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

窗子伏上了白亮的光。

楼栋里发出‘吱扭’‘嘭’的响动。噔噔噔，脚步敲打着楼梯。

哧……我抻了个懒腰，起身穿好衣服。开门，关门。开门带门。一股冷气拂面。

楼群仍在睡梦中，偶见几处窗子亮着灯光。是女人在为早出的家人调制着早餐。抑或是那灯一宿就根本没灭过，一直那么亮着……

昨晚飘了一层清雪，街上水泥路面有些滑。我不敢撒开脚步……

‘啊，啊！’几只乌鸦嘶裂着暗蓝的天空舞动着翅膀，缓缓落在高层楼宇的招牌架子上。此时，相邻的几座楼眉上、牌架上已是黑压压一片。就连附近的树枝、电线上也是团团漆黑。这成千上万的乌鸦晚上吃歪了嗉子不肯再飞回远山。它们尽情地舞动着城区的晚霞，起落于楼眉与树木之间，地上满是潾潾污浊的粪便。夜静，它们择楼宇眉檐栖息，难改崖缝栖身的习性。它们在等待，等待着着旭日升起，迎着暖哄哄的阳光扑向垃圾场，开始一天臭熏熏的吞食！

每年冬季，这些乌鸦都会倾巢来到城里过冬。宛如厌倦寒冷崇尚时尚的北方人每年冬季都要去南方享受温暖一样。

我却没有那般习性。但我为深山崖谷的寂静而忧心。乌鸦是山里的大部落，它们迁徙于城市，山里又是多么的清冷？使人油生一丝‘崖峦声匿空寂寞，鹞鹰盘旋伴孤松’的伤感。

我躲着头顶亦飞亦落的乌鸦，唯恐它们随意拉撒的鸟粪落在身上，甩开步子跃上河堤。深深的呼出一口担心。

曙光微露，天湛蓝发亮。河床里的冰泛出白光。

河滩上一个男子手拖矛梭摆出了一副白鹤亮翅架势。河堤对面传来‘嗷…..啊……’的女人练嗓声。

堤上，吁吁跑步的年轻人、甩臂拍胸步履方摆的老者、快步疾走的青年女子、倒退翠步汉子，姿态各异。

堤下路上，单车载着箩筐的，躬身蹬着三轮的急匆匆奔向早市。勤劳的人们驮着汗水和一天的美好愿望为城里人带来口福，也换回辛勤的酬劳。他们是城里居民生活的滋味，是多彩多姿生活的使者！

拐下河堤，通身粘热。我左右躲着匆忙的车辆，终点向起点汇合。

晨曦铺撒的街面路旁，炊烟拂拂，香味扑鼻。炸油条的、蒸小笼包子的、打酥饼的、煮馄饨的、做豆腐脑的摊前摊后忙碌吆喝，旁边三三两两的人们点购着早餐……

楼脚儿，烧饼铺里。那对老夫妇仍在忙着，老妇用力的揉着面团，老夫擀圆了一个个面饼，铛里散发出醇浓的芝麻香……

新的一茬售楼售房帖子密密麻麻地挤在墙壁上，迎着寒风等待着人们的垂询。

那只毛发金黄闪亮的微型狗穿上了马甲，急匆匆的跑出单元门，冲着垂柳姑娘的脚脖抬腿斜疵，做了坏事却狗摸狗样的枯丛里窜来窜去，低下头儿来嗅着什么。它像是告诉人们：那尿不是它撒的，它正在寻找埋汰垂柳姑娘那个坏家伙！

钥匙不厌其烦地插进锁孔，门锁承受着一次次的开启。俨然一对配合默契的夫妻，亲亲热热。

嚯！有房子还是盖到屋里哦，还是屋里暖和哈！我搓着手朝厨房喊。

冷啊？妻子在问。呵呵，有点。我应着进了卫生间。

平日里冰凉的自来水只有这时浇在手上才感觉有了温度，热乎乎的没有了扎手的凉意。

清晨悄然逝去，柔柔的阳光洒进屋里。

我捧着新打出的热乎乎的豆浆，热脸望着妻子，心里一股暖意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