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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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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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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黄,菜花香

我像一只离笼的鸟,飞一般地奔向小河边。麦田,油菜,林木,溪水,还有溪边的菜畦,给春天增添了无限的韵味。我放眼四望,满眼的金黄,满眼的油绿,一望无际。鼻翼间,似有醉人的香气缱绻。我摘下口罩,深呼吸,啊,不错,是那醉人的菜花香啊!

唐代诗人刘禹锡在《再游玄都观》一诗中写道:“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我没有大诗人所经历的那种人生沉浮,但在庚子岁首,我们也有着“囚禁”一般的生活。但人们没有怨言,没有外出,但总是觉得辜负了春的风景,尤其是我,耳畔间似乎能听到儿时挚友——油菜花的呼唤,那金灿灿一片的怒放,像一片阳光,无拘无束,肆意汪洋,仿佛和油菜花亲密接触,那才是春天。

记忆中,故乡老宅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沟渠河畔,菜花金黄一片,像一片黄色的海。村庄里到处都氤氲着菜花的香。我们几个伙伴在放晚学之后一起挑猪草,出没在菜花里,时间久了,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染上黄色,人仿佛也成了菜花了。

放眼一片金黄的菜花是乡村独特的风景,是乡村的一张名片。袅袅炊烟,稀疏犬吠;田垄阡陌,沟渠纵横;房屋星罗棋布,菜花随心所欲点缀。处处菜花黄,处处菜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是啊,儿时,在菜花泛黄的时候,一些淘气的男孩子摘下纤细的柳枝,编织柳帽,然后掐几朵菜花插在柳帽上,戴在头上,招摇得很。但更多的是追寻着蜜蜂的踪迹,然后,在茅檐下,寻找那些用泥巴封住的柴管。找到后,拽下芦柴截取一段,剖开,有香喷喷、甜蜜蜜的蜂蜜呦,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我沿着田垄走着,我贪婪地吮吸着这浓重的菜花香,我很想把之前的疏忽弥补过来。但现在可以走出来和春天约会了,可以不再辜负春光了,我蹲在一块菜地的旁边,望着这茂盛的帝王之色,我的口角竟然生津了。

是的,儿时的记忆里,黄菜花也是很不错的食材。凉拌菜花就是一道经济实惠且又地道的家常菜。摘取一些菜花头,洗净,用开水焯烫两分钟后,滗去水,晾一会,然后放入酱油、盐等佐料搅拌好即可。这道菜新鲜、脆嫩,爽口。如果家庭条件允许,菜花虾仁汤更是味觉上的享受。但儿时,家庭生活拮据,吃不起这高档菜,至多吃几回菜花煮手擀面。面很有劲道,白色、青色、黄色搭配,秀色本可餐,更不用说菜花的鲜美了。

我笑了,站起身来,继续走向前方。

在一块茂密的菜花黄里,有一座坟茔。清明未到,这座坟茔似乎还包裹着陈年的色彩,但已有新草在坟墓四围露脸了。有蜜蜂在隐隐嗡嗡地闹着,也有新长的芦苇,在清风、暖阳里睁着眼睛,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儿时,在清明之前,学校组织我们去祭扫烈士墓。沿路是菜花和麦田,走在林荫道上,我们闹着、笑着、跑着,老师担心安全,喊破了嗓子,我们却不闻不顾。想想那时的幼稚,祭扫不知何意,只知道踏青游春是一大乐事!

路的尽头是一条溪水,但菜花依然茂盛。一位穿着皮叉的捕鱼人在溪水里逡巡着,时不时地将捕获的小鱼放入背后背着的鱼篓里……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我吟咏着秦观《行香子》的词句,找一处青草地坐下,西陲的落日,金黄的菜花,还有绵柔的春风,我惬意至极,张开双臂,亲吻着乡村的风,拥抱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菜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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