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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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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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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峰浪谷中的陈平

在汉代历史上有一个很特殊的人物,他是汉朝的开国元老,历经汉高祖、汉惠帝、吕后专权、汉孝文帝三朝皇帝,在变幻莫测、波谲云诡的政权争斗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风平浪静时能审时度势、随遇而安,风口浪尖上善见风使舵、化险为夷,司马迁曾这样评价他:常出奇计,救纠纷之难,振国家之患。及吕后时,事多故矣,然平竟自脱,定宗庙以荣名终,称贤相,岂不善始善终哉!非知谋孰能当此者乎?

这个人就是户牗人陈平。

一、弃楚归汉

陈平最早是在魏王咎的手下当太仆,因魏王不听从陈平的建议却听信谗言,不得已投靠了西楚霸王项羽,项羽拜他为都尉,后因由陈平劝降的殷王司马昂再次投降了汉王刘邦,项羽迁怒于陈平,两难之际,陈平封了官印和项羽赏赐的黄金,把它们一起归还给了霸王,然后偷偷地溜走了。当时好友魏无知在刘邦手下做事,在他的引荐下,刘邦也拜陈平为都尉,兼参乘、护军。至此,陈平可谓是两易其主。陈平如此轻易地获得了汉王的信任,自然招来了很多人的忌妒。他们故意贿赂陈平然后跑到刘邦那里告发,说陈平在家时偷嫂子,在军队里贪污金钱,大王怎么能用这样一个毫无品行的人呢?刘邦便把陈平叫来,问陈平为什么弃魏归楚、弃楚归汉,其潜台词是像你这样朝三暮四、品行不端的人能忠心耿耿地为我所用吗,将来会不会也弃我而去呢?

陈平答说,因为大人知人善任,不像魏王和楚王那样有眼无珠,之所以收受礼金是因为自己投奔流营时两袖空空,给大王效力没有金钱办不成大事。魏无知也在一旁解释说,咱们要的不是什么孝子贤孙,这样的人对我们根本没用,我们要的是有谋略的人,如果陈平真的没有才能,我甘愿受罚。

这样的回答正是刘邦想要的。陈平成功地平息了流言的攻击,不仅没有被刘邦驱离,地位反而比之前更加稳固了。

二、巧使离间

陈平初试身手便立奇功。

那是在楚军围困汉王于荥阳时,刘邦因无法冲出包围内心焦虑面恐惧。这时陈平献计说,项羽手下得力干将只有亚父范曾,大将钟离昧和龙且这几个人,且项羽生性多疑,大王如果愿意出数万两黄金实施反间计,破楚军则易如反掌。刘邦采纳了陈平的意见,给陈平四万两黄金。陈平拿出一部分钱从汉军中招来一些士兵,让他们假扮楚兵混入楚营,进而散布谣言说,像范曾、钟离昧这样屡建战功的大臣要是在汉军里早就升官发财啦……这些话马上传到项羽的耳朵里,他开始怀疑钟离昧,不再和他商议军中大事。

陈平又假意向楚王求和,当项羽派使臣来到汉营时,陈平亲自出来热情款待,假装问使者是否带来了亚父的来信。使者说自己是楚王派来的,陈平一听不是亚父派来的,便连忙道歉,然后匆匆离去,随后丰盛的酒席也被撤下,仅用残汤素菜招待来使。使臣十分气愤,回去之后就把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项羽。项羽听完也不细想,头脑一热,就让范曾回家养老。可怜的范曾七十五岁了还在跟随项羽出生入死,居然不被信任,一时毒火攻心郁闷难解,引发了毒疮,死在回籍的途中。

三、以假乱真

等项羽明白自己中了离间计时,羞愤难当,发誓要踏平荥阳替范曾报仇,于是加紧了攻城,形势更加紧张。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时刻陈平再出奇招。

他先派人来到楚营向项王密报,说刘邦要从东门出来投降,吸引楚军到城东来,然后在军中找来和刘邦长相十分相像的将军纪信,让他假扮刘邦。他又从城里调来两千多名妇女,打开城门让她们从东门往外逃。楚兵一看从城门里出来的都是逃难的妇女,不愿意去伤害她们,围城的士兵听说从东门逃出来很多美女,都纷纷跑过来观看。一直等到这些妇女们磨磨蹭蹭地走完了,才看见刘邦坐着车子出来,待项羽上前擒住假刘邦时,才知道又上当了,而这时刘邦早已金蝉脱壳,带领手下亲信乘乱从西门跑掉了。

四、巡游云梦

这时候的刘邦已不是汉王,成了一统天下的汉高祖,汉高祖刘邦把楚王的名头从项羽身上拿下来封给了韩信。项羽兵败垓下乌江自刎后,他手下的大将钟离昧因和韩信交好就躲藏在韩信那里。有人上书给汉高祖说,韩信居功自傲,窝藏反贼,蓄意谋反。

刘邦准备派兵攻打韩信。

陈平没有直接阻拦,而是问刘邦:陛下的士兵比得上韩信的精兵吗?陛下带兵的将领中有能抵挡得住韩信的吗?刘邦被问得哑口无言,便求计于陈平。

陈平说,只要陛下假装出游到云梦,然后在陈城(位于韩信管辖地界以西)召见各路诸侯,因为只有天下太平无事时,皇帝才会有心情出来狩猎,这样各诸侯一定深信不疑前来拜见,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大力士就可以轻松搞定。

陈平巧施妙计,不用刀戈兵马,谈笑之间将一代名将韩信生擒于陈城。

五、美女图画

公元前200年(汉高祖7年),匈奴冒顿单于带领四十多万人马进攻中原。高祖亲率三十万大军迎击匈奴。他们接连打了几场胜仗,想乘胜追击一举击溃匈奴。冒顿单于用老弱病残的士兵来迷惑刘邦,让汉军知道单于的大军不堪一击,好把他们引进埋伏圈。刘邦信以为真,带先头部队追了上来,刚到平城便被匈奴围了个水泄不通。刘邦毕竟久经战阵,抢先占领了东面的白登山。虽然白登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冒顿单于的四十万大军已布成天罗地网,外面截击汉军的三十万人马,里面封堵白登山的出口。在白登山上的汉军先头部队,只有眼睁睁地被活活困毙。

这时,出来巡视的陈平有了新发现:山下有一男一女在指挥匈奴士兵,原来那一男一女就是冒顿单于夫妇。陈平马上有了主意。他打发一个使臣带着珠宝黄金和一幅图画去见阏氏(单于的夫人),表明大汉皇帝想与匈奴和好。阏氏看到如此多的宝贝,十分高兴,全部笑纳,只是对那幅美女图画不明用意。使者说,皇帝害怕单于不同意讲和,想把中原的第一大美女献给单于,这是那位美女的画像。阏氏说,这个就不用了,你们还是拿回去吧,我会说服单于退兵的。

果然,枕边风一吹,单于还真听话,让出一条道放高祖逃了。

回来路过曲逆县,时有五千,刘邦一高兴,加封陈平为曲逆侯。

六、翻云覆雨

汉高祖刘邦为了死后不让汉家天下落到外姓人手里,尤其是当他发现吕后开始自作主张,独断专行时,更加感觉出了身边威胁。于是他命人宰杀了一匹白马,召集朝中大臣歃血盟誓:非刘氏不得称王。一面吩咐陈平和周勃去杀吕雉的妹夫樊哙,以阻止吕后和樊哙串通在一起。这时的陈平显示了一个政治家超凡的智慧。汉高祖眼看活不了多久,如果杀了樊哙,日后吕后一定要找他算帐,高祖崩了,还有谁能钳制她?不如拖延时间,折中处置,暂且将樊哙先押回长安。

他和周勃商定好后,没等回到长安高祖就驾崩了。

陈平赢了。因为这件事吕后对陈平稍有放心。

刘邦死后,刘邦和吕后所生的儿子刘盈继了位,就是汉惠帝。惠帝在位七年,二十二岁就死了。吕后唯一的儿子死后,按理说她应该十分悲伤,可她居然没哭。陈平猜到了吕后不哭的原因,她是担心下面的大臣谋反。陈平乘机向吕后举荐她的两个侄子,吕台、吕产统领南北两军,负责保护都城。当兵权到手后,吕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哭起儿子来。

为了稳固吕氏家族的统治地位,吕后又提出,要立吕氏家的人为王。右丞相王陵先站出来反对说,高祖曾歃血为盟,非刘氏不得封王。可是身为左丞相的陈平意见却截然相反,直筒子的王陵当然斗不过弯肚子的陈平,被逼无奈的王陵只好告退出朝,这样,陈平为吕氏封自家人为王扫除了障碍。

然而等到吕后死了,齐王刘襄率先起来召集诸侯征伐吕家,要求夺回刘氏天下。这时的陈平又与周勃、郦寄倒戈,作了刘襄的内应。他们杀了吕产、吕禄,灭了吕氏党羽。在重新立皇帝时,陈平选择了高祖的亲儿子代王刘恒,就是后来的汉孝文帝。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如果立齐王刘襄为帝,那么齐王手下的那班大臣必然得势,而他陈平也定然会被排挤出局。

孝文帝继位后,拜周勃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赐黄金千斤,加封三千户。

下面的这一段孝文帝问朝的对答,足以彰显“陈氏太极”的精髓:

帝问右丞相周勃:天下一岁决狱几何?

勃谢曰:不知。

问:天一岁钱谷出入几何?

勃又谢不知。

上亦问左丞相陈平,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

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

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孝文帝乃称善,陈平专为一丞相。

孝文帝二年,陈平卒,谥为献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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