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为你唱首歌
苗芳一见面就对我说:“指导员,去年的任务没完成,今年一定要补上。”
苗芳,20多岁,身材修长,面容姣好,是军区文工团的一名歌唱演员。
那年元旦,军区文工团的演出队又来部队慰问演出了。
苗芳刚演出完,就火急火燎找我。
我说:“你们演出很辛苦,靶场的路又远,还是别去了吧。”去年,演出队来部队慰问演出时,她听说有一名战士常年守护坦克靶场,要我陪她去靶场给那名战士演出。结果去是去了,却没有如愿。
苗芳说:“他一个人守靶场那么艰苦,我为他演出有什么辛苦的。”
我又说:“下午去吧,刚演出完,你先休息一下。”
“不行,下午还有演出任务,现在就去。”苗芳说。
看到苗芳态度很坚决的样子,我欲言又止。
我还想磨蹭几下,没想到苗芳拉着我就上了越野吉普车。
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越往靶场方向走,我的心越难以平静。
在隐约能看见靶场的地方,我让车停下来,对苗芳说:“你看,天这么寒冷,前面的路很难走,还是别去了吧?”
“指导员,你怎么了?去年你可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苗芳有点生气了。
“好吧。我们继续走。”我咬咬牙对司机说。
车子又往前开。
一阵沉默后,我说:“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一个。”苗芳高兴地说:“好啊!”我就开讲。
连队有一名战士,爱好文学,写了很多歌词,但他一首也不肯拿去发表,他说这些歌词,只写给一个人——他曾经的恋人。这位恋人是他高中同学。有一年高考,恋人考上了一所大学,而他却落榜了。他很自卑,也很失落,后来,就参军到了部队,再没跟女孩联系,他觉得只有考上军校才配得上那个女孩,可惜命运弄人,他没能考上军校。他就拼命读书,写歌词。
“他心里一定很痛苦。”苗芳同情地说。
“是啊。”我说,“他无法忘却那个女孩,在歌词里叙述说着对女孩的无限思恋。后来,在我的劝说下,他用‘一白’的名字,将一首歌词寄给了军区文工团,文工团的作曲家谱上曲后,在部队广为传唱,深受官兵们喜爱。”
“是不是《哨所旁的相思树》?” 苗芳好奇地问。
我点了点头。苗芳说,“这首歌字里行间洋溢着战士对心上人的思恋之情。到部队演出我都唱这首歌。”
“这首歌成功之后,他渐渐从感情的低谷中走了出来,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又让他心情难以平静了。”
“什么事?”
“他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了。”
“是吗?”
“就在去年,当他看见女孩时,他却躲起来了。”
“为什么呀?”苗芳不解地问。
“他怕见她。”
“怎么会这样?真不可思议。”苗芳笑着说。
正说着话,靶场到了。坦克靶场四面环山,方圆五、六公里没有人烟。苗芳一下车就要往靶场的小屋走去。去年,我们到靶场,在小屋周围没找到人,只好遗憾地返回了。
没想到小屋里仍然没有人。苗芳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也许去巡逻了,我们等等吧。”
在等的过程中,我对苗芳说:“知道那个战士为什么怕见她的恋人吗?”见她摇摇头,我继续说道:“那么多年没联系,他怕她心里早已没有他,见了面尴尬,所以他只好躲到山上去了。”
“这个人真有意思,他怎么不勇敢表白啊?”
“是啊,他要表白就好了。”我心情沉重地说。
“哎呀,那太可惜了。”苗芳感叹道。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坟包,说:“他就葬在那里。”
苗芳一惊,“他是......”
“他就是守护靶场的那个战士,也是那个躲着不见心爱女孩的人。去年我们来靶场后不久,连续下了几场大雨,结果山洪爆发,他为了抢救靶场设备,牺牲了。临终前,他要我们把他葬在靶场边上,他想日夜守护着靶场。”
“什么?” 苗芳惊诧地叫了起来。
“他就是王大力,也是一白。”
“王大力?他是王大力?”苗芳惊呆了。
她几步奔过去,墓碑上刻着“革命烈士王大力之墓”。苗芳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大力,大学毕业后,我就参军到了部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在等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傻啊。”
凛冽的寒风中,苗芳深情唱起了《哨所旁的相思树》,歌声凄婉,在山谷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