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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臻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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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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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那个男孩走过二十而蹲的年纪


我和老凌在十几岁时无数次憧憬过我们的20岁,觉得那时候的我们必然孤独、坦诚、有血有肉,我们甚至约定20岁那年在顶端相见。

距离老凌的20岁生日已经过去两年了,他20岁生日那天,我读大二,正在用菜的抠脚的技术带妹子上着王者,偶尔看到弹出来的工作消息不耐烦的把它屏蔽掉。

距离我的20岁生日过去一年,我20岁生日的那天,天上下着雪超级冷,窗外寒风呼啸,我睡过头了,老凌的生日红包提醒我,嗨,阿郁,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收下红包,鼻头发酸,自己的20岁就这样如约而至,眨眼我就是奔三的人。

叹了口气,翻过身继续睡。

我不认为把丧当作潮流是一件多么酷的事情,但就好像一条青春的沉船即将沉没入人生的海沟,我也不会忘记曾经在这艘沉船上的为看到过的美好,走过的弯路而举杯痛饮。

20岁的时候,沉迷于酗酒。

我不是好孩子,不会为自己的放浪形骸辩护。

大学校园尚酒风气眼中,大家都以“能喝”、“爽快”来分类新生的能力。

尤其在和其他专业搞联谊的时候,自然不能弱了势头,我是班长,自然硬着头皮上。

热爱上酒精上头感觉也是20岁。

20岁,是一个男孩最乏力的年纪。见过了城市的酒绿灯红,见过了对权利的盲目遵从,见过了身边人的趋炎附势,在那个最想拥有一切的年纪里,除了年轻,我们一无所有。

好像只有酗酒,才能在酒精麻痹神经后,感觉自己无坚不摧一点。

我看到很多次啊,一些不那么能喝的男孩抱着在某个晚上抱着电线杆狂呕不已,我算是比较能喝的那种,只要那些老妖怪不横空出世,我独步江湖啊不酒局还是绰绰有余。

回想那个时候的疯狂,当时就是对热闹的习惯遵从,大多数人都那么做了,我就上前附和了。

20岁的年纪,有很多事情值得喝酒。

跟异地的女朋友和平处理完情感危机,被朋友称为当代分手模范。那天晚上叫了几个朋友,搬了几箱酒,在天台带着她给我织的围巾喝到天亮,把所有的空酒瓶摆成硕大的爱心形状;

继任学生会主席成功,年会上大家喝酒,摆了好几桌,大家敬酒,喝的多了,和旁边也在聚会的学生组织一起喝了起来,一晚上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好久不见的朋友远道而来,大家去酒吧点了几瓶酒,喝到短片在酒店里醒过来,衣服弄脏了,朋友躺在一旁哼哼唧唧,晚上再奔赴下一个局。

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真的蛮喜欢喝酒的,虽然每一次酒精入喉时的辛辣和苦涩让人跳脚骂娘。

我喜欢喝酒,只是因为自己在20岁的年纪过于渺小卑微,只是因为自己在人生的决定时过于优柔寡断,只是因为自己在浑浑噩噩时有酒肉朋友相随,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干一些很酷的事情。

我喜欢喝酒,或许只是只是年轻的热血。

在20岁的时候,我面临很多选择,分岔路,独木桥,十字路口,可我每次做出选择后,我都会想,如果我选择了那条路会怎样,其实无论我怎么走,都会被逼到人生的角落里。

曾经的朋友不消联络,情感的故事一错再错,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再逃避,不再躲闪,不再患得患失,冷静如昨。成长到三十而立的那个时候,或许我就不再需要酒精作陪。

我的生日是在冬天。

我很喜欢冬天的晚上,开一盏小小的灯,最好有甜橙味的香薰,再钻进暖暖的被我,打开一部我喜欢的甜甜的剧,就这样被包裹着睡下去。

可20岁的我实现不了这个平凡的愿望,只有在酗酒到断片后,四肢百骸被酒精温暖,躺在哪里都觉得自己无坚不摧。

我突然理解了纣王酒池肉林的快乐,可我不理解他都拥有了绝色美人天下共主了,为什么还要纵酒呢?

毛不易在《明日之子》上的《消愁》一曲封神,娱乐圈的铁娘子杨幂也潸然泪下。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自以为是地表演着,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20岁的时候,我拿起酒杯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我还记得吗?

20岁的时候,大家兵荒马乱的迎接毕业,疯狂的投递简历,我似乎是最佛系的那个人,丝毫不焦虑,而是在那段时间疯狂旅行。

20岁那年,我一年出行的次数达到峰值。

一个人带着两瓶香槟去窑湾古镇的民宿跨年,一个人挤通宵的绿皮火车去盐城看花海,和帅帅在某个夜晚突发奇想下一秒就开车自驾104国道,在上海的音乐节现场度过了毕业前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在冬天时,躲在某一处深山的小寺里为大家祈福。

你不着急吗?

着急啊,着急是最没用的。我喝酒时光芒万丈下都解决不了的东西,难道还指望这么懦弱的我在清醒的情况下面对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生活吗。

20岁的那段时间,我疯狂的标榜自己的价值观,我把这些价值观写成故事参加比赛,斩获了很好的名次,甚至还有学弟学妹过来解疑答惑青春的迷茫。

我一边捧着他们给我买的奶茶一边侃侃而谈,心里却叹着气:你们是傻逼吗看不出来眼前这人自己都活不明白还要来当知心哥哥?

但我总是说的冠冕堂皇,对每个人体贴入微,散发善意,久而久之我觉得自己太亏了。

其实20岁的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拆一盒我最爱的烤肉味薯片,窝在宿舍的大班椅上看偶像剧里的男主无所不能,看女主春心荡漾,看他们在相遇时春心荡漾,看他们踩着城市的落叶沙沙作响,又心怀鬼胎故作高深。

那天和朋友阿翼聊天。

他说:大学就应该是早睡早起吃早点,跑跑步,专业课认真听,公共课看自己喜欢的杂志,中午小睡一会,下午参加社团活动打打球,晚上陪着自己喜欢的人散散步,或者去图书馆安安静静的看看书。社会不需要学霸,也不认识学生会主席。你只要平稳完整的读完大学,寻找自己所爱的人和兴趣,多去没有目的的看一些能丰富自己思想的书,认识几个好的不成样子的朋友,锻炼或塑造自己的身体……做到这些,平淡的度过大学这几年你就足够优秀了。

阿翼是我见过20岁时为数不多活的清醒的我,他知道自己在大学里要什么,所以不随波逐流,也不积极向上,可是活的开心精彩,简单真实。

听尤长靖和那吾木热的《飘向北方》,我承认我哭了。

20岁的我沉迷写作,倒不是我多么喜欢写故事,我也没有写故事的天赋,倘若我真有这玩意我现在在登上作家富豪排行榜了。

写作对我而言只是很快的能够给我带来名气的方法。有人靠钢琴出名,有人靠演讲营销,而我这些都不适合,写作是最快速且最有效的方法。

我和别人开玩笑说,我做不了学生会历届最优秀的主席,也做不了学校里最会写故事的人,但我可以做学生会历届最会写故事的主席,也可以做学校所有学生组织里最会写故事的人。

我也确实是这么办的。

我一直在坚持着写下去,想着万一某一天我可以写很多很多的故事,去某一个签售会的现场,大家和我一起期待着作品的诞生,就好像我的某一次生日时大家举杯欢庆那样。

这样的执念我坚持了很久,也有很多很多,它变幻过很多形式,但一直未有实现。

20岁的时候,大家毕业,一头扎进北漂海漂的浪潮,在大城市里继续迷茫。

朋友L结束了深漂,准备回老家备考公务员。他是我们这一批前辈里比较厉害的,很早的通过了司法考试,就职于律所,他说,回到小地方考个公务员挺好的,朝九晚五,好过现在的高压力高消费。

M和我说,他准备读研了,读完研后回到一个二三流的高校当图书馆老师,因为图书馆老师轻松啊,还有寒暑假。

我其实挺抗拒公务员,也很抗拒小城市。

永远记得,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回去问自己的父母挣钱难不难时,我问我妈,挣钱难不难,我妈的回答是挣钱可难了,我一个月只能挣到100块钱,所以以后你要省着花钱……

我当场就哭了,因为我们家如此不堪的财政状况。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我要逃离那个小城市,远离一个月只能挣100块的公务员岗位。

家里一直坚持男孩要穷养的理念,每次别人问起我们家情况时,我都会说挺穷的,但这样的拮据在别人看来多少有点凡尔赛文学,而在我眼里,确实我逃离那里,不去考公务员的一个坚持。

即使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地域的公务员工资其实蛮高的……

可我依旧夸下海口:公务员单位确实轻松,但是想要轻松你在哪个单位都能上班摸鱼,你要想奋斗在哪个行业都能混出个样子。

其实我只是觉得,我是一个惰性很强很强的人,我的二十岁就是二十而蹲,我不想自己在一个凡事都有保障的地方三十未立,留在大城市的危机感是推着我不断往前走的加速度,

20岁的时候,我和帅帅自驾,一路从南到北,从白天到黑夜,两旁的道路光秃秃的。可我却幻想两旁都是枫树,飒飒作响。

后来我来到了南京,梦想实现了,在满是枫叶里的老南京里开车穿梭,一路上来来往往,如果把这个当做梦想,我算是实现了吗?

在南京我喜欢的地方就是宜家。我经常在清闲的时候去看宜家的家具还有装修,开心的一塌糊涂,再回到自己乱七八糟的小房子,各种杂物都随意摆放着,又觉得温馨不已,唯一的作用就是方便,无论多乱,我都能找到它们。

写到这里时,已经深秋。

我突然对我的20岁有了更深的感慨。

我的二十岁仿佛是半身浸江,秋水生凉;而未来又有可能是寒江孤影,冷意丛生。

我把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觉得贴切极了。在二十时我追求的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在二十刚出头的现在又习惯上返璞归真一人独处。

很庆幸在二十岁的疯狂时未曾受伤,也很庆幸在而今还有朋友可爱,身边依旧物是人是。

所以,我希望到了三十而立时,自己也可以什么都不需要,也可以如此淡然的坚持现在的决定,努力挣钱,认真工作,和最好的朋友,去想去的地方,有一间小房子,一个窗户,下班回家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这座城市。最后打电话给老凌,帅帅,阿翼他们,还有胡拾贰,江总等等等酒肉朋友,带着锅碗瓢盆火锅底料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喝着酒看着冬天初雪,这样我就很成功了。

(首发于公众号IAM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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