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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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荒原的大地高举星辰，她苦难的子宫
孕育圣洁的种子。生命在泪水里奔跑
生与死在红尘相互对峙
四季无常，循环往复
賨人，从荆楚大地赤脚而来
在柔水迷香的
渠江两岸，感知四季的老气横秋
在悬崖上因洞造屋
狩猎、种植谷物，繁衍子嗣
星座是倾斜的，日落月升
賨人宗教的香火，把蛇敬奉成神圣的图腾
族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众人围坐篝火
烧烤飞禽走兽。歌声，在族人的肩上飞翔
月亮来了
赤脚跳跃的舞蹈在鼓声中也来了
秋天，丰收的硕果在高耸的粮仓里拥挤
秋祭大典，择良辰举行
祭台在河岸宽阔之地高筑
旌幡迎风飞舞
牛头、羊头、马头，列于祭台
巫觋鞠躬行礼，众人虔诚跪拜
以苍壁礼天，沉精降液
以黄琮礼地，五谷丰登
以青圭礼东方，国泰民安
以赤璋礼南方，满园春色
以白虎礼西方，百花争妍
以玄璜礼北方，五彩缤纷
2
时光在賨人的脚下行走
夕阳在江面
动荡不安，悬于峭壁洞口的月亮
认出苍白
安静而忧伤，如同将土身上的缟素
一个活在自己王朝的君主
刀薄的人心割痛臣民
他们在绝望中义愤填膺，到处都是愤怒的闪电
失去民心的帝辛，失去军队，输掉了社稷
千尺的鹿台，比干的七窍玲珑心
封住了他的死穴
击碎了他腐朽的江山
我哭
哭苍穹之下这破碎陶罐的王国
我不得不说出的黯然是一个朝代覆亡的劫难
是以死谏君的忠臣
是星月朗空却仍未沉睡的我
姬发用孟津观兵，投石问路。他的水袖里
藏着文王遗志的千军万马
藏着能歌善舞
勇猛强悍的巴蜀之师
七十万大军，托不起帝辛日落的帝国
他的王朝，在危险的一月
死于牧野天空低垂的
早晨。无心恋战的将土，躲过了姬发诸侯的明枪
却防不住賨人前歌后舞的战术
民心，羸得了胜利的隐喻
幸福和灾难盘踞在时间的发条上
一天的时光。可以坐在山冈的苦楝树树下发呆
仰望白云、俯看流水
其实，也可以像賨人一样奋发、勤劳、勇悍
一战成名
3
这片土地充满青铜。土溪
以国的面貌拥抱賨人
隆起的巍峨之城，族人在辽阔的幸福中追逐
河岸的太阳。楼阁、亭台、山川、河流
一幅墨汁饱满的百里画廊被光阴收藏
水洗葱郁的賨国，成林的桃树，总是许身三月
夕阳中的桑树开拔向东
万亩的良田上，处处春华秋实
这个国度。明镜高悬
没有屈服的抽泣、带血的眼泪
也没有流离失所的背影，印出晓月的病历
尊严，像圣洁的日光在头顶环顾
这个国度。卧虎藏龙，崇尚武力是每个人
生存的意义。执迷剑、矛、饯、莆簇、宵顶
是他们内心终其一生的半壁江山
4
汉室的构想，需要智慧的羽翼
需要军纪严明的精兵强将
募賨人，组劲旅、还定三秦
在范目的锦囊里风起云涌
汉室。在每一条妙计里成长
搁浅了项羽的江山
号角凄厉。在欲望的五月刺穿人心
四起的狼烟罩住日月无边的孤独
刀剑剖开大地胸膛，鲜血在青铜上生锈
母亲，用眼泪记下仇恨
章邯在陈仓企图用一支长矛克制风云
赵衍隐秘的他道见证了勇锐的賨人
他们如同范目手上的利刃
戳穿对手的甲胄，撕裂陈仓的咽喉
锁住了汉军的捷报
那是怎样的賨人：左手板榍、右手牟弩
空中呼啸而来的雷霆，是击鼓顿足的战歌
是执仗跳跃的巴渝舞，他们一生跟随
太阳的脚步，以咂酒致敬万物之神
5
少年才俊。冯绲以双子座的智慧
识破一纸伪造的诏书，拯救了欧刀下的父亲
春天，也为他的机智，牵出一匹马来
许曼的占卜，解读了密仪的蛇盘绶笥，南征东讨
冯绲在乖舛的命运里戎马倥偬
他在菊意里一生清瘦；秉承“志欲去恶”的父志
平定荆洲，招纳鲜卑的史册如同一个时代
最精致的落款。从家国到故土
賨人。是他讨伐武陵蛮夷最
坚实的后盾。这里有破烂的瓦片、倒塌的废墟
最后的賨国，匍匐在光阴的脚下空虚
冯绲的额头满布波涛，率领将土
在残垣断壁上增修城池
夕阳。拴过他的战马
血迹未干的战袍，也无力抵抗宦官的毒舌
日月多么颓废。生锈的天空下，恒帝
在宫中左手轻薄、右手卖官鬻爵
宦官在权术间游走，多娇的江山
在一夜秋雨中落下霉味的黄叶
6
渠水迷迭香一样，环绕羞涩的西园
晕眩的月色
它只是夜舒荷的光明
渠水中的荷花开了，开在宫娥们不知天日的命里
薄命的红颜，是灵帝怀中的三月桃花
她们抓不住一夜春风的衣角
仅有的爱情，在这痛不欲生的西园
翻不开新年的日历
黑暗猛如虎。賨人内心的天空
在油灯里
等不到黎明的信使
这个国度在哭泣
哀怨声，在灵帝的皇城外此起彼伏
他的子民食不果腹，衣衫褴褛
他们的眼中充满血丝
在税赋、酷刑里
愤怒地挣扎，潮涨般地咆哮；伸向天空的
双手，凸出的青筋在怒火中
召唤刀剑
灵帝在后宫，漫不经心地走向他放荡的西园
他忘了社稷、忘了百姓、忘了川东北盆
骠勇善战的賨人。我说的黄巾，是张角与
民众举起的碧血丹心。賨人，在黄巾的洪流中
剑指东汉的苍穹
7
天空弯曲的尽头，荒草丛生
乌鸦与庶民
同时遭遇粮食的黑暗。暴力的大地
江山以沦陷
回应八王之乱。李特以怜悯之心
率领六郡的流民
向富饶的蜀地迁徒。绵竹，是所有流民的江山
这借来的尘土，有太多的破碎
李特是他们主宰命运的
神、唯一的首领。蜀人在他的约法三章里
找到了芳香四溢的人生
二月的雨，是賨人的眼泪
李特光辉的生命里
有五千年的雄才伟略，他的荣光止于罗尚的
刀剑。蜀地的江河，在谛听一个少年悲愤的长啸
巨痛在李雄空落落的心中燃烧
父亲伟岸的身躯
在山巅为他指引光明之路
他要主宰蜀地。他，对江河说。他将午夜黑暗中的
江山，推向没有忧郁的黎明
欢呼吧！成汉，你是蜀地的新月之王
所有的星辰，都为你祝福
颂歌，在六月的府南河响起好听的
溪流。我敬仰倡始休养生息的范长生
他是蜀人的师傅
也是成汉蹒跚学步的导师
这是个一包容的国度
没有人惧怕油灯熄灭的长夜，也没有人在这片土地上
流浪。断肠人
只在成汉之外的天涯
8
我无法理解的纯粹你如神一样的存在
在这短暂的
尘土，我怎么也追不上你的脚踪
賨人。在一片瓦当中
我找到你血肉相连的宕渠
确认过你的孤独和光辉的存在
你的血液在五十六个民族中
奔腾、升华。骄傲地率领我们征服灌木丛生的
沼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