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弥漫的夜晚

多年前，我在部队服役。从驻地到小镇上的火车站有20公里的崎岖山路。那时交通不便，山路不通汽车，外出全靠村里的一台拖拉机。

那年端午节前，妻子发来电报，因为迎接检查，来部队休假的事只好推迟。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彼此都很想念。

没想到端午节那天傍晚，竟然收邮局送来的一封电报——妻子要来部队。原来检查提前结束了，她按耐不住对我的思念，又要来部队。电报里妻子告诉我火车到站的时间，我一看手表，坏了！离火车到站只有半个小时了。

这封姗姗来迟的电报，让我又喜又惊。喜的是她终于要来部队了；惊的是，山路崎岖，半个小时哪能赶得到火车站。

无论如何要去接她。就在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村长来了，他说：“莫急，我送你去。”说完，领我上了拖拉机。

偏偏越急越乱，拖拉机在中途趴了窝。等赶到火车站，站台上空荡荡的——我们来晚了，火车早就到站了。

寻遍了火车站，没有看见妻子。向周边的人打听，都说没见到。找了几家旅馆，也没有妻子的踪影。我的脊背一阵发凉：这样陌生的地方，天又已经黑，万一……我不敢想，心里后怕不已。

小镇上飘荡着粽子的清香，节日的喜庆洋溢在人们的脸上。我哪里还有心思感受节日的气氛。村长见我心急如焚的样子，安慰道：“或许她在去部队的路上呢？”怎么可能？这么远的路，她哪能找到？

但事已至此，只好沿路寻找了。

走一路，我们喊一路，希望妻子的身影出现在前面，但一次次失望了。黑夜笼罩下的山林，诡异莫测，我为妻子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突然，前面出了一道微弱的亮光。拖拉机的灯光照过去，前面出现了两个身影。我试探着喊了声妻子的名字。那两个身影转过身朝我们张望。

果真是妻子！背着行囊的妻子，看见是我，喜极而泣。我高兴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良久，我才发现，妻子身旁站着一位老人，他手里的马灯，照着他那张沧桑而慈祥的脸。

妻子告诉我，下了火车没见到我，以为我没接到电报，正着急呢，老人提出要送她来部队，“正好同路。”他对妻子说。

“真是太巧了。”我感慨道。不想村长说：“张伯不是我们村的，他住在火车站旁边。”

我和妻子大吃一惊。我心里一热，感激地一把握住老人的手。妻子连忙从背囊里掏出几颗粽子硬往他手里塞。

淡淡的粽香弥漫在夜色里，到今天，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