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百姓的盼头。忙忙活活一年啦,闲下来合适吃点喝点。
年,是劳作的休止符。撅嗤咓腚干一年,撂下身子歇歇、玩玩。
年,是家人的团聚节。家里外头一年了,静下心来亲热、乐呵。
如果没有年,真不敢想象:连续重复的劳作到啥时是个头儿;一家子人咋能团团圆圆满满;咋舍得大把大把地花票子。
李二两口子和姑娘、儿子一家四口院子里忙的不可开交。
一头退了毛的白条猪挂在院子当中木杆架上。李二臂带套袖,腰围围裙手法灵活地正在卸踢儿。媳妇屋里手掐漏斗灌着血肠。姑娘在灶台边弓腰照顾着咕咕作响的煮肉锅。小儿子院里弯腰摆动笤帚收集猪毛。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忙活着。
邻居老王挂好屋门口的一对儿大红灯笼,见李二要劈开猪酮体,跑过来帮忙。“呵,好大的猪啊。足有三百斤哦!卖么?”,老王羡慕的问道。
呵呵。李二笑着应道:“不卖!辛辛苦苦养了一年了。让丫头、小子们吃个够!”“靠!总共俩丫头俩小子,吃得过来吗?”老王嘿嘿笑着逗李二。“哥哥、弟弟家都没猪,一家二十斤。城里二姐家咋也得送个后鞧去。剩下的就自个吃啦。”李二边砍着肉边叨咕着分配方案。“你姐家有钱还要你的么?”老王继续和李二搭讪着。“呵呵。我二姐啊,她喜欢吃咱自个家的猪肉。香,味正。”李二答道:“送也不白送,钱不少给,还带回一些年货。”
“大叔!上屋吃猪肉哦!”李二媳妇隔着窗子喊老王。
“走,进屋。咱爷就着新鲜猪肉俩喝两盅。”李二收拾完家伙什,叫着邻居老王进屋。
上午八点。孙老师和儿子儿媳妇三人在大门口贴春联。新建红砖到顶彩刷石罩面儿门垛,水泥现浇的平顶门楼儿。第一年披红挂彩含糊不得。孙老师要现场指挥。
“往右。哎,好!”孙老师站在两米开外吊线摆弄,儿子在门垛上铺开对联。儿媳扯开胶带粘贴。“再高点。行啦!”儿媳妇粘好胶带。儿子在黑漆大门上铺展着大红福字。“倒过来!”,孙老师调拢着儿子。
一副流金大字的对联端端正正的粘好。上联是:金牛辞旧岁。下联是:银虎迎新春。横批:辞旧迎新。大红福字倒伏门板。喻示着:福到了。孙老师端详着年气儿一新的门楼儿,微微点头。嗯,不错!
“呵,孙老师也买对联贴啦?”老兰头儿自行车上推着煤气罐儿,停下来,笑呵呵的问孙老师。“呵呵,如今大伙儿都买现成的啦,我也就不写啦。再说,花三几十块钱,要啥样的都有。这字儿还漂亮。”孙老师满心高兴的回答老兰头儿。
是的。孙老师给乡亲们写了二十几年的对联儿。如今人们都不在乎那几个钱儿了。他也不用再黑灯半夜的给邻居们写春联了。
黑子,这几年日子过得好了。去年盖了红砖红瓦四间新房。宽大的窗子一茬的大玻璃。这吥,两口子正在挂灯饰。
三扇一米多高的玻璃窗里面,中间挂了一个大红万字灯,拖着长长黄穗子。两边各挂了一串儿五彩小花灯泡组成的彩链灯饰。
邻居小狗子抱了一抱鞭炮站在门口喊:“黑子,要结婚啊!”
“靠,再结,再结就得和你媳妇啦!”黑子毫不示弱的回逗小狗子。
“那你挂彩灯干嘛!”小狗子继续喊着。
“咳咳!这你就不懂啦吧,人家城里人过年都挂这玩意。咱也得赶赶时髦啊!”黑子高喊着:“你也快挂吧!挂了,明年就能说媳妇啦!”
“嘿嘿。媳妇?我媳妇不知在哪个腿肚子里转筋呢。”小狗子嘴里嘟囔着。不过,这彩灯倒是挺好看的。
叮!当!清脆的二踢脚在营子上空炸响。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