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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臻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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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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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何就像,乌鸦像写字台

这是2020年的最后一篇故事,谨以此文,给何翼,给那些我爱的、爱我的朋友们,给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黑暗又美好的长夜,我们2021年见。

星期天,赵为从南京飞回重庆的之前,微信联系我说“下次来南京再一起玩吧……”那天下午我租了辆轿跑,一路飙车在浦口区的104国道上。

我自南向北,又在某个路口掉头从北到南,从黄昏开到深夜,漫无目的的。我有点怅然若失,不知道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能让我做这样无聊的事情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我其实蛮无趣的。

来到南京后,假期最钟爱的娱乐活动就是开一间看上去蛮有特色的酒店拉上窗帘不停的睡觉,并且在两点钟需要退房时打电话到前台说续房,之后开着门看着那些退房的年轻人们拖着行李箱下楼。

我开始变得不再喜欢热闹,一路都在离群索居,当然聒噪且咋呼的胡拾贰除外,他每次来南京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天台上或者在酒店的巨大落地窗前喝酒,一喝一整夜,看外面流光溢彩,车水马龙。

不过他现在换我相隔异地,不远,但也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些年我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但大多浮躁,大部分时间只是匆匆走过某个城市,走过一个角落。我承认这样的马不停蹄,在社交平台上留下一些痕迹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积极向上一点。

就这样,我在南京的远郊开着车兜兜转转,看原本不多的油箱见了底,然后停车,看着周围隐秘的角落,如果胡拾贰在我身边,他一定评价:“这是个周围几十公里都鸟不拉屎的地方。”

“嗨!你感觉怎么样?”

TOEIC的考试官在门口和我打招呼,说我是今天早上来的最早的学员,我看了看手表才是早上七点半,无声的怒骂:还不是你们把考点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得不错开早高峰起早开车过来……

我笑着没有回应。

“好好考试。”考试官和我打完招呼开始收拾考场,我想这个时候M应该还在酒店的大床上翻身,哼哼唧唧,看到某个聒噪的男人离开酒店去考试自己还可以继续睡到下午两点,心里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我和在阿翰吐槽自己的考试,共享位置后他看到我的坐标,咋咋乎乎的来了句“哇你居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考试……”

我今天一定是和鸟不拉屎这个词杠上了……还好手机上有防窥膜,不然我想考试官看到这些对话一定会判我考试作弊……

我在写字楼的落地窗前拍了一下这个城市的远郊,换上光怪陆离的滤镜,总觉得不满意。想要编辑一条朋友圈,思绪很乱,这么早谁会看到呢?说不清楚,只得把编辑好的文字一个个删掉。

我很久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的考试了,如果一年前根本没怎么复习的研究生考试算上的话,当时我正在上海参加参加音乐节,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们。

我们在一起呢。

在上海的时候,认识了他们,在一起合影,拿到了Strutrle Dagsland、Lo Jo还有Lula Pena签名的明信片,那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棒的明信片,可我没有寄给任何人,只是自己收藏,最后离开上海去青岛,在酒店收拾行李的时候遗失了很多张,我抱着遗憾离开,继续兜兜转转。

中间我还不死心的联系过酒店前台,希望可以找到那张小小的被音乐家们写满歪歪曲曲汉字的小卡片,后来每次看到来自上海的广告电话都会在想是不是他们找到了那张卡片?

再往后我自己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可惜。

我和小何说我参加国际义工的故事,绘声绘色的描述我在某个年前跑到鸟不拉屎的大山里进行为期两周的禅修。

“真的很酷!”他用尽全力的称赞。

“谢谢!”我拼命的谦虚。

和小何认识的时候我正在做IAMYOUNG,想要打造出一档属于自己的采访秀,认识那是有趣的少年们。

6月份的时候采访小何,6月底的时候分手,和某个小网红的感情草草收场,或者说被告知收场。

微信被拉黑,电话被拒接……和偶像剧不同,我并没有心痛到不可自拔,只是单纯的生气,凭什么是我被甩?明明现在感情急剧升温形势一片飘红就算说分手也轮不到你来嘛……

“所以你的在乎点只是这个?”小何问。

“对呀!恨不得开车过去揍他一顿。”我生气。

“那就揍他一顿好啦。”小何很认真的建议。

我和小何的友情就是这样漫无边际,有一次我们在他的粉丝群聊了一晚上只是为了证明谁更会骂人,我从酒吧喝完酒出来,坐在出租车上,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手指灵活的跳跃在键盘上……

诸如:“你个在二线城市买套房都要扣扣索索贷个款的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装豪门了,豪门这个词不是谁都可以用的。”

再如:“你做的新发型就跟顶着一块发霉抹布一样。哦天呐,那块抹布是长蘑菇了吗?”

如:“我要是你我就安安静静的去整个容,我可没勇气顶着一张被福尔马林泡皱了的脸对别人擅自说教,如果你不自我介绍一下我还以后你时cosplay埃及艳后呢!”

如:“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茄子是弯的吗?因为看到你的脸我就想起了发霉的烂茄子。”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限制级国骂。我给大家总结,骂人时怎么狠怎么骂不要太在乎逻辑性。这样的话那些被骂的人在揣测每一句话的逻辑时必然有思维的空档不知道怎么还嘴,就趁着这个空档见缝插针狠狠的骂,骂出我们的气势骂出我们的风采……

后来我就被莫名其妙的封为国骂领域的语言艺术家……

我很谦虚的发表感言:对于诸位的描述,我没有辱骂的成分,只是很认真的实话实话罢了。

其实我自己是个蛮文艺和伤春悲秋的男孩,只是大家没有看破我的伪装,戳穿我的坚强。

因为在车上太长时间玩手机,下车的时候有点反胃,吐得稀里哗啦。

“需要我送你吗?”出租车司机问我。

我低头把胃酸咽下去后再一抬头,操,居然是那个小网红的家门口,真特么晦气。

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个地址曾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一直收藏在我的滴滴地址里,早就在我的心脏上划下了一道道不可弥合的刻痕。

我突然很想让小网红看到我,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趁着酒的后劲上去给一一巴掌那就更好了,我就这样随便想着,又跑上出租车,落荒而逃。

载我回去的时候,年轻的出租车司机,打开车窗开始抽烟,烟头明灭,倒成了我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光源。

“你好像很难过。”他说。

“不。我觉得自己无坚不摧”。我说。

偶尔,我会像此时一样落荒而逃,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每次提起某一段感情,总是我最脆弱的时候。

我安慰自己。

晚上的时候车很多,都是加班结束的都市人。出租车走走停停,最后堵在隧道里,司机打开电台,车很多,听着当地的晚间节目。

我拿起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我坐在后排发呆想着心事,偶尔在群里聊聊天,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喂,要不要打一局王者?”小何龇牙咧嘴的建议。

最后我的战绩被队友举报,因为太卡了,我忘了自己堵车在隧道里。

8月的时候,小何去了趟涠洲岛,穿着花花绿绿的印花衬衫,很有夏天的感觉。

后来我在Versace的官网上看中了一款印花双肩包,我问小何好不好看,他回了我四个字“我不喜欢。”

但是我想到他去涠洲岛时穿的花花绿绿的衬衫,突然慨叹:这个双标的男人……

小何在涠洲岛拍了很多照片素材和视频,后来在参加一次微电影比赛时,我帮忙写了段文案小何配音,最终获奖,我们很开心。

很早的时候,在生活遇到困顿的时候,我去长岛旅行,遇到了一个很棒的女孩。

晚上,岛上没有什么游客,商店和娱乐场所都关门大吉。这里的纪念品不外乎明信片、珍珠和塑料工艺品,我不太敢兴趣。

当然还有邮戳和纪念章,那时候我很喜欢收集明信片,我就盖在了明信片上。

朋友喜欢贝壳,但我忘了,在他的叫骂声里,只好在离开前的晚上去海边捡贝壳。

但海很凶猛,大陆架非常小,我有些战栗。

女孩扶着我,两人颤巍巍的走向海里,

早秋的晚上,海水非常冷,一个浪打来,我们浑身发抖。

“操!”女孩爆出一句国骂。

“Fack all of you.”在女孩面前,我很好的维持住了素养,只在心里嘟囔。

天气非常好的时候,我会租一辆小车走国道到处跑。

国道的路况不算好,尤其是上下起伏的地方很多,但我还是开的飞快。

一路风尘滚滚,四分五裂,车快散架,腰也快散架,就像美国乡村的灰狗巴士。

车上放着皇后乐队的《We will rock you》,我很喜欢。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把头探出去对着路过的人做鬼脸。

我一路开车,狂飙着在乡村小路上欢呼而去,给当地人留下一连串的狂笑和渐行渐远的“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我邀请小何来南京,但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

“毕竟是男一线,行程繁忙嘛。”我挪瑜。

“比不过得过奥斯卡的艳星嘛。”小何笑嘻嘻。

之前拍过一组写真,化着夸张的妆容和很有艺术感的半裸体照,小何嘲讽“颇有一种浓妆艳抹的艳星风情。”

后来夕可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帮我的照片改了改,画成Q版的简笔画,看上去正经多了。

但是小何因为行程一直耽搁没有来到南京,赵为先来了。

赵为来南京的时候,我很傻逼的在机场举着手机LED屏接机。

接到赵为后,我问他晚饭吃什么,他点名要吃南京大牌档,我很想劝阻他的这个想法,但从机场到市区,关于南京大牌档的碎碎念一直萦绕在耳边……

关于吃的,赵为有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但被我静音。

我带着赵为逛了秦淮河、总统府和博物院,在中午终于把他带到南京大排档的店里。

苏菜清淡,来自重庆的赵为吃不惯。

他看着桌上清汤寡水的饭菜,最后很认真的建议我,“我们去吃海底捞吧。”

我是个重度路痴,在赵为去酒店放行李的一个小时里,我在新街口迷路了无数次,最后赵为赶来在某一个地铁口接到了在寒风里可怜兮兮坐在栏杆上的我。

“到底谁是南京人?到底是谁在带谁玩?”接到我后赵为忍不住吐槽。

白晃晃的灯光照的我有些恍惚,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玩手机。

在厦门的时候,我在Helens喝酒,连续好几天都是醉醺醺的。

喝醉的时候我就会打电话给小何。因为在凌晨的时候,只有小何还在坚持熬夜。

我们聊各自的爱情、聊香水、聊生活。

小何说和我说,他离开学生会了。

我恍惚了一下,才想到这个词好像离我蛮远的,原来我已经毕业这么久了。

我没有和小何说一些大道理,也没有讲说留在学生会你会收获什么东西。我只是淡淡的说“有些东西你看不惯,你就只能忍受。你现在忍受不了学生会你可以一走了之,如果你以后忍受不了这个世界,你还能一走了之吗?”

但我还是说,我们还是要一起做更优秀的自己。

聊完天后我睡了过去,第二天头疼欲裂。

我看手机上无数个通话记录,打车去机场的时候,我一遍遍回忆我昨晚和小何说了什么。

小何无所谓的说,“没什么,不过你以后不开心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昨晚喝到醉醺醺的时候,我和小何应该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但小何不肯告诉我,我就不再回忆。

“欢迎来南京,南京是个好地方,我和你保证,我给你规划了路线,我会带你玩,会请你吃饭。”我朝他俏皮的笑着。

“也欢迎你来长沙。”小何说。

“你在对岸走马观花,我在大洋彼岸永远牵挂。”

或许这不是牵挂,只是祝福。

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上,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又跨了回来,我并没有老去。

但在物理定律上,我们已经度过了昨天,一切都属于过去。

2020年12月的时候,我的摄影作品展览在北京国际摄影周上,我分享给北京的朋友们,他们说会去帮我拍照。

后来我等到冬至,等到闭展,没有等到他们分享给我的照片。

我和很多人说起这次展览的事情,只有小何很认真的称赞“哇,好厉害!”

好像我无论和他说些什么,他都会很认真的听我说完,然后赞美。

我和小何一起吐槽了很多东西,也一起做地域文化研究共同发表论文,一起研发专利,参加微电影比赛,就这样相互砥砺着,越走越远。

爱丽丝第一次在仙境的时候和疯帽子说:“我喜欢你。”

疯帽子问她为什么,然后爱丽丝说:“因为乌鸦长得像写字台。”

接着,爱丽丝就没有再回答了,因为……

“乌鸦像写字台,是没有理由的,就像她喜欢疯帽子,没有理由。”

我其实是个自负到骨子里的伪文青,生活里放荡形骸,酗酒,飙车,一切只凭喜好不问对错,这些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就像乌鸦不像写字台,这样没有逻辑的比喻,没有逻辑的事。

我的朋友很多很多,多到一个微信号的通讯录都不足以放下,但可以为我去做一些毫无逻辑不问缘由事情的人又很少很少。

可是我和小何认识了,接受了,成为了朋友,这些颠倒众生的东西也就成了大醉一场后的美好故事。

(首发于公众号IAM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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