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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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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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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幸福很简单

王军强

他是低视力,一只眼0.01,一只眼0.1,只有微弱的光感,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每天清晰地看到我们这个美丽的世界;但在黑暗中,他却用自己的双手和爱照亮别人,他就是天津中医药大学一附属医院推拿科主治医师韩世春

我应该在27号“采访专题会议”上见到韩世春大夫,他那天因工作繁忙脱不开身而未能到场。为尽快与被访者见面,我跟他通了电话,准备转天上午去医院采访他。他似乎并不同意我上午去采访,说下午可以吗?

采访时我才知道,韩世春大夫每天上午门诊非常忙,来找他给斜颈新生儿看病的每一位家长,都在门诊外排队等待着。韩大夫每天斜颈新生儿的门诊患者均在30名上下,我做过计算,每一名斜颈新生儿的按摩时间大概在一刻钟左右。为了能够多看几患儿,韩世春大夫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七点)上班。斜颈新生儿的父母为了能够早一天让韩大夫给孩子治疗,都要提前一天来院挂他的号。

每天上午这段时间对韩世春大夫来说比什么都珍贵,不管家里外面有多大的事情,他每天都要坚持出诊。他说,如果自己有一天上午没能出诊,就要耽误几十个患儿治疗,几十个患儿实际上是几十个家庭,治好一个患儿就等于挽救了一个家庭,给社会增添了一份和谐因素。

采访是下午两点,可我还是一早就动身了。在公交车上我遇见了一对儿小夫妻和他们的父母,小夫妻的父母怀抱着一个尚未满月的斜颈新生儿,慕名去医科大中医一附属找韩大夫。下面是他们在车上和同车的一位邻居的对话:

“你们怎么知道一附属能给孩子看这个病?”

“我们闺女听别人说的。”

“是我们公司一个同事告诉我的,她说她表姐的女儿出生时也是斜颈,她就是在一附属韩大夫那里看好的!”

“我还没听说歪脖也能按摩好的?”

“网上介绍,韩大夫看好了好多好多小斜颈的孩子,您可以在百度上搜索好大夫韩世春就可以看到!”

“网上有介绍?”

“有!我这两天一直在网上看,都是被韩大夫看好的那些斜颈孩子们的父母发上去的,都是宣传韩大夫和感谢韩大夫的帖子,还有好些外地的,帖子上面说韩大夫医术特神!”

“这么说,像这种小歪脖病就咱们天津一附属的韩大夫能看?”

“没错!就咱们天津的韩大夫能治!您想呀,要是外省市也有大夫能看的话,为什么那么多外地患儿的父母们都要来咱们天津找韩大夫看呢。”

“这不仅是给孩子看病,还是一个积德行善的事!”

“就是嘛!您不知道,家里没有像我们这种有斜颈孩子的父母,是很难体会到我们的心情,您想想,治好一个斜颈孩子就等于救了一个斜颈孩子的家……”

从医学角度说,先天性小儿斜颈,是一个由各种原因引发和导致的疾病。斜颈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脖子上带有疙瘩的;一种是没有疙瘩的。带有疙瘩的斜颈,相对来说要好治一些;而没有疙瘩的斜颈要难治一些。治疗斜颈的最佳时间,应该是新生儿的月科儿时间,如果错过了这段时间,难度会加大。每一个斜颈新生儿的治疗周期基本上都要在半年左右,形象地说,它就像我们和面蒸馒头,必须把面揉到火候揉到点儿。

早上不到七点,患儿家属们就已经在韩大夫的门诊外面排上了队。他们有的是夫妻小两口,有的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公交车上的那对夫妻和他们的父母也在其中。这些斜颈新生儿的治疗期,有的已经过半,斜颈已恢复正常,可以上下左右活动自如;有的新生儿则刚来一两天,小脑瓜斜成九十度,倒向一边,让人看着揪心。大家在等待韩大夫看病的同时,互相交流着患儿被韩大夫捏(按摩)后的体会和感想。有一对儿上了年纪的姥姥姥爷对大家说,他们刚带小外孙子来韩大夫这的时候,脖子歪得几乎不能动,现在才刚刚捏了一个多月,小脑瓜就能动弹了,韩大夫的医术简直绝了。还有一对儿从杨柳青来的年轻小两口说,我们看了好几家医院,孩子的斜颈不但没看好,而且越看越坏,急坏了我们,要不是在网上查到有专治这种病的韩大夫,您说我们怎么弄啊。

一位从安徽来的年轻妈妈说,她们也是从网上查到的。像这位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患儿和家属有很多。他们来韩大夫这里给孩子看病,都不称呼韩大夫,都叫他韩爷爷。他们说,韩大夫在他们眼里就像是孩子们的一位憨厚而又慈祥的好爷爷。在一旁看韩大夫给小新生儿捏斜颈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韩大夫每给一个小新生儿捏斜颈时,他总是一边捏一边笑着哄他们。来找他治疗的小斜颈们,有听话的,也有调皮的,对于那些又哭又闹的小斜颈们,韩大夫非常有耐心,他有时会把脸凑到小斜颈们面前,尽管他的眼睛看不太清眼前的小斜颈们,但他仍然会跟他们说话聊天开玩笑,他相信小斜颈们一定会听得懂。每一个调皮的小斜颈都被他起了一个小绰号,比如:有叫小刺儿头的,有叫小捣蛋的……很怪的,只要韩大夫一哄他们,这些个小斜颈们个个都像被他施了魔法一般,突然不哭不闹了,有的还咧开小嘴咯咯地笑出声来。。。。。。

那一刻,谁都会觉得他就是这些孩子们的一位好爷爷!

韩大夫早先两只眼并不是低视力,只是高度近视,10年前,一次院里做卫生,本来他可以不参加,但他坚持要跟大家一起做,就是那次,他踩着凳子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导致眼底淤血。他没有听眼科医生的话,眼睛手术出院后,他在家里没歇上几天,就戴着墨镜来门诊上班了。当时他不但眼睛还在恢复期间,而且身体还发着高烧。由于术后在家没有好好休养,直接影响到了他的视力恢复,以至于日后双眼成了低视力。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他失去了视力,看不见光明。在成为低视力最初的那段日子里,他有过痛苦,有过低沉和迷茫,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他说,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落成这个结果。正是因为他手术后来门诊上班那些日子,他捏好了许多正在最佳治疗期的患儿,他没有因为自己原因耽误了那些患儿的最佳治疗期。患儿家属们都说,如果不是那会儿韩大夫及时给那些患儿们治疗,他们会遗憾终生的。

韩大夫说,只要来他这里就医的患儿家属,他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不让他们留有遗憾。

每天给新生儿捏斜颈看似简单工作,其实是一个很累人的活儿。韩大夫承认,这几十年都有干点怵头了。就是因为做这种工作,他不仅两只眼睛成了低视力,而且身体也越来越差,一位患儿家属说,有一次韩爷爷坐门诊给孩子们看病,从早晨七点一直看到中午一点多,一上午坐在那儿一动没动,最后累得硬是让我们把他从椅子上搀起来的;还有一位患儿家属说,韩爷爷每天为了能多看几个患儿,一上午都没时间去厕所,有一次他竟给憋拉裤了……

韩大夫被患儿家属们戏称斜颈克星。全国至今已有很多斜颈新生儿被韩大夫治愈。有一个出生十多天叫霖霖的患儿,父母意外发现脖子上有一根肌肉突出,带孩子去医院就诊时,医生诊断说是小儿斜颈,看过几个医院都不见好。他们打听到中医一附属有个韩世春大夫,专治先天性小儿斜颈,抱着“有病乱投医”试试看的想法,来到韩大夫门诊。通过韩大夫四个多月按摩治疗,霖霖顺利治愈,看着和正常新生儿一样的霖霖,小夫妻俩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山西有一个叫小琛琛的新生儿,斜颈非常厉害,父母也是从网上查到天津中医一附属有一个叫韩世春的大夫专治新生儿斜颈,便连夜赶到天津。韩大夫只用了几个来月就将这个斜颈的山西患儿治好了。在为这名新生儿治疗过程中,为了减轻新生儿家属经济负担,韩大夫经常利用自己在家休息时间,克服视力上的障碍,去到小琛琛父母租住地为他免费治疗。生活窘迫的父母为了感谢他,特意亲手为他制作了一个小台历,礼物虽轻,却深深表达了他们的心情:“借这本小小台历,表达我们对韩爷爷高尚医德,慈善情怀的无限感激。——小琛琛全家。”

每一位被治好的患儿家属,他们都要让新生儿和这位韩爷爷合一张影,作为永久纪念。感谢韩爷爷的方式,除了合张影,其他任何形式韩爷爷都不允许,包括送锦旗。这是他从医几十年的医德,一直坚守着。

青海的斜颈男婴徐子昊和安徽的斜颈女婴王妍,都是同一天慕名来到韩大夫门诊的。两家父母见到韩大夫,恳求他一定要把他们的孩子治好,来韩大夫这里是他们唯一希望。患儿父母们心情,韩大夫心里最清楚,他安慰着他们,并亲自为他们在附近托朋友租下了一套相对便宜一些的单元房,让他们两家合租。几个月过去后,徐子昊和王妍的斜颈让韩大夫完全治愈。为表达谢意,两家父母让两个孩子和韩爷爷合张影。韩爷爷将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在和两个孩子笑着合影时,他悄悄将一根红绳系在两个孩子手腕上,他说,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同年同月生的,以后要是有缘……韩爷爷的善良美好心愿,两家父母心领了。

有一天夜里,韩大夫被一个陌生男人用手机从睡梦中叫醒,那会儿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陌生男人声音急切,他说,您是韩世春大夫吗?我家小孩胳膊脱臼了,跑了好几家医院都没弄好,我一个朋友说找您没问题……我现在就在您家楼下,您能下来给来来吗?陌生男人声音有些颤抖。韩大夫撂下电话,二话没说,穿上衣服摸着楼梯扶手就下了楼。患者是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韩大夫在陌生男人车里没用几下就把小男孩脱臼的胳膊治好了。陌生男人从手包里掏出几张百元票,被韩大夫婉言谢绝了。

每治好一个小斜颈新生儿,韩大夫就高兴地称之为“又毕业一位”。采访期间正巧遇见一位曾在十几年前被韩大夫治愈的四川斜颈女孩,女孩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闺女,她今年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这次是专程和妈妈过来看看韩爷爷。女孩的母亲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多年前,她和爱人带着女儿来韩爷爷这儿治病时的点点滴滴。让她们记忆最深的就是来到天津的头一个春节,那天韩爷爷用自己的钱给她们买来了一大兜年货,有火腿、素菜。。。。。。女孩母亲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位韩爷爷!孩子这次考上大学就是为了报答韩爷爷。女孩也说,如果没有韩爷爷治愈我的斜颈病,我恐怕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作为小儿推拿疗法的继承人,韩世春大夫从医三十余年,在推拿治疗儿科疾病的领域里取得了突出成果,在国内获得了相当知名度。他现在是“好医生”网站推拿医生,每天都有从各地慕名而来的患儿找他治疗。他最擅长治疗小儿疾病以及成人软组织关节损伤等病。

“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在这样一个幸福美好的社会里,我们都应该像蜡烛那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我虽然是一位低视力医生,看不清这美好的世界,但我有一个爱心,一双能给孩子们治病的手,我感到很幸福很知足!”

其实幸福很简单,你只需每天为别人付出一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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