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晚饭,厨房的天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很细,但也很清晰,雨点在玻璃上滴落成花。
放下碗筷,推开客厅的门。门前地板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芒果树上的叶子,雨珠子一滴接一滴地顺着往下淌。
到天台上,将那盆茉莉移到露天,让它们享受雨的滋润。
别看它只是一株很小的茉莉,却有了十几个花蕾,含苞欲放。它们在这个原本应该温暖的春季里,被湿冷的天气禁锢着,不知几时才能将思念的花儿绽开。坐在天台的小板凳上,我出神地望着那盆小花。看细柔的雨丝轻轻地敲打着那些绿绿的小叶子,花苞在枝桠上随风摆动着。
想起席慕容那首诗来。
“茉莉好像/ 没有什么季节,在日里在夜里/ 时时开着小朵的/ 清香的蓓蕾。
想你/ 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在日里在夜里/ 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
女诗人笔下的茉莉,香味淡淡的,薄薄的,无需深呼吸去嗅那香色,就像贴在鼻翼边而已。没有负担和沉郁,随着时光的流淌浅浅地释放。茉莉的心事,月光知道,星辰知道,夜色知道,风知道,我,似乎也读到一点点。
那一年的冬天,在梧桐叶落满街头的古城扬州,我在瘦西湖的小游船上,听着随风飘过来的在琵琶的声线里流淌的《茉莉花》。那琵琶声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湖水里,激起阵阵涟漪,恍惚间看见湖面上悄然绽开朵朵茉莉。
茉莉花在汉代就已传入中国,最早种植于广东一带,到宋代开始广泛种植于福建并传入江浙等地,在传播过程中逐渐中国化,并因其香气而受喜爱。由于其芳香独特,迎合了中国文化对“香”的崇尚,逐渐成为人们歌颂的对象。这小小的洁白的花儿,便是民歌《茉莉花》的创作灵感。
当小游船经过二十四桥,宛若茉莉的影子在缱绻。那种感觉竟是这番别样,以至于在湖边游走,我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株名声在外的琼花上。
我的婆婆很喜欢种茉莉。阳台上的花池,不过随意折几枝埋在泥土里,不多时日枝桠上便冒出了嫩芽,长的很快。天气稍热一些的时候,茉莉开花了,开了满满一阳台,有的小花枝还四处乱窜,窜出阳台的围栏,向外伸去,有点肆无忌惮。绿叶丛中,点点的小白花妩媚在阳光下,在清风里,在婆娑月影中开心地舞蹈。
每隔三两天,婆婆会小心翼翼地将怒放的茉莉一朵朵摘下,放在一个玻璃碗器皿里,然后在客厅里的橱窗里摆着,于是整个客厅便弥漫着茉莉的香气。 茉莉花期过了,婆婆又给花池松土、换土、为茉莉修剪枝桠,为的是下一次花季,茉莉会绽放得更美香气更诱人。
以前我们和婆婆一起住,那时候满屋的茉莉香气,我习以为常,并没太大诱惑。而眼前这盆小小的茉莉,在那年的中秋种下以后,我却对它情有独钟,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愫依附在青枝嫩叶上,随着它们的伸展而变换着。
如今这花,小枝桠也是向盆外延伸,有过几个花期。女儿刚买回单反相机时,第一个被摄入镜头的便是那几朵茉莉花,正面,侧影,晨曦中,夕阳下。每每写下一些文字,我也会凝下神来,停止敲击键盘的手,想起那一株小花儿来。
我喜欢将茉莉与思念并联,让它们一起在我的文思里,快乐、宁静、美丽,而后插上小小翅膀,轻轻飞翔。
那年的中秋夜,清净的月光洒满天台。我倚在门边,守着这一株银色月光下绰约动人的小小茉莉,静静地,宛若看见思念的精灵,在花间徜徉。
茉莉,在百花争艳、妖娆灿烂的世界里,再平常不过了,我却喜欢它的清丽,它的恬静,它与世无争的惬意。
人生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艰难挫折,会有困惑和质疑,倘若勇敢面对,积极应处,就像几米漫画里说的,终究能在心中发现那一朵美丽的花,发现希望,发现美好,发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