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功夫

小区菜场里靠南面有一家卖肉的，男店主姓潘，四十多岁，卖肉不用秤，五斤以内绝无差错。很多人冲着他的这一手绝活而来。他呢，看着围着肉摊的顾客，操刀割肉，将割好的肉往电子秤上一放，果然不差一两。众人大赞，老潘只是笑笑，说，没有什么的。

听父亲每每这样称赞卖肉的老潘，我的心也动了，也想亲历一番，见证一下他的真功夫。

星期日，早上八点左右，他的摊位前顾客还真多。潘老板像往常一样给顾客先是敬上一支烟，接着问要什么样的肉，大约多少钱。话音未停，手起刀落，一块肉就已割好，随即被他的帮手——老伴放进方便袋里，也不称，收钱走人，麻利得很。

轮到我了，我只是说二十元的瘦肉。我还未入神，肉已割好，就要装袋的时候，我指一指台秤。潘老板笑了，将肉放到秤上，一按价格，正好二十元。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弟，”老潘对我笑笑，轻声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少秤的。欢迎你较真。”

我尴尬地笑了笑，提着袋子走了。可不知怎的，在心里对他在充满敬佩之外又滋生了一探究竟的念头。刚好走到菜场尽头时，有一家卖肉的正和顾客争吵，一听原来是少秤了。

那顾客愤愤不平着，嘟囔着说，有秤都秤不准，还不如姓潘的不用秤呢。那卖肉的屠户连忙陪着笑脸，补好肉，将顾客打发走了。

我连忙走过去，问问这位买肉的顾客知不知道姓潘的那位屠户的情况。他笑了，说，原来他们是一个村的，而且还是邻居。姓潘的卖肉有二十多年了，才开始卖肉时用小秤秤肉，挺麻烦的，于是每次杀猪后将猪肉带回家练习刀法刀功，开始时猪肉被他割得很是零碎，第二天卖肉时他总是歉意地打招呼，说这肉是正宗的、放心的肉，只不过因他练习刀功割碎了。因他从不缺斤少两，而且从不卖病死猪肉，人们都信他。还不说，他的功夫越来越深，基本上没有差错，甚至可以肯定地说，只有多没有少的。

“那你怎么不到他的摊位去买肉呢？”我笑着问他。

他的脸一红，悄悄地告诉我说，他在给工地烧饭，这一家肉摊价格便宜。我的心咯噔一下，莫非他买的是“问题猪肉”？他没说，我也不好再问。

前一天下雨，菜场里人较少。潘老板的摊前也没有顾客。见我前来，他很高兴，准备掏烟。我连忙摆手叫停。我悄悄地问他，门口那家卖肉的价格怎么那么低呢？

他笑了，压低声音说，大家会知道答案的。然后他很是肯定地说，吃我姓潘的卖的肉，绝对放心，绝对不会有欺诈。他还告诉我，小时候他家里穷，后和他的师傅学手艺，师傅只嘱咐他一句话，人活一辈子，“真功夫”手艺虽可以“养家糊口”，但做人的真功夫才是令人敬佩的。人要有颗良心啊……

刚说着，有几位穿制服的人员走过来了，他们和潘老板打着招呼。一位领头的似笑非笑地说：“要是人人都像你老潘一样有良心，我们就省心了。”穿制服的人员走过去了。后来才知道他们刚才来处理了几家卖肉的摊主，他们竟然卖病死猪肉！

我朝潘老板望过去，他一脸的平静，坐在案前，静候着顾客的光临。

是啊，练就一身过硬的真功夫，也许要不了几年就可以练成；但要有一颗做人的天地良心，也许这个真功夫是要修行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