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幸运的我幻化成了一滴水,嘀嗒嘀嗒,踏着青石板而来。被吵醒的狗尾巴草询问我的来处,经过了多少雷电交加的雨夜,我从古老的角落里踱步而出,向着商洛这片热土亲昵道安。
我与次日凌晨跑下山来,携带着一张山神给予的联名卡,卡中央的凤凰让我身价倍增。流水湍急,烟波浩渺,凤凰山外的阿婆阿爷提着柴篓放声高歌,从山上正缓缓走下山来,他们说着凤凰的故事,蛇头鱼尾、龙纹龟背、燕颔鸡喙,我明白我得挺起高傲的头颅经过一处处美景,收割起万众期待的光芒,与众多的水一同跳起绚丽的华尔兹。
山岗的云雾很是朦胧,穿石头缝、入小瀑布、走蜿蜒石栈桥,有时我羞怯一番,不禁和这里的树屈曲盘旋,只有几秒,不得已我便匆匆而去,弯道处有一壁垒,借着缓冲的劲儿,向着我的发源地轻微一笑,那时候的我青涩、清澈、又闪闪发光。一路走来凤凰山的山谷山腰镶嵌上了深厚的玉带明珠,山岭的沟壑层层叠叠,若隐若现,一派滴水漫山流的情思。
涓涓细流走向波澜壮阔,我一路颠沛。人们为我讲述着尧舜的传奇,一位历史学家来到了我歇息的地方,侧耳倾听我忽觉明了,尧时这里有了丹水,禹之外孙朱丹曾在此治水,从此这水成了丹水,这河成了丹江。四方山川而来的众水送我踏上商州的路途,他们庆祝我成为了一名有勇有谋的水英雄。在这里我的地盘宽广了许多,沿岸的石壁上,宋代诗人王禹偁书写下了:“何事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的诗篇;“时浮云已尽,丽日乘空,山岚重叠竞秀,怒流送舟,两岸浓桃艳李,泛光欲舞。出坐船头,不觉仙人也。”’是与一位老人邂逅时,眉骨有几分徐霞客的模样,他轻盈的语言,让我在丹江河的阵地心中无限悠然。
棣花古镇的荷花香勾起了我的欲望,一路顺流,这里曾是北通秦晋,南连吴楚的商於古道的驿站,我徜徉在荷花淀内,聆听着大宋人民的含蓄内敛,体味着金人游牧民族的粗犷豪迈。叮铃铃,风吹古镇小店,墙上的铃铛装饰品迎着风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的物品琳琅满目,唯独一个小水珠的漏壶让我一个笑声惊起了水花,人们好生诡异的望着我,于是我马不停蹄溜走了,送走我的是古朴典雅的宋金城墙和厚重纯朴的乡音。奔跑的我疲惫、胆怯、却也温暖,商洛的老爷爷坐在岸边与老伴正回眸岁月,他说:“丹江的水也是大的来,当初洋玩意都是从在这里运来的里。”江边的龙驹寨与水应和着,我沿着沟渠走过数百家店铺,听着刺耳的秦腔却也温暖之极,一到晚上,街道人来人往,小孩踩我溅起了千丈远,大人惊我泛起一层又一层涟漪,心寒却也高兴。
我走过的痕迹轻轻浅浅,说不清,道不明有多少次撞击和沉落,幸好微风和虫鸣一路护送我来到了商南县,闻着山茶花的清香,沐着河边的芊芊细雨,凝望着交错纵横的阁楼小镇,我想我要和商洛的千千万万个子弟做最后的告别了,谁料想一场夜雨裹挟着我与金丝峡来了一场动人的会面,她的山俊秀挺拔,她的水清澈见底,叶里含正气,花开不浮华,我越过光,把自己投身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湖当中。海桐、樟树、铁杉下到处是我的影子,渐渐的,我顿觉自己有了活力,放眼望去,顶上藤萝摇坠,地下青苔密布,恍若仙境一般。
雨落将尽,挥别金丝峡,我乘风落入江河,站在丹江出陕界的岸边,回想自己从秀丽旖旎到浩浩荡荡,奔走八百里的路程,又一次将水溅在了河边,完成了作为一滴水的使命。
商洛一片祥和的土地,作为一滴水,我见证了人民子弟兵抢险抗洪的英勇顽强,见证了许许多多泪洒丹江的仁人志士,他们的故事,他们不屈的精神,我将携藏心底,等直走东南,北上京津之时,告诉沿岸的人民和一草一木,为得让商洛的故事传送千里,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