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行

与父行

父亲带着我走路

那条我身边的  却陌生的路

夕目凝望着  植物们聊起新人

那些村庄的名字

父亲之前没说过

我并不知道

我曾经过的  好似久违的故人

我不曾经过的  好似遥远的亲人

那些熟知我存在的路人

我明明都不认识

初遇却如重逢

我有很长时间

像个白眼画家

请求荒野收拢我的怯弱

赤裸的跪坐在人类最偏远的路灯下

将锋利的画笔指向自己的身体

“你总是宅在家，

你看狠不啦

有些人都还认得你……”

父亲说

由衷的祝愿和为他人的喜悦

最是让人感动

世界最美好之处

就是让我们生来

不只拥有自己

不只为了自己……

天混蒙下去

散步的一个个家庭

聊得依旧活跃

大家都走在一条路上

回家之前

有很多孩子

在不同人群间奔走

我突然发觉

自己浪费了多少

灵魂因虚弱

常常躺在我怀里

那么真切

弥留之际的夕阳

教会了我眼神

多少名头上的目的

毫无意义的途中

毫无意义的结果

花费心神

既往不咎吧

让此刻的苦闷

带走遍体麻木的灰尘

像晚风吹去芦苇的种子

留下遍野的金黄

一路上我学会的

多于父亲试图教会我的

父亲的沉默本是可怕的

但路上的沉默却那么温和

莫名地在路上回到了童年

被暴雨狂风吹打的房间

开了一宿的灯

我仿佛成为了那时

我隔着玻璃和雨水看着的

撑伞摇曳的人

窗外之昏暗

摧他不断寻觅

在暴涨的田野

他有那么一会

望向我的窗灯——

就像回忆时的我自己

各种尾巴草长满了路畔

它们活泼又和谐地摇晃

因为遥远湖面和山顶生成的风

或

仅仅只是有些人走过

父亲带我走了一遍

他认为我应当熟记的路

一路上让他愕然的

只有开始时

我对这路的

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