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七月

  七月正是采摘花椒的季节，手抓式、拔河式、仰望式、俯瞰式、勒索式…姿态万千的劳动场景在我们这条山沟里一一呈现在来来回回的车子面前。条凳、麻绳、扁绳、背篓、篮子、镰刀…各种劳动工具一应俱。它们在灵巧的农人手中各显神通，各尽其能。若是问我具体有何作用，有机会我想一一说明。

   七月在乡村是最美的季节，收获从此正式开始，田地间、山野里的农作物、水果陆陆续续被采摘回家，一一摆放在餐桌上。一系列美好的事物和。虽然量小却从不间断的滋养着山里人的身心。这里的收获是纯粹的、美好的、喜悦的。比如，桃子就分为五月桃，顾名思义它在五月成熟、六月有翠桃，鲜美多汁儿、七月有红心桃酸甜可口、八月有黄桃甜而不腻、九月有毛桃儿，小小个儿，香甜可口。这些事物只在有限的时间内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山里人呈现出它们美丽、可爱的一面。人们采取适量的一部分食用，剩余的便留给山里的鸟儿、小动物们，回馈自然。人类这些美好的品德，或许，只在遥远的山野、角落更多的集聚、停留。

  山村的傍晚时分，我同一条牧羊犬一起仰望星空。天色灰亮时在房檐边一巢鸟儿的啼叫中开启一天的生活。公鸟和母鸟去山野捉虫衔回巢中喂幼鸟，母亲便开始升起炊烟，熬煮奶茶、蒸一锅馒头…父亲远远地在山间草场放牧。大渡河边的野百合，安静地滴落一滴露珠，露珠滑落于花瓣、滚动到百合叶上，最后，坠落于涛涛的大渡河间。万物不语，鸟雀在过往的牛羊的踢哒声中惊觉着扑腾翅膀飞去更远的一侧。

   采摘花椒的季节，母亲的手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捻花起舞搬在花椒树的藤条间惊落这些尚且昏沉不醒的红色颗粒；青年儿童们长只猴子，在花椒树间跳来窜去，一会儿在树间冒出头来，一会儿在石砌的墙头满脸汗渍，像极了父母的样子。

   房子附近的花椒园子里选择回家就餐、若是在火地（自留地）、山顶的地中就在晨间备好暖水瓶、饭菜，中午时分在远山的庒房（小帐篷、小房子）里搭伙操作，简单地食用一餐。

   新鲜花椒采摘回家一般会放在凉棚之下、凉席间平摊着避免发霉、发热。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半个月，所有晾晒好的干花椒还会在八月份剔除花椒壳以外的花椒籽儿、花椒叶儿、花椒枝条…对于花椒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花椒生涯，而我也在这样的过程中被训化出一种逆来顺受的性子，这样的性子会影射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洁白处盛开花朵、馥郁芳香；在黑暗中寄存雨露、强健血脉。

   九月份，正是开学之际。家里卖光所有的花椒，把儿女们送到学校里读书。翻动书页时、食堂打饭时山里的孩子们间总是有一种麻木的痛隐隐跳动在手指间，这痛是自然的馈赠，拇指上细细密密的小点也是我一生的呐喊。

  风，不回应   山谷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