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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永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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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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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天心往事

纪实文学                                 19158

  1927·天心往事

 

作者:赖永峰

 

【内容简介】 1927年秋,南昌起义部队在广东三河坝兵败以后,朱德率领的一部分队伍来到了安远县天心圩,随即引发一系列社会变革,本文用戏剧结构讲述天心圩土豪劣绅尤永明,自恃有县长做后台,欺男霸女,企图通过成立商会控制天心的政商界,眼看群众冤屈难申之际,朱德的到来打破了这个格局,于是,各式人物围绕正义、道德和自己的利益进行了一次次的再平衡。三天后,朱德离开了天心,但是正义战胜了邪恶之后所建立起来的新秩序得于在天心长期存续。

 

 

公元一九二七年,也就是中华民国一十六年。这一年发生两大震惊中外的大事件: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并另立南京国民政府。共产党在南昌发动“八·一起义”。世界格局猛然改变,一时风起云涌。

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二日,赣南重镇天心圩选举出了第一届商会会长,孚德号南杂百货店老板赖承德逆袭当选会长,并且制定了一份天心圩乡规民约。其中的“买卖公平、童叟无欺、不掺杂使假、不短斤少两、良心做人,良心经商”的条文,一直沿用至今,成了天心圩几代经商人的准则。

说起这份乡规民约的来由,还真得感谢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部队来到天心圩,打破了多年的沉寂,也改变了固有的政治生态和游戏规则,让老百姓看到了革命带来的好处和邪不压正的道理。

一九二七年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两点,在秋日的艳阳中,一支近千人的队伍从会昌县方向缓缓地进入天心镇,队伍前面一杆红旗在青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队伍中每个人胸前都有一根红飘带。据老一辈人说,这样庞大的队伍,历史上没有听说过,就是清朝太平天国时期的也没有见过。一时,整个天心圩的老老少少都屏住了呼吸,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于是,商户家家关门打烊,人人噤若寒蝉。个别胆小怕事的便拖家带口的到附近投亲靠友。

队伍进入天心以后,分别找了两个大姓人家的祖厅和翠竹山佛堂扎营,还有一支来到镇西的卖油坝仔的河滩上停止了前进,从装容来看,他们已是疲惫不堪,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队伍便“哗啦”一下子变形了,人们东倒西歪的在河滩上休息。

这支队伍不是别人,就是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部队从广东大埔县三河坝分兵进入江西的队伍。

部队虽然疲惫不堪,在萧瑟秋风中还穿着短袖,许多人还是破破烂烂,一副溃军模样,但是,他们却纪律严明,没有祸害老百姓的意思。就中国几千年的常规来说,溃军要不是被朝廷招安就是成为土匪。对于这支部队的来龙去脉,天心的老百姓暂时无从知晓。

就在朱德的起义部队抵达天心的这天,正是人称石雕的天心圩富商尤永明为他的独苗儿子贱妈迎娶第二位妻子阿妹子的大喜日子,在他家的酒楼里已经摆好了五台酒席,拟定未时(下午两点)开席,眼看离开席的时间差不多了,可接亲的队伍没有回来,贺喜的客人陆陆续续开始进来了,石雕今天的酒席名义上是给儿子娶媳妇,实质上是明天天心圩商会成立,要选举商会会长,他想借此机会拉拢一下镇里的老板们,希望能赢得这场选举。这是他运筹半年,花了不少心血和本钱的一件大事,也是他想华丽转身进而控制天心圩商家的人生重要关头。

石雕这个独苗儿子大名叫尤华茂,奶奶给他起了个小名叫贱妈,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取个贱一点的小名,祈望没病没痛好抚养。年近三十,已经成家并生下了两个女儿,平素仗着父亲的财势,生意门门不会,吃喝嫖赌样样沾边。赌博经常出老千,倚强凌弱,但不像父亲那样抠门,泡妞请客却豪气干云一掷千金。人们给他一个外号叫“色狼”。这贱妈身边前呼后拥的也有一帮酒肉朋友,在天心圩作威作福。

那时的天心属五龙堡管辖,是安远东北部的一个重镇,说她是重镇,是因为她和会昌县接壤,是福建闽西和广东兴梅地区其中又一条通往安远的交通咽喉要道,从圩东北部往于都县可以通往赣州市,圩场座落在一条东宽西窄而又狭长的山谷中间,从圩东崇山峻岭中缓缓流淌出来的溪水斜斜地划过镇子,溪水的北面是平展展的农田,水南则是人烟稠密的圩镇。由于地缘优势,明清时期天心就是一个商贾云集的集镇,从这里东去会昌县一天的路程,西去安远县也是一天的路程,于是,往来商贾和贩夫走卒都会在这里打尖落脚。虽说十里外的心怀圩也是人烟稠密的繁华市镇,并且有水运码头可乘船通往赣州,但从福建和广东进入安远却要经过天心,是闽粤赣三省的要冲之地,繁荣程度远高于心怀。

这天心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近百户居民,六百多口人,开店经商的有七八十户,绝大部分是尤姓人家,其余的是赖、张、李、刘和欧阳。在天心,生意做得最大的是尤永明,经营着一家酒楼,一家药材店,还控制着一半多的食盐生意,是大名鼎鼎的富商。其次是赖承德,他只有一家南杂百货店,但由于诚信经营薄利多销,主要客户是五龙钟姓和小乐陈姓,因为钟陈赖是一家人,同属于颖川堂,所以,在天心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一个商人。

尤永明五十出头,中等身材,也许用脑过度头发有点谢顶,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给人多疑善变的感觉。他一妻一妾,算是享受了齐人之福,生下一儿两女。可谓后继有人。就他这个身家本应是天心人人尊敬的绅士,然而,他为人尖酸刻薄,爱财如命,钱进了他的口袋除了他的独苗儿子,其他人要是叫他拿出来,还不如杀了他,时不时干些短斤少两以次充好的勾当,于是,人们赠送他一个外号:“石雕”。

在天心圩,尤姓商家除了开豆腐店的尤子茂,开酒楼的尤公炳,开茶叶店的尤明有不听他号令外,其余的基本上都会看他的眼色行事,那些人单姓小的商家,内心虽然不愿意,表面上还是唯尤永明马首是瞻。

再说孚德号南杂百货店的老板赖承德,他今年四十五岁,长得高大墩实,两眼炯炯有神,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阳刚正气,祖宗三代在天心圩开店做生意,有两儿一女,儿孝顺女贤淑。由于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加上急公好义,在天心圩是口碑最好的商人,父亲给他取名承德就是希望他传承祖上传下来做人做事的崇高品德和人格。在天心圩也只有他让石雕又恨又怕。

就在石雕父子俩引颈长望的时候,派去迎亲的矮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声说:“不好了,天心来了大部队,阿妹子被当兵的拦下了,放回去了。”

贱妈一听急了:“什么?放回去了?凭什么啊?”

天心来了一支大部队,顿时,犹如一颗炸弹突然炸响,大家一哄而散,连他家里的长工和临时在酒楼里帮忙的也全都匆匆回了家。

关于这支部队,当时人们知道得不多,但是有一条却是大家都明白的,大凡正规部队是不会和穷人作对的,那些土豪富商却是吉凶难测。

石雕很快镇定下来,对矮古说:“别急,慢慢说。”

矮古如此这般地把事情向石雕父子俩描述了一番,算是交差。说完也急匆匆地回家了。

石雕关好店面,坐在太师椅上,拿起水烟筒默默地吧嗒着,心中快速地思考着上中下三策。

兴致勃勃的贱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耷拉着脑袋,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喃喃地念着:“阿妹子,阿妹子”。

“阿妹子,阿妹子,你还有脸说,这个阿妹子弄不好会害死我们的。”石雕没好气地数落起贱妈来。

贱妈不解地说:“关她什么事?”

石雕白了他一眼:“是不关她的事,人家好好的有夫之妇,你非要使阴招拆散人家,明天会长选举,现在大军压境,你做的好事还不知道怎么了结呢。”

贱妈一副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我上县城去,叫陶县长派兵过来打跑他们。”

石雕叹了一口气:“你呀!”想起这件不应该发生的事,他真是有苦难言。正应了那句老话: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纵观古今中外,纨绔子弟用现代的语言叫坑爹的,永远都是父辈心中无法痊愈的痛。

贱妈作为石雕的独苗儿子,随着家里财富的增加,带给石雕的烦恼和痛苦也如影相随与日俱增。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三个月前的一天,贱妈吃过早饭以后感到百无聊赖,便邀了矮古去镇东几里外的五龙营玩,这五龙营全村姓钟,在天心也算是大名大姓之地,全村有两百多户人家,一千多人。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五龙村也有几个好吃懒做的小混混,平日里和贱妈走得比较近的乌梢蛇,几个人不是胡吃海喝就是赌博泡妞。这天,贱妈和乌梢蛇他们先是赌了半天的掷骰子,觉得玩不起劲,便去阿香婆家的小酒馆里喝水酒。

阿香婆的小酒馆座落在村子的中央,门前一对公婆榕树遮天蔽日,公榕刚劲挺拔,母榕阿娜多姿风情万种,边上两颗百年兄弟柏一脸贯看春花秋月的沉静,小酒馆侧面是钟姓祠堂,门楣上用紫红石雕刻“越国流芳”四个大字,整栋房子雕梁画栋古朴典雅。

在这种诗情画意般的环境中喝酒,本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可这帮货色却熟视无睹,没有丝毫感受。贱妈他们喝着喝着话题就聊到了女人身上,乌梢蛇说:“听说昨天孔目村从宁都县来了一个唱妹子的半班,那个女旦引死人哦。”贱妈一听,一口把酒干了,把碗一放说:“去孔目!”

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往孔目村走去,进入一条山坑的时候,只见一位漂亮的少妇正在路下做农活,岸蛋古口角流涎地说:“哇靠,要是和这位妇娘子歇一夜,真的会上天哦。”他话音刚落,从田下伸出一个脑袋出来,仰着脸对着坎上的人说:“老弟啊,我跟她歇了三年现在还在这里修田坎。”少妇脸上腾起两朵红云,众人喷发一阵大笑。

来到孔目村一打听,宁都半班上午已经离开了。那个女旦确实名不虚传,贱妈心痒痒的恨自己无缘相识佳人。一伙人只好打道回府。

就在他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半路上看见的那对夫妻正荷把田铲回家,贱妈一看这男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俗话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这个男的连牛粪都不如,额头光秃秃还就算了,两只朝天鼻,一对金鱼眼,牙齿虽然平整但乌黑无光。再看那个女的,上身一件士林布大襟衫,下穿一条黑色花边七分裤,虽说已为人妇,可全然就是一个少女模样,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头发往后轻轻一拢扎了个马尾巴,显得青春、活泼、可爱,两个脸蛋红扑扑地闪着健康的红润,高山挺拔,小腹平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两个屁股浑圆紧致,要波有波要箩有箩,真是天生尤物。刚才贱妈因为心中想着尽快见到女旦,没有用心去看这个少妇,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哇塞,七仙女下凡啊。因失望而消退的欲火又升腾起来,看着擦肩而过的美人,止不住心痒难耐。于是,他连忙问有谁认识这对夫妇的。乌梢蛇说他知道,这对小夫妻女的叫阿妹子,娘家天心小乐人,男的叫谢岗豹,说是他母亲怀孕时经常梦到石岗上一只豹子,因而起名岗豹,由于人长得猥亵,被人笑称为瞎死豆,意思是长不大又丑的东西。瞎死豆自己这副模样,可讨个老婆却美若天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懒人有懒命,锅头不洗狗洗净。如此暴殄天物,孔目村所有男人也扼腕裂臂,仰天长叹啊。也曾有不安分的兄弟叔伯想撬墙脚,可是这个阿妹子就是不为所动,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形影不离。

贱妈一听:“你这不是等于说没有机会下手了。”

乌梢蛇说:“老大,你不要悲观,古话说,扭皱柴也经不起千板斧,慢慢来。”

贱妈说:“慢慢来?我现在就想把她搞到手。”

岸蛋古说:“阿妹子身上做不了文章,他老公难道也是铜铸铁打的?”

乌梢蛇连忙接着说:“岸蛋古说得没错,瞎死豆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猜鼓捣古董,因为他读过两年私塾,从小就没有多少朋友跟他玩,他便一个人慢慢悟,终于悟出一点门道来了,现在也成了这方面的高手。”

贱妈说:“他喜欢古董就好办,我们设个圈套让他把老婆乖乖的献出来。”

所以说,爱好就是一个人的死穴。

乌梢蛇说:“不过,自从他结婚以后,就很少参与这件事了。据说,阿妹子死心塌地跟着他,就是瞎死豆每天和她讲古董的故事,两人乐此不疲。”

岸蛋古说:“那就想办法引蛇出洞。”

在回家的路上,一干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怎么设置圈套,把人家老婆搞到手。然而,这古董是一项高智商的活动,不是他们这些下三滥们能够比肩的。因此,找高手又成了他们第二个话题。

贱妈和乌梢蛇经过一层层的设计,终于把谢岗豹弄得债台高筑,成为贱妈他们任意宰割的肥羊。当贱妈提出拿阿妹子抵债的时候,真是世界上最长的路就是套路,至此,整个孔目人都看清楚了贱妈的套路。人们除了对贱妈恨之入骨外,对五龙营的乌梢蛇这些帮凶也千诅万咒。面对贱妈一伙的疯狂逼债,阿妹子看到老公的无奈和痛苦,在征得亲友的同意后,同意嫁给贱妈做二房。

迎亲那天,贱妈派矮古带了几个人去迎亲,石雕没有安排花轿和吹吹打打的班子,连鞭爆也没有备,贱妈觉得很没有面子,但石雕认为:一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不想招摇过市,以免给选举带来负面影响,二来是二婚,三来能省则省。对这样的安排贱妈起初强烈反对,后来见父亲态度坚决,只好服从大局作罢。

去接亲的矮古把谢岗豹的田契和欠条还给了他,还给了两块光洋作为聘礼。吃完茶矮古便开始催阿妹子上路,看到阿妹子一家人生离死别的样子,矮古他们心里也感到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加上他们对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因此,那份恻隐之心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几个人轮番发挥坑蒙拐骗的套路,使尽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把阿妹子哄上路,走到离天心圩二三里路的土围仔叶家祖厅时,猛然看到一支一百多人队伍在叶家祖厅驻扎,吓了他们一跳,但见官兵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挑水劈柴搞卫生,有人在墙上写着:“革命军队为民众”“打倒土豪劣绅”“为工农大众谋利益”“革命到底”。吓得他们进退两难。

矮古一伙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战士们的注意,两个战士便上前上下打量着这伙人,矮古几个一脸的惊慌与诡异,再看阿妹子浑身上下披红挂彩的,应该是办喜事的装束可脸上却是悲伤与痛苦,本是贫苦出身的战士立即悟出来这是强抢民女抵债之类的勾当,便上前问道:“老乡,你好,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阿妹子见到有人问起,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矮古正想解释解释,谢岗豹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对士兵说:“军爷,他们强抢民女。这是我老婆。”说罢上前拥住阿妹子,阿妹子也轻轻地靠在老公的身上。

两个战士见状,立马怒目圆睁地问矮古一伙:“是这样吗?”

矮古他们都知道自己这是在助纣为虐,怕惹火烧身便不由分说丢下新娘子开溜。

两个战士对谢岗豹说:“老乡,不要怕,谁敢欺负人我们替你做主,回家去吧。”

谢岗豹夫妇谢过两个战士,拉起阿妹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回家。

石雕饭也没吃就起身回家,面对大兵压境,他一时也六神无主,于是,便叫儿子去找笑面虎几个人到家里来商量对策。

笑面虎他们还没有到,赖承德却一步跨了进来。对赖承德的到访石雕感到很意外,他俩虽然同在天心圩做生意,但平素从无来往,一时感到手足无措。

看到赖承德,石雕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一件事,也是他想做天心圩商会会长的起因。

那一年,会昌县周田镇一带爆发一种怪病,需要猫人参做配伍药材,一时洛阳纸贵,周边乡镇这种药材也悉数被人收购一空。石雕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信息,因为,陈掌柜请假回家了,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性,便派儿子去兴宁进货。

这次去兴宁,贱妈是带了样品过去的,到了药材市场,看到藤梨根和猫人参一模一样,而藤梨根价钱更便宜,以为是次一个等级的货,占贯了便宜的秉性让他也不多问,买了两包就走。及至回到家里,陈掌柜一看,才知道买错了。

世间事总是有你无法预料的巧合,就在贱妈回到家里的第二天,赖承德在会昌县麻州的远房表哥老米桶来天心想看看有没有猫人参卖,走了几家都说没货。当来到石雕家的药材店时说昨天刚刚到了一批。一番交谈后,陈掌柜知道这是个生手,准备叫他接盘。在征得石雕同意后,决定低价全部卖给老米桶。老米桶觉得十分合算,可身上钱不够,便说去朋友哪里借钱。老米桶进入这一行不是很久,怕其中有诈便拿了两块样板离开。

老米桶来到赖承德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赖承德立即告诉他,其中有诈。于是,他找来了做药材生意的好朋友张老板商量对策。张老板拿过样板一看,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藤梨根又名猕猴桃根,为猕猴桃科植物猕猴桃的干燥根。猫人参与藤梨根为同科同属植物镊合猕猴桃的干燥根。两种药材外观相似,一般人常相混淆。但二者性能不同,前者性凉,后者性温 临床效用不同。这个价钱如果是猫人参的话是很划算的,可是,藤梨根却是大价钱了,而药性不同,这么多货砸在手里一时难以脱手是会亏本的。老米桶一听,吓出一身冷汗。

赖承德想借机惩治一下石雕这个奸商,又找来做担保典当行的好兄弟李老板,几个人一合计,便上演了石雕意想不到的一台好戏。好在老米桶没有告诉陈掌柜亲戚朋友的名字,不然,后面的戏就演不了。

老米桶根据商定的计划,再一次来到石雕的药材店,说自己身上钱不够,全部货物典当给李老板,石雕不知是计,典当货物写的是猫人参,然后,货物进入李老板的仓库担保,仓库钥匙由陈掌柜保管,第二日交钱验货。

第二日,陈掌柜打开仓库,老米桶验货,当即告诉他,这是藤梨根,不是猫人参。于是,老米桶要求按照合约要么换货,要么赔钱。石雕一看事情败露,想踩门坎根欺负外地人,这时,赖承德带着五龙堡的谢保长和一伙朋友过来助威,这谢保长对石雕的抠门也挺反感的,俗话说,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平常这圩上开饮食酒楼的,只要他去了,不是送壶酒就是送个菜,就是别人结账也会看他的面子打个折扣。而这个石雕,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石雕,一毛不拔。谢保长一直也想找个机会收拾他一下,今天看机会来了,自然会顺水推舟主持公道,石雕只好乖乖地赔了一笔银子。

赖承德一战成名,从此成了石雕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因为赖承德为人正派,也有不少支持者,所以,石雕一时对他也无可奈何。

自从这次事件之后,石雕慢慢悟出来一个道理,就是对谁小气都不能对官府的人小气,只有他们的保护才能赚到钱,只有和他们合作才能赚大钱和保住财富。于是,他一改过去对谁都抠门的习惯,经常拉拢堡里的官差吃吃喝喝。想通过官方的途径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以控制天心圩商家的事情。凭着这几年做生意积攒下来的财富,石雕通过一段时间的付出,终于改变了官方对他的看法,距离自己的目标接近了一大步。

大半年前的一天,石雕请谢保长和县保卫团的几个人吃饭时,无意中听到许多地方成立商会的事情,于是,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终于找到了出口。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沟通,谢保长终于同意他牵头成立商会的事情。通过他几个月的运作,他觉得无论官方还是天心圩尤家的势力,这个会长是非他莫属了,他也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等待选举这一天。

石雕收回思绪,醒了醒神,连忙端茶让座,赖承德坐下来说:“尤老板,这个是我老表老牛牯,小乐村人,他婶婶前天过世了,就是番薯妈的妈妈,老人家下葬要经过你家的田里,请你行个方便。”

石雕见是这事,心里恢复了平静,不阴不阳地说:“不是不同意,是算命的陈半仙说了,我家的地面上不宜经过这种晦气的东西,不然有血光之灾,请你们谅解。”

老牛牯一听,知道他不同意,便哀求说:“请你高抬贵手,让一让吧。”

石雕看着赖承德两个人,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在选举会长的关键时刻,不能得罪这个对手,便笑嘻嘻地说:“赖老板,看你说哪里去了,你的面子我还会不给?这样,我马上叫贱妈去找陈半仙,叫他给我先破解了这个劫难来。很快,很快的。来,来,难得过来,喝茶,喝茶。”

老牛牯又小声地说:“请你快点,我们等不起啊。”

石雕白了他一眼说:“很快,很快。”

赖承德知道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退了出来。两个人神情黯然地走在街上,不想迎面碰到太阳宝带着两个当兵的有说有笑走了过来。赖承德感到很诧异,便上前去打招呼。太阳宝热情地把他当兵的师兄介绍给赖承德。太阳宝问赖承德去做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说刚才去找石雕借路经过的事情。

说起石雕,太阳宝知道准没好事,便停下来想听个究竟。赖承德简单地讲起了番薯妈遇到的苦情,番薯妈是小乐村的一个中年农民,大名叫陈国康,因为长得五大三粗,加上为人憨厚,所以被人称为番薯妈,他平日靠种田为生,自己祖上只留下一亩薄田,于是,便租种了天心圩开百货店老板李光明家的五亩田。

几天前,番薯妈八十高龄的母亲无疾而终,准备下葬在小乐陈家二房的一块油茶林里,这是小乐村陈姓的公共墓地,本来是没有故事的,就在番薯妈请来的风水大师去踏勘地点时,石雕得到消息出来阻拦,说以后下葬的一律不让通过他家的地方,以免带来晦气。去这片油茶林要通过前面的一片农田,这农田以前是他们小乐村人阿达宝家的,去年,因为和贱妈赌博,被贱妈一伙出老千输惨了,拿给贱妈抵了债。后来有人告诉阿达宝贱妈使诈的事,无奈阿达宝势单力薄,又找不到证据,也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石雕不让通过激起了小乐村民们的强烈反对,可反对归反对,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村里人也没有谁敢领头强行硬闯。今日的石雕不比往日,他除了经济实力雄厚,还傍上了县政府陶县长的关系。

番薯妈葬母既然油茶林里不行,可以另找地方啊,其实,说起来是这个道理,要知道,那里是不要钱的公墓区,要另外出钱去买地方,对番薯妈这个佃农是有难度的。于是,小乐村的村民们只好长吁短叹,一时无计可施。因为事关今后,有人提出请赖承德出面去和石雕沟通,看看能不能凭他的面子给番薯妈让条路。老牛牯和赖承德是表兄弟,村里人便推荐他去跑一趟。

太阳宝师兄弟听完来龙去脉,不禁怒火中烧,太阳宝便邀阿根他们去论理,阿根考虑到部队是有纪律,他不能随便采取行动的,于是便说:“我们有纪律的,不能擅自行动。”

太阳宝气愤难平:“你这样放过他?”

赖承德说:“不着急,你们先去家里好好聊聊,等下我过来再商量。”

太阳宝对着石雕家方向狠狠地说:“等下收拾你。”

你别看贱妈在天心圩邀三喝四人五人六的,可俗话说,任何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这贱妈在天心再怎么牛逼也怕一个人,谁?张天赐。人称太阳宝。这太阳宝是他父母中年所出,是老天爷赏赐的,算命的陈半仙说了要拜太阳公公做父亲,所以就叫太阳宝。他父母小有家财,除了有良田百亩外,还有祖上留下的一个草药铺,因为中年得子,所以平日求神拜佛就更勤了。也许是这对老夫妇的诚心感动了镇东五里外的翠竹山长老无尘大师,把太阳宝收为俗家弟子,从小教他武功,培养了他善良、正直、不畏强权的秉性,三年前,无尘大师又送天赐到赣州通天岩他师兄悟天大师哪里再学艺三年,练就了一身的好武功,在赣州期间,和师兄弟们几次行侠仗义的经历,让他逐渐形成了打抱不平的性格。

半年前,太阳宝刚刚回到家里的第一战便和贱妈相遇了。事情是这样的,太阳宝的一个老表鸡际宝,家在天心靠近会昌县交界的油槽坳,祖上留下良田十亩,自耕自种衣食丰盈,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会去赌个小博,也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农民,这日天心逢圩,他请了两个堂兄弟帮他粜了几担谷,作为答谢在圩上请堂兄弟喝了两碗水酒,堂兄弟喝完酒就回家了,鸡际宝便借助酒兴在圩上东游西逛起来。逛着逛着来到了圩尾的那个赌庄,赌庄马仔了解到鸡际宝今天粜了谷有钱,便几个人轮番使诈,不但把粜谷的钱输光了还欠了五个大洋的高利贷。这下鸡际宝酒全醒了,知道着了人家的道上当了,头上冷汗直冒。就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太阳宝出现了。鸡际宝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虽然羞愧难当,还是激动的抓住太阳宝的手说:“老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

太阳宝说:“我一个朋友路过这里,看到你在这里赌博,估计你会着人家的道,便过来救你。”

赌庄一个马仔不认识太阳宝,便骄横地说:“救他?拿钱才能救他,你以为你是谁啊。”

太阳宝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出老千骗人的把戏以为很高明吗?”

另外一个马仔一听话音,想先发制人给太阳宝来一个下马威,便不由分说地上前一个黑虎掏心,太阳宝侧身闪过,用手顺势一带再轻轻一推,这个马仔“哎呦”一声跌出几米外,摔了一个嘴啃泥,半天爬不起来。其他马仔见状,知道来了一个高手,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时,贱妈正好来到赌庄,对于太阳宝他还是认识的,只是不了解他的具体情况,也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今天看到他想来砸场子,尽管火冒三丈,但刚才的身手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便忍住火气说:“凭什么砸我的场子?”

太阳宝说:“你们出老千骗我老表以为我不知道?”

贱妈:“愿赌服输,不要输了就说我们出老千。”

太阳宝太了解这些赌博的猫腻了,在赣州时曾经几次破了人家的手法,便说:“那好,我看你们再赌一把。”

话到这份上,贱妈也只能接招:“来就来。”

于是,几个人摆开架势准备赌博,这时,太阳宝说:“如果出老千怎么办?”

贱妈说:“翻倍赔偿。”

太阳宝拉鸡际宝到一旁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鸡际宝把个头点得鸡啄米似的。

因为有太阳宝撑腰,鸡际宝便毫无顾忌地赌了起来,也许是太阳宝的正能量威力,贱妈他们连输三盘,鸡际宝原来输掉的基本上拉平了,贱妈他们一看,心里想不来点杀手锏是不行了,贱妈尝试性地出了一次老千,太阳宝故意不点破,贱妈以为太阳宝看不出来,心中有点得意。接下来的三盘,鸡际宝越战越勇,赢了他们五个大洋,这可是一笔大钱啊,为了逼贱妈他们出手,太阳宝叫鸡际宝把所有赢的钱一次性押上,贱妈一看,这是拼命的架势,顿时心浮气躁,想也不想地出老千,太阳宝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贱妈的手,“怎么样,终于出来了吧。”

赌博赌博,赌不赢就博。贱妈见事情败露,便想自己人多势众便不由分说地打起架来,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被太阳宝三下五除二地全部放倒在地,贱妈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赔钱。

    太阳宝收拾贱妈的事情传开以后,一些平日被贱妈欺负的人,纷纷请求太阳宝替他们出头伸冤。太阳宝毕竟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对于出头伸冤之类的事情他没有这个心智也无力承担,于是,有人建议他开馆授徒。太阳宝父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筹备工作刚刚一展开就受到了石雕方面的阻力,房子没人敢租给他。天心圩本来规模就不大,闲置的房子也不多,特别是能做这种舞刀弄枪的房子也就只有两处,这两处房子的房东都是和石雕经常一起偷奸耍滑的兄弟,太阳宝收拾贱妈的事情他们也一清二楚,所以,他们一听说是太阳宝用来开馆授徒便一口拒绝。宁愿闲置也不愿租给他。

太阳宝开馆授徒租不到房子的消息很快就被心怀圩开南杂店的谢明开知道了,这谢明开也是一个不赚昧心钱有正义感的人,于是,他找到太阳宝,邀请他到心怀圩去开馆授徒,他家有合适的场地。天心和心怀分属两个乡,但路程不远,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脚程。太阳宝一听,连忙和谢明开去现场看场地,到了地方一看,十分满意。谢明开明确表示,只要太阳宝会在这里开馆,第一年场地免费,第二年起低于市场价一成收租。

不久,太阳宝便在心怀圩开起了武馆。一时,附近十多位少年成了他的门徒。

这天,太阳宝听说天心圩来了大部队,便想去看个究竟,于是,他安顿好徒弟便撩开大步向天心圩走去。来到土围仔经过叶家祖厅旁边时,果然看到许多士兵。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他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师兄阿根,太阳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亮开嗓门就喊:“阿根,阿根。师兄,师兄。”

阿根正在扫地,依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向四处望了望,这一看不打紧,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两年不见的师弟太阳宝,真是喜出望外。阿根不知道太阳宝是这里人,太阳宝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便问起缘由,原来,阿根是吉安人,前年回家过年去南昌探望姑姑,经表哥介绍参了军。

太阳宝打住话题邀请师兄去家里喝酒叙旧,阿根连忙回到部队,向长官报告了情况,长官同意了他带另外一个小兄弟同去的请求。于是,三个人便有说有笑地朝太阳宝家走去。

回到石雕家里,看到父亲闷闷不乐的样子,贱妈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就去县政府找陶县长搬兵赶走他们。”

石雕啜了一口水烟筒,白了他一眼:“县长听你指挥啊。”贱妈说:“我是帮过他的。”

你还别说,这贱妈干啥啥不行,误打误撞的还真的帮了县长陶类伯一个大忙。

话说去年陶县长在赣州娶了一个小妾,新婚的热乎劲至今未过,一直宠爱有加,这小妾有个姑妈嫁在会昌县麻州镇的一个大户人家,婆家一个小姑子嫁给了会昌县高排乡的鸡公头,这鸡公头本来家境不错,现在又找了一个白富美,那就更是强强联合了。因为家境殷实,鸡公头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持币以待,经常也能捡些小便宜。 

半年前,鸡公头邻村的阿光家在发端午水时山体滑坡把房子毁坏了,无奈之下,只好把祖上传下来在村头三岔口的一间店面卖掉。右水圩上一个叫A巴的人,带着几个小混混成日东游西荡也在看哪里有便宜捡, A巴听到这个消息,便动起来歪心思,想捡只死狗崽。于是,先是找到阿光说要买,然后把价格压低一半,接着成日游荡在那个店面门口,凡见到来看店面的人就说这个店面他谈妥了,几个有意向的人一看A巴在这里想捡死狗崽,加上又不是什么州府县里的黄金码头,一个乡村小道的门面投资价值也不大,都不想惹这个麻烦。鸡公头虽然没有A巴这么狠,但也想捡这个便宜,于是和A巴两人杠上了,两人互不相让。双方都调动了幕后的力量在较劲,仍然没有一方落败。于是,鸡公头便求助老丈人这边力量想打败A巴,陶县长小妾也想在娘家人面前露一手,便软磨硬泡地要陶县长出手,陶县长也很无奈,原来,新任的会昌县县长他们没有见过面,相互不认识,更谈不上交情,便答应暗中等待机会英雄救美。阿光这边等钱救灾,那边店面无法成交,气得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人和人的相逢相识都是带着使命的,这不,A巴来赴天心圩了,鸡公头的婶婶也来赴天心圩了。这两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虽然没有在天心圩上相逢,而陶县长的事情却在天心圩上相逢了。

话说A巴几个人在天心圩上逛了一圈,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便在圩尾的一个赌摊前坐了下来,玩起来掷骰子。一来二去,A巴他们便输了个精光。他们不甘心想翻本,便向老板借高利贷。很快,高利贷也输光了。A巴们觉得这是老板在使诈,想大闹一场后一走了之。就在这时,贱妈走了过来,这家赌庄他是大股东。他进来一看,见是去年跟朋友去右水玩,请他吃过饭的A巴,虽说没有什么交情,毕竟人家请你吃过饭,于是,贱妈问清楚了来由后便说:“这样,你要是怀疑有诈,你做三盘庄,赢了减数,输了,这三盘不加你数,前面的连本带利你下圩送钱过来。”

别看贱妈这席话,可谓一箭双雕,对赌庄来说,真的要讨回他们的欠债,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A巴来说,除了是一个下台的台阶,还有一次翻本的机会。当然满口答应。说来也是A巴他们出门没看日脚,三盘下去,还是一盘没赢。只好乖乖的同意下圩送钱过来。

贱妈送走A巴们,回到家里,只见高排的姑姑正在家里和母亲在喝茶聊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阿光家里的事情上,说现在安远的陶县长都没有办法解决。这鸡公头是姑姑的堂侄子。贱妈听着听着,觉得除了在老姑姑面前露露脸,更重要的是和县长搭上了关系,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于是便说:“姑姑,你侄子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

姑姑觉得他是吹牛皮,但不好点破便笑呵呵地说:“我侄子说了谁帮他摆平了A吧,就带他去见安远的县长。”

母亲忙说:“你这个本事,不要乱说。”

贱妈说:“你放心,我等下就去右水。”

姑姑说:“你把这事做成了,到姑姑家我白糖蒸蛋你吃。”

这件事,A巴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贱妈跟他一说,不但同意撤退,还把欠款给了他,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吧。是啊,本来这是一道无解的死扣,竟然让贱妈误打误撞给解开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和县长大人勾连上了,真是糍粑更小泡更大啊。有目共睹的是三个月前,县长带着他的小妾亲自拜访石雕,并且还在他家的酒楼里共进午餐,席间,陶县长还叮嘱谢保长要他多关照石雕,谢保长见县长如此厚爱石雕,自然胸脯拍得山响。消息一传开,石雕在天心的身价立马暴涨。这也是贱妈唯一让石雕宽慰的事。

石雕沉默考虑了许久,然后语气坚决地对儿子说:“你尽快把阿妹子的事情摆平,她家的东西本来我们也没有花钱,你还给人家,送的彩礼不要了,再补偿人家几块大洋,越快越好。”

对于父亲今天的行为贱妈还是不理解,于是石雕叹了口气说:“你没有看,这些战士缺吃少穿的,天气这么冷了还穿短袖,现在正睁大眼睛找有钱人的茬,随时都有拿我们开刀的可能,现在我们还能激起公愤吗?番薯妈的事情我们也要小心,弄不好是一个大隐患。”

贱妈茅塞顿开地点了点头,也第一次从父亲的神态中看到了什么是害怕。

按照计划天心圩商会要在十月二十二日上午举行选举大会,现在大兵压境,这会开还是不开,一时成了横在许多人面前的一道难题。

谢保长从听到朱德大军来到了天心,就离开了办公室,躲在五龙营对面千村的叶家康家里,这个叶家康是千村的一个大财主。平日里一直巴结着保长,也算是私交甚好。今天看到保长来家里避难,心里自然高兴,便小心伺候着。谢保长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被起义军镇压,他要不要去组织劳军,一系列的问题让他无所适从,一个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于是,他派出了一拔又一拔的人去打探,根据打探回来的消息,他和叶家康两个人反复推测各种结果。

这时,石雕火急火燎地来到千村,问谢保长明天商会选举的会要不要开。谢保长也不说话,只是示意他喝茶。

石雕看着默不作声的保长,心里也不好怎么办,开吧,现在大家心事重重,很多人可能都不参加;不开吧,首先就失信于人,以后还怎么号令这些商家。特别是现在的形势发展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如果推迟,弄不好就会老鼠打定猫做过,自己花钱出力运作大半年到头来好处让人家给占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起义军如果在天心长时间逗留,商会的事情弄不好就会一拖再拖,慢慢就会拖没了。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趁现在形势不明,各方面的人对自己有利,先开会让自己名正言顺当选,以免夜长梦多抓住先机再说。

这时,叶家康派出去的打探情况的人回来报告了赖承德劳军的情况。

赖承德从阿根的身上了解到起义部队的情况,觉得应该站出来支持他们。于是,他联络了开豆腐店的尤子茂,开酒楼的尤公炳,开茶叶店的尤明有,开百货店的刘少波,开草药铺的欧阳云,开米铺的李一凡,开水酒店的陈道明等一些有正义感的商家聚集在一起商量劳军的事情。

那个年代绝大部分人家是没有余钱的,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他们这些在圩镇经商做生意的人家也基本上是仅仅混个温饱而已。从大家获得的情况来看,他们现在不但缺粮食,更缺衣服,秋天来了,都还穿着短袖单衣。还有一部分伤病员。

赖承德说:“就我们这几个人,都拿不出几个钱,要把圩上所有做生意的商家邀到一起来,这样才有点作用。”

刘家辉说:“我们劳军不单单是给部队送点东西,要借起义军的正气压倒那些土豪劣绅的邪气。”

对于商会选举会长一事,所有商家心里都明白,这是石雕想借个平台来称王称霸的,除了尤家几个老板推波助澜外,大部分人并不热心,反正谁当都轮不到我头上。赖承德也没有去想商会这个新名词究竟有什么用处,直到两个多月前的一天,赖承德和刘家辉去赴心怀圩,在谢明开家里喝酒,因为五年前合作惩罚笑面虎的事情,让他们成了好朋友。席间,聊起石雕想成立商会的事情,谢明开说:“这事你们不能掉以轻心,一旦石雕成功当选会长,有了这层冠冕堂皇的身份,天心圩所有的商家就成了他宰割的对象。他们抱团了,你们还是一盘散沙,怎么斗得过人家。”

两人一听,是啊,以前没有想过,现在一想问题严重了,不能等闲视之,怎么办?就目前凭赖承德和刘家辉的实力,和石雕是无法抗衡的,几个人一筹莫展。但是,正义要战胜邪恶的理念开始在他们心中形成。

正义就像一颗坚实的种子,在善良的心田里,很快就会生根发芽。不久,赖承德要竞选会长的想法,也得到了很多商家的支持,一些原来屈服于石雕势力的人,也暗暗表示支持赖承德。

赖承德要竞选会长的消息传出来以后,石雕开始嗤之以鼻,甚至公开嘲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支持赖承德的人反而更多了,于是,他感到不安、紧张,可又无可奈何。更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会长选举的节骨眼上,杀出来一支大部队,还到处写出“打倒土豪劣绅”,“为民众谋利益”这样的标语,你说要命不要命。

形势的急转直下,对赖承德这方是大利好,刘家辉的话大家觉得有理,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一番,最后大家分头邀人。

赖承德这边紧锣密鼓地找人劳军,石雕也没有空闲,他也在调度人马阻止人们劳军,好让起义军在天心无法立足早点离开。对于阿妹子的事情,他表面上大踏步让步,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的,既浇灭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又讨好了起义军,而且自己真正的损失不大,可谓一箭三雕。毕竟大兵压境,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紧。

赖承德来到卖糕饼的尤佳明店里,刚刚说明来意,石雕的头号走狗尤方木也火急火燎地跨了进来,见赖承德在此便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尤方木在天心圩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赖承德,最怕的也是赖承德。为什么?心悸来自三年前。

三年前的夏天,石雕在赣州一个远房亲戚那里认识了一个南昌的大老板,有幸接到一张山货的大订单,定金就收到十个大洋。回到天心,石雕邀做山货生意的本家兄弟尤方木一起做,一来避免了业务不精的短处,二来拉拢到了一个走狗。这尤方木本来生意清淡,见石雕拉他参与这单大生意,不但如此看重自己还有机会大赚一笔,自然是肝脑涂地。

在赣南这一带,山货指的是香菇、木耳、笋干、茶油、蜂蜜这五大类的山珍。石雕要大量收购山货的消息传开以后,附近的山民以为可以卖个好价钱了,纷纷肩挑手提的来到天心圩,尤方木满心欢喜,连忙热情招呼笑脸相迎,把卖货的山民迎进店里,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他把评级、过称、付款分做三处,狠毒之处就是压级压称,山民懵懵懂懂地拿着凭条去结账拿钱的时候才知道有问题,但你找他理论时,所有货物已经混合在一起了,无法分辨那个是那个的货,势单力薄的山民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人们便给尤方木起了一个外号叫笑面虎。

几圩以后,笑面虎的店却门可罗雀了。于是,他便请贱妈帮忙,叫他派出几个小混混在圩头街尾强行收购,虽有不从者,但他们不打不骂像谷芽糖一样粘着你,让买的不敢买,卖的卖不掉,最后只好乖乖就范,搞得民怨沸天。

同在天心圩做山货生意的刘家辉被笑面虎这么一弄,连续几圩收不到一点货物,县城和他多年生意往来的老朋友杜老板寄信要的货物却只有一点零头,对石雕和笑面虎的倒行逆施,刘家辉恨得牙根痒痒的,但自己无力与之抗衡,也只有仰天长叹罢了。一日散圩后,他到赖承德店里喝茶,聊起笑面虎的龌龊事,心里特别愤怒,赖承德也十分气愤,于是,两人商量给点颜色他看看,让他们知道世界上还有正气正义。

     按照计划,笑面虎收购到的山货要送到十里外的心怀圩装船运送到赣州去。到时,南昌老板会派人过来验货付清余款。

安远的水系分珠江水系和长江水系,两条水系的分界线在县城南十里的南关隘,流向南面的是珠江水系,有江西九十九条河,只有一条通博罗的说法,也就是如今流到香港的东江源。其余百分之八十的属长江水系,从县城经车头、版石、重石到天心心怀走长沙进入会昌县流向贡江。因为有个水运码头,心怀圩平添了几分繁华。

为了规避嫌疑,赖承德和刘家辉联络了心怀圩的谢明开和另外几个有正义感的朋友组成了团队,在谢明开哪里经过一番策划,拟定在笑面虎送货到心怀圩的半路上青山下山顶上下手。同时,还筹集了一笔收购山货的资金,准备给石雕他们双重打击。

那天,笑面虎把收到的香菇、木耳、笋干用布袋装好,蜂蜜、茶油则用木桶包装,请了八辆鸡公车往心怀圩送货。这个鸡公车是当地人的叫法,实际上就是到处都有的独轮车,由一个人推着前进,独轮两边有一块放东西的木板,木板后面是一截三十公分左右的木柄,通常木柄上会系一根带子,运货时推车人把带子挂在脖子上以减轻负担。

说起这个鸡公车,给你插个笑谈,在凤山赖屋岗有一个人称安远刘三姐的香凤婆,唱山歌现编现唱,急智不亚于台湾的张帝。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凤山供销社的南杂百货都是由石口村龙屋一对叔侄推鸡公车运送的,凤山乡离县城10公里,他俩每天推着这种独轮的鸡公车来回一趟。风雨无阻,赚的脚力钱足可养家糊口,虽然辛苦,也让不少人眼馋。一天,香凤婆从县城回家,走到南迳隘看到这对叔侄脖子上套着一条宽布带,连接在独轮车的两个手柄上正躬腰勾背地使劲往前推,这个小叔想活跃一下气氛,就说:“香凤婆,唱只山歌来听下。”香凤婆说:“我怕你会骂人。”小叔说:“不会 ,不会”,其他同路人也纷纷相求,于是,香凤婆如银铃般的歌声便奔涌而出:凤山出倒你较衰,该下揽条牛绊该,上岽鼓得去,下岽脚分开。把这对叔侄的工作形态表现得惟妙惟肖,一时成为笑谈。

笑面虎带着两个手下押着鸡公车有说有笑地往心怀圩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青山下。这里要上一个四十五度的坡,一般上到坡顶都会停下来歇歇脚。笑面虎他们未到坡顶,就闻到一阵阵屎尿的臭味。笑面虎带着手下抢先赶往坡顶,看到本来不大的地方他们三个人分散放着屎桶,便大声驱逐挑粪的农民,三个农民起初装作没听见不予理睬,当看到鸡公车上来了便和笑面虎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几个人先是指指点点,后来便推推搡搡的,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六只屎桶都被推倒了,一时,屎尿遍地都是。三个农民见状,扶起屎桶骂骂咧咧地一溜烟跑了。笑面虎左蹦右跳地寻找落脚的地方,等他发现这三个农民跑得无影无踪时,才猛然大悟,原来是着了人家的道。这香菇木耳对气味是个吸附力很强的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白布,对异味是没有阻隔作用的。不一会,几袋香菇木耳便饱饱地吸附了一股屎尿味。送到心怀圩,被人家当场退回,还扬言要罚款。笑面虎吓得半死,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延长交货期。

笑面虎头重脚轻地回到天心,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向石雕报告,面对巨大损失石雕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两人分析是谁设下的局。把天心所有可能的敌人都过滤了两遍,始终无法确定是谁。后来,石雕发动所有力量寻找这三个人,都没有结果,这也难怪,赖承德他们请的这三个人是会昌县晓龙乡人,都是第一次来安远,所以,石雕想以人找人自然没有线索。

接下来笑面虎想收购山货却是困难重重,市面上的货基本上在谢明开手里,三十里内外的乡下也被赖承德团队的人走访了两遍。没办法,石雕只好亲自出马向谢明开买货。赖承德他们既惩罚了恶人又分到了一笔利润,真是偷着乐。这件事本来做得天衣无缝,半年后,一个参与者酒后隐约其辞透露了一些信息,于是,石雕他们便猜到了是赖承德和刘家辉做的局。因此,笑面虎看到赖承德就心里害怕。

笑面虎怕赖承德,可尤佳明却怕笑面虎,他知道笑面虎是石雕派来要他远离赖承德的,他们毕竟是同一个祖宗的兄弟。笑面虎看到赖承德在尤佳明店里,双方都明白各自的目的,笑面虎没有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看了尤佳明一眼就走了。看着尤佳明慌乱的眼神,赖承德知道多说无益,便告辞出来。  

赖承德和笑面虎两个人好像比赛一样,你进我出我出你进地穿梭在各个商家门店中。正义和邪恶就这样交织在一起较量着。

天色已晚,赖承德他们看到驻扎在卖油坝仔的这部分起义军,在潮湿的河滩上面对萧瑟秋风或坐或卧,或三五成群背靠背取暖。看到如此严明的军纪,一些老百姓慢慢开始接受他们,有的送来棉被,有的送来吃食,可战士们相互推让,最后总是让给那些身体虚弱的战士,让赖承德他们感慨不已。很明显,这是一支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不骚扰老百姓的队伍,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正义之师。于是,他们再一次挨家挨户地去募捐,终于得到了大部分商家的支持。

二更时分,谢保长从陆陆续续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出,赖承德带领商家和老百姓劳军已经得到了部队和群众的认可,而尤姓商家参与人数不多,显然是在看石雕的态度。因此,谢保长语重心长对石雕说:“你还是不要起反作用,明天一早拿出钱去劳军,以免列入土豪劣绅的行列被制裁。”

石雕见保长如此说,看到这支凛然正气的队伍受到天心老百姓的赞同与支持,看到赖承德收获了这么多的人气,也只好假惺惺地带着尤姓商家前去劳军。

石雕经过和保长反复商量,认为起义军在天心不会久留,自己还是先当上会长再说,便决定明天的选举大会还是如期举行。

第二天一早,商家们分别来到卖油坝仔和叶家祖厅开展劳军,连翠竹山佛堂也支持部队三百斤大米。部队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也鼓舞了起义部队的士气。太阳宝回到心怀圩后,和谢明开一起组织心怀的商家劳军,老牛牯也带来小乐村的村民劳军。这两支队伍的出现,极大的鼓舞了天心圩的商家,也让商家们看清了赖承德和石雕之间的人品高下,让赖承德得到了更多商家的支持。

国民党安远县政府在朱德到达的当晚也接到了指令,要求派保卫团去天心围剿起义军,县长陶类伯找到保卫团赖良东团长要他出兵,赖团长心里明白,自己手下的这些人马欺负老百姓没有问题,和一个经历过几次大仗的正规部队打仗,就自己的三百人去打上千人的正规军,真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写吧。然而,军令如山,不去也是个死。赖团长表面上坚决服从命令,心里却想怎么金蝉脱壳。来到城墙上他灵机一动,来了一个失足掉下城墙,摔成重伤奄奄一息。保卫团的弟兄们个个心知肚明团长的心思,于是,请假的、生病的,五花八门的理由走了一大半。陶县长见状也只好作罢,找个理由搪塞上级,因为这事不久被革职,两个月后,吴文启接替他出任县长。

县城的情况,早饭后便传到了谢保长那里,他作为一个基层政府官员,凭他多年从政的经验,他深知就目前这种情况,他谁也得罪不起,弄不好就会有杀身之祸。土豪劣绅要打倒,那么我这个政府官员也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只要当地老百姓不起来,他就会安然无恙。他迅速调整自己的策略,伺机而动支持石雕或者赖承德。

天心圩商会选举会长会议如期举行,一向趾高气扬的石雕和笑面虎,一改往日的做派,笑容满面点头哈腰。

谢保长主持选举,他首先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套开场白,接着说:“这个会长首先要有实力,其次是要有能力。”大家心里明白,这话是支持石雕的。毕竟,这件事是石雕忙前忙后运作的,加上保长也没少吃少拿人家的。

谢保长的话音刚落,刘家辉就站起来说:“我认为首先要有道德,要有公益心,做生意讲诚信,不欺行霸市。”众人一听,这是支持赖承德的。

刘家辉的话也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笑面虎站起来说:“我赞成保长的意见,实力最重要。”

一时,挺尤派和挺赖派针锋相对,就在这时,太阳宝带着披麻戴孝的番薯妈来到了会场,太阳宝对着众人说起了贱妈出老千骗取阿达宝家良田,番薯妈母亲下葬石雕不让路的不道德行为,石雕猝不及防,一下子感到无地自容,刘家辉也连忙补刀,再提了两件天心圩人都知道的龌龊事,石雕及挺石雕的顿时败下阵来。

阿达宝见状,便豁出去了地大声说:“把骗我家的田还给我。”

石雕说:“愿赌服输,这可不能乱说。”

太阳宝说:“我们上翠竹山找朱军长评理去。”

许多人附和:“对找朱军长评理去。”

石雕一听,顿时慌了神,如果自己的那些烂事都捅到朱军长哪里去,情急之下弄不好会小命不保。连忙向谢保长投以求助的目光。

面对失控的场面,谢保长也十分害怕,必须尽快消除这个隐患,以免殃及池鱼。于是,他看到石雕求助的目光,便赶紧站起来说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件事我看这样办,尤老板把田契还给阿达宝,番薯妈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解决了。”

石雕见保长如此说,心里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知道轻重缓急,便笑着表示同意,并叫笑面虎马上去他家取田契。对于石雕的态度,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呆了,在天心这种情况发生在谁身上他们都相信,唯独发生在石雕身上觉得不可思议。

不一会,石雕双手把田契还给阿达宝,阿达宝喜滋滋地接过田契,反复验看。

太阳宝见事情的结果超乎预期,特别想不到的是帮阿达宝拿回了田契,便带领番薯妈几个人谢过保长后离开了。

经过前面这一折腾,赖承德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当选为会长。

赖承德当选会长后说:“我们既然成了了商会,就应该立下规矩,要把诚信经营,不欺行霸市作为所有商家的行为准则。要让后人为我们今天立下的规矩说好。”

赖承德话音刚落刘家辉就接着说:“立规矩的事情,我看还是请尤永明老板主持,他有文化,见多识广,眼光也更长远,这样对大家也好。”

赖承德感激地看了刘家辉一眼,所有人都明白,只要石雕自己为主制定的规矩,今后也就没有反复,于是,大家一致附和,谢保长也大声表示支持。

石雕一听叫他主持立规矩,心里“咯噔”一声,他明白这表面上是尊重自己,实际上是让他今后无话可说,这种场合如果不公正,今后自己也不好做人,只好硬着头皮接招。这不,刚刚被人在火里烤了一回,现在又扔到水里浸,真是有苦难言啊。

那天的会开了很久很久,也让天心人民久久不能忘怀,因为那天制定的规矩,现在天心的生意人还在沿用。

如果没有朱德的起义部队来到天心,赖承德不可能当上会长,天心的政治和经济生态也不可能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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