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内的柿子树

监狱内的柿子树（小小说）

游笑笙

监狱施工之前，监狱科长一脸严肃地向施工队长交代四条禁令:不能脱下反光衣、不能与犯人说话、不靠近犯人五米、不能抽烟。施工队长向驻点的副队长交代。副队长向门口排队的东倒西歪的施工师傅们传达。

大家在监狱的门口套上红色的防光衣：东倒西歪的，有的搭错了扣子，没有戴头盔，没有带香烟。大家在二道门前刷脸、刷出入卡、展示高举核酸绿码、存放手机。

里面的大门是另外一组警察守卫，与科长说说笑笑。守卫向师傅们一本正经地重复四条禁令。师傅东倒西歪地点头。

除了科长，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监狱内的院子里，象旅游都感到惊奇：里面有用钢丝网隔开的一道缓冲区，大概四米宽；钢丝网四米高。外面就是需要装修的六米高围墙。

监狱内种满了鲜花、绿叶和矮树，树叶都不茂密，大家看到了三两株高高的柿子树。大家在查看施工的环境时，陆陆续续看到了更多的柿子树。树上挂满了黄色的柿子。大家围着方圆40亩的监狱内院子走了一圈，居然发现了约100棵高大飘香的柿子树。

监狱科长对队长说，这里树上结出的柿子特别甜，整个全市范围就数这100株柿子最甜，你说奇怪不奇怪？

队长表示不相信：都是同样的土壤，难道这院子里生长的柿子就能比院外的柿子更甜？副队长也表示不相信。师傅们也附和着施工队长的话。

这时，柿子树下的马路旁走来了一队共六个女人，其中五个是灰色衣服的犯人，一个是绿色服的管教：管教保持了距离五米。女人向正施工的队伍走过来，两者之间隔了银白色铁丝网；红色装的施工师傅在铁丝网内。

在铁丝网的外面，柿子树发出了香味，笼罩着女犯人和施工师傅。

施工师傅觉得柿子特别的香，又在有说有笑。

犯人们一脸严肃、不说一句话，排出整齐的队伍，像当兵的一样，脸上默无表情，是在放风。女警察也不说话，默默的向前。

队长指挥副队长和师傅们开始搭建3D打印的脚手架，在墙上打印出红色的小花、绿色的树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宣传标语、先贤讨论犯人的语录。

柿子树飘来的香气吸引住大家，刚好工作了一个小时。休息的时候，有师傅说，去摘柿子吧，是全市最甜的柿子最成熟的柿子。

队长说，不能上树，因为柿子树很脆弱，可能从树上掉下来。

副队长说，你看，那地上有散落的柿子，是自然熟的，比起石灰搞熟的柿子好多了，让师傅带柿子回家。

这时，铁丝网外面的那队犯人和警察又走了过来，对着三米外的草地上掉落的柿子仿佛没有看到，仿佛没有闻到香味，又从装修队伍的面前走过去了。

队长看到科长不在面前，自作主张的说，既然科长不在，我们就去地上捡柿子尝一尝，看看科长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回大家能不能吃到今生最甜的柿子。

队伍立即开动：不能抽烟，就用甜柿子代替一下抽烟的效果。大家打开铁丝网的铁门走了出去，去捡起昨夜被大风刮下来的柿子。

200米外的队伍里有个女犯人，向警察小声报告说：这算不算立功？我刚才看到他们的脚手架搭在泥巴上，脚手架的底部没有木板，脚手架容易倾倒的。然后警察说，你难道比师傅还专业？

然后犯人说：原来我就是工地上的小工，所以懂得工地上的常识。然后女警察说，我向科长反映你说的问题。

施工师傅弯腰在地上捡柿子，用红色的衣服擦去柿子上的小泥巴，开始剥开柿子的皮，散发出一股香味，没有石灰味。队长把柿子往嘴里塞，发出一声惊叫，这么甜，科长说的没错。

施工师傅们捡完柿子回到脚手架上，打印红花。

这样平静的过了十分钟，大家的嘴边还留着柿子的香味，可是没有注意到脚下正发生的危险。脚手架的底部插在泥巴里，已经发生了5度的倾斜。

再过了十分钟，队长刚好去解手了。副队长是第一次来到工地的，兼做地面小工。脚手架倒下来了。工人四个摔在地上，幸好他们只有30岁。由于泥巴上很柔软，虽没有绿草，四个人也没有受伤，有惊无险。口袋里的柿子滚落了一地，有的滚出了铁丝网。

放风的犯人，刚好走到铁丝网的外面，看见了这个惊险的场景。然后警察赶紧对女犯人命令，你们赶快去到铁丝网里面，抢救这四个受伤的师傅。犯人象护士工作起来，帮师傅脱上衣和察看背上外伤。

科长过来了，要求5个师傅都去医院检查有无内伤。

然后监狱的科长对管教警察说，你带的犯人做的很好，今天当了一回护士。奖励是今天可以捡柿子。

犯人听到了科长的话，东倒西歪的弯腰去捡地上的柿子，剥开柿子的皮，特别香，就往嘴里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叽叽喳喳的破天荒的在院子里说起了话。这个说，这个柿子真香。那个说，这个柿子真香，就没有吃过这样自然成熟的甜柿子。

柿子的香味在院子里弥撒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