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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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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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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动荤了

高林有

桃花沽是海河边有名的村子,水土好,有菜园,有桃林,桃花溪穿村而过,比陶渊明虚构的那个桃花源也许还要好一些。春天一到,桃花盛开,远远望去,整个村子染成了红色;嫩桃扭嘴儿桃花落,桃溪落红流滚滚;桃子熟了,果实的香气驾着风儿跑,把整个村子都熏醉了。

海大道南边那几个粮田村就不行了,没有蔬菜,没有水果,“单蹦”大田,分值很低,姑娘们成群结队地往桃花沽嫁。桃花沽的小伙子们有话说了:摘一个鲜桃,就能把那边的姑娘引到炕上来。为这事儿,桃花沽的村干部不骂小伙子们,担不得穷受不得富!

村里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结了婚,有的还有了孩子,唯独我像棵电线杆子一样,在父母面前晃来晃去。母亲是个心里刮风嘴上纹丝不动的人。劝我说,人的命天注定,婚姻也是这样,甭着急,馋死慌慌鸡,撑死长脖老等。妈妈嘴里说不着急,可见人就求人家说媒。

二婶有天对我说,走,给二婶干点活儿去。我来到她家,她指着一个瓦坛子说,把这个给我搬到西屋去。我只好遵命,不重也不轻,10多斤。刚放下,她又让我再搬回原处。我说二婶您拿我练哪?她一本正经,叫你搬你就搬,别多嘴!完事她让我打开坛子盖,你看看是什么东西?我一看,是多半坛子凝固的猪油。二婶笑起来,行啦,这回你的婚姻有动静了,你动“荤”了!

说来也巧,那天收工后,我正在院里钉兔子窝,一个姑娘手里托着个小包裹,推开了我家的那扇栅栏门,是我的中学同学小霞。

小林,大婶在家吗?这是我妈妈给大婶扎(用缝纫机做的)的衣服。

我说,在啦,你进去吧。我继续干我的活 。

我母亲依着村里的辈分,管小霞的母亲叫二娘,是要好的老姐们,常有来往。小霞家有台缝纫机,我们家人口多,妈妈的针线活忙不过来,二娘就帮忙给做一些,做好后,不是小霞送来,就是妹妹去取。

屋里传出母亲的声音,二娘手真巧,做的活板板僧僧,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妈妈。听不到小霞说什么。母亲又说,小霞呀,长得越来越俊呐!下地干活别忘了戴草帽,会晒坏了皮肤。谁家娶了这么好的媳妇,烧高香了!

门一响,小霞跑出来,脸蛋绯红。悄悄走到我身后。

你钉的是什么?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很清楚。

我说,兔笼子。仍低头忙我的。

你还是那个凡人不理的毛病!别耽误你的正事,我走啦!

我放下手里的活,说别走别走。

我看看她,齐耳短发,端庄秀丽,眼睛里闪着一种柔美。

有什么事,说吧,我正好歇会儿。

她轻轻哼了一声,好像求你似的!转而一笑说,你还记得我们前几年中考的事吗?

当然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说说,我们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当时学校推荐你考男一中,推荐我考女一中,结果都“推荐”到农村来了!

嗨,大势所趋,回乡总比下乡好一些。听说了吗?公社来了招工指标,有你,大港油田。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那你……怎么打算呢?我呀,接着种菜,看桃花,挺好的。她一脸严肃,跟你说件事,你老是心不在焉!我嫂子给我介绍了个对象,造纸厂工人,家住陈塘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紧张起来,沉了一会说,婚姻自由,自己做主吧。

她头一扭,走了,甩了四个字,木头疙瘩!

过后,我让母亲暗地调查,她嫂子说没那回事儿,听说小霞自己有对象了,但不知是谁。

大队给我一个通知,到公社参加团代会,会期3天。

回村时,小霞已经走了,阴错阳差,从此天各一方。

一天傍晚,我回家路过村边的芦苇塘,塘里有水,很浅,芦苇一人多高,对面谁也看不见谁。“鸭、鸭、鸭……”一阵银铃般的女声,从对面的苇塘边传来。苇塘里面也隐约听到几只小鸭子的叫声,好像与它的女主人打着招呼:小姑姑,别着急,我们马上回家……

苇塘上坡只住着我们和二婶两家,这陌生的女孩儿是谁呢?我不由自主地蹲下来,透过低处的芦苇间隙,瞅见对面攀在芦苇上的打碗花,粉扑扑、鲜灵灵,随着摇动的苇杆时隐时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花朵和苇叶间闪动,“鸭、鸭、鸭……”,原来是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纤细的身材,白白的脸蛋,两只小辫朝后甩着,两只大眼睛格外有神。她在召唤自己的小鸭朋友回家。只见四五只小鸭子循声扭上岸来,女孩慢慢绕过苇塘朝我这边的小路走来,犹如一个带兵的将军,她的方向是二婶家。

吃饭的时候我问母亲,二婶家来戚啦?母亲撂下筷子,叹着气说,一家疏散户,姓苗,老少三辈儿,两口子带着一群孩子,大女儿在甘肃插队,命太不济啦!我又问,刚才看见一个赶鸭子的女孩儿,是……母亲说,那是他们的二女儿,叫小红,中学没毕业就来农村了,怪让人心疼的。

我说,妈妈,都说您厉害,今天怎么心肠这么软呢?放屁,谁的心肠不是肉长的!

我和小红真正的接触,还是从团支部开始的。

我们团支部为村里办了两件事,建了一个图书室,修了一块黑板报,是村里不大不小的文化事,大家不觉得辛苦。

我们有一个团队,五个人,素兰、刘艳、小红、大来子和我,三女两男,业余时间干,不要工分,不要补助,劲头十足。

先说图书室吧,我从区图书馆借来一部分,大队又出钱买来一部分,加在一起上千本,足够几百户的村民们借阅的。每到借阅那天晚上,小小图书室挤得水泄不通,我们也忙得抬不起头,一直忙到小半夜。女青年素兰就住在图书室附近,完事就自己回家了;女知青刘燕住在海河边的亲戚家,每次都是大来子主动护送回家。我和小红是顺路,正好作伴。

刘艳性情开朗,回家的路上和大来子有说有笑,走出老远还听到她那爽朗的笑声,多是拿大来子开涮。和刘燕正相反,小红性格内向,一路很少说话,但话一出口简单到位,清纯动听。从图书室到我们的家,走过村头的木桥,绕村边的那个大苇塘,一上坡就到了,大约20多分钟的路程,说不了几句话就到了,感觉路很短。

有天晚上,我走到小桥上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低头听着桥下桃溪的流水声,对小红说,月色多美呀!她把脸转向我,柔美的月光之下,她那两只眼睛里闪着月光。大记者,你想作诗吗?我看着她,一声不吭。她躲过我的目光,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无伤感地说,西北面的那颗星星下面,就是我姐姐插队的地方,听说很穷很苦,妈妈经常给她寄钱花……我说,瞎子算命后来好,命运总会改变的。她沉默不语。

我转了个话题说,我肯定那颗星星和我们三个人的距离是一样的。她说我不跟你较真,天上和人间的距离无法丈量。可我现在站在你的北面,我和我姐姐的距离是最近的。我说这个我肯定承认,但是和你姐姐相比,你距离我是最近的。

她脸一红,说天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那次在图书室,大来子悄声对我说,林书记求你个事,今后你送刘艳吧。我问为什么?不为什么。说不出原因那你就接着送。还是你送吧,我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俺招架不起这个城市小姐!嗨,谁让你招架了,是照顾。正说着,刘艳唱着歌来了,大来子低头忙起来,也不理她。忙完了,我突然发现口袋里有一张纸条:小林书记,明天起你送我吧。我发现刘艳正瞅着我,我把纸条一揉装进口袋。冲着她,摇了摇头。

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缘由。

不久,刘艳被调到大队任出纳兼广播员,这对我们的工作更方便了,买书请款十拿九稳。只要我到市里买书,刘艳总是像个功臣似地嚷嚷和我一起去。那次我们买完书时至中午,她非要拉着我到她家吃饭,她家在复兴门附近,紧挨着一条铁路,三间平房一个小院,是钢厂的工人宿舍。好像提前有所准备,我们一进屋,她的母亲就把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就是小林书记啊,果然一表人才!别客气,尝尝大婶的手艺,人是官家的,肚子可是自己的。”我还真有点饿了,说谢谢大婶,欢迎您到我们农村做客。大婶连声说着好好好,就走出屋子关上了门。我坐在圆桌旁,伸手就要吃。刘艳“啪”地打了我的手面一下,先洗手再吃饭!我有点不高兴,她随即领我到外屋,盆架上已经打好了一盆清水。

回来的路上,我对刘艳说,今天我欠你一顿饭,哪天请你到我家,尝尝我母亲做的打卤面,那真是天津卫老味儿。刘艳生气地说,还跟我记账?“我”字说得很重很长。

黑板报是在大队部的一面墙上制作的,把墙泥平,墙上钉满了小木销子,刚好冒出墙面,木销子缠上一点麻线,然后整个墙抹上石灰膏,木销的作用是把石灰与墙固定,石灰抹的像镜子一样平,干了之后涂上黑墨,四周再用木板条子围起来,很棒的一块黑板报。黑板报起了一个火药味很浓的名字《火线》,我任“总编辑”,刘艳学过美术,一手好板书,任“出版部主任”。因为容量太大,每月更换一次,稿子来源有自采的,也有报摘。板书我们俩都写,插图她负责。

每次我们写完黑板报,刘艳总是提前在大队部里油桶做的大炉子上烧好一盆热水,照顾着我先洗手,还把自己的小手绢掏出来让我擦手。我有些不习惯,后来干脆就不洗了,说刘艳你自己洗吧,我回家去洗。

元旦节那次“出版”,忙完了天已擦黑儿,刘艳把我拽进大队部,屋里就我们俩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挽起我的两个袖口,把我的双手按进一盆温水里,两双冰凉的手同时泡在温水里,她的两只手紧紧攥住我的手,那小巧的嘴唇向我的脸庞贴近……我抽出双手对她说,这样不好吧。她却以命令地口吻说,改掉你不爱洗手的坏毛病,有什么不好的!

她不情愿地松开双手,气哼哼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手绢擦了擦,把手绢扔到盆里,头也不回跑走了。

我猜到了大来子话里的话。

有一天,我正在桃园干活儿,刘艳拿着一封信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林书记,好消息!区广播站通知你参加通讯员培训班,后天咸水沽报到!我说通知没有用,队长说了算。这时生产队长赵明正好来地里检查农活,刘燕迎上前去,把信递给他说,区里的通知,大队已经同意,请您赶紧下令吧。赵明接过信,草草看了一眼,说这个令我还真下不了。刘艳有点急,你怎么老跟领导较劲呢?赵明说不是较劲,我们队里刚刚研究决定,让小林担任生产队会计,明天就到公社参加会计培训班。

刘燕高兴地跳起来,祝贺你林会计!

我问队长,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他说,个人服从组织,就这么定了,再说当会计也不耽误你写稿啊!刘燕又开始嚷嚷,快请客吧!

生产队会计的活儿,打八叉,连踢带打,社员不能干的,队长没空儿干的,都是你的活儿。

有一次,队长让我分柴禾,每户一捆,都是一些烂竹竿破苇子,不能再用的架材,随便一捆上下差不了几斤分量,一捆一捆堆在一起,再不弄走也就烂掉了。我拿着花名册,依次叫着社员的名字每家搬走一捆。轮到一个外号叫“小算盘”的妇女,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上回她偷吃队里的桃子被罚了工分,一直对队里耿耿于怀。轮到她时,她说这捆柴禾少了点,先不分了。我说你要不分就到后面继续挨个。等到再次轮到她时,她还说捆小,想要2捆。我说每家就一捆,再不要你就别分了!她跟我吵起来,说看人下菜碟了,说欺负老实人了,满嘴脏字,不依不饶。我哪有时间和这种人理论,抬腿要走,她拽着我的衣服撒开了泼。

这时,小红不知从哪里跑来,见此情景,大声说,好热闹哇!这不是在演“拉郎配”吗?这么好的戏没有观众那行啊,赶紧叫大伙来免费参观啊!闻声而来的社员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快走吧,人家林会计不跟你计较就完了,等队长来了又该扣你工分了!

“小算盘”顺坡下驴,哼地一声,说我“拉郎配”,我看你们是“夫唱妻随”!

我对小红说,遇上这个胡搅蛮缠的主儿,多亏了你!

小红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我写了一首叙事诗,是以小红为原型创作的,寄给报纸,没想到发表了。那天晚上图书室开放,我把报纸掏出来给小红,小红接过报纸看也不看一眼,顺手装进自己的口袋,没事人一样忙着。

回家的路上,平时不爱说话的小红连珠炮地对我开了火,登了一首小诗就在人群大堆显摆,你要是当了记者、当了作家,这个小村还盛得下吗?再说我有那么伟大吗?我说有那么严重吗,只是及早让你分享我的喜悦。她说,你的喜悦还在后面呢!此话怎讲,我问。你有才,在农村呆不长的。你这么高看我?但是你要踏实,努力。说着,她突然牵住我的手,我们不约而同地肩并肩地走着,而且脚步放慢。还是很快走到了那个苇塘,我止住了脚步,她也随着不动了。

晚风摇晃着密密的芦苇,发出唰唰的响声,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小红离我更近了,抬着头望着我,我情不自禁把她拥在怀里,她的眼睛慢慢闭上,我的嘴唇慢慢贴向她的嘴唇,绸缎一样柔,桃花一样香……

我意外收到小霞的一封来信,里面还有一张她的照片。一连串的“为什么”:我走之前你为什么不来我家提亲?你开会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走后为什么一封信也不写……还说,采油队一个指导员玩命地追她,可我一点不喜欢这个四川佬!

我能说什么呢?这是关键时刻,我不能模棱两可,更不能欺骗她。只能如实相告。我回信告诉她,我也遇到和你一样的好姑娘。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写好之后,连同她的照片一起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投进大队部门口的信桶里。

小红劳动时不慎崴了脚,晚上我从家里拿了几个鸡蛋,又从图书室找了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去看望她。虽是邻居,我还是第一次登她家的门。小红的妈妈有时到我家和母亲说话,和我很熟。二婶和她家住一个院儿,三间北房二婶住,三间南房是小玲的家。

一明两暗的土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小玲的两个妹妹和奶奶住东屋;她的妈妈、爸爸和老兄弟住西屋;堂屋有一张单人床,小红坐在床上正看书。见到我进屋,脸颊一片红云,示意我坐在她的床上。小红的妈妈接过我手里的鸡蛋,说着客气话。我把《赤脚医生手册》递给小红,告诉她里面有筋骨扭伤的护理知识,照着去做。我看她的伤脚还有点肿,就帮她拾起脚来平放在床上,这样便于血液流通。

我说,如不介意,我给你用酒拍拍吧。放心,跟我妈学的,烧不着你的。她眼望着我,不说话。

我让她母亲找来一个小瓷碟,倒进一点高度白酒,然后用火柴点着,小碟子立马变成了一团蓝火。我洗过手,用右手的四个手指,往碟子里一点,我的手指带着火苗,飞也似地在她受伤的脚踝骨来回轻轻地搓揉,火苗随着我的手指在她的脚上来回滚动。手上的酒干了,火也灭了。反复操作,直到小碟里的酒烧干。

小红的母亲有点吃惊,说林子你文武双全哪!小红也说道,怪了,火在肉上滚,怎么一点也不痛呢?我说,这就是绝技,其实就一个字,快!她笑了,也别说,舒服多了,你别当会计了,到红医站当赤脚医生吧。

二婶听说我来看小红,也过来说话。她是个心直口快爱打岔的人,见此情景能不说些笑话吗?你看看,这不是宝玉探晴雯呐!小红的妈妈把她拽进里屋,二婶你净瞎说什么,人家是团支部的同事,晴雯还在外地呢!

我问小红,没事我回了。小红眼睛湿了。脚又痛了?她摇头。随即从枕底抽出一封信递给我,是她姐姐写来的。绢秀的小字,饱蘸思念:我们插队的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要艰苦,这我倒不在乎,可我们这里的伙伴们有的选调走了,有的想办法“二插”到天津郊区,有的还和当地青年恋爱结婚。五个女生就剩我自己了,孤单,害怕,晚上都睡不好觉,我好想家……

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对小红说,办法总会有的。

临出屋时,小红的母亲塞给我几个咸鸭蛋,说让你妈妈尝尝,我腌的。我说谢谢苗娘。她笑着看着我,自家人客气什么。

鸭蛋还没吃,我已经感觉到香味儿了!

大队高音喇叭里传来了刘艳的声音,叫着社员的名字,到大队部拿信,其中还有我。

我快步跑到大队部,刘艳举着一封信在门口迎候多时。

从实招来,这是你的什么相好?

这也得向你汇报吗?

哼,脚踩两只船!

爱你怎么想!

说着,她把信塞进我的怀里。我打开信封,是小霞写来的。小林,在一个亲戚的帮助下我已调到市里一个工厂上班,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感觉不错,到时一定请你喝喜酒。你的婚事怎么样了?她一定是一个漂亮、文静、有文化的姑娘,我提前为你祝贺了!我把信装进口袋,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落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祝福你小霞。

刘艳说,你能不能也祝福我一下?

好啊,祝福你高就妇联主任!

这个土干部也值得祝福?

那叫我祝福你什么?

告诉你吧,明天我要选调上大学了!

我大声说,小燕子飞出土窝窝,鹏程万里!

晚上,二婶满面笑容来到我家,跟母亲说,喜事来了,林子这回真的动“荤”了,有人请我来提亲!母亲拉着二婶的手乐开了花,谁家的姑娘?二婶说你猜猜,母亲有点急了,哎呀,快说吧,打什么谜语!二婶笑着说,不是别人,咱们的邻居,前院苗娘的大闺女。母亲问,他家闺女好几个,是叫小红的那个吗?小红行二,大姑娘在甘肃插队,叫大爽。

我手里拿着几只刚摘的鲜桃,兴高采烈地一脚跨进屋里,想吃完饭给小红送去。问她们,什么大爽小红的?

嘿,说曹操曹操到,你等着给二婶买双跑腿的新鞋吧。苗娘看上你了,要把她的大女儿许给你……没等二婶把话说完,我的脑袋嗡地一片空白!

我缓了口气,问二婶,您没听错吗,是大爽还是小红?

大爽,没错!就是在甘肃插队的那个,崔娘说大爽身体好,长得也俊,就是比小红黑了一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相片,你们娘俩快瞅瞅,我看不错,苗娘这人多随和呀,还不把林子当亲儿子一样待啊!我心里一团乱麻。母亲说,先走走再说呗,我们两家有缘分哪。我说妈妈,我和大爽不认识,谁也不了解谁,哪壶对哪壶啊!

我问二婶,小红没跟您说什么吗?

二婶说,什么也没说呀,眼睛红红的!她妈妈在屋里跟她说话,一个劲儿劝她:过几天也许你就选调了,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啊。这样,你姐姐就可以回家了。我也打心里喜欢他,终究肥水没流外人田哪。为了你姐姐,为了咱家……小红一句话也不说。

说到这里,二婶恍然大悟,坏了,这事我管得有点串帮了!

我一下子坐在炕上,手里的鲜桃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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