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文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个情结伴随我走过了大半生,风风雨雨,悲喜交加。
文学是苦是甜,不得而知。但植在我心田的文学之根并不甜,这缘之于六零后艰苦的生活历程。或许苦难并不是文学的初心,只不过我的过往是混生的一根苦子蔓而已。正因为如此,我的文字涩味较重,但凡读过的朋友皆被感染,苦不堪言。
记得那是1985年上初三时,我患了严重的肺部感染,是母亲守在十里开外的赤脚医生家硬生生把药箱背回家,让我从针眼里捡回了一条命。大病愈后,突然萌生想写点东西的冲动,而且十分强烈,为自己也为母亲。一周后的作文课上,语文老师突然提到我,他神情并茂地向全班同学读了《我的妈妈》的文章,并且作为范文在全校做了交流推广。记得,作文本里满是红红的小圆圈,听老师说,这都是精彩片段。从此,我便小有名气,成了西吉第四中学的“文人”,赢得了好多同学赞许的目光。
自此以后,便认真对待每一次作文和周记课,而且,每次都会受到语文老师的特别赞许,让我这个倍受奚落的乡里娃娃被同班同学高看一眼,学习成绩也从中等生跃升到前几名,可以说,一篇好作文提升了我的自信心,让我的梦想丰富了许多,若干年后出落成一位草根诗人。
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些贵人,他们或多或少影响到你的决定和志趣。中学的六年里,在文学的道路上有缘遇到两位恩师,即马凤岳老师和赵炳庭老师。他们是我文学道路上的明灯,让我认识到文学不但能陶冶性情而且可以体现个人的价值和追求。高中三年,被赵老师委任为校刊主编,我把《葫芦河文苑》办的风生水起,在一篇又一篇的审稿中,对个人的写作水平有了显著提高,从那个时候起,我便开始学写诗歌、散文和小说,并省吃俭用订了一份《星星诗刊》,那些或长或短的诗如一串串珍珠让人爱不释手、兴奋异常。那些诗歌作者是我眼中的大能人,而且高不可攀。
刚参加工作的二十年间,迫于生活压力和浮躁心里中断了写作,但每每遇到好的作品总爱摘录一部分反复品味,这是从初中以来养成的习惯,至今仍坚持不断。
真正开始重新提笔是四十岁以后的事。源之于“西吉文学之乡”落户故乡。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不断沉淀,慢慢地戒掉了一些业余爱好,开始静下心来搞写作,偶而也在报刊上发表作品,这让我信心大增,同时加入了一些写作群。在和众多的诗友们切磋交流中,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短板不足,也学到了很多写作方法和技巧。于是我开始夜以继日地读书,尤其是一些知名作者的著作。我把这些诗集放到床头枕边,利用休息时间反复品读,常常孤灯夜伴。
近二十年的农村工作经历,让我的创作素材大为丰富。在火热的农村生活中,那些勤劳朴实的农民兄弟让人感动,他们的急难愁盼让我的文字很瓷实,也有了灵魂。十几年间,我写了一千多首诗,二百多首古体诗词,创作热情达到了空前的高涨。在乡间小路上,在和朋友的交谈中,甚至在床头,只要偶生灵感,都会停下所有的干事,摊开小本本,记录瞬间的美好。多年来养成晚写早改的习惯。一篇习作有时会改几十遍,越改越像样,越改越美当。我深深地感到,好文章是反复改出来的。
我的作品很土,有时候土的掉渣。也许是身世的缘故,也许是乡愁味太浓。我坚守一个信念,写农民的心声,替最基层的劳作者写作。近年来,创作了好多农具、粮食、干旱、雨和好吃头等系列作品;另外,我的作品娘腥味很重,好多作品都尽显亲情缘。我想唯有懂得感恩的人才能写出接地气的作品。
文学是一块清贫之地,对于大部分爱好者而言皆是孤独的行客,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多年来,我默默地关注县内文学社团和一些最底层作家,为他们呼吁、奔走、鼓劲。也许是因为常年工作在基层的缘故,那些终生忙碌的农民和残疾作家都是我挚诚的朋友,闲暇之余总自觉地和他们交往,也乐意帮助解决生活中存在的困难,了解其写作历程和体会,从中学习他们朴实的文风以及扎根泥土的情怀,我手写我心的写作态度,常常为他们对文学一如既往地挚爱而感动不已。私下搜落一些文学名著送与他们阅读提升,只要发现的好的作品都毫无保留地推荐给他们。一来二往,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为其修改作品并交流写作方法。在这些基层作家身上,我学到了好多难能可贵的品质,尤其是豁达的写作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他们都是我写作的最好素材。
文不养人却润心。多年的写作经历,让我滋生了一种普慈心肠。作为个人,写作只是一种爱好和志趣,注定成不了名,我只愿作默默的铺路人。积极参与并组织基层作家采风活动,甘愿做铺路石。2019年,在兴隆镇单家集举办了“我爱我的祖国,建国七十周年”文艺汇演,活动中,诗歌朗诵、秦腔、花儿、书法等悉数登台亮相,参加人数过万,反响强烈。宁夏电视台做了详实的报导。参与的县区内作家写出了近百篇优秀作品,涉及单家集夜话、葫芦河、脱贫攻坚、环境保护等内容,有力宣传了西吉,讴歌了广大人民群众为脱贫奔小康的精气神,使广大作家真正融入到现实生活,写出了时代最和谐强音。
木兰书院是西吉及周边市县文学爱好者学习、交流、创作基地。作为书院常客,我默默地关注书院成长的每一步,和书院同忧同乐。几年来,积极联系有关部门为书院建设添砖加瓦,充分利用工作性质之优势,把“书香政协”搬进书院,定期召开读书分享活动,邀请一些知名作家授课,大家都亲切称我“大山哥”,这是褒奖也是厚望。作为一名文学人,我将不遗余力,为“文学之乡”撑一块荫凉,吐一丝芬芳。也许,我注定成不了作家,但完全可以做基层文学人最贴心的联手。
六盘山花儿是西海固人民宝贵的文化艺术,但近年来出现了传承危机。一部分花儿歌手年龄偏大,好多年轻人听不懂也不喜欢花儿歌词。面对这种尴尬情况,我忧心忡忡,多方奔走呼吁。几年来,整理和创作花儿歌词近三百首,为本土花儿歌手量身创作适合新时代的花儿词,供他们广为传唱。组织并参与了“本土花儿月亮山行”、“西吉花儿漫过葫芦河”、“花儿歌手丁香花节行”等活动。同时极力助推“民族花儿进校园”传承活动,几经努力,已有好几所县内学校都将花儿艺术列为学生选修课,时不时在校园里能听到悠扬的曲调,为花儿传承甘当儒子牛。
我的文学情缘很朴素,像一垄沟泥土。在这一片片、一坡坡的黄土地上,我把心意的文字郑重播下,拌些父辈的遗风,撺些庄稼人的喜怒哀乐,辛劳着、收获着,在文学之乡的土地上,经营一块属于自已的庄稼,不求茂盛,只要能“糊口”,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