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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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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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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蛙声

久住城市的人,向往着绿色的森林、广阔的草原、空旷的田野。森林里那高大的树木、清新的空气、啁啾的鸟声会使你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草原上蓝天飘忽的白云、茸茸的绿草、奔腾的骏马会使你心旷神怡;而我独钟情于空旷的田野、树林中的小村庄,这里可以摆脱城市嘈杂的噪音,摆脱浑身的汽车尾气、工业废气。看,阡陌的田野,欢牛摆着尾巴在悠闲地觅草,懒洋洋地,不时转过头来瞪着躺在草地上暖太阳的牧童;溪水从水沟里潺潺地流过,远处,几只小鸟在牛背上欢蹦乱跳,相互逗乐。

每当我徜徉在田野间,总感觉有阵阵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由远而近,若隐若现。那不是耳熟的乡音,也不是乡间鼓钹锣镫的合奏,那是我久违儿时的“田园交响曲”——蛙群的合鸣声。儿时,田野里的蛙鸣是我至今难以忘怀的,春耕时节,广袤的田野正当红花草争奇斗妍时,却被无情的犁铧在农田里来回交织翻滚,几天下来,绿的田野、花的田野变成了一片沼泽之国,但正是青蛙撒欢的时候。夜幕来临,青蛙开始拉开合鸣序曲,随着夜色临深,渐次地进入高潮,细听,“呱、呱、呱、呱”,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蛙声随风飘过,传到远处小村庄若隐若现的几点油灯的光亮里,声光雾影,好一派迷人的乡间夜色。若是在明月之夜,你只身踱步在田埂上,水波粼粼的田间冒出许多大小不一的蛙头,鼓鼓的眼睛,探头探脑,腮帮子鼓起了泡泡,圆圆的、白白的,此消彼长,仿佛一群调皮的娃儿鼓着腮帮比吹口香糖。暖暖的春风拂着你的脸颊,夹杂着浓浓的泥土气息,散落在碧波荡漾的田野水面,水波在蛙的鼻间时起时伏,填没了蛙与蛙的间隙。脚步声响起,水田中传来“噗、噗”的声音,响惊的蛙儿从水面霎时钻进了泥巴窝里。徒步田埂,脚底下时而会绊到几只跳蛙,“扑通”一声跃进了水田里。此情此景,最适合吟“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样的词句。

春雨过后的清晨,田埂上小草湿漉漉的,田埂边的水田里浮起了一团团白似珍珠的蛙卵,几个调皮的孩子用白嫩嫩的双手掬起蛙卵,兴奋地呼叫着同伴。远处青山蒙罩在水雾中,仿佛山变得矮了,雾中传来农夫吆喝耕牛的嗓音,有似蛙鸣,此起彼伏。农俗“三犁三耙,不误农时”,犁耙翻动着土壤,土壤卷起了水波,哗哗地响。午时,万丈阳光铺洒在大地上,山,绿了起来、高起来了,地也更辽阔了,田间水面夹着春风泛起银光,这时,水塘边柳树底下有几只老蛤“窝、窝、窝”断断续续地叫,声音沉闷,在水塘里共振回荡。傍晚,天边挂着的彩霞,也渐渐地方退去,水塘里鱼儿也旗掩鼓息,只是偶尔传来老蛤“窝、窝”的空旷的鸣声。树林中的小村庄冒起了袅袅炊烟,田野间已看不到孩子们嬉戏的身影了,春耕的农夫身背着犁耙,牵着黄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高卷裤腿赤脚走在归家的田垄上……

今年的春耕时节,我带着刚上学的女儿回到阔别已久的乡村老家,一半是探望年近古稀的父母,一半是重温儿时田野里的蛙鸣,但田野已看不到红红绿绿的红花草了。夜间的蛙鸣,也只是蛙的独奏,寥寥几声、稀稀落落,听不到“田园交响曲”式的合鸣。我躺在床上,空气闷闷的,被子也粘粘潮潮的,难以入眠。清晨,习惯迟睡早起的母亲在厨房生火做饭,我悄悄地开了屋门,迈向田野,天灰蒙蒙地,水田里听到的只是“叽叽叽”的虫鸣,没有蛙鸣,水塘里泛着油绿的水面上浮着几个黑白色的废旧塑料瓶袋,随着水波一漾一漾地。田地里见不到孩子的身影,远处的田里有几个农妇的身影,“嗨、嗨”吆喝着黄牛在犁地耙田。偶尔,发现水田里有一窝蛙卵,我小心翼翼地双手掬起,似乎没有儿时那么晶莹透明,浑浑的,卵团也没有原先那么大、那么粘稠。顾视田野,发现远处的山似乎比儿时矮了,也没有儿时那样的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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