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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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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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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的第一笔稿费

想起我的第一笔稿费

 

十五六岁时,我还在县城上学,本村代销店那户人家的儿子,他已在县城的工厂里上班,有一回,我放学回家,在乡间的小路上,我遇见了他,他与我说到了他们厂里的事。

他们厂是晶体管厂,曾为我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生产过原器件。我很羡慕他们厂,对他能在这样的厂里工作,而感到佩服不已。他讲出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很入神。当他与我讲了他们厂有人投稿被发表的事,我既懵懵懂懂,又五体投地。这些新新鲜的事,此前我从没听说过。对什么叫投稿,什么是发表,我非常模糊,像故事里的神仙,可听而不可触摸。他告诉我,要想投稿,先要写出稿子,跟写作文一样,稿子写好后,用稿格纸抄写清楚,寄给报纸杂志或广播电台,就是投稿。投稿时不需要贴邮票,只需在贴邮票处写上“稿件”二字,就能寄出了。

投稿不需花钱,我将信将疑,出于好奇,我想尝试一下,毕竟寄出一封信需要八分钱,在学校能吃上两次丙菜。可不能空信封寄,得有稿件。写稿又谈何容易,我不知从哪里着手,写了好几回,也没弄出一篇稿子来。后来我们村上搞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便以此为题,写出了三页纸不到一千字的稿子,写好后,还用毛笔在稿格纸上眷写一遍,疑疑惑惑地在信封上写下了“稿件”二字,战战兢兢地投进了邮箱,寄给了县广播站。那时,我几乎没有接触的报纸杂志,家里也买不起收音机,不知道广播电台在哪里。在我的心目中,县广播站最耳熟能详,最权威。因为在家里,在乡间,在县城,到处都能听到县广播站的声音。

大约过了两个多月,忽然有一天,我的父亲和村上的会计,跑到了县城,给我送来了一张汇款单,汇款的数额是一元钱,汇款单的附言上还标注着“稿费”二字。汇款单交给我时,对我一向严肃的父亲,是面带微笑的,当时他说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了,但我看得出来,父亲特地从乡下到城里,专门给我送来这张汇款单,还带上村干部一起,心情一定是非常愉悦的,有奖赏与鼓励的动机,也不无显摆之意。我高兴了好长时间,尽管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笔收入,可我舍不得马上就到邮局去提取,一直过了好几个月,直到汇款单临近过期,才取回这笔稿费。

从那以后,我就对写稿子产生了兴趣。

中学一毕业,正好赶上国家恢复高考,我补习了一年,未能考上大学和中专。县教育局在临近录取分数线的高考落榜生中招录一批民办教师,我成了一名乡村教师,被分配到了与邻县交界处的一所乡村小学,教四年级语文。在这所偏远的小学里,虽然每月只有二十来块钱的工资,我还是每年花上十几元钱,订了《萌芽》《雨花》一类的文学杂志,谈不上是什么文学爱好,只能算是一个文学阅读者。也正因为如此,在一次视导检查时,检查组的领导发现,在这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还有一个喜爱阅读、喜爱写稿的毛头小伙子,得给小家伙压压担子。第二年,我就被调进了靠近县城不远的学校,教初中毕业班的语文。

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令我兴趣大增,业余时间,我继续阅读,继续写稿投稿,投出的稿件绝大多数是退稿或石沉大海。好几年,偶尔也有几个豆腐块在报纸和杂志上登出来的,可县广播站每天都要播报我写的稿子,若是哪一天没有广播我写的稿子,还真的有些寝食不安。那段岁月,我几乎把我的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写稿投稿上。去年,当我再次阅读路遥先生的《人生》时,想想当年的自己,感觉我与高加林的奋斗与追求没有什么两样。

离开了教师岗位,有好长一度时期,我专门从事了宣传、秘书工作,在报刊上发表稿子就不再那么难了,但发表的绝大多数为新闻报道和论文之类的作品。

我也曾经暗示过自己,要在文学创作上有所建树,终因为了生活忙碌奔波,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与文学的距离,加之恒心不够,意志不坚,文学功底和阅历不深,未能实现我的梦想。

而今,从流离繁杂的职场退了下来,我似乎又燃起当年没有做好的梦,究竟是梦还是幻,到底能不能如愿,尽管没有自己年轻时的热情似火,也没有当代年轻人的才华横溢,可我还要为自己鼓劲,当不遗余力,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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