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交响

                 龚德明

   阳春三月，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惊蛰之雷，伴随丝丝绵绵春雨的“沙沙”之声，一支宏大的春天交响曲徐徐拉开帷幕，在乡村的山野田间和农家人的心中奏响。周末，我在赣南一个名为林头的秀美小村用心聆听这支春天的交响。

  村前小河里的水由少而多，由缓而急，渐渐荡起白色的浪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积蓄着无穷的力量，沉稳而坚定地向前方奔涌。上一块田的水满了，溢过田塍的出水口，从一米多高的田坎上流下，这股昼夜不歇的水柱撞击下一块田的水面发出的“噼里啪啦”之响，让人们未见其身却闻其声。几条欲逆水而上的泥鳅在田坎壁上使劲往上爬。数只在溪里嬉戏的母鸭，拍打着翅膀，相互追逐，不时发出“嘎——、嘎——、嘎嘎！”的欢叫声。另一群在水面盖满红萍的田里觅食的鸭子，一个个头朝下，嘴伸入泥水中搜寻食物和快速前行的“嗒嗒、嗒嗒嗒”的急促声，仿佛在告诉人们，春天来了，我们正在勤快地劳作。

  行走在春光明媚，两边钻出嫩绿小草的村前小路上，和煦的春风迎面扑来，在我的耳边“呼呼作响”，春风应唱着小村的春天之美，鼓荡着山野蓬勃即出的力量。在春阳、春风、春雨的照耀和滋润下，小村人家房前屋后桃花李花次第绽放，山上一些不知名字的灌木藤蔓的各色花儿也开了。菜园里的白菜、萝卜、大叶菜开出了白色、黄色、紫色的小花。田野里油菜花一片金黄，无数的蜜蜂粉蝶在花丛中起舞，足上沾满花粉的蜜蜂刚从这朵花中爬出，“嗡嗡翁”地又飞入另一朵花蕊之中。让身临其境的我不仅感受到小村百花盛开的芬芳，更体会到蜜蜂“采得百花成蜜后”的辛勤付出。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村前小小文化广场上，几名孩童正在放飞风筝，春风浩荡，三、五个风筝在高高的空中“呼啦啦”飞扬。“啊哦！我的飞得最高！”“我的蝴蝶风筝最漂亮呦！”孩子们的欢呼声伴随着快乐的童心和美丽的风筝在空中飘荡。此情此景仿佛让我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三月的小村之夜，繁星点点，溪水淙淙，蛙声如潮。从冬眠蛰伏中苏醒活跃起来的青蛙自村边的池塘和田野发出“呱呱”“呱呱呱”的叫声，一阵强于一阵，如潮水般从各个方向涌来。枕着这如潮的蛙声入眠，梦里也能感受到大地回春的声音与浓浓的春天气息。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天刚蒙蒙亮，坐落于依山面水的房屋前后就有鸟儿鸣唱了，开始时一两只鸟的声音，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鸣唱的鸟儿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越来越悦耳。有的高亢嘹亮，直入云霄；有的婉转多变，行云流水；有的欢快跳跃，宛如银铃。此起彼伏，此唱彼和，犹如在提醒农家的人们切勿赖床，莫误农时。我起床走出室外，看见有黄莺、八哥、乌春、花八哥、斑鸠、长尾太子及其它叫不出名的鸟在地面、树枝上、竹林里觅食、撒欢，拍打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有的又“扑啦扑啦”飞到房屋后广阔浓密的后龙山上树林中去了。近年来，乡村生态条件大为改善，各种鸟类数量愈来愈多。

  “燕子归来恋旧巢，呢喃堂上主人晓。”自南方归来的燕子此时早已在空中上下翻飞，也有的停落在阳台、门前电线和光缆上、院子围墙上呢喃鸣唱，也许在交流各自的捕虫经验或商量今天去何处衔泥修筑新巢。

  在百鸟的欢歌中，深谙“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之理的小村人都早早起来了。虽然村里也有不少人家举家迁入城里，在城里就业谋生，但难舍故土的乡亲还是视耕地为生存之本，对田土精耕细作。此时，家家户户的劳力都带上农具，赶上耕牛，有的骑上摩托车，有的开上三轮车，还有的驾上农用皮卡，在晨光的辉映下，村口的路道上，马达轰鸣声，一早出工人们的相互招呼声交织在一起。我也扛着镰铲出发了，开始一天春耕的忙碌。

  田野上，三、五头黄牛、水牛在扶犁挥鞭主人一声声“走！”“走快点！”“调头——”的吆喝中奋力向前。一排排翻转的泥垡随着人、牛的“辟漂”“辟漂”的脚步声整齐有致。一头在田边啃吃小草的牛犊不是回头看看正在劳作的母牛“哞——”“哞——”的呼唤着。五、六台以燃油为动力的“铁牛”在主人的操作下，冒着淡淡的黑烟，“突突突突”在田里快速前进，其效率是耕牛的数倍，一块田耕完，又转到另一块田。路道上，一辆装着满满猪粪的三轮车正“咚咚咚咚”往地里运肥。小村的田野呈现出一派人勤春早的繁忙春耕景象。

  入夜，在数盏明亮的太阳能路灯映照下的小村文化广场上，义发叔和堂哥他们几个每晚必到的二胡竹笛演奏者正全身心地合奏起音乐《喜洋洋》和赣南采茶调《斑鸠调》等曲子，围坐在一起的书昌爷、定福叔、庆丰哥和冬喜嫂子等众人一边欣赏音乐，消除一天来春耕劳作的疲劳，一边在商讨今年春的种养计划，或扩大果园，或增建猪圈，或改换新的高产优质水稻和西瓜良种，有的打算新购农机，各人还把春耕春插所需的各种肥料数量报到庆发哥处，由他负责与农资公司联系，统一将肥料送到村里。广场上不时响起阵阵欢声笑语。播种春天，耕耘希望，让人真正体味小村的人们对新的年景充满信心，感受到“幸福生活是靠奋斗出来的"这一道理。

  ……。

  三月，雷声雨声，溪河田间的流水声，鸭子蜜蜂和鸟儿的鸣叫声，孩童们快乐的呐喊声，人们春耕扬鞭催牛的吆喝声、机器的轰鸣声和农家人满怀致富奔康喜悦的欢笑声在春风十里、生机浩荡的小村回响，让我感觉如同一支规模宏大的春天交响曲，饱含激情，洋溢暖意，催人奋进。

(本文先后刊发在2018年3月9日《江西政协报》“散文副刊”

2018年3月30日《赣南日报》“赣江源”副刊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