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摊
文/履坎
单身久了,便无端地生出许多闲来。
入夜,或从一场恶梦中惊醒;或结尾一篇文章心绪尽空……
下楼,沿建国道晃晃悠悠一路向东,总能看到三两家吃摊清冷冷昏黄在路灯下。
入座,独饮。越夜越清净。
路边摊无名,小而简陋。占地不过数米,两三张条桌收放自如。条桌围着一经过改装的三轮车,车上摆放着瓶瓶罐罐油盐酱醋和厨具。紧挨着的是煤气炉,上面架着铁锅或铁板,锅里卤着干子、面筋、茶蛋,铁板上煎烤着鱿鱼、豆皮、火腿肠等,香气四溢,热气腾腾。
入了夜,食客极少。作为摊主,对于这样的冷僻,似乎也习以为常。你若呼朋唤友而来,摊主也就颠前仆后忙个不停,无端让你生出一份悲悯来。
入夜时辰,已没有了大鱼大肉,能够端上台面的也尽是些各地的特色小吃。酒,自然要唱主角,但已没有了大酒店的闹腾,进口的深浅也尽随了持杯人的心情和酒量,话语也说得绵软儒雅,仿佛声音一大就亵渎了这夜的清朗。
在这种僻静的地方饮酒寻欢,能寻到的,只是灵犀与默契。酒,端在手里,无论深浅,一口下肚,便升腾起阵阵的暖意来。
在物质社会的重重包围下,当一个人孑然徘徊在街头,白日里的喧嚣了无踪影,面具也一并拿下。这个时候,诸如“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等等疑问,都随着劣质烧酒咽进肚中,解与不解已然不再重要。
此刻,街面分外安静,灯和摊分外清冷。
夜雨未歇,收了雨伞,轻抖两下,然后坐定。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人会责备你的“唐突”,也不会被人问起由来。摊主从木格里取出一块块臭豆腐放入油锅,随着“吱吱”声响,臭豆腐渐渐转成金黄色,奇特诱人、亦臭亦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看着炸好的臭豆腐一块块放在铁丝篦上滴着油,稍息,端上桌面,味蕾大开。当然要有酒,虽是低档,在这样的雨夜,一个人却能喝出许多的层次,几两下去,让你感觉苦难不过如此,人生不过如此。再往下继续,你便进入了一个很神秘的领地,出锅的臭干子咬在嘴里滋滋作响,思想的马群肆意奔放,很是消遣和逍遥。只要你不开口招呼添菜加酒,摊主决不会主动拢过来说三道四。除了你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过来烦你,更不会有人躲在一边窥视你真实的神情。
淅沥的雨点打在路边的绿植上,竟有了“雨打芭蕉”的意境,冷津津的酒喝下去,别有一番怀乡念旧解颐的韵致,其妙处,正合了这渐浓渐酣的酒意。
路边摊之于我,其实都同了这酒,有一种内里的燥性和韧性。将一些激情点燃,将一些怨气扑灭,即使醉了又有何妨?难得心里的明亮,睡个好觉吧,醉在今夜,不过是为明天的打拼添些胆气罢了。(100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