里几个部门。几个部门的领导听着小马的说明都说，这条路涉及本市最大的风景区应该要列入路面黑色化的计划。

转了一天，小马说，今天是个好机会，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玉香问，到什么地方去呀？小马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小车七拐八弯到了市里新区的一户农庄。小马刚下车，一个小女孩从家门口跑过来，朝着小马直喊，爸爸——

玉香一愣，忙问小马，怎么回事？。

小马抱起小女孩领着玉香进了家门。小马兴奋地说，这是我家，你从来没有来过吧，他指着边上的一位大娘说，这是我娘，小女孩是我女儿，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的不好意思，我结过婚。

小马娘忙招呼玉香坐，接着说，这个儿子整天只知道在外面忙，把好好的媳妇都丢了几年了。

玉香更不明白了，坐在那里只管盯着小马看。

小马说，三年前离了，因为我不能经常在家，媳妇就跟别人好上了，我就和她离婚了，女儿只有靠我娘带领。

玉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她是没有看错小马，却不知道小马受过这样的伤害。

玉香就和小女孩玩了一会，小马娘居然端了刚烧好的荷包蛋来，要玉香吃。玉香知道这是这一带人家对客人第一次登门最高级最诚恳的招待，就吃了起来。小马则忙出忙进在帮娘做点事情。

玉香看着这家里的情景，着实有些感动。

半年之后，通到君麓村的干道浇筑黑色路面的方案终于批了下来。这期间，小马自然没有少跑城里。

这条昔日布满黄尘的干道转眼间真的变成了黑色路面。知情的人都在夸小马和玉香爹，说是没有这两个人，这黑色路面就浇不成，起码也不会这么快。

玉香听着村里人的称赞，心里也喜滋滋的。她真的恨不得马上去告诉爹，自己就要嫁给小马。

玉香来到爹的办公室，正想开口，爹却交给她一封信，说，这是小马要我转给你的，他已经于昨天辞职了。

玉香一惊，马上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玉香，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照，我知道你没有忘记你的许愿，但我真的没有这样的福气，你是一个好女孩，应该会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祝你幸福！”

玉香看完信，忙说，爹，你快开车送我去市郊的新区。

玉香爹知道玉香的心思，忙发动了车，带着玉香驶上了那条通向市区的黑色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