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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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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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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开在阳光里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习惯。当一个人的思维与他的年龄产生偏差,那么他一定会是一个具智慧的人。智慧除了天生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的生活经历。

初到万安县金塘,我接触到欧阳建兵就属于这类人,年纪轻轻,就有老年人的思维。“我想,我还是要回到自己家乡做成一点事”,欧阳建兵一路趿拉着拖鞋,眺望自己种的那片柚树园对我说,“这样,等我老了,我就有了自己的归属”。

柚树园里培植的果苗以及裸露的土色表明,这是刚新建不久的果园。建兵说是去年三月份整的地,冬下栽植的柚树。他在一株柚树边停下脚步,掐掉树枝上发出仅有的几颗柚花和多余的夏梢,“像未成年少女不能早生早育一样,过早结果对幼树后期生长不利。要讲究技术,摸梢疏枝是促进养分吸收,培植粗枝杆”,与泛着油青的柚叶相衬,他的脸更现黝黑。可以看出,他对柚子栽种技术已然烂熟于心。

难怪,他迷醉于柚子的“色、香、味”可以上溯到十年以前。那时,他年轻气盛,心不安贫乐道于家乡。为改变家庭经济窘状,和朋友一起跑到赣州地区做橙柚销售期货生意。每到柚花盛开的季节,就去往赣州市安远、崇义、寻乌乡村柚农家察看柚花长势,预测当年橙柚产量,然后下定金,同果农签订包销协议。待橙柚成熟采摘,前往收购,再经长途贩卖,然后赚取销售差价。后来,因成家娶妻生子,开始厌倦这种背井离乡酸甜苦辣的生活,开始萌生回乡种果的想法,看准时机后,在万安县农业科技示范园开始折腾蜜柚果业。

自金塘村列为国家“十三五”贫困村,在国家扶贫政策支持下,经过县、乡、村和各级帮扶单位共同努力,2016年退出贫困村序列。虽然村级实现了脱贫,但村级两委干部心里明白,脱贫后村级集体经济依旧薄弱。此外,全村14个村小组还有建档立卡贫困户73户296人还要发展扶贫产业,实现限期脱贫和巩固永久脱贫成果。

如何发展扶贫产业不但是村级班子思考的问题,挂点金塘村扶贫的县委领导李伟平书记更是关切在心。

李伟平书记和镇、村干部一道,经过多次走门串户与实地考察调研,最后,根据扶贫政策和本村实际,确定选择有条件的贫困户搞种养业、村级集体建立橙柚基地作为扶贫主导产业,示范、引导发展村级集体和贫困户散户光伏发电项目,实现收益周期“短、中”结合互补目标。

发展扶贫橙柚果业如何实施?选择经营主体和经营模式是最大难题。既要考虑经营业主利益,又要兼顾贫困户收益。选择困难之际,作为家乡金塘人欧阳建兵以其人品和实力为村两委班子信任,担当起本村发展果业扶贫责任。

选址,土地流转征地,平整土地,通路,引水灌溉等等一系列难题都需要攻克。特别是土地流转征地,因为便于集中经营管理,需集中连片征地。但是,村民思想觉悟高低各有不同,征地过程中难免遇到阻力,少数农户宁愿将土地荒芜,也不愿有偿流转。欧阳建兵说起这件事,不禁感概万分,他说,村支部书记肖永龙多次入户做工作,西坑俚基地这148亩土地征用下来费了不少口舌和力气。

沿西坑俚山脚,一条通往基地的沙石路是欧阳建兵用挖机整出来的,耗了他不少财力。为了基地排水和灌溉便利,建兵在坑尾还开挖了一口小山塘蓄水,山风吹来,塘里清水粼粼。从基地选址来看,“山、水、田”三大要素俱备,展现一派自然风光画景。立足长远,非常适合搞康养式休闲山庄,我很佩服扶贫工作者们的眼光。我想,这也就是建兵说的“归属”所在吧?

其实,一个人说的“归属感”,照我的理解,还包含有“成就感”的成分,在建兵的脸上,我观察到有一份不易觉察到的喜悦表情。“当然,不能忘记政府农业、林业、水利、国土部门的帮助,都记不清县委李书记来过基地多少次了,我要感谢政府,没有政府帮助,很难做成这些事”,望着那片长势喜人的柚树 ,建兵饱含深情地对我说。我还知道他目前极想把果园那条土渣路硬化,但资金欠缺。我试探地对他说,可以找县委李书记帮你想想办法。他说,已经麻烦领导这么多,再去麻烦人家就十分为难了。可见,建兵思想觉悟还蛮高的。

建兵介绍,基地流转的土地大都是三类坑田土,早年村民种旱作,近些年,村里年轻人都出外谋生,土地基本荒芜且高低不平整。当初有人劝他要节约资金可以依地就势整地挖穴,但他为了长久计,就地取土,花大力气用挖机将高低不平的土地全部整平,从外地运来有机肥料堆沤改善土质。

在果园入口处立有一块宣传牌,标题是“芙蓉镇金塘村脐橙产业扶贫基地情况简介”,上面介绍,基地建设采取“党支部+合作社+贫困户模式”,由村委会牵头组建金瑞蜜柚合作社,实行“土地流转,社会能人承包经营,贫困入股分红”,贫困户2021年开始参与分红且不承担风险,连续分红8年,平均每年分红不低于800元。剩余承包金归合作社作为集体经济收入,基地产权归村集体,经营权归合作社,土地流转二十年,期满后土地果树归还农户。果园打理如松土、施肥、除草、施药、浇灌等用工雇请贫困户,工价随劳务市场行情从优。

欧阳建兵还有一个心思,他比较关心那些建档立卡贫困户自己建的柚园。由于贫困户家庭劳动力有限,果园面积大都在2-5亩之间。他想,若这些贫困户销售能力有限,他将无偿提供帮助。因此,当务就是为这些贫困户做些力所能及的技术指导,他们若有求,他就必有应。他的行动还影响了一个人----本村贫困户黄先进,黄先进是因老母亲长期病瘫被列为贫困户的。在帮扶干部帮助下,他养了3头牛,几十只鸡鸭。在欧阳建兵的带动下,在自家地里也种上了3亩蜜柚。有一次,县委李伟平书记来到他家走访探视,当他看到李书记亲自给病瘫在床的老母喂饭时,他心里顿生内疚。这一幕,他时常难以忘怀,因为自己还是一个从部队退伍的老党员,感觉若自己不尽快脱贫,脸面会不光彩,更对不起党和政府。他老母亲去世后,家里事务留给妻子打理,他凭自己的机械维修一技之长,放下心来一门心思外出务工,经济收入很快远远超越脱贫目标。去年,他自己主动向村委申请,要求上级将自家从贫困户名单上除名。

黄先进很看重自家这几亩果园,他把果园作了老龄后的依靠。此外,还入股村委金瑞蜜柚专业合作社,参与欧阳建兵西坑俚果园分红。

和黄先进一样,这些长起来的柚树今后就是欧阳建兵和扶贫户的“摇钱树”。

欧阳建兵说:“做农业,先决条件就是你要真心喜欢这行当,不要光想着国家政策扶持或政府给钱补贴,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要做,政府不能养你到老。”我相信,在果业行业里折腾多年的欧阳建兵不是一时的热血沸腾,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看得出,投入近300万元果园就是他的事业所在,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血,使他不能忘记的是,在他身后面,还有贫困乡亲的深切厚望和各级领导的殷切嘱托。

我问他,今后果子的销路会怎样?他说果园果树品种主要是美国“西柚”和早熟“脐橙”,脐橙在九月份可采摘上市。他多年折腾柚果业,现在已形成固定销售团队和销售渠道,目前成熟的销售渠道有沃尔玛、好乐福、北京的新发地、上海的龙武路,并在广州江海市场有自己销售摊位。他的意思,不愁销路。为此,他还接管了本村蛤蟆塘一个百亩柚园,经营模式与现在西坑俚基地相同。

我还了解到,欧阳建兵有很深的军人情节,虽然他因各种原因未能参军卫国,不能不说是他人生中一大遗憾。每年八一建军节,他会杀一头猪送给万安水电武警和消防武警,和武警战士一道度过建军节。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他将努力把基地打造成康养基地,除了收容本村孤寡老人之外,就是将本县内在外服役的军人年事已老的父母,接到基地颐养天年,从而解决军人的后顾之忧。

看来,有思想的欧阳建兵不但是个实业家,而且还是一个乐于慈善事业的慈善家。他说自己文化程度并不高,源于小时候家里太穷,读不起书。在外走南闯北多年的他,感受了缺乏文化的不便,对“知识改变命运”有着不同一般人的深刻理解。

什么叫“叶落归根”?对于远方的游子来说,这是他一生最后的愿望。欧阳建兵的经历应当算不上游子,他说的那句“这样,等我老了,我就有了自己的归属”,是否可以理解为生活可以不再走他乡,要“在家乡奋斗创业到生活终老”?

我想,他应当是这样想的。因为,我还看到他基地的那幢平房周围有狗吠,还有鸡、鸭摆动的脚印,厨房屋顶正在飘着一缕缕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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