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记不清那是什么季节,或者是春季,或者是夏季,时间并不重要。那时的太阳很圆,空气很柔和,橄榄树长着绿叶,绿叶的叶隙里筛出一树的碎金,仔细看,墨绿墨绿的树冠上,还挂满了密密咂咂的橄榄花。修长好看的橄榄树,犹如一位成熟姑娘撩人的风采,而她,正像那株橄榄树。
我与她,就是在那株橄榄树下相遇的。记得那株橄榄树,就长在大学校园的一个教室窗外。我去那里时,她已经先到一天,我的桌子,就紧挨着她的背后。当我一落座位,就看到她盘起乌黑大辫子的后脑勺,和穿着单薄的背影,当时老师介绍她时,并没在意她的模样,可现在从乌黑的后脑勺,我承认,她是美丽的,又是聪慧的,一手漂亮的字体,一手好文章,常让同学惊羡,连校里的“文学泰斗”刘教授也赞叹不已。而我的表现也应该很好,就因为天天看橄榄树,被橄榄树的美貌所迷惑,竟然使文思开小差,进了一段岔巷,每天除枯燥无味的学习外,曾自认较好的笔也呆滞枯竭,格纸上出现不了往日的灵气。我开始悲观失望,这时她却在高速行进中,偶尔会回过头来,大大方方地和我一起学习、分析和鼓励,几天时间,就给我指正了道,带着我冲出了岔巷,走上了高速路。
有了这样的插曲,就让我在惊慌中,能以正常的心态欣赏橄榄树了。在我的眼里,她是优秀的,又是美丽的,同在橄榄树边的一个教室,前后位置,我们很快便熟悉起来。其实,她“很懂我的心”,坐下写稿和学习时,她也是一株橄榄树,不时轻摆身子回眸一笑,眸子里充满了阳光,她的大气,更是冲刷了我的羞赧,让我敢将承接的眸子迎向她,使我的心情很甜蜜,那是因为我有缘认识她,天天上课就看后脑勺,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窗前的橄榄树,橄榄树会在轻风中不时地扭动身躯向后回眸,她呢?她也会象橄榄树一样时时回眸。
橄榄树的绿枝纤长,橄榄树的花苞幽香,橄榄树只专注于结橄榄,她的神情也很专注,或许是进入了学习和写作的佳境,她可以长时间不回头,只是不时轻摆一下身子,或最多用细嫩地纤指轻捋一下头发,而洒在衣领上的淡香,便弥漫过来,恰似橄榄地清香,让我分不清橄榄,抑或是她。橄榄树又长了许多。
我天天看橄榄树,当然,天天也看着她,有时一不留神,遐思就会疯长。在遐思中,我想与她挚交,在遐思中,我到过她的故乡,那是一个中外闻名的人文圣山,那里的奇峰飞涧山色,胜过人间仙境,处处让人着迷,而她就住在这山脚下。在遐思中,就甚至奢望她伸出灼热的手,与我相携,从橄榄树旁踏上红地毯,最终走进红房子。真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在橄榄树下,我会用眼睛去抚摸她的脸,只有我们俩。在教室内落座后,我又会用目光,去追寻她那乌黑的盘有粗辫的后脑勺,每当她回眸过来,我们的对望已很自然,甚至在一瞬的对视里,可以读懂她亮眸里的柔情和狡黠。有时她请假没来,会在电话里给我送来问话。有次,我在骄阳下徒步十里,为的是她邀请我到郊区瓜地吃西瓜,吃了半个瓜都让我回味了大半年。还有一次去逛街,从青山湖走到八一广场,十几里路也不觉得累。那个时候,我们的交往很真诚,没有谈情说爱,但心里有爱,在我潜意识里,她本来会给我爱的绣球,只是我不敢去接,这怎么可能呢!当时她已是某县一个单位的管理层,而我只是一个兵,自认能够等同的只有一条,都是来进修学习。橄榄树上的时光过很得快,仅六个月,分手的时间就到了,分手时那株橄榄树长了许多,只好像还没到收获季节。
在这里求学不是寻找爱情,那样的经历虽然没有结果,可却是宝贵的。分别后橄榄树永远记在心里,从此就再没见过她。我相信,她过得很好,犹如那株天天沐浴着阳光雨露亭亭玉立的橄榄树。
如今,我依然保存着那次我悄悄采下的一枚没成熟的橄榄果,不用时间去腌制,不希望她多有滋味,只是闻闻清香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