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江渔者

         贡江渔者 
                             

龚德明 
       周日下午。天空澄碧，秋阳暖照，我带上相机，与妻子来到城南贡江边随意走走，也感受一番家门前山水的秀美。
        贡江北岸的赣南客家名人公园和新修的临水游步道上游人不少，有的是扶老携幼，举家出动。有的是好友相邀，边走边聊。也有的是七、八人坐于江边观景亭内吹拉弹唱，自娱自乐。还有大人与小孩在江中沙滩上相互追逐，尽情玩耍……。但最令我注目的还是那些在江里捕鱼、钓鱼的贡江渔者。
       远山含黛，层林尽染。暖风轻拂，微波荡漾。清澈如镜的贡江水面上，一艘小船随江水缓缓漂流而下，坐在船头的妻子在忙着自己的手中活，站在船尾的丈夫卷着裤腿袖子，两手将晾在竹篙上长长的鱼网不停地放入江中，大约数十米，鱼网投完，小船泊于江中。丈夫来到妻子身边坐下聊天。稍事休息后，启动小船，“咚咚"作响的小船沿原路逆水而上，丈夫自水中提网上船，将网上时不时提起的一条条活蹦乱跳个头不小的鱼收入船舱。妻子将鱼网依次晾至竹篙上。碧水蓝天，平静的贡江犹如广阔的湖面，青山红叶，古塔桥梁，亭台楼阁倒映于水中，五六只白鹤在江面之上时高时低展翅翱翔。深秋的贡江山水宛如一幅色彩斑烂的巨型油画，让每一位身处此境的人心旷神怡。不少江畔游客和几位端着专业器材的摄影者用手机、相机朝着那美丽的山水拍照。
       眼前醉人的画面，让我想起在中国最美乡村婺源一处名为月亮湾的景点看到的情景，烟雨蒙蒙，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渔者站于江中一小船上，双手不停地撒网收网，颇有一种“君看一叶舟，出没风雨里”的意境。而江边公路旁数十名摄影者摆弄着各种短枪长炮式的摄影器材朝着江中“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后来知道，江中“渔者"是当地专门为来此处摄影采风而扮演捕魚的“演员"。眼前这贡江渔者乃是货真价实，从这方面讲，贡江之美可与中国最美乡村媲美。   
         我们来到绿荫如盖的古榕树下的码头，三、五艘小船泊于江边，船上竹篙晾着鱼网，也有的挂着一串晒好待售的鱼干。靠岸的船头上，主人正在向岸上游客和专程来此购鱼者出售刚捕到的新鲜河鱼。几个大大的圆木盆里是一条条桂婆子、白晓子、红眼枪、沙钩子、乌溜子、扁鱼、草鱼、鲤魚和一些叫不出名称的鱼。丈夫抓鱼过称，妻子收钱，每对夫妻搭档都忙得喜笑颜开。有的顾客要把买好的鱼剖好后带回家;也有的鱼太大，船主根据顾客需要，在砧板上“唰唰唰”几下功夫，就将鱼去鳞剖肚，装入袋内交于顾客手中，或分块出售，动作仿佛庖丁解牛般娴熟。位于上侧船头那位五十开外特别健谈的汉子老张，双手忙活，嘴巴不闲，他说，在贡江捕鱼三十多年了，最近几年政府部门禁止在大小河流电鱼、炸鱼、毒鱼，禁用小孔网捕鱼，投放鱼苗，严控渔船数量，实行河长制，注重河道治理，取缔治污不达标的工矿企业，对工业废水建起湿地公园加以净化，生活废水集中到污水处理厂净化后排入贡江。贡江水质和生态环境大为改善，贡江鱼业资源更丰富了，加上人们喜爱野生河鱼味道的鲜美，现在贡江上打鱼效益比以前好多了!
        江边临水游步道上三三两两坐着不少垂钓者，而在一阳光暖照的开阔处，却有十多位垂钓者坐成长长一排。“秋钓荫，冬钓阳"，季节虽是深秋，天气却有几份冬天的凉意。可能这里正是此时垂钓的极佳场所。一根根长长的钓杆伸至水面之上，每人身边摆放着茶杯或饮用水，还有盛放鱼饵的罐子盒子，面前的江水中系着一装鱼的网兜。相邻的钓友之间开心交谈，不时又关注一下水面和钓杆，是否有鱼儿来取食，一个个笑容满面，怡然自得。右边那位一人打理三根钓杆的刘老七十多岁，是位风雨无阻的垂钓者，家住贡江之畔的滨江奥园，前年同老伴随在区工业园办起服装厂的儿子儿媳进城，如今爱上了来贡江垂钓，来此与钓友们谈天说地，观赏这里的青山秀水，享受垂钓之乐趣，且钓艺越来越好。看看他装鱼的网兜，也颇有收获。         
         左边坐着的两位小伙是与我同一小区的邻居小黄和小李，虽说来垂钓，却有些心不在焉，两人坐到一起倾心交流，不时哈哈大笑。有时又注视着眼前秀丽的贡江水，有时极目眺望对岸树木浓茂，高塔矗立，巨石嶙峋的巍巍杨仙岭，有时又哼上一段歌曲，看看他俩装鱼的网兜也没带，与之交谈后，方知俩人钓到的鱼又放回江里了，但却很是开心快乐!他俩都是今年考录在本区两所不同乡镇中学任教的青年教师，因学校工作忙，加上刚参加工作，须加强学习，提高自身教育教学水平，已有多个星期不曾回城。今天难得一个周日都回来了，便相约来此贡江垂钓，让身心得以最好的放松。原来“垂钓之意不在鱼”，为的是亲近自然，享受这里贡江两岸如诗如画的山水风光。
        当我们行走在贡江南岸马口生态公园临江木栈道上时，水边一处翠竹密林中传来音乐。难道那里有人?仔细看木栈道外侧繁茂的树林中似乎隐隐约约有人走过的路，我跨出木栈道，沿此走去，果然有一老者在此垂钓，两根钓杆伸至江面，在相邻的四棵树干上还架起了四根竹杆，上面和三边覆盖和围上油毛毡，搭起了一简易的棚子，棚内摆放有小椅子、瓶装水和一小罐啤酒，一小小的播放机正播放着音乐。一看便知，此人在此垂钓已非一日，而是打持久战。交谈后得知，老人退了休，每天骑着自行车来此垂钓。搭个棚，便于遮阳挡雨。再看周边，此处系河湾，水流较缓，岸上竹茂树浓，人迹罕至，属江中垂钓好去处。水边三 、两株江枫已满树红叶，不远处一棵野柿树叶片几近落光，小灯笼似的柿子挂满枝头。一只翠鸟停落在一斜向水面的枝条上正紧盯着江面，准备随时出击捕鱼。江中沙洲边泊着一小船。此情此景，让人头脑中涌现出那幅江上独钓图“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贡江渔者不仅仅在气候宜人的金色之秋，即使春夏之交暴雨频发，江水瀑涨的天气依然有其勇敢的身影。滔滔贡江水，波涛汹涌，江水早已把平时人们散步游览和垂钓的游步道浸没。那些渔者打着赤脚卷起裤腿，穿着雨衣，站在古榕树下被江水拍打着的长条石上，双手紧握一把口呈三角形的巨型网捞，伸入江中，顺水而下，再提离水面，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直至获鱼，收好后，又重复这一动作。对于常人，即使站在这块江水拍打的石条上也要心惊胆战了，而那捞魚者却如同站家中客厅院内，有说有笑，不紧不慢做着自己手中活，给人一种勇敢与力量之美。  
         贡江渔者在陶冶性情，丰富生活，创造财富，为他人带来天然美味的同时，也点辍了贡江，增添了贡江的生机与灵动。贡江之美，不仅美在其碧水蓝天，湖光山色，也美在其一个个江上渔者。

  本文发表在20191024《江西工人报》“鄱阳湖” 副刊。  20191120 《赣南日报》“赣江源” 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