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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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见钟情
连日来，因为高温，整个大地被闷热的空气笼罩得严严实实，使心情本来就十分烦躁的吴铸更是烦恼到了极点。加上杏儿告诉他，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回到了京州，回来后就立即来医院看望他。然而，杏儿一大早说得好好的，现在竟然将手机关了，QQ也一直没有上线，根本联系不上她，这更让吴铸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
说实话，自从得知自己患上胃癌后，吴铸一直有自杀的念头，想离开这个世界。特别是今天，一直联系不上杏儿，更有这种想法。然而，每当想起杏儿那句话——“就算为了我，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求求你，必须勇敢些，坚强地活下去。”时，吴铸内心时时涌动的自杀念头又慢慢地消散开了，内心暗暗发誓，要坚强面对现实，勇敢地活下去。
的确，吴铸现在是为杏儿活着。连日来，如果不是杏儿的鼓励，没有她的爱，他早就不在人间了。他知道，尽管自己得的是早期胃癌，病情还不至于到死的那一步，但是，一个人只要与癌症搭上边，无异于判了死刑。加上为了治病，吴铸借了所有能借的亲戚和朋友的钱。经医生初步预算，虽然只要再交两万元就可以动手术了，然而，谁也不敢再借钱给他了。因为吴铸是孤儿，这病能治好，钱或许还有机会要回来，万一治不好，那钱就打水漂了。
吴铸在医院账单上的钱只能维持当天的医疗费了。尽管医院一再催促他交钱，可是吴铸根本没有钱交。他只是在努力坚持着，坚持医治到最后一分钱，目的就是等待杏儿的到来。
万般无奈之际，吴铸再次发短信跟杏儿联系。然而，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杏儿的任何消息。没办法，吴铸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再次拨打杏儿的电话。可是，杏儿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最后，吴铸不得不再次打开电脑，跟杏儿联系。但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依然没有杏儿的任何消息。当天，尽管吴铸麻木地重复着过去所做的一切，在电脑或手机上轮番倒腾着，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杏儿。
“不可能！”吴铸一而再再而三联系不上杏儿后，内心烦恼到了极点，恐惧感不禁油然而生。但每当想到杏儿在短信中留下的那句让他一辈子都享受不完的充满温馨与爱恋的话后，却一次又一次对杏儿充满信心。因为自己反复强调，叫杏儿别回来，她却坚持说要回来，而且今天一大早发短信说已经回到京州了，马上就能到医院来看望他了。不知为什么，现在天即将黑下来了还没有来，甚至没有任何消息，吴铸一直搞不清楚。
思来想去，吴铸觉得，当今时代，爱情是绝对不可靠的。有谁愿意与一个得了癌症，正在日日走向死亡的人去谈情说爱？有谁愿意嫁给一个身患绝症的男人？更何况自己认识她还不足四个月？但再仔细想想，觉得也不对，因为杏儿说得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从日本回到了京州，不可能连照面都不打一个，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吧？莫非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抑或回家后她父亲劝说了一通又改变了主意？吴铸设想着一种又一种可能，然而，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杏儿是吴铸今年暑假打工时认识的女朋友。咋一看，杏儿那绝佳的容颜和优雅的气质完完全全彰显了城市丽人的绝色靓丽，几乎让全天下所有的男人怦然心动。特别是她那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明媚的眼神能给人一种特别的温馨。鼻子十分标致，嘴如樱桃般小巧，头发自然垂到双肩，缓缓的，像小瀑布般流淌，加上白皙的皮肤，配上淡蓝色的连衣裙，更加衬托出她那绝佳的容颜。
当然，吴铸只知道杏儿人长得十分漂亮，是个留日学生，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杏儿是自己暑假打工时那家工厂的董事长的女儿。
那天，吴铸放假后，来到那家工厂的人事部应聘，正巧碰到了刚好从日本留学回来陪父亲来人事部了解情况的杏儿。当杏儿惊鸿一瞥，看见一米八几、颇具学者风度的吴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特别是看见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幽暗深邃的眼睛似乎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时，杏儿不禁为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帅哥倾倒，于是有意凑近了部长的办公桌。
杏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办公桌上吴铸的履历表后，瞬间惊讶得目瞪口呆。
原来，眼前这位来申请打暑假工的帅哥竟然是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京州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研究生竟然还是个来自偏远山区的孤儿。
孤儿？孤儿怎么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完成从小学到大学再到研究生的学业？他的学费、伙食费是从哪里来的？杏儿得知吴铸的情况后，大脑里满是疑问。
吴铸的确是个孤儿，并且是一个来自偏远山区的贫困孤儿。在吴铸的大脑中，没有妈妈的印象，只是后来听说，因为贫穷，长得像山花一样艳丽的妈妈在吴铸出生后几个月就不知所踪了。吴铸一直跟爸爸生活，根本不知道妈妈是因为贫穷跟人私奔了还是被人拐卖了，反正他对妈妈没有印象，对妈妈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屋漏偏遭连夜雨。吴铸五岁那年，爸爸上山砍柴时，突然从山崖上摔了下来，离开了人世。从此，吴铸成了孤儿，跟随年已七十的奶奶生活。
得知吴铸的情况后，杏儿对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吴铸十分关注，几乎天天到工厂里来，有意接近吴铸。两人一来二往，慢慢地相互熟悉起来，并相互了解到了对方的情况。杏儿了解到，吴铸虽然是孤儿，表面上沉默寡言，实际上却十分聪明、睿智、幽默，对工作十分认真、执着，充满激情。但吴铸却只知道杏儿在日本留学，学的是临床医学，不仅人长得十分漂亮，而且为人忠厚老实，并不知道她是自己所在工厂的董事长的女儿。
通过了解，杏儿慢慢地对吴铸产生了好感，并深深地爱上了他。杏儿心想，这或许就是常人所说的缘分吧！追求自己的人多的是，自己却一个也看不上，唯独吴铸，一见钟情。
短短的五十天暑假打工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从此，吴铸和杏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学校，天各一方。然而，尽管双方相距很远，两人却天天短信来往，各自谈未来、谈理想。因为志趣相投，慢慢地，两人便私定终身，发誓不是对方不嫁，不是对方不娶。
然而，正当吴铸和杏儿双双坠入爱河，为自己的前程规划美好人生时，一天，吴铸突然感觉上腹部一阵阵疼痛。他马上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学医的杏儿，杏儿建议他立即上医院检查。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一检查，吴铸的胃部发现了肿瘤，医生要他立即住院治疗。从此，吴铸整个儿像天塌了下来似的，他本想立即将这一情况告诉杏儿，但又怕杏儿一时接受不了。为了不影响杏儿的学习，更不影响她的美好前程，吴铸住进医院后，一边隐瞒实情，一边有意疏远杏儿，跟她少交往或不交往。
连日来，杏儿见吴铸发给自己的短信或邮件越来越少了，有时即使发了，内容也十分简单，有时甚至自己发短信或邮件给他，他都爱理不理。慢慢地，杏儿感觉不对，于是查阅相关资料，同时向自己的导师咨询，得知“上腹部疼痛”可能引发的各种病症。当得知“上腹部疼痛”最有可能引发的几种病症时，杏儿几乎惊呆了，立即跟吴铸电话联系。
吴铸见杏儿打电话过来了，十分吃惊。当然，吃惊之余更多的是兴奋，因为又有好些日子没有听见杏儿那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的声音了。于是镇静地按下了接听键：“杏，今天怎么不发短信竟然直接拨打电话了？你要知道，这可是国际长途啊！”。
“这还用问？好些日子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呗！”电话一接通，杏儿原本想向吴铸发一通牢骚的，但听见他那带磁性、十分甜美的声音，火爆气儿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十分温柔地说道。
“杏，不好意思了，这段时间因为学校里的活动太频繁了，没有时间顾及你，因而很少跟你发短信或邮件，请你不要介意。”
“别说那些，我问你，你上医院检查了没有？”杏儿见吴铸以学校活动频繁为由搪塞她，火爆气儿一下子来了，大声问道。
“检查什么啊？”吴铸见杏儿刚才还好好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分贝，像审犯人似地审问自己，反问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吴铸强装镇静道。
“那你给我听好了，一定不准撒谎，要跟我实话实说。”
“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
“那好。我问你，前不久你说‘上腹部疼痛’，我要你上医院去检查，你去了没有？”
“去了啊。”
“那结果呢？”
“没问题啊，上次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好像告诉过你啊？”吴铸听到杏儿那种说话的语气后，似乎知道杏儿已经知道了他的事似的，故意含糊其辞。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啊！”
“别装了，铸，快跟我说实话，检查结果到底怎么样？”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怎么不理我？”
“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学校里的活动太频繁了，没有时间顾及你，因此很少跟你发短信或邮件？”
“铸，你真以为我是傻瓜？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你告诉我上腹部一阵阵疼痛后，我就时时刻刻为你担心。因为上腹部疼痛可能引发几种严重的病症，特别是胃肿瘤。胃肿瘤如果是良性的还好，如果是恶性的那就麻烦了，难道你骗得过我这医学高材生？”
吴铸一听，似乎被人当头猛击一棒，几乎吓昏了，内心惊恐不已。然而，尽管自己内心十分震惊、慌乱，顿了顿后，却十分平静地跟杏儿说道：“我问你，是谁说的，腹部疼痛的结果就非得胃肿瘤不可？亏你还是医学高材生，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铸，没问题就好，但愿是一场虚惊，但愿我的想法是多余的！”
“放心吧，杏，我如此年轻，身体好得很，不可能得病，我们的美好人生还只是刚刚开始呢！”
“对！铸，我们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幸福的大门刚刚向我们开启，美好的生活正等待着我们，正在向我们招手，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努力，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
“对，让我们共同努力，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吴铸听到兴奋处，十分高兴，打断了杏儿的说话，大声回答道。
然而，就是这声大声回答，猛一用力，吴铸的腹部又疼痛了起来，突然“哎呦！”了一声。
杏儿听见吴铸的“哎呦！”声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问道：“铸，怎么回事？好好的叹什么气？”
“没有啊，刚才一激动，手一动，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杯碰倒了，满桌子都是水，将桌子上所有的资料都弄湿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是啊，可能是与你交谈太兴奋了的缘故吧！”
“哦！那就太谢谢了。”
“杏，你也显得太生疏了吧！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好，好！不说什么谢不谢了，记在心中就行，记在心中就行！”杏儿听到这里，内心激动不已，连连说道。“好，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改个时间再聊，怎么样？”
“好，改个时间再聊，明天见！”
“怎么？就这么挂了？不给我个礼物什么的？”
“好，亲爱的，来一个飞吻吧。”吴铸说完，嘴上“叭！”的一声巨响，接着又说道：“杏，这下可以挂机了吧？”
“好，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但是，我想，目前我们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要努力克制自己，认真学习，为自己的未来打好坚实的基础。”
“好，我会努力的，希望你也努力。”杏儿说完，挂断了电话。
杏儿挂断电话后，内心深处满是疑问，总感觉不对劲。于是通过114查询到了京州大学学生处的电话，并立即拨了过去。
“喂，你是京州大学学生处吗？”
“是啊，你找谁？”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吴铸的学生？”
“是啊，你找他干什么？想为他捐款吗？”
什么？为他捐款？杏儿听对方开口就说要为吴铸捐款，大吃一惊，同时也应验了自己的推测，于是顺水推舟道：“对，我想为他捐款，但他的情况我还不完全了解，能详细说给我听听吗？”
“好的。”对方听说有社会上的人要为吴铸捐款，十分高兴，接着说开了。“吴铸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研究生，他不仅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还是学生会主席，优秀学生干部。他出生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区，母亲由于经受不住贫穷的煎熬，在他出生几个月时就不知所踪了。他爸爸既当爹又当妈将吴铸辛辛苦苦抚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铸五岁那年的一天，他爸爸上山砍柴时突然从山崖上摔了下来，离开了人世。从此，吴铸成了孤儿，跟随年已七十的奶奶生活。”学生处接听电话的人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饱受痛苦煎熬的吴铸似乎比其它的孩子懂事多了。上学后，他勤奋努力，学习成绩始终是全年级第一名，从来没有考过第二名。后来，他靠奖学金顺利完成了中学学业，以全市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我们学校，今年又以全年级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研究生。只可惜啊，这苦命的孩子命苦啊，前不久竟然查出得了癌症……”
“什么？吴铸得了癌症？什么癌？”杏儿一听，大吃一惊，立即打断了对方说话，十分吃惊地反问道。
“是的，他得了癌症，胃癌，目前全校上下都在为他筹措医疗费，现在他正在京州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啊！？……”杏儿听到这里，内心惊恐不已，再也听不下去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手机迅即滑落到了地上。
“叮叮当！”不知过了多久，杏儿滑落到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短信铃声。
过了好一会儿，杏儿才缓过神来，捡起滑落在地下的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是吴铸发过来的。
看见吴铸发过来的短信，杏儿喜忧参半，并没有及时打开看，而是茫然地望着窗外，想着那短信内容。心想，吴铸那短信内容一定会说目前自己如何如何忙，如何如何想她等等一些老套的话，她根本不想去看那短信。可是，一想起刚才京州大学学生处的人说的那番话后，又迫不及待地想打开手机，看看那短信，想知道吴铸这次又是怎么撒谎，怎么骗自己的。于是迅速打开手机，查看起短信来。
看完那短信后，杏儿惊呆了。只见吴铸在短信中写道：“杏儿：您好！请允许我这样直白地直呼你的大名，更请您不要生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称呼您，而想继续称呼您‘亲爱的’或‘亲’或‘杏’什么的，直到永远。但我认为，再也不能那样了，如果再那样称呼您，我的良心将会受到谴责，即便到了那边也不得安宁。杏儿，跟你说句实在话吧，近段时间以来，我说学校里活动很多，没有时间跟你联系，那些全部都是假的，是骗你的，其实是不想跟你联系，目的是想让您慢慢将我忘却。因为上次我跟你说‘上腹部疼痛’一事后，我按您的要求去医院进行了检查。检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我的胃上竟然如你所说的，真的长了个肿瘤，好在还是早期。我想，为了您的幸福，为了您的美好前程，我一定得尽早离开您，从你的视线中尽快消失，好让您尽早去寻找您那幸福的另一半。杏儿，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在我年纪轻轻的生命中，谁都不能承受的不幸事儿竟然一项项往我身上摊，实在让我无法承受。为了不影响您的美好未来，更为了不影响您的幸福生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跟您联系了，永远从您的视线中淡出，让您恢复平静，早日过上幸福的生活，请您理解、原谅……”
看着看着，杏儿的双眼完全模糊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过了很久，早已哭成泪人的杏儿才稍稍平静下来。杏儿立即擦干眼泪，打开手机，在手机信息回复栏里跟吴铸写道：“铸：不要说你是得了一场小病，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你明天就要倒下，我也会守在你身旁不离不弃，做你的终身伴侣。铸，我跟你实话实说，我是真心爱你的，而且永远爱你，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今生今世绝对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你要勇敢，更要坚强，千万不要因为一个肿瘤就一蹶不振。要知道，当代医学技术十分先进，像你那种肿瘤绝对是小菜一碟，一定能治好。你说为了不影响我未来的幸福生活，从此从我的视线中淡出，跟我断绝关系，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其实刚刚相反，只要你从我的视线中淡出，以后再也不跟我联系，那将会影响我一生，让我永远得不到幸福。因此，请你勇敢、坚强地面对现实，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不为别的，就算为了我，为了我的幸福，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求求你，必须勇敢地坚持下去。至于说医药费，我会说服我爸爸，让他来为你承担。你放心，明天我就请假回国去做我爸爸的工作，让他出面支持、帮助你。永远爱你的杏。”杏儿将信息编辑好后，立即发了过去。
“杏儿：谢谢你的深情厚谊，今生能得到你的爱，已经知足了。你千万不能回来，更不能跟你爸爸说我的事，这样会影响你的学习。再则，你即使回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理你。同时，我认为，你爸爸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为我出钱治病，谢谢你了！杏儿，再见！”收到杏儿的短信后，吴铸早已泪流满面，嘴唇不停地蠕动着，在短信回复栏内回复道。
“铸：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硬着喉咙在说谎。其实，你早就想我回到你的身边陪伴你了，只不过硬着喉咙没有说出来而已。你放心，两天之内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一心一意服侍你。”
“不，杏儿，千万不能这样，不然，我会终身不理你。”看完杏儿的短信，吴铸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但很快就为杏儿编辑好了短信。
“好了，铸，别说了，两天后见。”杏儿发完这条信息后，无论吴铸怎么发短信或打电话，恳求杏儿千万别回来，以免影响她的学习。然而，杏儿却置之不理，既不回复短信，也不接吴铸的电话。
两天后，吴铸终于接到了杏儿的短信。
杏儿在短信中告诉吴铸，她已经回到了京州。此时，口口声声劝杏儿别回来看自己的吴铸十分高兴，热切期盼杏儿早点儿来到自己身旁。
然而，杏儿回到京州后，尽管吴铸望眼欲穿，盼望她早点来医院看望他，杏儿却好像消失了似的，怎么盼也盼不来，从此没有了消息。
原来，杏儿回到家后，将自己与吴铸私定终身、吴铸现在患胃癌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情况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爸爸。杏儿的爸爸听后，大吃一惊，表面上却强装镇静，极力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
杏儿的爸爸姓赵，名叫志忠，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大企业家，拥有上亿的家产。
过了好一会儿，赵志忠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问杏儿道：“你跟那小子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杏儿听赵志忠这么一问，莫名其妙，十分惊讶地反问道。
“杏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着不懂？难道这还要我解释？”
“爸，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那好，我问你，你跟吴铸结婚了吗？”
“爸，你怎么能那样说话？我和吴铸都是有修养、有素质的高材生，我们的来往都是正常往来，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随随便便。再则，吴铸的为人你也了解，他是一位诚实守信、忠厚老实的人，不可能对我做出那种下流的事来。”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得远远地离开他，从此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听见了吗？”赵志忠听杏儿那么一说，心里的疙瘩似乎完全解开了，连连说好，并警告杏儿道。
“什么？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为什么？”杏儿一听，大吃一惊，连连反问赵志忠。
“不为什么，必须听我的，一定不准再跟他来往。”
“不可能，因为我早就跟他私定了终身，如今他有难，我不可能离开他，更不可能不帮他。”
“不行，绝对不行！明天你就给我返回日本去读书，要帮我来帮，他要多少钱治病我来出。”
“不，我回来就是为了照顾他的，一定得陪在他身边，不然我会寝食不安的。”
“不管怎么说，从此你们必须得断绝来往，而且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不，爸，我绝对不可能和吴铸断绝来往。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人。我绝对不可能断绝和他的来往，我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绝对不行，明天你就启程，返回日本去读书。不然，我会采取强制措施将你关禁闭。”
“爸！不行，绝对不行，即使关禁闭，我也不会回日本去读书，一定要去医院照顾吴铸。”
“好，既然你口气这么强硬，那就让你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赵志忠见杏儿的口气十分强硬，做不通她的工作，说完，对着门外大声喊道：“保安，给我将杏儿的手机收缴，将她关在我办公室旁边的那个小会议室去，不准她与任何人接触。”
“是！”保安一听，立即来到赵志忠身旁，随声应道，但缓了缓神后又说道：“董事长，杏儿可是你挚爱的千金哦！”
“别管那么多，将她关几天再说。”
“是！”保安大声回答后，回过头来跟杏儿说道：“小姐，请！”
“走就走吧！”杏儿内心十分清楚，自己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知道爸爸只是跟她开开玩笑而已。于是想都没想就跟着保安走了。
杏儿进入会议室后，以为赵志忠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十分高兴地坐在赵志忠平常开会时才坐的那张椅子上翻阅起报刊杂志来。
到了中饭时分，心急如焚的杏儿看见有人给她送饭菜来了，此时她才知道赵志忠是动真格将她关起来了，顿时在会议室内大吵大闹，并将送来的饭菜从会议桌上扫了下去，饭菜撒得整个会议室都是。
然而，无论杏儿怎么吵，也不管她怎么闹，赵志忠都置之不理，看都不看她一眼。
晚饭时间到了，又有人给杏儿送饭来了。然而，杏儿连看都不看一眼那饭菜，依然拒绝吃任何东西。
“不要管她，让她去，我看她到底能坚持多久。”送饭的人返回来后，将杏儿绝食的事告诉了赵志忠。赵志忠一听，十分吃惊，内心十分心疼杏儿，嘴上却依然十分强硬地说道。
“赵总，那今天晚上怎么办？”送饭的人见天即将黑下来，请示赵志忠道。
“你给她送一张床垫和一床被子过去，让她睡在那会议室内。”赵志忠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望了望即将黑下来的天空道。
“赵总，那恐怕不行吧！因为整栋楼都无人住，杏儿未免太孤单了，再则，她一个人也不敢住在那楼内啊！”
“你把办公室的张瑛芳叫来，今晚让她给杏儿作伴，顺便叫她做做杏儿的工作，一定不能嫁给那个叫吴铸的孤儿。他是孤儿、一无所有都还可以理解，也无所谓，但最，重要的他竟然是个癌症患者啊！”
一提到一无所有，赵志忠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一下子又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年，出生在偏远山区、家境十分贫寒，但学习成绩十分优秀的赵志忠尽管十分努力学习，成绩也十分优秀，高中毕业后依然回到了十分偏僻、贫穷的小山村务农。此时，好在自己所在的山村十分偏僻，村小学没有老师愿意来任教，村支书便找到赵志忠去顶替一下，从此，赵志忠当上了民办教师。由于人长得高大英俊，加上自己穷追不舍，一直想娶个吃国家粮的女人为妻的赵志忠得到了来偏远山区下放的女知青刘英姿的爱。十分幸运的是，跟刘英姿结婚后，高考恢复了，赵志忠十分幸运地被一所中等师范学校录取了。更幸运的是，中专毕业后，他分配到了县教育局工作。样样在行的赵志忠进入教育局工作后，如鱼得水，一年后被提拔为办公室主任。此时，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年轻貌美的美女唐美玲看见赵志忠不仅高大、英俊，而且口才好，还能写能画，不顾赵志忠曾经结过婚，坚决要嫁给他，并偷偷地跟赵志忠同居了。当时，在政府办当主任的唐美玲的继父得知自己的女儿找了个有妇之夫后，暴跳如雷，将自己的女儿痛骂了一顿，并要求她将腹中的胎儿打掉。然而，唐美玲坚决不从，其父更是切齿痛恨，以重婚罪的名义起诉赵志忠。赵志忠被逼无奈，偷偷地带着唐美玲离开了家乡，来到京州，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发展到了今天。
“什么？癌症，吴铸得了癌症？”那位送饭的人听见赵志忠对自己吩咐了一番后竟然陷入了沉思，十分奇怪地反问道。
“对，吴铸得了癌症，杏儿竟然还跟他交朋友，还说什么要跟他结婚，你说她傻不傻？”
“不可能吧，癌症是可以遗传的，癌症病人是不能结婚……”
“对，你说得对，癌症是可以遗传的，癌症病人是不能结婚的。你赶快去劝劝杏儿，告诉她癌症是可以遗传的，癌症病人是不能结婚的，千万不能结婚的。”赵志忠听那送饭的人这么一说，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即打断他的话，吩咐他去做杏儿的工作。
“是！”
“不行，你不能去。”赵志忠见送饭的人接到命令后转身就走，立即喝住了他。“你不能去，你马上转告给张瑛芳，让张瑛芳去做杏儿的工作。”
“好，我马上去找张主任。”
“去吧、去吧！”赵志忠挥挥手，让送饭的人马上去找张瑛芳。
送饭的人转身离开了。
二、勇斗歹徒
张瑛芳听说吴铸得了癌症，惊讶不已。
吴铸在厂里打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身为办公室主任的张瑛芳对他却了如指掌，他不仅人长得高大、英俊，而且十分聪明，说话相当幽默，工作认真、执着，且充满激情。那天，吴铸刚来应聘，他那高大、英俊的外貌瞬间就将张瑛芳吸引住了。后来，得知吴铸是京州大学的高材生时，张瑛芳内心深处更是暗暗爱上了他。只不过后来看见董事长的女儿杏儿天天有意无意来厂里看望他，知道杏儿已经爱上了他而不敢对吴铸表达而已。如今，张瑛芳得知吴铸得了癌症，董事长要她去做杏儿的工作，拆散这对鸳鸯，内心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尽管杏儿家财万贯，她也得不到；忧的是，自己暗恋的人得了癌症，想得到却无法得到，内心深处十分矛盾。
“芳芳姐，快帮帮忙，将我放出去。”张瑛芳正一路思考着往办公楼的小会议室赶，前方突然传来了杏儿的求助声。
张瑛芳顺着声音的来向抬头望去，只见杏儿正趴在小会议室的窗前无助地注视着窗外过往的行人。然而，此时所有的人都下班了，几乎没有人从这里路过。杏儿看见张瑛芳急匆匆赶来，喜出望外，大声向她求助。
“杏妹，让你受苦了！”张瑛芳边说边奔跑着来到会议室门口，迅速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杏妹，你要干什么？”张瑛芳刚刚将小会议室的门打开，杏儿便不顾一切往外冲，吓得张瑛芳一把抱住她，不敢松手。
“芳芳姐，求求你，放我出去，我要去医院看望吴铸。”杏儿见张瑛芳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离开，大声求助道。
“不行，杏妹，这是你爸爸的规定，如果我放走了你，你爸肯定会严肃处理我。”张瑛芳见杏儿一边挣扎一边向自己求助，死死地抱住她，不敢松手，大声跟她解释道。“你爸跟我说了，今天晚上要我在这里陪你，一定要我做通你的工作，离开吴铸，和他断绝一切来往。”
“芳芳姐，你告诉我爸，要想我和吴铸断绝来往，除非我和他任意一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杏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道。
“杏妹，听姐一句话，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吴铸得了绝症，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了多久了呢？”张瑛芳见杏儿说到这份上了，无计可施，只好亮出杀手锏。
“不，即使他明天就死去，我也要开开心心陪伴他过好今天！”张瑛芳的话一出，杏儿的吼声更大了。
张瑛芳一听，大吃一惊，十分佩服杏儿对爱情的忠贞和专一，死死抱住杏儿的双手慢慢地松软了。杏儿趁其不备，猛一用力，挣脱张瑛芳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迅速朝楼下跑去。
张瑛芳见杏儿跑了，吓了一大跳，立即边大声呼喊杏儿边朝楼下追去。然而，每天整天儿坐在办公室里忙碌，从来不运动的张瑛芳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天天在学校里运动的杏儿。当张瑛芳上气不接下气从四楼追到一楼时，杏儿早已没有了踪影。
原来，杏儿刚刚跑到楼下，正巧碰到人事部的刘楚雄部长开车外出办事。杏儿原本不知道这是刘部长的车，只是看见有车过来，慌乱中随手拦拦车而已。不明就里的刘楚雄看见董事长的女儿在楼下拦车，立即停车，让杏儿上车，并迅速离开了。
“杏儿，有什么事竟然如此激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刘楚雄见杏儿上车后，气喘吁吁的，似乎有什么急事，关切地问道。
“有点急事，快，送我到人民医院去。”听刘楚雄的语气，杏儿推测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父亲软禁一事。于是实话实说，要刘楚雄直接送她到人民医院去。
到人民医院去干什么？是谁生病了？刘楚雄听杏儿说到人民医院去，内心一惊，本想问问她去那里干什么，是不是有谁生病了，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生怕产生误会，因而，内心只是想了想，接着岔开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晚了到厂里来干什么？”
“哎！刘叔，别提了，以后慢慢告诉你。快！送我到人民医院去，我有急事要办。”杏儿长叹一声后说道。
“好！”刘楚雄见杏儿十分焦急，随声应道，加大油门，开着车飞驰而去。
人民医院到了。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然而，无边耀眼的路灯却将整座城市的黑暗驱赶得无影无踪。街旁路口那红的、绿的、蓝的、黄的各色灯光聚成一片，远看像天上闪烁的星星，近看却像一簇簇放射着灿烂光芒的鲜花，整个城市一片辉煌。乘着夜色，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一整天的白领们都上大街上来散心，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川流不息的车辆更使原本喧嚣的城市增添了往日的繁华。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属于别人的，杏儿根本无心去眷顾，急匆匆地跟刘楚雄打了声招呼后下了车，急忙向医院肿瘤科奔去。
在肿瘤科医生值班室内，杏儿查到了吴铸所住的病房，那是靠东边最后一间，距医生值班室大约五十米左右。
杏儿退出医生值班室后，腿却迈不开了。因为此时满脑子都是吴铸卧病在床的痛苦状，因而再也不敢举步向前，一直在原地徘徊。
一步，一步，又一步，五十米似乎有五公里那么远的距离。杏儿开始一直不敢放开脚步前行，生怕看到吴铸卧病在床的痛苦模样。徘徊了好一阵子后，杏儿终于鼓足勇气，举步快速向前，来到了吴铸的病房门口。
透过病房门上那小小的玻璃窗望去，只见病房内四张病床一字排开，吴铸住在最里边的一张，正坐在床上玩电脑，并没有杏儿想象的那么痛苦，床头柜上摆满着鲜花。
杏儿看见吴铸床头柜上那些鲜花后似乎想起什么，觉得自己来得太匆忙，竟然两手空空，于是，回头快步朝楼下走去。
十几分钟后，杏儿手捧鲜花，十分高兴地再次来到了吴铸的病房门口。
抬眼望去，只见吴铸依然全身心地敲击着电脑键盘。看到吴铸的身体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杏儿高兴不已，决定不惊扰他，看看他此时到底在干什么。于是，轻轻地推门而入，轻手轻脚来到了吴铸的病床前。
在杏儿推门而入那一瞬间，同病室的病友及陪护的家属看见进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城市丽人，十有八九猜了个正着，都十分高兴地跟她打招呼。杏儿见了，迅速伸出右手，用食指指了指吴铸，然后将食指竖放在自己嘴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大家看见杏儿的举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没有说话。
杏儿轻轻地来到吴铸的病床前，看见吴铸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后，内心狂跳不已。她原本想立即劝阻吴铸不要再写下去，然而，瞬间喷涌而出的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不得不逼迫她取下眼镜擦拭起来。
原来，吴铸在电脑上写道：“杏，你不是说已经回到京州了吗？你说得好好的，说回来看我，怎么回到京州了却不来医院看我？竟然还把手机关掉，甚至电脑也不开机？你不知道啊，我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坚强，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强硬，叫你千万别回来看我，但内心里却时时在呼唤你，希望你能尽早回来，尽快来到我身边，陪伴我度过这多灾多难的痛苦时光。哎！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的命竟然这么苦，所有的不幸事儿都往我身上摊。从小失去父母，我扛得住，生活无论怎么困难我也能忍受，唯独孤儿的心理负担让我无法承受。记得还是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一天，一个企业老总来到我所在的学校，说要赞助两位品学兼优的特困学生。因为我是孤儿，成绩又是全校第一名而位列其中。然而，当校长将我介绍给这位老总，老总得知我是因为母亲嫌弃贫困生活而不知所踪、父亲不幸身亡而成为孤儿时，立即将我的名字划掉，喃喃自语道：‘嫌贫爱富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生出有出息的儿子来的。’当时我一听，几乎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狠狠地扇这位老总两耳光。本来，我成为孤儿已经是人生中的最大不幸了，他怎么还将我母亲连带出来羞辱我？当时，我真的是无地自容啊！但又不得不强忍着泪水，艰难地挪动脚步，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刚刚迈出校长办公室的门，我的泪水就‘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那段时间，我整整哭了半个月啊！后来，我反过来想一想，觉得那又是一件好事，因为从那以后，我更发奋努力学习，立志自立自强，从此不接受任何单位和个人，特别是那些假慈悲的企业老总提供的帮助，靠优异的成绩来获取奖学金，坚强地挺了过来。后来，我终于学有所成，考上了名牌大学，接着又考上了研究生，成了我们家乡人人羡慕的高材生。然而，不幸的是，正当我满怀信心和希望准备大展宏图时，竟然又查出患了胃癌，让我一切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杏，你不知道啊！当我被查出患了胃癌后，我真是心如刀绞，恨老天爷不长眼睛，竟然事事、时时、处处都来为难我、折磨我。说句实在话，杏，自从暑假里遇上你以后，我的身上好像长了翅膀似的，时时都在快乐地飞往幸福的伊甸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正当我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时，竟然又栽倒在了那可恶的病魔上，几乎让我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好在这时有知我懂我爱我的你为我作坚强后盾，鼓励、支撑着我，因而，尽管得了癌症，我依然觉得十分幸福。因为有了你，我就有了战胜病魔、战胜痛苦的信心和力量，是你给了我信心，更给了我前进的动力。杏，说句实在话，自从跟你相识以来，我的眼前时时晃动着你的身影，内心深处时时在呼唤着你的名字。真的，杏，前天你跟我说回来看我，我嘴上说叫你千万别回来，然而，内心深处却希望你能尽早回来，尽快来到我身边，陪伴我度过这段多灾多难的痛苦时光。哎！杏，真的好想你，你不是说回来了吗？你不是说好了今天来看我的吗？现在怎么连手机都关机了？你平常不是说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的吗？再则，你不来看我，我没意见，怎么回来了连电脑也不开？你不知道啊，今天我往你的邮箱里发了好多好多东西，你怎么能一概不理呢？你更不知道，我虽然是个孤儿，但能自立自强，成绩十分优异，是同学们的榜样，在学校里，好多好多女同学都想跟我交朋友，但都被我拒之门外啊！唯独你能走近我，走进我的心里，不是因为你有漂亮的外表，也不是因为你是留日学生，而是因为你作为女人，你那勤奋学习、奋发向上的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总觉得，女人尚且如此努力谋求发展，男人怎能平平淡淡、不求进取？因而，我时时、处处以你为榜样，暗暗发誓，努力努力再努力，使自己的人生达到最完美的境界。完全可以说，在我的生命中，父母是我生命的源泉，而你则是我生命的动力，是我学习的楷模。因为有了你，我干什么都不知道累，干什么都特别有精神。所以，每当夜深人静或大脑稍微有空闲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内心深处就在呼唤你。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你，将会是什么样。哎！杏，你在哪里啊？你怎么能不理我呢？是不是在路上出了车祸？抑或是父母反对而促使你放弃？你至少得给我一个答复啊！杏，我知道，有谁的父母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癌症患者？有谁的父母不望子成龙、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个好的归宿……
“别说了，铸！”正当吴铸继续敲打着键盘，准备给杏儿留言时，早已泪流满面的杏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手中的那束鲜花放在吴铸的床上，一把将他死死地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杏？你……真的是……杏吗？你……你……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了？”吴铸被杏儿一拥抱，吓了一大跳。当他抬头一看，确认是杏儿时，结结巴巴地问道。
“傻瓜，你怎能说我没有打招呼？其实，我早就进来了，而且进来有十多分钟了，只不过你太认真、太投入，没有注意我而已。”杏儿松开紧紧抱住吴铸的双手后，扶住吴铸的头，吻了吻吴铸后直视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杏儿指了指同室病友，认真地说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吴铸见同室病友都在点头，更是惊讶，反问道。
“不是早就发信息告诉你今天早上就回来了吗？”
“今天早上就回来了？怎么一直不跟我联系？竟然连手机都关了？”
“哎，铸，一言难尽啊！”杏儿长叹一声后，接着将她从日本回到家后，把她与吴铸的婚事明确告诉父亲赵志忠后，父亲坚决反对而跟她闹翻脸，最后被父亲软禁，她如何逃脱的事一一说给吴铸听。吴铸听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吴铸才知道，眼前这位貌若天仙、勤奋努力的女孩不仅才华横溢、机智聪明，而且还是富甲一方的董事长赵志忠的女儿。
“哦，我知道了，今天医生说，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为我交了10万元医药费，那肯定是你爸了。”此时，吴铸听杏儿提到董事长赵志忠，似乎想起了什么，十分惊讶地推测道。
“今天有人为你交了10万元医药费？”杏儿一听，也觉得奇怪，反问道。
“是的，今天有人为我交了10万元医药费，而且没有留下姓名和任何联系方式，我一直在想，这人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大方，竟然如此慷慨，一掷千金？”
“你家有没有十分富有的亲戚或朋友？”
“我是孤儿，家里住在十分偏远的大山里，现在家里只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不说有十分富有的亲戚朋友，就连亲戚朋友都很少，几乎没有。”
“那十有八九就是我爸了。”杏儿想起父亲赵志忠说的那句话“明天你就给我返回学校去，要帮我来帮，他要多少钱治病我来出。”十分肯定地说道。
“真的是你爸？不可能吧！他既然反对我们两人的婚事，为什么还愿意出那么多钱为我治病？”吴铸见杏儿说得那么轻松，而且十分肯定，满脸狐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在我俩来往一场的原因吧！”
“他既然愿意出那么多钱为我治病，为什么还反对我们的婚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拿一二十万出来为你治病，只是小菜一碟。他反对我们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你我的身份不一样。也就是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吧！在京都有这种现象，男女要找对象，很讲究门当户对，所以他坚决反对我们来往，否则，他没面子。”杏儿见吴铸满脸狐疑，解释道。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我一个孤儿，一无所有，你愿意跟我过一辈子穷日子吗？”吴铸见杏儿为他轻轻地按摩头部，感觉浑身十分舒服。然而，尽管浑身十分舒服，吴铸却抓住杏儿的手，阻止她为他按摩，双眼直视杏儿道。
“傻瓜，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难道我有什么想法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你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再重复一遍是不是？”杏儿一听，挣脱吴铸抓住她的手，猛地用力掐了一把他的大腿，然后将嘴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反问道。
“不是，不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吴铸的大腿被杏儿猛地用力一掐，似乎醒悟了过来，连连回答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杏儿的双手再次在吴铸的背部狠狠地捏了一把，似乎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好，以后一定牢记你的教诲，绝不怠慢！”
“这还差不多。”杏儿听了吴铸的回答，十分满意，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哦，你吃晚饭了没有？”
“姑娘，这年轻人今天一天都坐在床上玩电脑，连床都没有下，你别说吃晚饭，连早饭和中饭都还没有吃。我们劝了他好久，他一直说吃不进，不想吃。”临床的病友张大妈见杏儿提到吃饭一事，快言快语道。
“什么？一天都没有吃饭？”杏儿一听，大吃一惊。
“我不饿，不想吃。”吴铸轻轻地点点头。
“走，我们到外面去吃点东西，不然，会饿坏身子的。”杏儿听张大妈说完，眼眶瞬间又湿润了起来，满眼饱含热泪，立即揭开吴铸的被子，要吴铸下床。吴铸十分听话似的下了床。
其实，为了抵抗父亲对自己关禁闭的行为，杏儿今天也粒米未进，她也早就饿了。于是与吴铸一起，跟同室病友打了一声招呼后，手拉着手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阵阵晚风吹来，吴铸和杏儿感觉十分惬意。抬眼望去，门前溢光流彩，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行走在街头上，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曲调，让人赏心悦目。
“你是湖南人，喜欢吃辣椒，走，带你到前面那家湘菜馆去吃湘菜，怎么样？”杏儿挽着吴铸的手，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吴铸的肩头，说道。
“傻瓜，哪有这种说法？女士优先，你不喜欢吃辣椒，陪你去吃广东菜。再则，我这人命贱，什么都吃得进，吃什么都无所谓。”吴铸紧紧地揽住杏儿，不容杏儿争辩道。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我认为，你目前这种状况，应该禁食带辣的东西。”杏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只好听你的，去吃广东菜了。”
于是，两人相拥着走进了一家粤菜馆。
“您好！请问二位预定了吗？”进入一家粤菜馆后，一位穿着十分讲究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
“没有。我们随便吃。”吴铸应声道。
“那好，里边请！”服务员伸出右手，往前一指，彬彬有礼地说道。
“来，你来点菜。”坐定后，杏儿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将菜单递给吴铸。
“你来你来，我随便吃，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吴铸将菜单推了回去。
“好，我来点就我来点。”杏儿接过菜单，仔细看了起来。“来个猪腿，怎么样？好久没有吃猪腿了。”
“行，来个猪腿。”吴铸随声附和。
“再加一个河鱼，河鱼清香，味道甜美。”
“对，来个河鱼，再加一个青菜就行了。”
“要个什么青菜？有红薯尾巴、南瓜花、茄子、豆芽……”服务员听了，在一旁如数家珍。
“好，来个南瓜花，怎么样？”杏儿似乎在征求吴铸的意见，打断服务员的话道。
“好，加个南瓜花就够了，请尽快上菜。”此时，闻着餐厅内飘来的阵阵饭菜香，一天粒米未进的吴铸确实感觉很饿了，催促服务员道。
“好，先生，您稍等，马上来。”服务员十分礼貌地回答道，接着拿着菜单走了。
“来，先喝杯茶，到这个时候确实有点饿了。其实，我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杏儿端着茶杯，在吴铸眼前的茶杯上轻轻一碰，说道。
“什么？你也一天没有吃东西？”吴铸一听，大吃一惊。
“是啊，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被父亲软禁，父亲虽然派人给我送了饭菜，但是，为抵抗父亲的行为，我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些东西便全部扫到了地上。”想起被父亲赵志忠关禁闭的事，杏儿依然满肚子怨气，十分气愤。
“气归气，怎么连饭都不吃？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啊！”吴铸一听，被杏儿的行为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觉得一个人无论受什么气，都得吃饭，埋怨道。
“那你为什么不吃？”杏儿见吴铸一本正经地反问她，也反过来问道。
“我是为你担心啊！你说你一大早就回来了，后来竟然整天音信全无，你叫我怎么吃得进东西？”
“你以为你在为我担心，我就不为你担心？你吃不进东西，难道我就吃得进东西？”
“杏，别说了……”
“来，请让一让，菜来了！”吴铸正想说什么，服务员端着菜来了，打断了他的说话。
“来，吃，先吃几坨猪脚充充饥再说。”服务员刚刚将菜放在桌子上，吴铸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坨猪脚肉放在杏儿的碗里，劝杏儿吃，接着自己夹起一坨吃了起来。
“哎呀！真好吃，既香又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杏儿吃了两坨猪脚肉和一个河鱼后，感叹道。
“这是因为饿了的缘故。在我们那地方，有个典故叫做‘饿了最好吃’，就是这么来的。”吴铸见杏儿吃得香甜可口，感叹道。
“什么是‘饿了最好吃’？”杏儿一听，觉得吴铸说的话非常奇怪，十分吃惊地放下筷子，瞪着眼睛，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问你，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吴铸见杏儿对他说的话十分好奇，并不急于回答，反问她一句后自言自语地说开了。“你肯定会说鱼翅、燕窝、乌龟、鸡鸭鱼肚最好吃吧！其实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鱼翅、燕窝、乌龟都不是最好吃的东西？那你说什么最好吃？”杏儿一听，更觉得好奇，反问道。
“这个啊，在我们那地方还流传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呢！”
“真的？”
“真的。”
“能说来听听吗？”
“想听吗？”
“卖什么关子呀！”杏儿一听，使劲地掐了一把吴铸的大腿，问道：“你说不说？”
“哎呦！我说，我说。”吴铸的大腿被杏儿猛掐了一把后，说开了。“相传，有位财主的公子放荡不羁，整天在外东游西荡，无所事事。回家后家里大鱼大肉的，还说这不好吃那不好吃，不是砸碗摔筷就是摔锅子，弄得家里人人心惶惶，财主对他也无可奈何。一天，家里来了个浑身邋遢的要饭人，财主见了，十分热情地将那要饭人迎进家门，盛情款待，并叫来公子陪那要饭人一起吃饭。公子见那要饭人一身邋里邋遢，十分脏，极不情愿陪他吃饭。但父命难违，只好从命，陪同那要饭人一起吃。公子见父亲对那要饭人十分热情，不明就里，问道：‘爹，一个既肮脏又邋遢的要饭人，你为什么对他如此热情？’‘爹没别的意图，只想让你看看他是怎么吃饭的。’‘爹，吃饭有什么好看的？’‘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财主马上叫人上饭菜。面对满满的一大桌美味佳肴，那要饭人懵了，不知道财主要的是什么计，坐在一旁连动都不敢动。此时，财主似乎看透了要饭人的心思，明确说道：‘今天我请你吃饭，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让我儿子看看你是怎么吃饭的，然后请你告诉他世界上到底什么东西最好吃。放心，我不会附加任何条件，你就像在你家里吃饭一样，不受任何拘束，放开肚子尽情地吃，想吃什么，吃多吃少随你的便，吃完你就可以走人。’早已垂涎三尺的要饭人一听，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筷子海吃起来。不到十分钟，要饭人连饭都没有装，满桌子菜就被他吃了一大半。公子看见要饭人那狼狈相，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筷子都不敢伸。不久，一桌子菜被要饭人一扫而光还外加两大碗米饭，直看得公子大眼瞪小眼。要饭人吃完后，财主说道：‘请你告诉我儿子，什么东西最好吃。’‘一定要现在告诉他吗？’要饭人一听，扫了扫他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双眼直视财主，反问道。‘如果实在不行，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吧。’财主以为要饭人一时难以回答，也不勉强。‘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必要我直接告诉他，最好让他自己直接去体会，让他自己寻找答案。’‘怎么个体会法？’‘先让他饿三天，然后再给东西给他吃，他自然会找到答案的。’财主听后，遵照要饭人的说法去做，将公子关了起来，直到第二天中午，看到公子饿得实在不行了，才将他放出来，为他备置了一桌早已冰凉的菜肴。饿极了的公子被放出来后，端着桌子上那早已冰冷的凉开水喝了一口，顿感满口溢香，胃口大开。接着拿起筷子，扒了一口早已冰凉的米饭，觉得那米饭更是满口清香，立即饱含热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此时，财主问公子：‘现在你应该体会到什么东西最好吃了吧？’公子抬头看了看财主，回答道：‘体会到了。’‘那你说说，什么东西最好吃？’公子想都没想，大声说道：‘饿了最好吃。’……”
“哈哈哈哈！”杏儿听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吴铸的话自个儿说开了。“的确，我也有同感，饿了最好吃。人一饿，胃口就好了，吃什么都有滋有味，就像我们两个，刚才饿了，吃什么都觉得满口溢香。本来我是最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的，可是，今天饿了，连猪脚都吃了好几坨，而且吃得相当有味道。”
“对！‘饿了最好吃’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人不饿，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只要饿了，喝白开水都香甜可口。”吴铸将一坨猪脚夹到杏儿的碗里，接过话题道。“来，吃，吃饱后我们散步去。”
“来，你也吃，你的身体不好，得好好地补充营养。”杏儿同样夹着一坨猪脚肉往吴铸的碗里放，叮嘱道。
“好，我们一起吃。”吴铸说完，带头吃了起来。
从粤菜馆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然而，喧嚣的京州城依然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街上依然十分热闹。为寻找安静之所，杏儿建议到锦绣公园去散散心。
锦绣公园的确是个供城市白领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它位于京州城东南部，公园中部是一片覆盖着茂密森林、相对平坦的山丘。进入公园内，休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当然，忙碌了一整天的城市白领们，他们是不会去娱乐场所凑热闹的，他们一般是夫妻双双相互挽着手儿，沿着公园的石阶一边散步一边允吸着夹杂着泥土气息的清风，随着阵阵清风吹来，那夹杂着泥土芳香的清风瞬间充斥鼻间，渗入五脏六腑，让人浑身舒坦至极，的确另有一番风景。
吴铸右手搭在杏儿的肩上，杏儿左手紧紧地抱住吴铸的腰部，依偎在他身旁，两人相拥着沿着公园西南角的小路漫步。二十来分钟后，两人觉得有点儿累了，便选择一处有路灯的僻静处，在一块绿草丛生的平坦地带坐了下来。
杏儿依偎在吴铸怀里好一会儿后，仰躺在了他的大腿上。吴铸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杏儿的头发，时而五指张开，用手指为她梳理头发，时而在她那又嫩又细滑的脸上尽情地抚摸。
杏儿仰躺在吴铸的怀里，幸福地仰望苍穹，望着天空中那一闪一闪的星星，感叹道：“多璀璨的星空、多漂亮的星星啊！”
“是啊，浩瀚的星空的确十分美丽，灿烂的星星也确实很漂亮。但是，你不知道，所有的星星都是依托太阳，假借太阳的光辉来表现自己的。”随着杏儿的感叹，吴铸也抬起头来，望了望星空，感叹道。
“你以为我是白痴？连这样肤浅的地理知识都不懂？”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星星很漂亮，但太阳更美丽。”吴铸连连解析道。“其实，我认为，与其说太阳美丽，倒不如说太阳无私，因为太阳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光和热输送给宇宙中所有不会发光的恒星和行星，将它们照得光芒四射，让人们感觉它们十分漂亮、美丽……”
“这么说来，我觉得星星一点都不漂亮，星空更不美丽了。”杏儿打断吴铸的话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它自身不能发光，而是假借太阳光来表现自己的。”
“对，我支持你的观点。正如做人一样，大凡有志向、有能力的人，做任何事情都靠自己努力……”吴铸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即改口道：“杏，别说星星了，我们换个话题……”
“说嘛，接着说下去，我喜欢听。”杏儿见吴铸说着说着又不说了，立即打断他的话反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说到我了而不好意思说了？”
“我怎么说到你了？”吴铸有点莫名其妙。
“其实，刚才你说着说着突然改变了话题，是怕说到我身上。刚才尽管你只说了一句，你说话的意思我还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靠我爸爸才拥有今天的，正如星星假借太阳光一样，靠太阳光熠熠生辉，我是靠……”
“呃，杏，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吴铸见杏儿借题发挥，将自己的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立即打断她的话道。
“其实，铸，你完全弄错了，我完全是靠我自己努力拼搏才拥有今天的。”杏儿见吴铸想打断她的说话，抢过话题说开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五岁就上小学一年级。尽管自己的年龄是全班最小的，但成绩却是全班最优秀的，而且从小学到大学都是最优秀的，几乎年年都是第一名，很少考过第二名，年年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包括在日本留学，都是靠奖学金交学费和生活费的。因而，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要我爸爸出过学费。在别人眼里，都认为我有一个富甲一方的爸爸，都以为我是靠我爸爸才拥有今天的。其实，我完全没有靠我爸，完全是靠自己努力拼搏走到今天的。铸，跟你实话实说，我从小就十分聪明、勤奋，人长得也不错，又拥有这么好的家庭，因而，追求我的富家子弟可以说排成了一条长龙，不说多了，少说也有一个班吧。然而，我一个都看不上，唯独你能让我倾心，是因为你不仅十分聪明，而且自理、自立能力非常强。你没有靠任何人帮助，靠自己努力拼搏，从一个受苦受难的孤儿，一步一步从偏远落后的山村走了出来，是你的才华和拼搏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
“杏，我非常佩服你的能力和才学。其实，我哪方面都比不上你，你是完全靠自己走出来的，而我曾经接受过社会上的资助，特别是我老家九嶷山永福寺的心意大师，他给了我大力支持和帮助，为我解决了很多实际困难。”吴铸见杏儿说着说着，动情地流泪了，立即用手捂住她的嘴，说道。“杏！十分感谢你给我的爱，这辈子能找到你这样才华横溢又有拼搏精神的知我懂我爱我的知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抑或是月老对我的宠爱，因而让我时常从睡梦中笑醒。真的，杏，自从认识你以后，只要我的大脑在休息，就在想你，从心底在呼唤你……”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杏儿听到这里，打断了吴铸的说话。
“杏，放心，那不可能影响我的学习。”吴铸接着十分动情地说道。“相反，你还成了我努力学习、奋斗的榜样，更是我前进的动力。特别是得知你是董事长的女儿后，我内心深处时时在想，作为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家里有吃不完用不尽的家产，你还在努力读书、学习，发奋拼搏，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孤儿何尝不去努力奋斗？因而，在我学习或生活中遇到困难时，眼前便浮现你的身影，时时勉励自己，要以你为榜样，激励自己努力奋斗……”
“铸，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杏儿见吴铸越说越激动，打断他的话道。“其实，你才是我学习的榜样、楷模，前进的动力。是你的才华、你的拼搏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让我这艘在爱情海洋中漂泊的孤帆找到了停泊的港湾，让我深深地爱上了你。铸，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你一定是我生活和事业中永远相伴相随的伴侣。当然，我知道，生活是不可能一帆风顺、至善至美的。我相信，依我两人的坚强性格，即使生活中有磕磕碰碰也会泰然处之，能够相互理解，共度难关的。”
“杏，你绝对没有看错人，我绝对是重情重义的汉子，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爱你一辈子，与你相伴终身，让你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只不过我的身体不行，怕耽误……”
“铸，别那样说，我查过很多资料，也问过很多老师，你得的是早期肿瘤，而且是良性的，通过手术是可以治疗的。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好好护理，是完全可以康复的。”杏儿见吴铸说着说着声音似乎变了调，于是借着路灯仔细看了看他，只见吴铸双眼饱含热泪，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
“杏……”
“救命啊！救命啊！快抓抢劫犯啊！”正当吴铸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杏儿，想说什么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呼救声，划破了公园寂静的夜空。
“快，抓抢劫犯！”听见呼救声，吴铸一把将仰躺在自己大腿上的杏儿扶了起来，随即站起来朝呼救方向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正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后面一男一女一边呼喊一边拼命追赶，吴铸立即大声说道。“杏，你赶快报警，我去抓抢劫犯。”说完，箭一般冲了出去，站在了两个年轻人飞奔而来的路中间。
“快滚开，别管闲事，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跑在最前面的矮个子青年见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立即抽出匕首，飞舞着大声吼道。
“混蛋，快把那东西放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吴铸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面无惧色，大声吼道。
“他妈的，叫你别多管闲事你偏要管，老子立即让你去见阎王。”矮个子歹徒见吴铸面无惧色，横在他面前教训他，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向吴铸直刺而来。吴铸稍一闪身，躲过了矮个子歹徒直刺而来的匕首，一把抓住他紧握匕首的右手，猛一用力，矮个子歹徒迅即向前方倾倒，饿狗吃屎般伏在了地上。
吴铸刚一转身，只见随后而上的高个子歹徒高举着匕首向他直刺而来。吴铸猝不及防，被刺中胸部，血流不止。然而，高个子歹徒依然不罢休，迅速从吴铸身上抽出血淋淋的匕首再次刺向吴铸。吴铸见状，强忍着剧痛，猛地抓住高个子歹徒的右手，迅速抬起右腿，狠狠地踢了高个子歹徒的裆部一脚，高个子歹徒迅即“哎呦！”一声，捂住下身倒了下去。刚刚起身的矮个子歹徒抓过掉在地上的匕首，正想返回来帮高个子歹徒，却见高个子歹徒怀揣着刚刚抢来的包、捂住自己的裆部痛苦地呻吟着站不起来，本想扑过去夺过高个子歹徒怀里的包，但看见吴铸那高大、英勇的架势，再也不敢上前，匆忙逃跑了。
杏儿报完警后，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吴铸与两个歹徒搏斗，特别是看见高个子歹徒手中那疯狂挥舞着的血淋淋的匕首，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尽管看见高个子歹徒倒在地上“哎呦”不停，一直站不起来，依然不敢上前，只是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矮个子歹徒夺路而逃。矮个子歹徒逃跑后，杏儿见那高个子歹徒怎么也站不起来，才鼓足勇气，飞奔上前，用手将吴铸那鲜血如注的胸部死死地捂住，扶着吴铸无奈地大哭起来。
紧随而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受害人亲眼目睹了吴铸刚才勇斗歹徒的一幕，十分佩服吴铸的英雄义举。只见男受害人冲过来后，一把夺过高个子歹徒紧紧捂在怀里的包，从包内取出一扎东西塞给女受害人，并在女受害人的耳畔耳语了一阵后悄悄离开了。
三、誉满京州
经医生检查，吴铸被歹徒刺中胃部。值得庆幸的是，吴铸被歹徒刺中的地方正好是胃部长着肿瘤、准备动手术的部位。
当晚，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得知吴铸带病勇斗歹徒的消息后，京州各路记者还是蜂拥着来到京州市人民医院采访吴铸。
当记者们来到医院，得知吴铸是个癌症患者，带病勇斗歹徒时，十分吃惊，更十分敬佩。进而得知吴铸还是个在校研究生时，对吴铸的见义勇为行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是吴铸的直系亲属？请在上面签个字。”重症病房外，正当人们议论纷纷时，一位护士打开病房门，大声呼喊道。
此时，在场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一直陪伴在吴铸身旁、声音早已嘶哑的杏儿身上。
杏儿见在场的人都望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医生说的是“直系亲属”，而自己偏偏不是吴铸的直系亲属，只不过是才认识几个月的朋友而已。
“谁是吴铸的直系亲属？为了不耽误病人的手术，请家属赶快签字。”护士见自己的话没有人回应，再次大声呼喊道。
随着护士的大声呼喊，在场的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杏儿，期待杏儿尽快签字。
对，为了不耽误铸的手术，赶快签字吧！杏儿见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自己，毫不迟疑地抬腿向前，接过护士手中的笔，边在手术单上签名，边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不是他的直系亲属，他是个孤儿……”
“什么？他是孤儿？”在场的人一听，十分震惊，纷纷议论开了，都为当代中国有如此坚强、勇敢、不畏牺牲、顽强拼搏的优秀青年惊讶不已，更为有这样的青年骄傲。
第二天，整个京州市都轰动了。京州的各种报刊杂志纷纷刊载、所有的电台都在播报癌症患者、自强不息的在校研究生、不畏牺牲的孤儿吴铸带病勇斗歹徒的消息。市委书记、市长得知消息后，亲自到医院看望吴铸，并为他送去慰问金，鼓励他振作精神，积极配合医院治疗。同时嘱咐医生，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吴铸。市民得知吴铸的见义勇为行为后，纷纷前往医院看望并为其捐款。当天，来医院看望吴铸的市民竟然在他的病房前排起了长队，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当晚，吴铸的手术顺利进行。京州市所有的肿瘤专家齐聚在一起，将吴铸的胸部切开，用腹腔镜通过切口进行检查，把纤维胃镜送入胃，通过胃镜照亮胃内壁，将肿瘤及周围胃壁部分通过腹壁切口用持物钳提出体外切除。手术虽然做了四个多小时，但十分顺利，一切平安，杏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赵志忠从电视上得知吴铸勇斗歹徒的消息后，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当天傍晚，赵志忠得知杏儿逃跑的消息后，估计她是到医院看望吴铸去了。于是一路追踪来到医院，却没有看见杏儿和吴铸。当时，赵志忠在想，可能是双双外出购买东西去了，于是守候在医院门口。然而，尽管他守候到将近十点钟，依然没有发现杏儿和吴铸的踪影。
赵志忠认真观看着电视，确认电视上说的那人就是吴铸后，立即叫上司机，往人民医院赶去。
此时，天刚亮不久，医院里还十分安静。赵志忠来到吴铸的病房，却没有看见吴铸和杏儿。经打听才得知，吴铸已经转移到重症病房，于是立即向重症病房奔去。
来到重症病房门口，通过门上的玻璃窗望去，赵志忠惊呆了：只见病房内满是鲜花，吴铸的左手手臂上正挂着点滴，杏儿坐在窄窄的病床床头，用手枕着吴铸，双双靠着墙壁，相拥着睡得正酣。
看到此情此景，赵志忠刚要去推门的手立即缩了回来，折转身向医院大门外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赵志忠才抱着一束鲜花，再次来到了重症病房门口。
隔着玻璃窗望去，杏儿依然拥着吴铸双双沉睡在睡梦中。赵志忠经过医生允许，经过杀菌消毒处理后，轻轻地推门而入，轻轻地将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
“爸！”尽管赵志忠不想打扰这对沉睡的年轻人而轻手轻脚将鲜花放在床头柜上，然而，就在赵志忠放鲜花的那一瞬间，杏儿还是醒了。杏儿看见赵志忠进来，立即将枕着吴铸头部的手缩了回来，十分不好意思地轻声呼唤道。
“赵总，你怎么来了？”尽管杏儿的呼叫声很低，还是将吴铸弄醒了。当吴铸睁开双眼看见赵志忠亲自来医院看望自己时，感到十分意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并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呃，别动！”赵志忠见吴铸移动身子想伸出手来干什么，立即示意他别动。“刚刚动完手术，千万别动！”
“是啊，医生反复强调，胃肿瘤患者刚刚动完手术，不能平卧，吃东西要以软食或流食为主，要少吃多餐，所以我……”杏儿补充道。
“一定要听医生的，好好保养身体。”赵志忠听杏儿说开了，打断了她的话，同时示意正在挪动身子，准备下床的杏儿到病房外面去。
杏儿怕走出病房后被父亲带回家再次关禁闭，迟疑着不愿走出病房。但父命不可违，想了想后，还是十分不情愿地跟着赵志忠走出了重症病房。
“杏儿，不是爸批评你，你还是学生，要注意影响，知道吗？我先不说你是我的女儿，仅凭你是出生豪门的千金、留日学生，无论如何都得跟吴铸保持一定的距离，何况他还是个癌症患者？怎么能跟他同床共枕？”赵志忠将杏儿叫出病房后，气不打一处来，十分愤怒地指责杏儿道。
“爸，你怎么能那样说话？什么叫同床共枕？我只不过是遵照医嘱，扶着吴铸不让他躺着睡觉而已。”杏儿见赵志忠只是责备她，并没有要求她离开吴铸立即跟他回家，尽管赵志忠的话不好听，依然认真地听着。等他说完后，反驳道：“因为医生反复强调，他刚刚动完手术，不能平卧，我只好陪着他靠着墙，坐在床上休息……”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赵志忠见杏儿说开了，打断她的话说道。“今天我明确跟你说，这几天吴铸刚刚动完手术，我同意你在医院里陪护他几天。但是，绝对不能越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同时，只要他恢复了健康，马上远离他，各走各的路，不准再来往，更不能谈朋友，提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事。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将你赶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
“爸，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越轨不越轨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谈一下朋友就说越轨不越轨的？”杏儿见赵志忠同意她在医院里陪护吴铸，满心欢喜。但他的话里有话，而且越往后越不动听，于是壮着胆子明确地说道。“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能干涉我的婚姻？实话跟你实说吧，无论你怎么反对，这辈子我跟吴铸跟定了，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放肆！不行，绝对不行！就是死也不行！”赵志忠见杏儿说到这份上了，还未等杏儿说完，大声吼道。“作为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爸爸想一想……”
“谁说他一无所有？他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通过努力，拥有研究生学历，你能说他一无所有吗？难道‘知识就是财富’你都不知道？……”杏儿见赵志忠不容自己解释，十分激动地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
“好，好，好，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就是财富。但是，我问你，又有哪个拥有万贯家产的富翁之女愿意嫁给一个癌症患者？”
“谁说他是癌症患者？他只不过长了个肿瘤，只要……”
“好了，别说了，无论怎么说，这事绝对得听我的，你绝对不能嫁给吴铸。否则，我会采取强制措施，让你一辈子见不着他。”赵志忠说完，头也不回，直朝楼下走去。
赵志忠走后，留下杏儿独自一人茫然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忽然，一阵微风从对面的窗口吹来，让杏儿顿感十分惬意。于是，杏儿顺着风的来向走近窗台向窗外望去，然而，窗外林立的高楼却让杏儿的视野怎么也开阔不起来。因为窗外除了高楼还是高楼，好在楼下有一条宽阔的马路，本栋楼与对面的高楼还有一定的距离，视野虽然受到了高楼的限制，但也还算宽阔，时不时吹来阵阵微风，让人感到十分惬意。从窗台处向楼下俯视，楼下有一片绿茵如毯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颗颗高大、奇异的树。这些树杏儿根本叫不上名字，树的枝叶十分繁茂，遮荫效果极好。穿过那片绿茵如毯的草地便是宽阔的大马路，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穿梭不停，人行道上行人匆匆，十分热闹。
“好，好，好，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就是财富，但是，我问你，又有哪个拥有万贯家产的富翁之女愿意嫁给一个癌症患者？”在窗台前观望了好一会儿，望着那来来往往穿梭的车辆和形色匆匆的行人，赵志忠的话又在杏儿的耳畔回响起来，使杏儿联想到了五十年代毛泽东主席说过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句话。的确，一个人没有良好身体素质怎么能行？……
“三十床呼叫！三十床呼叫！”正当杏儿陷入沉思之中时，忽然，吴铸所住的病房发出了呼叫声。
听到呼叫声，杏儿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即向吴铸的病房奔去。
原来，吴铸的药水打完了。
当杏儿跨入吴铸的病房时，护士已经在给吴铸换药水了。
吴铸看见杏儿满面愁容地进入病房，内心早已明白了什么，连连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爸没有叫你回去？是不是你爸骂你了？”
“你怎么能说我又回来了？谁叫我走了？”杏儿见吴铸一连串地问她，也反过来问他道。
“你爸没有叫你回去？也没有骂你？”吴铸一听，更是诧异。
“没有，他不仅没有叫我回去，还叫我在这儿好好地陪护你。”杏儿见吴铸满脸狐疑，追问不舍，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什么？他没有叫你回去？还叫你在这儿好好地陪护我？”吴铸听见杏儿的回答，心浪翻滚着，再次反问道。
“是的，我爸得知你的情况后，同意我在医院里陪护你……”
“真的？你爸爸同意你在医院里陪护我？”吴铸听杏儿说赵志忠同意她在医院里陪护他，内心十分高兴，还未等杏儿说完，立即反问道。
“真的，刚才我爸明确地跟我说，这几天你刚刚动完手术，同意我在医院里陪护你。但是，只要你恢复了健康，一定要我远离你，各走各的路，再也不准来往，更不能谈朋友。否则，将会采取强制措施，让我一辈子见不着你。”
“真的？”
“真的。”
“哎！我真搞不懂，既然我有病的时候同意你陪护我、伺候我，为什么等我恢复了健康，又不准我们来往？”
“是啊，我也搞不懂，我爸为了帮你治病，愿意为你出钱，你有病的时候也同意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偏偏等你恢复了健康又阻拦我们来往呢？”
“我估计是我们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原因。你是拥有万贯家财的亿万富翁之女，我却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还是个癌症患者，一对身份如此悬殊的人谈情说爱，做父母的怎么能不担心？再则，你爸如果真的同意我们两人的婚事，别人也会笑掉大牙，使他威风扫地啊！”
“我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做父母的谁不为自己的子女着想？但是，我不管，我的婚姻我做主。我选择我自己的生活，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选择你是我自己的主意，就算是海枯石烂我的心也不会变，即使今后我们的婚姻是杯苦酒，我也会一饮而尽。我相信，依我两人的性格和能力，通过我们的努力，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十分美好。”
“杏，你爸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谁的父母不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婚姻不是儿戏，要慎重考虑，更不能感情用事，你得听他的。因为爱情跟上层建筑一样，必须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能根深蒂固。我个人认为，在选择爱的时候要尽量考虑全面些。特别是你，拥有这么好的条件，更要认真、细致地全面考虑。凭你的条件，完完全全可以嫁入富豪门第，你如果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富翁之子，少说也要少苦二十到三十年，甚至说根本不用去奋斗，就可以坐享其成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但是，如果嫁给我，要完完全全靠自己去拼搏，到时候说不定辛辛苦苦一辈子却依然两手空空，一事无成……”
“铸，别说了。我这人天生就不愿意坐享其成，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去奋斗，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杏儿见吴铸也在劝说自己，打断他的说话道。“说句实在话，铸，你的性格、你的爱好、你的气魄都和我十分接近，我们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我爱的是你的才华和你那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我相信，一个有能力又有奋斗精神的人是没有办不成的事的。我爱你，而且不计后果地爱你，是相信你，相信你的能力，能在不久的将来创造真正属于我们的新天地。我更相信，你绝对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更不会让我失望。”
“杏，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感谢你给我的爱！是你给我的爱促使我更进一步努力学习。自从与你相处、了解了你的情况后，我经常在想，像你这样有条件的女人都还在努力奋斗，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因而，我经常以你为榜样，勉励自己努力学习。真的，杏，我十分爱你，爱你努力奋斗的精神，爱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愿意坐享其成，依然在努力奋斗那股拼劲。近段时期以来，我内心深处时时在呐喊，努力努力再努力！不为啥，就为了我的杏儿。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杏，我认为，物质和金钱是可以创造的。现在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是，将来或许会超过你爸甚至比你爸更富有，可是，我非常担心我的身体，担心自己没有将来，万一明天就倒下……”
“住口，你这乌鸦嘴！”杏儿听吴铸说到这里，内心深处不寒而栗，立即打断他的话道。“不要……”
“杏，请你不要插话，让我把话说完。”吴铸见杏儿打断了他的说话，劝阻道。“杏，真的，毛主席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良好的身体，什么事都办不成。我认为，你爸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因此，为了你的将来，更为了你的幸福，我们还是不来往为好。”
“什么？为了我的将来，为了我的幸福，我们不来往为好？”
“对！杏，我的的确确是在为你考虑。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你的美好前程，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再则，有你爸在其中阻拦，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爸从小到大都宠着我，对我疼爱有加。现在我长大了，爱我自己所爱，相信他不会阻拦我。再则，他知道我的性格，即使阻拦也没用。何况我爸视我为珠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相信他会听我的，不会强行阻拦我们的婚姻。”
“杏，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并非儿戏。你爸阻拦我们来往，建议你慎重选择男朋友是有道理的，你应该尊重他的意见，他是在为你着想，知道吗？”
“我怎么能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爸从小到大一直惯着我，事事怕我吃亏。你不知道啊，因为我长得漂亮，在学校里读书时，每个学期都能拿到一等奖学金，从来不花他的钱，他反而担心，生怕我出问题，经常说什么‘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免得女子花别人的钱被别人拐骗。哎！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反正我没有父母，根本不知道更不懂得什么是父母心，只知道为了自己的未来，一定要发狠心学习，活出个人样来。”吴铸听杏儿提到“父母”二字，十分敏感，打断了她的说话。
“呃，铸，我不是有意的噢！”杏儿见吴铸打断了自己的说话，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隐秘处，立即解释道。
“什么有意无意啊，事实原本如此。我是孤儿，本来就没有父母，根本体会不到更不懂得什么是父母心……”吴铸见杏儿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十分轻松地说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杏儿见吴铸说开了，抢过了他的话题。
吴铸见杏儿岔开了他的话题，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静静地望着挂在头上的吊水瓶。
此时，还没有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医院里却开始热闹了起来。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形色匆匆，一派繁忙。
“吴铸，刚刚接到京州卫视和京州日报社等几家媒体的电话，说等会儿京州卫视和报社的记者要来给你做专题采访，请你准备一下。”正当吴铸和杏儿都在静静地望着挂在头上的吊水瓶时，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跟吴铸说道。
“呃，领导，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能不能改天才来。因为吴铸刚刚动完手术，不方便接受采访。”杏儿听说记者要来采访吴铸，立即跟那中年男子说道。
“这应该没问题吧，因为他已经动了手术，没有什么影响。请你们好好配合，还原吴铸勇斗歹徒的英雄壮举，让市民学习学习。”中年男子不由杏儿争辩道。
“其实，我的行为只是小事一桩，并不是什么英雄壮举，更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我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作其它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这样去做的。”吴铸听见那中年男子说要“让市民学习学习”，立即解释道。
“哎呀，英雄就是英雄，境界竟然如此高啊！”那中年男子一听，赞不绝口。
“这就是带病勇斗歹徒，被歹徒刺中胸部后勇敢地将歹徒制服的英雄吴铸同志。”那中年男子正与吴铸闲聊间，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病房门，指着吴铸，同跟随自己进来的那班记者说道。
记者们蜂拥着进入病房后，镁光灯立即闪烁不停。
“吴铸先生，得知你勇斗歹徒的英雄壮举后，市民们赞叹不已。因为近段时期，公安部门经常接到报案，称锦绣公园内屡屡发生抢劫案件，而发生抢劫案件时，尽管公园内游人如织，却没有人挺身而出，勇斗歹徒。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不畏强暴，带病只身勇擒歹徒的？”记者们一阵拍摄之后，一位美女主持伸过话筒，向吴铸提问道。
“其实，当时听到呼救声后，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嘱咐杏儿报警后就一个箭步直冲而上，挡住了歹徒的去路。但万万没有想到，歹徒竟然垂死挣扎，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我直刺而来。我见那阵势，冷静对待，一把抓住歹徒挥舞着匕首向我直刺而来的右手，猛一用力将歹徒摔倒在了地上。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我刚刚起身回转时，随后而上的歹徒竟然也高举着匕首向我直刺而来。我猝不及防，被那歹徒刺中了胸部。当看见那歹徒从我身上抽出血淋淋的匕首再次向我刺来时，我强忍着剧痛，猛地抓住那歹徒的右手，迅速抬起右腿，狠狠地踢了那歹徒裆部一脚。那歹徒随即‘哎呦！’一声倒了下去。另一歹徒见那倒在地上的歹徒再也站不起来了，见势不妙，灰溜溜地逃跑了，紧追其后的两位受害人立即上前……”
“谁是受害人？”一记者听吴铸提到受害人，立即抬眼看了看四周，打断吴铸的话，寻找起受害人来。
“受害人是一男一女。男受害人见那高个子歹徒倒在地上怎么也无法起身时，立即从歹徒身上夺过自己那被抢的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女受害人将吴铸送进医院，交了两万元医疗费后也不见了，至今没有出现过。”杏儿见记者们在寻找受害人，补充道。
“受害人走了？你们有受害人的联系方式吗？”众人一听，十分吃惊，反问道。
“没有，由于当时一直在对付歹徒，场面十分慌乱，加上光线不好，连受害人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吴铸轻轻地回答道。
“当时将吴铸送进医院进行抢救时，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女受害人会走，只是后来发现她一直没有露面，才推测她可能走了。”杏儿接着解释道。
女受害人为什么会悄悄离开？男受害人为什么不露面？众记者一听，也纷纷猜疑起来。
然而，无论众人怎样猜疑，也无论大家怎么期盼，男女受害人都一直没有出现过。
第二天，京州的大报小刊都刊登了寻找吴铸挺身而出勇救的受害人的报道，所有的电视台同样播报了寻找受害人的消息。但是，三天过去了，受害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经审讯当场被捕的高个子犯罪嫌疑人才知道，原来，男受害人是京州市所辖的平康县某银行的行长。这位行长姓尹，名叫胜俊，年仅38岁，是一位科班出身的经济学高材生，调入该行时从事办公室工作。由于工作出色，几年后调到市场开发部任职，很快就平步青云，担任该行副行长，五年后由副行长升任为行长。由于担任副行长长期分管前台业务，是主管房地产信贷的行领导，很多房地产老板都想巴结他，他也因此积累了很深的人脉而被外界誉为“重情重义”的行长。别看尹胜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行长，他做事却十分稳重、老练，外界都称他为“年轻的老领导”。然而，在房地产老板的软磨硬缠下，再稳重、老练的人都会被磨软。慢慢地，尹胜俊自认为放贷款也是一门生意。一些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为了拿到贷款，认为将贷款返点也是应该的。因为能拿到贷款，企业就能起死回生，很快就能盘活资本，获得巨额利润。尹胜俊常常私自认为，帮了他人的忙，感谢感谢一下自己也是应该的。慢慢地，尹胜俊对一些老板送来的好处渐渐地习以为常，不再回避、拒绝，因而，很快成了平康县的暴发户而闻名平康。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犯罪嫌疑人得知尹胜俊的情况后，将其列为了重点作案对象。
为了能从尹胜俊那儿捞一笔，犯罪嫌疑人早就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和日常行踪，并进行跟踪。当犯罪嫌疑人得知尹胜俊要到京州开会的消息后，认为机会终于来了，于是尾随其后来到了京州。犯罪嫌疑人得知尹胜俊在会议报到处报好到后便约自己的情妇——女受害人到宾馆苟合，相互满足后又带着情妇到锦绣公园赏心。于是，一人继续进行跟踪，一人进入宾馆内尹胜俊所住的房间翻箱倒柜，发现房间内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后，立即赶到锦绣公园。当看见尹胜俊抱着情妇坐在草地上纵情嬉戏时，两位歹徒一拥而上，抢走了尹胜俊的包。尹胜俊猝不及防，见有人抢走了自己的包，站起来拼命大声呼喊并追了过去。因为包内不仅装有自己为情妇购买的新房钥匙、房产证和10万元现金及自己的各种证件，更重要的是还有几张大额现金存款卡。这存款卡一旦暴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尹胜俊的包被抢后，经过吴铸的帮忙很快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尹胜俊见自己被抢的包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手里，惶恐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立即从包内取出两沓人民币塞给情妇，并在她的耳朵旁耳语了几句后悄悄地离开了。他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在外寻欢作乐的丑行，同时也为了不暴露自己包内的秘密。
京州的报刊杂志刊登的寻找受害人的报道及电视台寻找受害人的消息播出后，尹胜俊和他的情妇都看到了。但他们知道，自己不仅不能出现，而且也不敢出现。然而，他们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京州实施抢劫的抢劫犯竟然是平康人，不仅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跟踪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了。最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大贪官尹胜俊竟然栽倒在了两位本地抢劫犯身上。
根据高个子犯罪嫌疑人的交代，尹胜俊很快被警察带走，接受公安部门的调查。很快，尹胜俊利用放贷的机会谋取个人利益、生活作风糜烂等等罪行浮出了水面。警察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总共搜查出400多万元现金和9张银行卡，还有8套房产证。
紧接着，吴铸身患重病勇斗歹徒，并成功抓获银行巨贪的消息不胫而走。记者们纷纷前往医院采访吴铸，京州的报刊杂志整版整版刊登吴铸见义勇为的事迹。吴铸一时成了京州的名人。
四、凯旋而归
二十天后，吴铸伤愈出院了。
这天，医院门口铺设着十分耀眼的红地毯。
得知英雄吴铸出院的消息后，医院里的部分员工、病人及病人家属，以及吴铸所在学校的部分师生手拿鲜花齐聚在医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站在红地毯两旁，欢送吴铸出院。
上午九点，吴铸在杏儿的陪护、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身披“京州市见义勇为英雄”的绶带、胸挂大红花缓缓地出现在了医院大门口。此时，只见手拿礼花筒、守候在医院门前的四位京州大学的同学立即拉开礼花筒，顿时，医院门口礼花四射，紧接着“吴铸吴铸，英雄吴铸，京州大学欢迎您！”、“吴铸吴铸，京州大学的骄傲！京州人民的骄傲！”的呐喊声四起。吴铸见此情景，心情十分激动，挥手向大家致意。
吴铸上车后，让吴铸根本没有想到的是，来接他回学校的车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绕道京州最繁华、最火热的世纪广场，在广场入口处停了下来。
此时，司机有意放下车窗玻璃，天空中立即响起了杏儿新近为吴铸特意创作的歌曲《我不愿意做星星》：“晴朗的夜空，星星金光闪耀，十分美丽，但是我却不愿意做星星，因为它的美丽是伪装的，它是假借太阳的光辉蒙骗人们；我愿意做太阳，用自己的光和热为他人作嫁衣，照亮宇宙，照亮每一个星球，温暖每一个人……”吴铸循着那悠然的歌声向右前方望去，只见广场最北边长200米、宽50米的巨大荧幕上出现了自己的巨幅照片，接着长达十分钟的视频将吴铸二十多年的成长故事和见义勇为行为以及社会各界对吴铸的关心、关爱都浓缩在屏幕上，惊讶和惊喜同时写在脸上的吴铸回过头来跟杏儿说道：“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
“不，铸，你说错了，不是我不经过你的允许，是京州大学的全体师生不经过你的允许就这样做了。”杏儿见吴铸对视频十分吃惊，似乎在责怪她，打断他的话，轻轻地说道。
“什么？是我们学校全体师生这么决定的？”吴铸听杏儿这么一说，更是吃惊。
“对，是你们学校全体师生集体决定的，我只不过为你们学校提供了一些你的素材而已。”
“那这块广告牌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其实，这块广告牌根本没有花钱，一分钱也没有花。”
“没有花钱？不可能吧？”
“真的，这块广告牌一分钱都没有花，全部是市委、市政府免费提供的。”
“哦！”吴铸听后，轻轻地“哦”了一声后，再没有出声了。
“叔叔，能给我签个名吗？”正当吴铸望着那块广告牌出神之际，一位小女孩来到吴铸所乘坐的车的车窗前，将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笔伸进了车窗内，递给吴铸道。
吴铸十分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见小女孩胖乎乎的，只比车窗稍微高了一点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小辫儿朝天翘着，上面扎着粉红色的发带，像两只彩蝶伏在那小辫儿上。吴铸见小女孩十分可爱又十分期盼的样子，不便推脱，反问道：“就签个名？”
“当然，叔叔能帮我留言更好。”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道。
“好，叔叔帮你留句话。”说着，吴铸接过小女孩手中的本子和笔，写下了“好好学习，长大多为祖国和人民作贡献。”几个字，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小女孩接过吴铸签了名的本子，十分高兴地往后退，然而，此时车旁却人满为患，小女孩怎么也退不出那围堵的人群。
“叔叔，帮我签个名！”
“叔叔，给我签个名吧！”
“……”
小女孩的签名本刚刚收回，只见车旁边的孩子们一拥而上，纷纷要求吴铸为他们签名。
“好，好，小朋友们，慢慢来，叔叔为你们签，叔叔一定为你们签！”吴铸见孩子们纷纷高举着手中的本子要自己为他们签名，把自己当做名星追捧，内心既高兴又犯难了，因为车旁边挤满着黑压压的孩子，要想一个一个签名确实很难，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不签的话又失信于孩子，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接过一个本子签了起来。
“大英雄，此路段不准停车，今天是你这大英雄路过这里，经交警部门同意，才破例让我们的车在这里停15分钟。但我们根本没有想到，你一来竟然吸引了这么多孩子过来。为了不影响交通秩序，你能不能换个时间再给孩子们签名。”吴铸刚刚为那小朋友签好名，司机提醒道。
“好，孩子们，此路段不准停车，在这里签名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叔叔一定为你们签。”听见司机的提醒，措手不及的吴铸内心暗暗叫好，心想，谢天谢地，终于有机会脱身了。于是示意司机开车并将车窗玻璃关上，慢慢地离开了。
吴铸所乘坐的车缓缓前行，四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京州大学校门口。到达校门口后，眼前的情景更令吴铸吃惊：只见校门上方悬挂着“热烈欢迎见义勇为英雄吴铸同学凯旋归来！”的巨型横幅，校门外满是高举着五彩旗的校友列队欢迎他回来，有的校友高举着写着“热烈欢迎英雄吴铸同学凯旋归来！”的横幅，有的则高举着写着“吴铸，京州的骄傲！”“吴铸，我爱你！”等等内容的横幅，并高声呼喊着，欢迎吴铸回来。
当吴铸打开车门下车时，只见两位少先队员手捧鲜花齐步上前，向吴铸行了个队礼，为他献上鲜花后缓缓退下。紧接着，一位身披红色绶带，绶带上写着“热烈欢迎见义勇为英雄吴铸凯旋归来！”字样，带着红色太阳帽，穿着整齐深蓝色礼服的礼仪小姐走上前，引领吴铸沿着临时铺设的红地毯走向校门口临时搭建的舞台。随着腰鼓队的鼓乐声起，舞龙队几乎同时起舞，京州大学校门口立即鼓乐阵阵，巨龙腾飞，欢迎场面十分壮观。
随着腰鼓队停止敲击，舞龙队停止舞龙，只见京州大学副校长袁崇瑞在礼仪小姐的引领下沿着红地毯走上了舞台，十分亲切地跟吴铸握了握手后，走到了摆在舞台正中的话筒前，往台下望了望，然后推了推眼眶上那高度近视镜，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我们京州大学永远值得铭记的日子，因为我们学校品学兼优、身患绝症却不顾生命安危、勇于与抢劫犯英勇斗争的见义勇为英雄吴铸同学从死神身旁走了一遭后，又回到了我们学校。吴铸同学是一个出生在偏远、贫穷家庭的农家孩子。他的一生十分不幸，出生仅仅六个月就被母亲遗弃了，五岁时父亲又不幸伤亡而成为孤儿。然而，在吴铸短短的二十二年人生中，出生贫穷、被母亲遗弃、父亲不幸伤亡而成为孤儿等等不幸都不算什么，所有的困难都没有阻挡他奋发图强、刻苦学习、昂扬向上的脚步，最终以优异成绩考入我们这所全国著名大学。不幸中的更不幸是，正当他准备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大展宏图时，却又被查出身患胃癌而不得不住院治疗。然而，就是这样不幸的孩子，就是这样的高危病人，关键时刻却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英勇地与抢劫犯殊死搏斗。尽管自己被歹徒刺中胸部，血流如注，他却不畏牺牲，徒手将歹徒制服，勇擒歹徒，其英雄义举震撼京州，震撼全国。吴铸同学徒手勇擒歹徒的英雄事迹见诸报端后，消息很快传遍京州大学，传遍了京州城。其见义勇为英雄事迹也很快得到市委、市政府的肯定，被市委、市政府授予‘见义勇为英雄’。今天我们欢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欢迎这位身患绝症的见义勇为英雄凯旋归来。在此，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吴铸回来！”
随着袁崇瑞校长的讲话声停止，台下立即掌声四起。掌声过后，再次听到袁校长高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有一种道德最为昂贵，因为它的代价是鲜血和生命。这种道德是舍生取义，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人的生命，用自己的生命抵制邪恶，弘扬人间正气。这种道德在我们学校的涌现，绝对不是偶然的，它是我们学校长期以来思想道德教育的必然结果，它既得益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浸润和滋养，更得益于我们这个良好的社会环境。吴铸这位大英雄的出现，是我们学校狠抓德育教育的结果，更是他努力学习、自觉锻炼的结果……”
“下面有请吴铸同学发言，请他谈谈自己如何勇于牺牲，敢于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切身体会。”随着袁崇瑞校长结束自己那铿将有力的演讲，回头看了一眼吴铸后，说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吴铸同学！”
袁崇瑞校长说完后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了话筒。
随着袁崇瑞校长的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吴铸，只见吴铸十分腼腆地走上前，来到前台中央的话筒旁，将话筒稍微拔高了一点儿后说道：“尊敬的袁校长，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其实，我并没有袁校长刚才说的那么高尚、伟大，我只是突然间听到他人的呼救声后，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次小小的善举，竟然受到社会各界那么多人的追捧，还牵扯出了一桩特大腐败案而获得了一项项荣誉。其实，荣誉对于我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钱来医治我的病。提到我的病，我发自内心要感谢全体老师和同学，感谢你们的对我的帮助、关心，为我捐款，并到医院看望我，给我精神上支持、鼓励。同时，我发自内心深处说要感谢那两位犯罪分子，感谢他们捅了我一刀……”
在场的人听吴铸说要感谢那两位犯罪分子，感谢犯罪分子捅了他一刀，几乎都听懵了，感到十分吃惊。
正当大家吃惊之余，只见吴铸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的确，我要感谢那两位犯罪分子，感谢他们捅我的那一刀。大家都知道，我患了胃肿瘤，幸而是早期。但因为我家境贫寒，一无所有，怎么也无法承担这笔巨额医疗费，好在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关心与帮助，积极为我筹措医疗费，将我送进了医院治疗。同时，更要感谢我的杏儿，大老远从日本回来，不仅为我筹措了足够的医疗费，还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为我忙前忙后，鼓励我治疗。那天，是杏儿陪我去锦绣公园散步时突然遇到了歹徒，是爱情的力量促使我想在她面前露一手而挺身而出，勇敢地与犯罪分子作斗争。说句实在话，当时看见歹徒那穷凶极恶的样子，我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为了在杏儿面前好好地表现自己，还是鼓足勇气勇敢地站了出来。当时，完全是爱情的力量在支撑、鼓励我，才使我竭尽全力与歹徒殊死搏斗……”
“什么？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大英雄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此时，人群中不知谁议论道。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吴铸见有人说他自私，提高嗓门大声话道。“同学们，不管你们说我自私也好，自利也罢，当时完完全全是爱情的力量支撑着我，可以说，没有杏儿，没有爱情，根本不可能成就我当时的英雄义举。”
吴铸一说完，大家纷纷朝杏儿望去，杏儿顿时满脸通红。紧接着，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英雄啊英雄，不一般就是不一般，竟然敢在这么大的场合讨好女人，佩服！佩服！”
“真的值得佩服，既当了英雄，又笼络了女人心！”
“……”
台下的男生纷纷议论开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将我扯进去，出我的丑？”演讲结束后，杏儿轻轻地责怪吴铸道。
“我是在表扬你，怎么说是出你的丑……”
“我怎能不知道？你以为我是傻瓜？”杏儿见吴铸又说开了，打断了他的说话道。
“杏，别插话，你让我把话说完。我不是出你的丑，我是在说心里话。真的，当时如果没有你，我这个英雄根本当不成，其实，我这个英雄称号是你给的……”
“乱说，这个英雄称号明明是你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我和受害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能说是我给的？”杏儿再次打断吴铸的话道。
“对！我这英雄称号是你给的，因为没有你，当天晚上我们就不会出现在锦绣公园。不到锦绣公园去，我们就不会遇见……”
“这……”
“其实，当英雄可遇不可求。如果没有你，我这英雄绝对当不成，何况我还不算真正的英雄，算也只能算是注水英雄……”吴铸见杏儿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说话，说道。
“什么？算也只能算是注水英雄？难道英雄也有注水的？”杏儿听吴铸那么一说，十分惊讶，反问道。
“对！英雄也有注水的。”吴铸见杏儿十分惊讶，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不信。”杏儿十分果断地回答道。“我只听说过猪肉、牛肉、狗肉有注水的，没有听说过英雄也有注水的。”
“想不想听注水英雄的故事？”
“想。”
“真的想？”
“卖什么关子呀？”杏儿见吴铸吊起了她的胃口，又卖关子，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后反问道。“说还是不说？”
“哎呦！我说，我说。”吴铸被杏儿掐了一把后，“哎呦！”一声，低着头轻轻地在大腿上扫了扫，应承道。“你能不能轻点，痛死我了。”
“活该！你这人不给你点疼处就是不长记性。”杏儿责怪吴铸道。
“不行，你要想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吴铸轻抚了一下大腿后，故意提高嗓门道。
“条件？”杏儿见吴铸说个故事给她听还要讲条件，内心十分反感，反问道。“什么条件？”
吴铸见杏儿真的不懂，做了个鬼脸，将自己的嘴努了努，示意杏儿在他的脸上吻一下。
杏儿开始不懂，看见吴铸那动作后，立即心领神会，满脸绯红地将嘴唇轻轻地贴在了吴铸的嘴唇上，但只是短暂的一瞬便将头抬了起来。
吴铸见杏儿的嘴唇真的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浑身上下好像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似的，内心狂跳不已。然而，正当他幸福地享受着杏儿给他带来的甜蜜时，这一吻瞬间就匆匆结束了。此时，吴铸非常失望，抗议道：“这次不算数，再来一次。”
“怎么不算数？”
“因为你的舌头没有伸进我的嘴里去。”
“你这人真是个怪人，哪里有接吻非要将舌头伸进嘴里的？算了，你爱说不说，随你。”杏儿说完，起身离开了。
“我说，我说！”吴铸见杏儿起身要离开，一把将她拉住，慢慢地说开了。“那是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拉开序幕后发生在我们村一个年轻人身上的真实故事。那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拉开序幕后，我们村里的一个年轻人跟随部队上了前线。在一次执行进攻任务时，他所在的部队受到了越军一个碉堡的火力阻击，怎么也无法攻下那个山头。稍稍休息后，我们村那个年轻人所在的班接到了上级命令，奉命去炸掉那个碉堡。不久，战士们在后援部队的掩护下，分成三组，每组三人，依次跃出战壕去炸碉堡。前面派出去的两组战士都牺牲了，最后，身为班长的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在大部队的掩护下，带着另外两名战士跃出了战壕，向敌人的碉堡冲去。然而，刚刚接近敌人的碉堡时，两名战士也中弹身亡了。后面负责掩护的战士看见又牺牲了两名战友，对着碉堡进行了猛烈扫射，碉堡里的机枪瞬间哑了。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见势，扛着爆破筒箭一般冲向了越军碉堡，并拉开引线，飞速将爆破筒从枪眼里塞了进去。可是，刚刚塞进碉堡的爆破筒瞬间又被扔出了碉堡。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见状，立即捡起即将爆炸的爆破筒，猛跳一步，从枪眼里再次将爆破筒塞进了越军碉堡，随着爆破筒扔进碉堡，碉堡瞬即“轰”的一声巨响被炸飞了，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也被炸掉了双腿……”
“英雄，特级战斗英雄……”杏儿听着听着，还未等吴铸说完，赞叹道。
“对，是英雄，实实在在的英雄。后来，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确确实实被评为了特级战斗英雄，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崇拜、追捧，其英雄事迹还在全国进行了巡回演讲。”吴铸见杏儿连连赞叹，打断她的话，脸色十分疑重地说道。“但是，去年暑假，我回老家时，刚好遇到了这位常年居住在皇城干休所回家探亲的特级战斗英雄。当他得知我是我所在的县唯一考入全国著名大学的高材生时，对我大加赞赏。我却对他十分羡慕，特别追捧。当我要他说说当年的英雄壮举时，他却摇了摇头跟我说道：‘老侄，家里人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这个英雄是假的，如果非要说不是假的的话，我绝对是个注水英雄，根本配不上真正的英雄称号。’当时我一听，感到十分惊讶。他却十分轻松地说道，当年，由于他的身材不是很高，当他冲到敌人的碉堡旁将爆破筒塞进碉堡时，爆破筒自己又滑了出来。后面作掩护的战士一看，以为是碉堡里面的敌人将他塞进去的爆破筒压了出来。此时，后面作掩护的战士亲眼看见他捡起滑落在地上的爆破筒，猛地跳了一步，再次将爆破筒塞进了碉堡，碉堡瞬间就炸飞了。其实，当时碉堡内只有一个越军，他是为掩护自己的部队后撤，阻击我军进攻才留在碉堡内的。当那个越军将所有的子弹打光后，放弃碉堡逃跑了。当我家乡的那个年轻人跑到碉堡下时，碉堡内早已空无一人。他此时根本不应该引爆爆破筒将碉堡炸掉，他是自己炸掉了自己的双腿。但他身后所有的战友都亲眼看见他冒着生命危险炸碉堡的全过程，即使后来他实话实说，说自己不是英雄，大家反而认为他十分谦虚……”
“但你跟你的老乡不同，你是真正的英雄……”杏儿听着听着，插话道。
“其实，我跟我的老乡的事例大同小异，只不过我挨的刀是别人刺的，不是自己刺的而已。杏，说句心里话，当时如果你不在场，我可能也会视而不见，不可能挺身而出勇斗歹徒。真的，如果没有你，没有我们的爱情，根本不可能有我今天的英雄义举。完全可以说，我这英雄勋章是你授予给我的。”
“你倒会说话，哄我开心。”杏儿一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杏，不是我会说话，哄你开心，真的，是你有一种隐形力量支撑着我……”
“隐形力量？什么是隐形力量？”杏儿听吴铸说了一个又一个新鲜名词，感到十分奇怪，打断了他的说话。
“举个例子给你听吧。”吴铸见杏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刨根问底，接着又说开了。“为什么中国足球总迈不开脚步、进不了世界杯赛而责怪这责怪那？如果让我来当国足教练，我要将国足球员全部换掉，在国内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中找23个人出来，组成一个球队，让他们训练4年，然后让他们去参加世界杯预选赛。条件是，如果世界杯能出线，这些犯人就免予死刑，不能出线就立即枪毙，我敢保证，中国足球绝对能进入世界杯赛……”
“这与你的‘隐形力量’有什么关系？”杏儿听到这里，更是不懂，打断吴铸的话，反问道。
“那我先问问你，是什么力量在支撑这些死刑犯努力拼搏？”
“那当然是命啊！”
“对，是命，是生命。对于被执行死刑犯的犯人来说，能保住性命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因此，为了能活下去就是他们的隐形力量。其实，我跟死刑犯差不多，是你给我的爱在支撑着……”
“住嘴！你这乌鸦嘴，你怎么能跟死刑犯比……”
“我不是跟死刑犯作比较，我是在解析隐形力量，因为我是癌症病人，是死期临近……”
“好了好了，别解析了，反正我不允许你提与‘死’字有关的话和事。”
“好，好，好，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第二天，经京州市委、市政府批准，同意组建“吴铸先进事迹巡回演讲团”，将吴铸的事迹在全市巡回演讲。
得知京州市委、市政府批准同意组建“吴铸先进事迹巡回演讲团”的消息后，赵志忠以吴铸曾经是自己工厂的职工为由，邀请演讲团一班人到自己的工厂进行演讲，并对吴铸的见义勇为行为给予五十万元重奖。
演讲团的巡回演讲十分成功，特别是吴铸那以“爱情，成就了我的英雄义举”为主题的现身演讲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听众，赢得了阵阵掌声、喝彩声，更赢得了巨额捐赠，一批批企业纷纷为吴铸捐款。半个月的演讲，吴铸获得各界捐款总额达210多万元。为弘扬正气，鼓励、支持见义勇为行为，吴铸与杏儿商量，将社会各界的捐款全部捐给京州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吴铸的捐赠行为见报后，人们对这个急需要钱治病的癌症患者更敬佩得五体投地。
慢慢地，吴铸恢复了健康，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五、一个亿的承诺
转眼间，吴铸研究生毕业了。
因为成绩优秀，加上是见义勇为英雄而被学校留用，成了京州大学的一名教师。杏儿也从日本回到了京州。通过招考，被京州市卫生部门录用，成了一名国家公务员。
吴铸和杏儿都在京州找到了工作，而且工作都不错，来往更频繁、密切了。
按理说，吴铸和杏儿大学毕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加上郎才女貌，男女十分般配，谈婚论嫁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然而，每当杏儿提起与吴铸的婚事，赵志忠总是摇头，坚决反对。
一天，杏儿回到家里，看见赵志忠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十分高兴，便顺水推舟，微笑着再次跟赵志忠商量：“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见。”
“阿杏今天这么高兴，莫非也跟爸爸一样，有什么喜事？”赵志忠见杏儿满脸堆笑，十分高兴地反问道。
“爸，我是有件喜事告诉你。我跟吴铸商量好了，准备年底举行婚礼，明天他将上门来正式向你提亲……”杏儿见赵志忠十分高兴，便将年底准备与吴铸举行婚礼、第二天吴铸将上门提亲的事和盘托出。
赵志忠一听，刚才还满脸微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阴沉着脸直摇头，打断了杏儿的话，坚决反对道：“不行，坚决不行！除非……”
“爸，我和吴铸来往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应该了解吴铸了。他不仅是学习成绩十分优秀的研究生，而且是非常有事业心的年轻人。他凭借个人能力，出色地完成从小学到研究生的学习，现在又留校任教，成了大学教师……”杏儿见赵志忠听见自己提到与吴铸的婚事就直摇头，坚决反对，也打断他的话，振振有词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说他是大学教师，就是大学校长也不行。”还未等杏儿说完，赵志忠就抢过了她的话题，坚决反对道。
“爸，你怎么能干涉我的婚姻？今天我明确告诉你，我的婚姻我做主，这辈子我非吴铸不嫁！除非……”杏儿见赵志忠的口气十分强硬，也不甘示弱。
“你敢！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跟他结婚，我打断你的双腿，从此断绝父女关系！”赵志忠一听，差点气晕了，大声吼了起来，打断了杏儿的说话。“我问你，吴铸除了有知识、有才华，还有什么？他孤儿一个，还是个癌症患者，一无所有，怎能与你这个亿万富翁的千金小姐相配……”
“爸，一个人什么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知识和文化，没有才华。有了知识和文化，有了才华，什么不可以创造？不说是一个亿，就是十个亿、百个亿也易于反掌……”
“好好好，那就等他创造一个亿以后再来跟我谈结婚的事吧！”赵志忠听杏儿说创造十个亿，甚至百个亿都易于反掌，立即打断了她的说话道。
杏儿见赵志忠听她那么一说，竟然动真格了，后悔不该随意夸海口，好像是在跟赵志忠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等他创造一个亿以后再谈结婚的事？到那时我们不已经人老珠黄了吗？”
“你刚才不是说有知识、有才华的人创造十个亿、百个亿都易于反掌吗？那就等他反过掌来再说吧。”
“爸，你这不是有意为难我们吗？”
“对，我就是有意为难你们，目的就是让你远远地离开他，绝对不能嫁给他，知道吗？”
“不，我一定要嫁给他，就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不行，绝对不行，就是死也不能嫁给他！”
“爸，你……”杏儿被赵志忠说得无话可说，呼唤一声“爸”后愤然离去。
“傻丫头，你说得好轻松啊，年纪轻轻的，别说创造十个亿、百个亿易于反掌，就算捞个十万、百万都难于上青天。不信你让他试试看，如果真有那能耐，我拿一百万给他做本钱，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结果？”赵志忠见杏儿十分气愤地走了，故意提高嗓门，在杏儿背后大声说道。
“什么？你爸要等我有一个亿以后才准我们谈结婚的事？那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杏儿出了家门后直奔京州大学，将自己与赵志忠商量婚事的过程一一说给吴铸听。吴铸听了，似乎是在听天书，听得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吃惊。
“是的，他要等你有一个亿以后才准我们谈论结婚的事。当时我一听，十分气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愤然离开了。他见我走了，故意在我背后大声说，别说创造十个亿、百个亿易于反掌，就是捞个十万、百万都难于上青天。还说什么不信就试试看，他还拿一百万给你做本钱。哎，当时，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啊！”
“什么？他愿意拿一百万给我做本钱？这不明摆着诚心气我，是“量死虾子无血出”，有意为难我吗？”
“是啊，当时我一时冲动，跟他说你有知识和文化、有才华，就是创造十个亿、百个亿都易于反掌。他却说，如果有那个能耐，他愿意拿一百万给你做本钱。但是，作为工薪阶层，一辈子的收入算下来也不可能超过一百万，一个亿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要想创造它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不，杏，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亿是一个天文数字，要想创造它真的比登天还难，这你说对了。同时，你更说对了，只要有知识，有文化，有才华，不说创造一个亿，就是十个亿、百个亿都易于反掌。你马上回去明确跟你爸说，只要他说话算话，能够提供一百万资金给我做本钱，三五年内我一定创造一个亿给他看看。”
“什么，只要他提供一百万资金做本钱，三五年就一定能创造一个亿？不可能吧？”
“杏，放心，为了你，我一定要做到，而且一定能做到。”
“真的？”
“真的。”
“作为一个教师，你凭什么有那么大的能力和信心，三五年就能创造一个亿？”杏儿将信将疑。
“杏，这个你放心，为了你，我有我的办法。只要有一百万做本钱，三五年我一定能创造一个亿，而且是合理合法地创造一个亿。”
“那好，我马上跟我爸去谈，让他为你提供启动资金。”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杏儿说完，右手重重地拍在了吴铸的左手上。
杏儿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并没有看见赵志忠，于是一路追踪到赵志忠的办公室。
来到赵志忠的办公室，只见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赵志忠正端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杏儿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赵志忠抬头一看，看见是杏儿，瞟了一眼后，并没有搭理她，立即又自顾自看电脑屏幕上的东西来。
杏儿见赵志忠不理她，径直来到他身旁，单刀直入，将吴铸的话和盘托出。
赵志忠一听，表面上漫不经心，内心却暗暗佩服吴铸那股倔强的事业心，更佩服他对杏儿的一片衷心。心想，吴铸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不仅人长得高大、帅气，而且是个奋发有为、有事业心的优秀大学生，如果与杏儿结合，绝对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作为夫妻，穷一点无所谓，只要感情专一就行……
赵志忠一想到感情，就再也想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转身来看了看杏儿，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来。他一直在想，命运怎么如此不公，竟然如此对待吴铸，年纪轻轻的竟然摊上那么多的不幸……哎！赵志忠想着想着，内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也不想去想了。
“哈哈哈！”为了不让自己的悲情外露，赵志忠沉吟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
杏儿见自己一口气将吴铸的话和盘托出后，赵志忠竟然狂笑不已，什么也不说，更不表态，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简直是黄鼠狼想吃天鹅肉！你们以为是办印钞厂啊，说要钱就随时可以印？别以为给他100万就可以发家致富，挣一个亿几个亿什么的，就是给他三百万五百万也无法办到，到时候不说赚一个亿，能保证不亏本就算不错了。你告诉吴铸，一定要好好珍惜今天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千万不要认为钱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赚的……”正当杏儿不知所措时，赵志忠终于开口说话了。
“爸，难道你说话不算数？”杏儿见赵志忠终于开口说话了，并且大道理小道理地给她讲，立即打断他的话道。“既然他已经痛下决心要去闯荡一番，你何必要阻拦他？不就是 100万吗？难道还怕他还不起不成？”
“是啊，爸是担心他还不起啊！100万，不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就是学校领导，只靠每个月几千元的工资，怎么偿还……”
“爸，这么说你出尔反尔，不愿借钱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借钱？我是在想，一个人亏不起，这不是一两百元钱，是一百万啊！一百万是什么概念？一百万意味着几个工薪阶层一辈子的工资，知道吗？我不期望他投入的这100万能赚多少，只要能保本就不错了，到时候万一亏了，将会一辈子爬不起来，知道吗？”
“哎，爸，你借就借，不借就拉倒，但请你不要小看吴铸。只要你同意我和他的婚事，相信他一定有能力三五年内创造一个亿，到时候可千万别反悔哦！”
“好，既然你对他那么有信心，我一定不反悔。但你们必须得按我的条件去做，等吴铸创造一个亿以后才能谈婚论嫁，没有达到这个条件前绝对不允许提订婚、结婚，怎么样？”赵志忠听了杏儿的话，十分果断地回答，内心深处却暗自好笑，心想：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家伙，简直太自不量力了，我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随口就夸海口说三五年内创造一个亿，白日做梦吧！
“好！一言为定！”杏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赵志忠。
“一言为定！”赵志忠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杏儿。
杏儿听到赵志忠的承诺，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恨不得立马飞到吴铸身边，将这一喜讯告诉吴铸，竟然连招呼都没有跟赵志忠打就飞奔着下楼了。
杏儿下楼后，立即发动车子，想尽快赶到京州大学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吴铸。然而，由于过度兴奋，杏儿的车刚刚开出工厂大门，竟然与一辆飞驰而来的出租车相撞，出租车巨大的冲击力将杏儿的车撞飞了，撞得杏儿整个儿卡在了驾驶室内，动弹不得。
赵志忠得知杏儿出了车祸的消息后，立即来到事故现场，眼前的情景把他惊呆了。只见一辆天蓝色的出租车将杏儿的宝马车撞得本来由横向行驶的竟然成直线竖着摆放了，前轮陷在了水沟里，出租车严重挤压变形，地上到处是玻璃碎片，出租车司机当场身亡。
“爸，快把我救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了，爸！”杏儿看见赵志忠到来，痛苦地呼喊着。
赵志忠来到宝马车旁，看见杏儿躺在座位上，上半身被方向盘和控制台紧紧地卡住，浑身是血，一动不能动，不停地呻吟，立即向周围的群众大声呼喊：“弟兄们，快，帮帮忙，救救我女儿！”
听见呼救声，周围的群众一拥而上，纷纷上来帮忙。然而，面对卡在水沟内严重变形的宝马车，上来帮忙的群众也束手无策。
接到报警后，交警和消防战士立即赶到现场进行救援。通过消防战士的迅速破拆，杏儿很快被救了出来并送往市人民医院紧急救治。
吴铸得到杏儿出了车祸的消息后，如五雷轰顶，不顾一切，飞奔着赶往医院。
当吴铸赶到医院时，杏儿早已进入了抢救室。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手术，杏儿虽然从死神边捡回了一条命，然而，却致胸11、12腰1椎体骨折，右腿骨折，脚踝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
由于年轻，经过医生的全力救治，杏儿恢复得非常快，但要想完全恢复健康还需要一段时间。为早日康复，医生建议杏儿辅以针灸、中频加压、磁场刺激等速肌力训练，同时辅与热磁、按摩等无重力阻力活动治疗。
听了医生的建议，吴铸立即找来相关书籍，自学针灸、按摩知识，经常为杏儿按摩。
每次来到医院，赵志忠看见吴铸都守候在杏儿的病床前，不是给杏儿按摩，就是天南海北谈天说地讲故事给她听，听得杏儿笑得前仰后俯。赵志忠看到这些，打心眼里高兴，但又十分担心，担心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到时候不能自拔。于是将吴铸叫出病房外，告诫吴铸以后不要给杏儿按摩，因为有专业的康复医生为她按摩治疗。同时要求吴铸要以工作为主，以后再也不准来医院看望杏儿。
吴铸听了赵志忠的话后，瞬间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心想，自己一心一意请假来照顾杏儿，他赵志忠想到哪里去了，竟然如此决绝拒绝自己的好意？但回过头来，站在赵志忠这边想一想，作为父母，尤其是作为反对杏儿这桩婚姻的父亲，拒绝他与杏儿频繁的接触也可以理解。因为赵志忠毕竟是杏儿的亲身父亲，父亲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也可以理解。再则，自己与杏儿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久了，一定会出问题。何况自己和杏儿是两厢情愿、双双私定终身的情侣？想到这里，连日来为杏儿按摩、洗漱，每每与杏儿的肌肤亲密接触时，总感觉有一股股电流流遍全身，内心深处经常产生莫名的冲动，恨不得一把将她揽过来，永远将她揽在怀中，片刻不离，好好地享受。因而，也难怪赵志忠拒绝他来照顾杏儿并为她按摩的良苦用心，更何况赵志忠一直反对他跟杏儿的婚姻？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找个好对象，让子女幸福快乐一生？
“我爸找你干什么？”杏儿看见吴铸满面愁容地返回到病房内，觉得不对，低声问道。
“没干什么！”吴铸回答得相当简单、明了。
“不可能吧？看你的表情，我敢肯定我爸对你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不然你的神情不会这么沮丧。快说说，我爸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杏儿见吴铸回答得十分简单，声音也十分低沉，催促道。
“真的没有说什么。”吴铸见杏儿不相信，再次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铸，如果你不告诉我实情，这辈子我都不会理你了，并从此绝交！”杏儿望着吴铸那十分沮丧的脸，大声说道，说完将被子一拉，将整个头严严实实地封住。
吴铸看到杏儿的举动，满眼饱含热泪，想说出实情，却欲言又止。心想，杏儿是在跟他赌气，绝对不可能一辈子不理他并从此绝交的。同时认为，如果不说出实情，无论如何都对不起自己的心上人。于是轻轻地走上前，将杏儿严严实实封着的被子一拉，低头吻了吻杏儿，想将所有的话儿都告诉她。
正当吴铸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见杏儿快速地伸出双手，死死地将他的颈部箍住并用力往下拽。由于杏儿用力过猛，吴铸一个踉跄，全身伏在了杏儿身上，并被杏儿紧紧地拥抱住，整个脸儿都贴在了杏儿的脸上。本来双眼饱含热泪的吴铸被杏儿一拥抱，内心一激动，泪水“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全部流在了杏儿的脸上。
“快告诉我，我爸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你伤心到如此的地步？”杏儿的脸被吴铸那滚烫的泪水一热乎，自己的泪水也禁不住流了出来，哽咽着问吴铸道。此时，整个脸儿紧紧地贴在杏儿的脸上、感觉杏儿的泪水也止不住流出来的吴铸心想，是应该将真相告诉杏儿，不然，窝在肚子里的怨气怎么也无法消除。于是，将赵志忠刚才所说的一切，一股脑儿向杏儿倒了出来。
“铸，别怕，别听我爸的，因为他非常疼爱我，非常听我的话。”杏儿听了后，立即松开紧紧箍住吴铸的双手，将吴铸的头稍稍抬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吴铸，然后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吴铸脸上的泪水，跟吴铸说道。
“杏……”吴铸见杏儿为自己舔舐泪水，十分感动，立即掰开杏儿扶住自己头部的双手，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抱住杏儿狂吻起来。
“咚咚咚！”正当吴铸与杏儿激情高涨，狂吻不止时，病房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响，激情正酣的吴铸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停止了狂吻，将紧紧箍住杏儿的双手抽了出来，抬头向门口望去。
吴铸这一望不要紧，一望吓得几乎瘫软了下去，浑身哆嗦不停。原来，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教训自己不要与杏儿来往的赵志忠。
“你们简直太不像话了，竟然在公众场合……”吴铸刚刚直起哆嗦不止的身子，便听见赵志忠大声吼叫起来。然而，当赵志忠的第一句话还没有完全吼出来时，便意识到自己是在公众场合说话，于是，立即停止吼叫，转而低声跟吴铸说道：“吴铸，杏儿的事再也不要你管了，你立即给我回学校去，以后再也不准来医院看杏儿。如果再来，被我发现了，坚决对你不客气。”赵志忠说完，回过头来跟杏儿说道：“阿杏，你马上给我转到普通病房去，跟其它病人同住一室，以免东想西想。”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杏儿听赵志忠说完，本想跟他解释一番。然而，赵志忠却不容她解释，怒气冲冲地说完就抬腿走人。满肚子委屈的杏儿见赵志忠怒气冲天离开的熊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杏，别哭，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吴铸见杏儿突然大哭起来，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即低下头，为杏儿舔舐起泪水来。
“不，别信他赵志忠的。我们相互爱我所爱，这是我们的权利，不管他那么多。”杏儿脸上的泪水被吴铸舔舐完后，立即停止了哭泣，并顺势伸出双手，将吴铸死死地拥抱住。
“呃！杏，别这样、别这样！”吴铸见杏儿再次将他抱住，不仅没有了激情，还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立即去掰杏儿的手，却被杏儿越抱越紧，怎么掰也掰不开。
“铸，别怕，我爱你是任何人无法干涉也无法阻挠的，不管我爸怎样反对，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结婚。因为第一次跟你见面时，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也许这就是常人所说的‘一见钟情’，抑或说缘分吧。”杏儿见吴铸浑身哆嗦不止，立即松开紧紧抱住吴铸的双手，将被子一揭，迅速一边卸睡衣一边说道：“来，今天我就将我的贞洁献给你，成就我们的婚姻。”
杏儿说完，很快卸下了睡衣，露出了那只穿着红色乳罩的半裸体。
“不，杏，快把衣服穿上。”吴铸望着杏儿那本来就洁白如玉的胴体，现在将睡衣一卸，那洁白的胴体在红色乳罩的映衬下，显得白里透红，鲜嫩嫩的，看得吴铸整个心都沸腾了，大脑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直冲脑门，恨不得一把将杏儿拥抱住，轻轻地抚摸，细细地品味，尽情地享用。然而，尽管激情难耐，此时此刻，吴铸无论如何也得控制住自己的激情，于是，一把拉过被子，为杏儿盖上。
“难道你不愿意娶我？”杏儿原以为当场与吴铸同房，造成事实婚姻，马上会得到吴铸的同意，不想，却被吴铸拒绝了。看见吴铸的举动，杏儿似乎失去了做女人的所有尊严，很是伤心，十分疑惑地反问一句吴铸后，将被子往头上一拉，再次将整个头封了个严严实实。
“杏，请你理解，不是我不愿意娶你……”吴铸见杏儿的举动，立即低下头，轻轻地将杏儿的被子往下拉了拉，轻声说道。
“既然愿意娶我，为什么……”杏儿见吴铸将被子拉了下来，死死地拽住被子，怎么也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头，打断吴铸的说话道。
“不，杏，你不知道，我不仅愿意娶你，而且迫切要求现在就娶你……”吴铸见杏儿死死地拽住被子，再次将整个头蒙住，急忙解释道。
“那刚才为什么拒绝我？”吴铸的解释还只是刚刚开始，只见杏儿将被子挪了挪，露出头，强硬地反问道。
“杏，不是我拒绝你，我是想征得你爸的同意，堂而皇之地娶你为妻。”
“傻瓜，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哪对情侣要经过父母同意才结婚的？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先斩后奏、先结婚后领证？还有哪个规规矩矩先拿结婚证再结婚的？”
“不，杏，因为我们的条件相差太悬殊，简直有天涯之别，加上你爸强烈反对，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做那事……”
“真是朽木不可雕，傻到了极点！”杏儿见自己说到这份上了，吴铸依然无动于衷，立即打断他的话道。“就是因为我爸反对我们，我才想做出事实婚姻的事来，让我爸接受这个事实，知道吗？”
“不，杏，我们都是经过高等教育、有修养的知识分子，不能做……”
“傻瓜，知识分子就不是人？”杏儿见吴铸还在跟自己狡辩，几乎肺都气炸了，大声说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好了，别说了，给我滚，有好远滚好远。”说完，杏儿将被子一拉，再次将全身封了个严严实实。
“杏，你听我说……”
“别说了，给我滚！”杏儿见吴铸还想解释什么，打断她的话大声吼道。
“杏，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对我有多好，对我的爱有多深，我全知道。”吴铸见杏儿发这么大的脾气，都是因为自己当场没有接受她的爱，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而让她伤心到了极点。于是低下头，掀开杏儿严严实实封着的被子，将她的头抱住，亲吻着她轻轻地说道。
杏儿被吴铸一热吻，似乎一切伤心的事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伸出双手，将吴铸的颈部死死地箍住，边狂吻边低声说道：“你真是个神经病，木头人，既然我同意了，还怕我爸不同意？”
“杏，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我内心的想法，现在我真的好想好想得到你，让我们的婚姻立即变成事实。但是，我想了很久，思想也斗争了很久，总觉得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能那样做，因为我们的家庭、身份、地位等等各方面的悬殊太大了，如果不征得你爸同意，我们就草率结婚，到时候一定会伤害你爸。杏，你千万别以为我真的是木头人。作为男人，与女人谈恋爱就是为了达到结婚的目的，哪个男人都懂，更何况女人要求与男人做那事？我是男人，而且是热血青年，此时我想与你结婚的欲望绝对不比你低十几二十倍。但我一直强忍着，一定要等到你爸同意我们结婚，我才风风光光地娶你，跟你结婚。只要你爸不同意我们结婚，我绝对不会去碰你一根毫毛，一定要等到你爸同意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我才心安理得地娶你为妻，然后与你同床共枕。”吴铸被杏儿热烈地狂吻着，内心激情难抑，几乎呼吸都十分困难，却不得不强忍着，泪水瞬即溢出眼眶，滴落在了杏儿的脸上。
“如果我爸一辈子都不同意我们结婚呢？”杏儿见吴铸泪流满面，立即为他吻干泪水，反问道。
“不可能。”吴铸十分自信道。“我虽然出身贫穷，一无所有，但我拥有知识、文化和才华，更拥有不一般的人格魅力，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不出三年，一定能争取到他同意。”
“好，我期待那一天尽早到来。”杏儿吻了吻吴铸后，将紧紧箍着吴铸的双手松开了。
六、难言之隐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杏儿能依靠拐杖下地活动了。五十天后，伤情得以痊愈，返回到了单位上班。
赵志忠并没有失言，借了一百万给吴铸创业。
吴铸怀揣着赵志忠的一百万人民币，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遇上了赵志忠这样慷慨大方、信守承诺的人，确实感到十分欣喜，自己跟他非亲非故，还是他坚决反对的女儿的男朋友，出手竟然如此阔卓，毫不吝啬地借一百万给自己创业，简直想都不敢想！但是，欣喜之余，吴铸更多的是忧虑：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更不懂得如何创业，拿着这一百万去做什么呢？到时候万一亏了，靠自己那微薄的工资，如何来偿还啊！
当天晚上，吴铸彻底失眠了。满脑子时而是杏儿的形象，时而是如何寻找捷径快速致富，偿还那一百万人民币，因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吴铸便起床，打开电脑忙碌起来。然而，忙碌了几个小时，大脑里依然一片空白，什么收获都没有。
“玻璃！”又是一阵搜索，吴铸惊呼起来。“对！就是它了！”
吴铸一阵欣喜之后，立即寻找起生产玻璃的相关资料来。
通过查找资料，吴铸对玻璃的生产流程有了大体的了解。
玻璃在人们的生产生活中广泛应用，使用非常普遍，一旦投入生产，立即会产生效益。特别是生产功能型玻璃，销售广、利润大，绝对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吴铸说干就干，立即外出寻找厂房。
很快，吴铸在南郊寻找到了一处他人曾经办过工厂的废弃厂房，高薪聘请京州大学生化学院的教授做技术指导，带着新招聘过来的二十几条汉子马不停蹄地干了起来。
曾经的英雄吴铸放弃职业稳定、收入丰厚的大学教师不当，下海自谋职业当老板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京州，传遍全国，传到了吴铸所在的偏远山村。
吴铸的奶奶得知消息后，当然不懂吴铸到底在干什么。可是，经过年轻人反复说明，得知吴铸放弃国家正式工作不干，自己办厂，十分气愤。但因为自己远离吴铸，具体情况也不懂，无可奈何，只是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
深山里，吴铸家乡那些原以吴铸为自豪的村民们得知情况后，沸腾了：“这人绝对是哪根神经有问题，不然不可能有稳定的工作不要，跑出去寻苦路。”
“自从盘古开天地，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国家粮不吃而自寻苦路的！”
“要发财也是当官才能发财，铸儿是不是在大城市里读书读蠢了哦！”
“……”
然而，尽管议论声、指责声不断传来，吴铸却置之不理，一边到处跑销售，一边查阅资料，了解国内外市场行情。
由于有专业技术人员指导，吴铸所生产的玻璃无论透光、透视，还是隔音、隔热等等效果都没有任何缺陷，深受客户欢迎。加上吴铸对国内外市场行情了如指掌，市场需要什么他就生产什么。哪里需要什么玻璃，他就研发什么玻璃，满足客户的需要。最重要的一点，吴铸采取提供给客户的首批货不付现金，可以第二次进货时才付款，如果存在质量问题，可以立即退货，因而赢得了大量的客户。
信誉和质量迎来滚滚财源。
当年，吴铸的纯收入就达到了五千万元。第二年，吴铸扩大生产，多种产品并发，所生产的功能型玻璃几乎占住了整个中国市场，利润成倍增长，不到三年，就实现了创造一个亿的愿望。
一天，吴铸带着一张卡内存有一点二个亿的银行卡十分自豪地交给杏儿。杏儿接过银行卡，满心欢喜，立即和吴铸一起直奔赵志忠的办公室，将那银行卡交给赵志忠。
当杏儿告诉赵志忠那卡内有一点二个亿人民币时，赵志忠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经过核实后又不得不相信，内心深处彻底佩服眼前这小伙子。
然而，赵志忠佩服归佩服。当吴铸向他提出计划年底跟杏儿举行婚礼时，赵志忠的头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反对吴铸和杏儿结婚。
杏儿见赵志忠不履行诺言，坚决反对自己和吴铸的婚事，一咬牙，一把拉住吴铸的手，直奔街对面的富丽华宾馆开了一间房，双双进入了房间。
进入房间后，杏儿再也控制不住激情，一把抱住吴铸，痛哭起来。
哭过之后，杏儿擦干眼泪，抬起头来跟吴铸说道：“铸，我们同居吧，今天就同居，来个先斩后奏，将生米煮成熟饭……”
“不不不！”吴铸一听，还未等杏儿说完，松开了紧紧抱住杏儿的手，连连反对。“千万不能那样，如果那样，你爸会伤心透顶的。再则，你出生名门，又是高材生，做事要讲面子。如果哪天你爸同意我们结婚了，我一定要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家门。”
“难道先同居后举行婚礼就不行吗？真是个大傻瓜！”杏儿见自己第二次主动提出跟吴铸同居，吴铸依然不答应，十分不好意思，满脸绯红地说道。“我爸本来就反对我们两人来往，听他的语气，我们根本无法改变他，根本不可能按正常程序让我们结婚的。”
“不，我一定要努力争取，用我的人格魅力改变你爸，直到他不反对，同意我们结婚为止。”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不提前行动，我爸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我们结婚的。难道刚才你还没有看到他的强硬态度？”
“不，我一定要弄明白，你爸为什么反对我们结婚。”
“算了吧，他反对让他反对去，反正我两人志同道合。”杏儿说完，进入了洗浴间，不久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怎么样？漂亮吗？”正当吴铸听得洗浴间内那哗啦啦的流水声想入非非时，杏儿一丝不挂地拉开洗浴间的门走了出来，满脸绯红问吴铸道。
此时，正激情四溢的吴铸看见杏儿那高挑、洁白的胴体，一股股无名的激情直冲脑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情了，立即跨步上前，一把抱住杏儿，迅速吻住了她的嘴，双手同时在她的背部尽情地抚摸起来。吴铸的双手在杏儿的背部摸了一会儿后，迅速漂移到了她的胸脯上，在她那高高隆起、坚挺的双乳上尽情地抚摸起来。
“快去洗澡！”杏儿见吴铸的心跳迅速飙升，狂跳不已，呼吸也开始不正常起来，下体死死地抵住她的下体，激情地拱动着，立即拥着他来到洗浴间门口，帮他推开门……
“不，杏，快穿好衣服，绝对不能这样，不然，我会终身寝食不安。”吴铸被杏儿拥着来到洗浴间门口，突然将杏儿推开，大声说道。“如果实在要这样，必须得经过你爸同意……”
“什么？你这大傻瓜，做这样的事也要我爸同意？”杏儿一听，见自己又一次主动提出同居遭到吴铸拒绝，自尊心全无，十分恼怒，大声吼道。“好！你去等他同意，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吧！”说完，穿好衣裤，迅速朝门外冲去。
“杏，你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傻子、白痴。”吴铸见杏儿穿好衣裤后迅速朝门外冲去，一把抓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道。“杏，发自内心地跟你说，你不提出跟我同居，我都非常想跟你同居了。这么多年来，我实在忍受不了爱的折磨啊，何况你提出要跟我同居，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我不敢啊！因为我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在没有征得你爸同意的情况下，我哪敢随随便便跟你同居，将你非法占有？”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我相信，你爸一定会同意我们结婚的。”吴铸见杏儿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稍许平静了些，打断她的话道。“哎！我真弄不明白，你爸为什么那么强硬，如此决绝反对我们结婚？过去我穷，身体不好，有病，你爸反对，我能理解，现在我有的是钱，身体也没问题了，要人才有人才，要学历有学历，你爸还是反对，我就不懂了……”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再去找找他，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反对我们结婚，不然我死不瞑目。”杏儿也打断吴铸的说话道。
“好，马上去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样来折磨我们。”吴铸应承道，说完，双双走出了房间。
再次来到赵志忠的办公室门前，吴铸举起手正要敲门，然而，刚刚举起的手又缩了回来。杏儿见状，莫名其妙，立即趋步上前，用力敲打起赵志忠的办公室门来。
“请进！”赵志忠听见猛烈的敲门声，内心虽然有几分怒气，但依然十分礼貌。
得到赵志忠允许后，杏儿打开门，拥着吴铸，再次进入赵志忠的办公室。
“怎么又是你们？”赵志忠听见那猛烈的敲门声，早就估计是杏儿才敢如此大胆敲门，见进来的果然是杏儿和吴铸，故作惊讶道。“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再不要来找我，要你们分手……”
“赵总，我问你，你到底要我达到什么条件才同意我跟杏儿结婚？”吴铸见赵志忠开口便拒绝他们的婚事，心头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上前一步打断赵志忠的说话，怒吼了起来。“两年前，你说只要我三五年能创造一个亿就可以跟杏儿结婚，现在还没有到三年，我成功了，你却跟原来一样，依然反对。我跟你说实话，我要人才有人才，要学历有学历，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不允许我和杏儿结婚？难道你仅仅认为我是一个出生贫苦的孤儿，不配做你这亿万富翁的女婿……”
“孩子，别说了，不是我反对你们结婚，而是……”赵志忠听见吴铸那发自内心的怒吼，内心打了个寒颤，满眼饱含热泪，打断吴铸的说话道。然而，刚开口，却又闭口不言了。
“爸，难道吴铸还有什么条件没有满足你？”杏儿见赵志忠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反问道。“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吧。”
“孩子，我哪里有什么条件，其实，吴铸这孩子是你找遍天下都难以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反对我和他的婚事？”杏儿听见赵志忠这么说，内心十分疑惑，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反问道。
“哎！孩子，这话我本来是想将它带进棺材、带入地狱，永远不让世人知道的。真是冤孽啊，冤孽！我们长辈的罪过竟然落到了你们晚辈头上，让你们来遭罪……”
“爸，什么冤孽不冤孽的，有话就直说吧，别跟我们捉迷藏。”杏儿见赵志忠说着说着，顿时泪流满面，感慨万千，再次打断他的说话道。
“哎！罪孽，十足的罪孽！我们前人做错的事竟然让你们后人来偿还，这真应验了古人说的‘因果报应’……” 赵志忠见杏儿一再追问，长叹了一声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爸！什么罪孽不罪孽，因果报应不因果报应……”杏儿见赵志忠长长地叹息，十分不理解，再次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
“孩子，这话说出来，你们可千万别怪罪你爸啊！”赵志忠见杏儿和吴铸望眼欲穿，想得知结果，说话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祈求的口吻跟他们说道。
“哎，爸，到底是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我们有什么条件和资格去怪罪你？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杏儿见赵志忠十分自责，开导他道。
“孩子，说实话，如果你们没有那层关系，本来就是一对十分般配的夫妻，我绝对支持。但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强烈反对你们结婚吗？”
“门不当户不对吧！”杏儿抢先回答道。
“不对！你们无论是学历、相貌，还是修养都十分般配，可以说是天设一双，地造一对，真正的郎才女貌……”
“那你为什么还反对我们结婚？”吴铸见赵志忠十分自责的说话语气，很不理解，但听见他说到这份上了，十分感动，心想，终于感化他了，禁不住脱口而出，大声反问道。
“我反对你们结婚，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你们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
“什么？我们是舅舅和外甥女关系？”杏儿和吴铸一听，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吓晕了过去。顿了顿后，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直视赵志忠反问道。
“对！你们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外甥女，是舅甥关系，不能结婚……”
“不可能！”吴铸吃惊之余，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认为赵志忠是在骗他，自己与杏儿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不可能是舅甥，于是果断地说道。“赵总，你不答应杏儿嫁给我，我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牵强附会说我和杏儿是舅甥关系？”
“孩子，这事你根本不知道，如果我不说出来，不说你们不知道，全天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其实，你三年前来我们厂里打工时，我就知道，你就是二十多年前被你妈送人的、我失散在外的儿子……”
“不可能，你是在编故事，绝对是在编故事。就算我相信你，我是你的儿子，但我跟杏儿也不是什么舅甥关系，也应该是姊妹关系……”吴铸听赵志忠说自己是被妈送人的、赵志忠的儿子，更是吃惊，打断他的话道。
“孩子，你先别说，先听我说。今天如果不是你和杏儿非要闹着结婚，我是绝对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的。”赵志忠见吴铸打断了他的说话，劝阻道。“说句实在话，那年暑假，你不来我们厂里打工，我也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就是我失散在外二十多年的儿子。那天，你来我们厂里登记打工，我隐隐约约觉得，你特别面熟。后来从你的履历表上得知你是我的老乡，仔细一看，更觉得面熟。特别是后来，从你的外貌、动作、神态和性格，越看越像你妈，我更加确认，你就是当年你妈离家出走时送人的吴铸，只不过怕你一时难以接受，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后来，你到我们厂里来上班后，我经常去看你、关心你。你想想看，如果我们两人没有一点瓜葛，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我有那么关心你吗？你在厂里上班，我以你是困难学生的名义，处处关心、帮助你；你生病住院，我一次性为你交了十万元医药费；你做先进事迹巡回演讲，我为你捐款五十万，我这样做，目的就是想弥补我曾经的罪过，以求心灵慰藉。后来，看见你我频繁见面，你好像不认识我，我心中的压抑才得以释然。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来我们厂里的时间那么短，竟然有那么大的魅力，吸引了倾国倾城的杏儿，跟杏儿谈起了恋爱。此时，我才真正相信‘因果报应’，心想，这可能是上帝有意来捉弄我、惩罚我，让我们前辈种下苦果留给你们后辈……”
“你一个资产上亿的大老板，出那么几十万元帮助别人，等于水牛身上拔了一根毛，那算什么？”杏儿见赵志忠说到了钱，十分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说话。
“好了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都不要争执。信不信，你们先去医院做个鉴定再说。”赵志忠见杏儿和吴铸怎么也不相信他的话，建议他们去医院做个亲自鉴定再说。
经医院鉴定，吴铸和杏儿的基因完全吻合，的确是舅舅和外甥女关系。吴铸和杏儿大吃一惊，十分不理解，拿着化验结果再次来到赵志忠的办公室，刨根问底。
赵志忠无奈，不得不说出了20多年前那再也无法隐瞒下去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七、梅开二度
1977年冬天，中国大地关闭了11年的高考闸门终于再次开启，深居大瑶山的赵志忠走出大山，跟着570万考生涌向了高考考场。
这年高考，彻底改变了在村里担任民办教师的赵志忠的命运。赵志忠以绝对优势考入了当地一所师范学校，从此走出了农村，吃上了国家粮。
师范毕业后，赵志忠因为成绩优秀，加上文章写得好，被分配到了县教育局工作，在办公室负责文秘、接待工作。
此时，赵志忠虽然是教育局的普普通通职工，然而，在身处大山的赵志忠家乡，他却成了山民心里的“领导干部”。
突然从一个民办教师进入县教育局工作，成了“领导干部”后，赵志忠满怀信心，努力工作，力争成为教育局真正的领导干部。
由于工作认真负责，写文章的功底相当好，还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人又年轻，且长得高大、帅气，加上酒量不错，赵志忠很快被局长看重，不出一年就在众多年轻人中脱颖而出，破格提拔为办公室主任，负责办公室的全盘工作。
办公室作为教育局机关的参谋部、局领导的工作助手，工作十分繁杂。但是，无论工作怎样繁杂，赵志忠都能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处理好局机关的一切事务，深得局党组一班人好评，更深得早一年到办公室工作、年轻漂亮的美女唐美玲的爱。
一天，局里召开全县校长工作会议，办公室安排校长们在友谊大酒店吃中饭。作为办公室工作人员，赵志忠安排唐美玲去会场服务，同时陪校长们吃中饭。几位对唐美玲早已垂涎三尺的年轻校长，看见年轻漂亮的美女跟自己一桌，纷纷献殷勤，想尽一切办法劝唐美玲喝酒，直喝到下午一点多，喝得唐美玲当场趴在了桌子上。
此时，刚刚在总台结完帐返回到包厢的赵志忠看见唐美玲趴在桌子上，来到她身边喊了一声，叫她回家休息，唐美玲迷迷糊糊跟赵志忠说道：“赵主任，不好意思，我喝醉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才，等下才回。”
“不行，天太冷了，要休息也不能在这里休息，我帮你开个房，到房间里去休息。”赵志忠说完，叫来服务员，在三楼为唐美玲开了个房，要两位女服务员扶唐美玲去楼上休息。
“小唐，今天下午你就不要去办公室上班了，安安心心在这里休息。”赵志忠跟随服务员将唐美玲扶到房间休息后，嘱咐道。“我回去上班去了。”
“赵主任！”正当赵志忠转身离开时，只见唐美玲叫一声赵志忠后，一跃而起，一把将赵志忠抱住，在他的脸上强吻起来。“你别走，在这里陪陪我，我好想好想你。”
赵志忠见唐美玲的莽撞举动，大吃一惊，以为她喝醉了，尽力将头偏向一边，有意避开唐美玲来亲吻他的嘴，低声说道：“小唐，你喝醉了，注意影响，千万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赵主任，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好想好想你。”唐美玲说着，猛一用力，将赵志忠摁倒在了床上，再一次去亲吻他。“自从你进入教育局工作那天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呃，小唐，不行，我是结过婚的男人，孩子都三岁多了……”赵志忠见唐美玲将他摁倒在床上，亲吻着，的确不像是开玩笑，十分吃惊。然而，闻着她一身的酒气，还是认为她喝醉了，意识不清楚，打断她的话，冷静地提示道。
“我不管，反正我爱你，今天我就……”唐美玲见赵志忠认为她是在开玩笑，立即去解赵志忠衣服上的纽扣。
“呃，小唐，注意影响，门还没有关呢！”赵志忠见唐美玲来真的，被她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回过头来指了指刚刚离开的服务员和那虚掩着的门，轻声打断她的话道。
唐美玲听赵志忠说完，立即松开他，跳下床，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快速返回来，再次将赵志忠死死地抱住，生怕他会从自己身下飞走似的。
说实话，自从妻子刘英姿离家出走不知所终后，赵志忠已经将近三年没有与女人亲热了，现在突然被唐美玲一拥抱，男人的本性立即彰显出来，裤裆内瞬间一拱一拱地激情起来。然而，尽管如此，赵志忠内心依然十分清楚，自己是已婚男人，儿子都三岁多了，唐美玲还是未婚女孩，而且是县政府办主任的女儿。加上她喝醉了，自己又是她的领导，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乱来，必须竭尽全力克制自己，强忍内心的激动，以防后患。于是轻轻地跟唐美玲说道：“小唐，不行，我是结过婚的男人，配不上你，千万不能这样。”
“赵主任，这个我知道，但我不管，因为我爱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是自从你跨进教育局这个大门那天起就深深地爱上你了。”唐美玲见赵志忠不敢高声说话，内心十分清楚，知道他没有拒绝她，吻了吻赵志忠后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娶我，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不不不，小唐，你喝醉酒了，千万不能冲动。要知道，你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又是少数民族，你爸妈都是领导，我们的身份有天壤之别，千万别意气用事，到时候冲动一时，后悔可是终身，知道吗？”赵志忠见唐美玲死死地抱住他不停地强吻着，裤裆内那东西怎么也控制不住了，慢慢地由开始的快乐变成一阵阵刺痛，内心真想立即卸掉唐美玲的裤子，跟她快乐快乐一阵。但一想到自己是已婚男人，再想想唐美玲的家庭背景，又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任由她强吻。
唐美玲刚刚满二十三岁，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让人看了还想看，加上带着一副金边近视镜，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无不让人动心。加上父亲是县政府办主任，母亲是县经委副主任，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国家公务员。有这样漂亮外貌和家庭背景的女孩，不说赵志忠已经结婚了，就是没有结婚，也想都不敢想。但是，令赵志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竟然毫不费力地送到了自己手上，而且是强迫自己接收，真是应验了古人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古训。
“赵主任，我没有醉，真的没有醉。我爱你，只要你愿意娶我，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唐美玲见赵志忠拒绝自己，更是疯狂地强吻赵志忠，弄得赵志忠的下体一阵阵刺痛，恨不得立即……
“赵主任，来吧，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现在就将我的身躯献给你。”正当赵志忠想入非非时，只见唐美玲站了起来，很快解开衣襟，卸掉外衣外裤，露出了只穿着红色乳罩和红色三角裤的半裸体。
赵志忠看见卸掉外衣外裤的唐美玲那嫩白的肌肤在她那红色乳罩和红色内裤映衬下，浑身上下白里透红，十分光滑、细嫩，更是激情四溢，那东西似乎立即要奔出裤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激情。
此时，再也无法抑制激情的赵志忠完全失去了理智，立即卸掉衣裤，赤裸着身体，一把扯掉唐美玲的乳罩，拉下她的内裤，饿虎扑食般猛扑在了唐美玲那洁白的酮体上……
“哎呦！好痛！”唐美玲被再也无法控制激情的赵志忠一折腾，大声惊叫起来。
“亲爱的，对不起，我轻点，我轻点。”赵志忠听见唐美玲的惊叫，立即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狂吻着，怜香惜玉道。“第一次做这事是有点痛，但那是幸福的痛。”
“没关系，忠，慢慢来，反正已经是你的人了。”唐美玲虽然有点醉意，但大脑却十分清醒，死死地箍住赵志忠那宽大结实的身躯，双眼直视他道。
“玲！对，不，不能叫玲，叫你老婆吧，以免以后我前妻回来跟她做爱时，将她错叫成你。”赵志忠浑身在唐美玲身上幸福地起伏着，低声在她的耳朵边耳语道。
“忠，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早已进入高潮的唐美玲此时感觉十分幸福、快乐，满脸泛着红光，溢满幸福，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老婆，怎么也没有想到啊，能够得到你的爱。说实话，作为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的儿子，能得到你的爱，我已经知足了，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我一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爱，让你享受我给你带来的幸福和快乐。”
“你怎么给我幸福和快乐？”
“如果以后我们真的结合在一起，我一定一心一意为你服务，承担所有的家务，什么都不让你做，让你快乐、幸福地享受一辈子。”赵志忠一边说着，起伏速度更快了。
“真的？”随着赵志忠起伏速度的加快，唐美玲感觉越来越快活，睁开眼睛直视赵志忠一会儿，轻轻地问了一声，然后又眯着双眼，享受快乐。“其实，我看重的就是你的为人和能力。”
“真的。今后一定一心一意为你服务，让你幸福、快乐地享受一辈子。”随着高潮的到来，赵志忠的下半身死死地抵住唐美玲的下体，轻轻地说道。“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你愿意马上娶我吗？”尽管赵志忠的高潮早已过去，然而，唐美玲的双手依然死死地箍住赵志忠那宽大结实的身躯，不让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瞪着双眼望着赵志忠，期待他回答。
“……”赵志忠听到唐美玲的问话，内心十分纠结，一时竟然不知所措，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说句实在话，自从前妻刘英姿离家出走后，赵志忠一直在苦苦寻找、等待她回来。作为大瑶山里农民的儿子，当初能娶到城里姑娘刘英姿做老婆，赵志忠确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风光了好一段时间，现在想来，依然美美的。甚至直到现在，刘英姿出走三年多了，在赵志忠的家乡，都觉得赵志忠能娶上刘英姿那么漂亮的吃国家粮的老婆，不仅是他赵志忠的荣耀，也是整个大瑶山的荣耀。
八、因文结缘
那是五年前，也就是1975年。刚刚高中毕业的赵志忠回到了村里——边远、偏僻的罗霄冲村务农。当年下半年，由于自己所在的罗霄冲村地处偏远的大瑶山，没有老师愿意来村里任教，村里唯一的高中毕业生赵志忠被村支两委看重，委任为本村小学教师。从此，赵志忠成了五个年级加起来总共才13个学生的民办教师。
赵志忠当上民办老师后，更加体会到了当农民的艰辛和生活的困难，迫切渴望改变艰难困苦的命运，希望有朝一日能吃上国家粮，娶个吃国家粮的老婆。但是，在那计划经济时代，自己不是吃国家粮的，没有城市户口，既不能招工，更没有机会招干，怎么也无法改变自己是农民的身份而吃上国家粮。自己不是吃国家粮的，没有正式工作，怎么可能娶上吃国家粮的老婆？在那个年代，作为农民的儿子，天天只能与土地打交道，无论怎么努力，想娶个吃国家粮的老婆，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然而，不屈服于命运安排的赵志忠时时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赵志忠努力工作，好好教育学生，尽心尽职做好本职工作，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领导的赏识，破格录用为公办教师。同时，努力寻找新闻线索，写新闻稿件，绞尽脑汁搞小说、散文创作，希望通过写作这条完全凭个人能力出成果的路子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更希望写作能成就自己，走出农村，改变自己的命运。
果然，不出一年，赵志忠的新闻作品便陆陆续续在当地县、地区的报刊杂志上刊登了出来。在当时那个仅靠报刊杂志传递信息的时代，赵志忠的作品虽然都是些豆腐块，但是，一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他的名字很快就飞入寻常百姓家，传遍大街小巷，轰动他所在的村和公社，成为人人知晓的“记者”。
一天，公社党委副书记王东旭亲自到赵志忠所在的学校，要赵志忠立即跟他到公社里去一趟，帮公社党委写一篇通讯报道。
从来没有跟当官的接触过的赵志忠第一次接到公社党委王副书记的命令，哪里敢耽误，立即安排好学生回家自学，跟着王旭东走了。
王副书记开着一辆破旧的东方红拖拉机在山路上一路颠簸，最后来到了公社卫生院，带着赵志忠进入了一间只摆放一张病床的病房内。
赵志忠进入病房内，看见病房内满是鲜花，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头部用纱布包裹着、清纯靓丽的女孩。女孩微闭着双眼，见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了看后，瞬间又闭上了。
从女孩那清纯靓丽的面部来看，赵志忠判断，女孩肯定是城里人。女孩的皮肤白白嫩嫩，漆黑的长发虽然被纱布包裹着，但仍然有一部分披散在了洁白的枕头上。女孩的靓丽深深地吸引了赵志忠，让他看得心里一阵阵瘙痒。
“昨天晚上，这个女知青勇斗歹徒，不幸负伤，请你帮她写一篇报道。我们唐书记说了，你写的报道如果能在地区日报上刊登，奖励你两百元人民币。”进入那间病房，王副书记指了指床上的女孩说道。
赵志忠听王副书记一说，才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立即将目光从女孩身上收回来，转移到王副书记身上，频频地点头。
接着，王副书记将女知青如何勇斗歹徒，如何负伤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拍了拍赵志忠的肩膀说道：“材料写好后先拿给我看，我过目后再给唐书记审定。公社党委希望你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将稿子在地区日报上刊登出来。”
据王副书记介绍，赵志忠得知女知青姓刘，名叫英姿，是知青点的出纳员。昨天下午到公社营业所去取款时，路遇劫匪，为保护公款，刘英姿与劫匪英勇搏斗，最终将劫匪擒获，自己却不幸负伤。
“书记，我尽力吧。但稿子能不能刊登出来，我心里也没数。”赵志忠听了王副书记的描述后，一半是担心，一半是承诺。“材料写好后我马上到公社里找你，要盖上公社里的公章，证明这事属实才能邮寄到报社去。”
“好，你写好后到公社里找我，我去盖章。”王副书记再次拍拍赵志忠的肩膀，说道。“新闻要讲究时效性，最好今天能写出来。”
“好，书记，我回去后马上就写，一定要让你满意。”赵志忠满怀信心承诺道。
第二天一大早，赵志忠拿着那篇刚刚脱稿的、题为《女知青挺身斗劫匪险丧命，抢劫犯吓破胆乖乖就擒》的新闻稿件来到王副书记的办公室，看见王副书记的办公室敞开着，轻轻地敲开了王副书记办公室的门。
“小赵，真是名副其实的才子，写得好！写得好！就凭这篇稿子，不管它能不能发表，我都奖励你一百元钱。”王旭东仔细看了赵志忠的稿子后，十分高兴，立即帮赵志忠倒了一杯开水，双手递给他。“来，你先喝杯水，在我办公室等等，我马上送给我们唐书记看看，让他审定后盖好章，立即寄出去，我估计能够发表。”
果然不出王副书记所料，稿子寄出去一个星期后，赵志忠所采写的稿子在地区日报头版头条刊登出来了。地委书记看到报道后，立即与赵志忠所在县的县委书记联系，一定要到医院看望这位勇斗歹徒的女英雄刘英姿。
地委书记来到医院里，看到刘英姿的伤情已经基本康复了，十分高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十分关心。刘英姿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却被王副书记抢先一步，岔开了话题。当地委书记问抢劫犯的情况时，王副书记说得有头有尾，向地委书记汇报道：“经审讯，抢劫犯对犯罪事实供应不讳，目前正关押在看守所，等待法律的严惩。”
一个星期后，赵志忠怎么也没有想到，公社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唐天琪竟然带着一班人马亲自找上门来，兑现了当初王副书记承诺的一百元补助，外加两百元奖金。赵志忠拿着这笔钱，浑身颤抖不已。要知道，这一百元补助和两百元奖金，对于当时每个月只有五元钱工资的民办教师赵志忠来说，无疑是发大财了。
然而，令赵志忠更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的一天，赵志忠去县城办事，返回途中，竟然与自己曾经采访过、返回知青点的勇斗歹徒的女英雄刘英姿坐上了同一辆班车。
一个月前，赵志忠虽然在医院里见到过刘英姿，但是，当时刘英姿的头部缠着纱布，而且见面的时间非常短促，因而，现在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大美女就是自己曾经采访过的女英雄刘英姿。
下车后，刘英姿一眼就认出了高大英俊的赵志忠，并主动跟他搭讪。
赵志忠一听，得知眼前这美女竟然是自己曾经采访过的、勇斗劫匪的女英雄刘英姿，十分惊讶，几乎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因为同路，赵志忠看见刘英姿手里的东西很多，主动将刘英姿手中的大包小包往自己身上揽。
刘英姿见赵志忠主动帮忙，十分感激。尽管两人只是短暂地谋过一次面，不是很熟悉，但是，活泼开朗、见多识广的刘英姿对赵志忠像老朋友似的说道：“赵老师，读了你很多文章，我觉得你的文章跟你的人一样，非常漂亮……”
“哪里哪里，美女过奖了。我的文章写得不好，人就更谈不上漂亮了。”赵志忠见刘英姿表扬他，打断了她的说话。
“真的，赵老师，你的文笔相当不错，文章写得非常好。我想，你哪天有时间，我拿点我写的东西给你看看，请你帮忙修改修改！”
“你也在写东西？”赵志忠见刘英姿一直在表扬他，心里美美的，满脸放着红光，十分高兴。当得知刘英姿也爱好写作时，十分吃惊地反问道。
“对，我也写了点东西，不过写得不好，不像你那么专业。”
“哪里哪里，我也是业余爱好，胡乱涂鸦，谈不上专业不专业。”
“大记者，你就别谦虚了，我经常在报纸上看见你的大作，等哪天有时间了，我去你们学校找你，请你帮我修改修改一下我写的稿子，怎么样？”
“那好，绝对没问题。但不是修改，是学习。”
“赵老师，你也太谦虚了。要知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哦！”
“哪里哪里，不是谦虚，的确是能力有限。”
“……”
不知不觉间，离公社驻地十多里路的知青点说到就到了。
刘英姿接过赵志忠手中的包裹，盛情邀请赵志忠进知青点坐一坐。从来没有女孩邀请到家里去的赵志忠面对刘英姿的邀请，一时没了主意，只是木讷地回答：“好好好，谢谢！谢谢！算了，以后再说。”
“那就随你吧！改天我可一定登门拜访噢，欢迎吗？赵老师。”
“当然欢迎，绝对欢迎！而且热烈欢迎！”赵志忠听刘英姿说要登门拜访他，满心欢喜，连连应承道。
“赵老师，你好！”三天后，刘英姿真的来到赵志忠所在的罗霄冲小学，在赵志忠正在讲课的教室门上轻轻地敲了敲，轻声呼唤道。
说罗霄冲小学是一所学校，其实是原来生产队的仓库，只不过现在改成学校了。由于仓库的窗户高而且小，教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赵志忠听见敲门声，回头一看，看见打扮入时、貌若天仙的刘英姿站在教室门口，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乱了分寸，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是……，真的……是……？”
“赵老师，莫非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刘英姿见赵志忠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落落大方地反问道。
“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可能忘记？”正在聚精会神讲课的赵志忠望着眼前这位身披粉红色短披肩小外套，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的刘英姿一时不知所措，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边说边走下了讲台，走出了教室。
“既然没有忘记，怎么不迎接本姑娘进门小息？”刘英姿见赵志忠慌了神，特别是看见他在衣服上擦粉笔灰的动作，心里暗暗发笑，低声说道。
“对对对！美女驾到，有失远迎，恭请美女！”赵志忠说完，右手往前一挥，指了指教室旁边那简陋、狭窄的办公室兼宿舍，说道。“只不过寒舍简陋，但愿美女不要笑话。”
“算了吧！赵老师，屋就不进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到外面去聊聊，怎么样？”刘英姿见赵志忠那办公室兼宿舍的门关着，同时看见赵志忠开始虽然有些拘谨，但缓了缓神后瞬间体现出了十分老道的口才，像老朋友见面似的，不受一点拘束，开门见山邀请赵志忠外出聊天。
因为地处偏远、落后的大瑶山，加上家庭十分困难，赵志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而且是城里姑娘邀请，一见面竟然还是单独邀请他外出聊天。赵志忠一听，内心受宠若惊，十分高兴的同时内心又有几分迟疑。因为在那个社会、那个年代，男女是不能单独外出约会的，只要约会，双方就有谈情说爱的嫌疑。因此，面对刘英姿的邀请，赵志忠惊讶的同时更有几分怕意，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直望着刘英姿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赵志忠才反应了过来，既有几分怕意又受宠若惊地回答道：“好好好，有时间，有时间。”
说句实在话，一直以来，在大瑶山中穷怕了的赵志忠始终把能走出农村吃上国家粮、娶个城里妹子做老婆、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当做自己最大的理想。因而，尽管在那个‘知识无用论’的极左年代，大家对知识的渴求都不看重，赵志忠却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吃上国家粮，改变自己的命运，沉下心来发奋学习，希望用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由于赵志忠勤奋努力，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全校第一名，很多想读书的同学纷纷向他请教。可是，尽管别的同学都向他请教，班上那个唯一吃国家粮、名叫鲁玲的漂亮女同学却从来不向他请教。鲁玲不仅不向赵志忠请教，因为赵志忠是大山里的少数民族，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于是，“吃国家粮的高人一等”的仇富心理深深地埋在了年纪轻轻的赵志忠心里，他暗下决心，要努力学习，将来娶个吃国家粮的姑娘回来做老婆，然后带着吃国家粮的老婆到鲁玲面前显显威风。但是，在那个年代，自己没有工作，自己不是吃国家粮的，不说要娶个吃国家粮的姑娘做老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到过吃国家粮的姑娘。然而，今天不仅看到了，而且亲自送上门来了。望着眼前这位打扮十分新潮、漂亮的吃国家粮的美女，赵志忠那早已埋藏在心底的欲火立即窜上了脑门，让他欲罢不能。心想，机会终于来了，就是她了，一定要将她弄到手。
“赵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刘英姿见赵志忠很久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欢迎自己，十分腼腆地说道。“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三天前跟你说的那事，最多耽误你十来分钟。”
“不不不，没有没有。”赵志忠见刘英姿满脸绯红，十分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外，再次乱了分寸，口齿又不怎么利索了。“来来来，先进来坐坐，先进来坐坐，喝口水，喝口水。”
刘英姿见赵志忠一连串的重复语言引来了教室内那十多个学生围观，觉得很不方便，立即快步走进了赵志忠那只有十来平方米的宿舍兼办公室。
赵志忠的宿舍内只摆放一张古老的八仙桌，一张长木凳和一张旧式大木床。八仙桌上除了摆放各种书籍和作业本外，别无它物。刘英姿环视一圈那简陋的宿舍兼办公室后，笑了笑，最后走近了粘贴着两张荣誉证书的对面墙边，抬头看了看，感叹道：“高手就是高手啊！这么年轻就获得这么高的荣誉了。”原来，那墙上粘贴着两张赵志忠获得的《人民文学》举办的“全国小小说征文优秀奖”和县委宣传部当年评选的“优秀通讯员”奖励证书。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赵志忠听了刘英姿的表扬后，内心像吃了蜜糖似的乐开了花，为使自己的兴奋之情不外露，口中连连说道。
“哎呀！难得啊难得，赵老师这么高的学问，为人却如此谦虚，真是难得啊！”
“哪里哪里，这算什么学问啊，真的是雕虫小技，谁去做都能做到。”
“赵老师，真的非常佩服你的才学。我从小就喜欢文学，也经常涂鸦，但一直没有发表过作品……”
“三天前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也喜欢文学，这可能就是常人说的缘分吧，我们竟然成了一个道上的人了。”赵志忠听刘英姿说也十分喜欢文学，话中有话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开了。“其实，发不发表作品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坚持，能坚持下来的，后来成了作家。不能坚持下来的，只能说是文学爱好者。因为文学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就是用语言文字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表现作家的心灵世界。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讲故事。但是，做起来却相当难，谁去做它，都……”
“报告老师，我请个假，我要撒尿了。”正当赵志忠说到兴奋处，突然，一个穿着十分寒酸的学生跑进赵志忠的办公室大声报告道。
“快去快去，速去速回。”赵志忠双眼望着漂亮的刘英姿谈得正兴奋，刘英姿也听得正入迷，突然被那学生一打扰，内心立即涌上一股无名的怒火，挥了挥手，示意那学生赶快离开。
“我们出去谈吧！”刘英姿见赵志忠来火了，只不过碍于她的面子没有爆发而已，顺水推舟道。
“走吧！到后面的树林中去。”赵志忠说完，起身拉上房门，带着刘英姿离开了办公室，绕过学校，来到了学校后面的竹林中。
这是一片古老的竹林。走进那片绿阴如盖的竹林，立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快意，心中有一种特别的清凉。所有的竹子几乎都一样粗细，一样长短，好像是一对对孪生姊妹，根根一样修长、挺拔而又窈窕俊美。阵阵清风吹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轻轻飘来，让人饱受大自然带来的原始艺术。
“竹中美景好惬意啊！”倘佯在漫无边际的竹林里，听着随风而动的竹林发出阵阵轻轻的乐音，刘英姿不无感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闲情，我这么老都没有享受过啊！”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说老，用词太不恰当了。”赵志忠见刘英姿发表感叹，说自己老了，立即为她纠正，用反对的语气说道。
“哎，是老了，十一月马上就满十九岁了，不知不觉来九嶷山又三年了，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城，回到父母身边。”
“你也是十一月的？”
“对！十一月的，怎么了？”
“那我们两人是同月老庚了。”
“你也是十一月的？”
“对，我是十一月的，只不过比你大一岁。我们乡下人当然不能跟你们城里人比，我们天天晒太阳，加上缺营养，个个都长得又黑又瘦，显得特别老。”
“不不不，你比我大，但看上去比我年轻。”
“笑话，我们乡里人怎么能跟你们城里人比？”
“你这人怎么口口声声什么‘乡里人城里人的’？其实都一样，只要你肯努力，说不定明天你就会成为城里人。”
“哎！我做梦都想做个城里人，只可惜……”
“好了好了，赵老师，别提了，我们谈点正事。”刘英姿见赵志忠开始伤感起来，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美女，千万别笑话我，我一个穷民办教师能帮你什么忙？”
“怎么？我还没说，就拒绝我，不想帮我？……”
“不不不，不是拒绝你，是怕帮不上你。如果能帮得上，只要你愿意，我的头都可以割下来给你当凳板坐。”
“呃，赵老师，别那样说。我这个忙你完全能帮，只不过你愿不愿意帮而已。”刘英姿见赵志忠如此慷慨，十分感动，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叠手稿，递到了赵志忠眼前。“这是我最近创作完成的纪实性中篇小说，麻烦你帮我修改修改，怎么样？”
“不简单啊不简单，美女竟然写出长篇巨著来了，真的是美女又是才女啊！”接过刘英姿递过来的那叠厚厚手稿，赵志忠打开一看，是一篇题为《情遗九嶷山》的中篇小说，连连赞叹。“是什么题材的？”
“……”听见赵志忠这么一问，刘英姿本想说什么，但似乎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直冲脑门，只是喉咙动了动，又闭口不言了。
“哦！我真是大傻瓜，竟然拿着书稿还在问你是什么题材的。”赵志忠见刘英姿欲言又止，觉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同时认为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多了，十分自责。
“赵老师，说句实在话，我是含着热泪写完这篇纪实小说的。这篇小说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因此，我想请你帮我认真修改，到时候我会给你辛苦费的。”刘英姿见赵志忠在自我批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说话了。
“你说的什么话，帮你改改东西还要辛苦费？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赵志忠听刘英姿说要给辛苦费，似乎在反问刘英姿，又像是在讨好她。
“不，赵老师，不管怎样，我都要给你报酬，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
“不，既然你看得起我，将稿子交给我修改，我一定不要你的报酬，而且会全力以赴今天晚上帮你修改一遍，明天交给你。”
“明天就能交给我？这么快啊？”
“帮美女做事，不知苦和累。明天下午一定交给你，到时候我们一起来讨论。”赵志忠信誓旦旦地承诺一番后，反问道：“明天到哪里见？”
“明天我过来拿吧！”
“不行，路太远了，不能让你跑路，我帮你送过去吧！”
“那怎么行呢？”
“没关系，因为你一个大美女，在大山里跑来跑去不安全。”
“那就明天下午你到我们知青点去找我吧，我住在进大院右边那排的第一间房间。”
“好！好！好！明天我到知青点去找你……”
“老师，放学了吧！太阳早已下山了。”正当赵志忠与刘英姿约定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时，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跑进竹林，向赵志忠请示道。
“好，叫同学们立即下课，放学回家。”此时，赵志忠见那同学匆匆忙忙跑来请示，才想起学校早就应该放学了。于是挥了挥手，向那学生示意，然后回过头来跟刘英姿说道：“走，回学校里去，到我家里去吃完晚饭再走。”
“不不不，赵老师，谢谢你的深情厚谊，我马上要回知青点去，因为太迟了不安全。”
“没关系，随便吃，吃完饭我送你回去。”赵志忠十分热情，执意要留刘英姿吃晚饭。
“不行不行！我不吃晚饭，要吃饭改天我请你。”刘英姿说话十分果断。
“好，那我送你下山去。”赵志忠见刘英姿执意要走，也不勉强，只好说送她下山。
“不不不，天还早得很，别客气，不要送。”
“没关系，反正放学了，没有其它的事，就算陪你聊聊天吧！”赵志忠将手往前一挥，示意刘英姿向前走。“走，我们边走边聊。”
刘英姿见拗不过赵志忠，只好跨步向前，赵志忠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走去。
九、女知青的悲惨遭遇
第二天傍晚，赵志忠拿着刘英姿那叠手稿，如约来到知青点找刘英姿。
知青点建在离赵志忠所在的罗霄冲村约五六里路远的地方。南北两排长长的瓦房并排建立，那是知识青年的宿舍。大门在大院的东边，左右两边建有食堂和会议室，西边稍远的地方建有厕所和洗澡房。四周空缺的地方用片石砌着高高的围墙，形成一个巨大的四合院。院外建着一个高高的水塔。
知青点内住着四十多个知识青年，在九嶷山开垦荒山种植茶叶。
赵志忠的家距离知青点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因为知青点内住的都是城里人，与山民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生活方式，因而，赵志忠及附近的山民虽然离知青点很近，却从来没有跨进知青点大院半步。
此时，知青点的知识青年刚刚吃完晚饭，有的在院内空坪上打羽毛球，有的打乒乓球，大部分人则坐在空坪上洗衣服、闲聊。
赵志忠刚刚走进大院，院内一条浑身长满金黄色狮毛的金毛犬便狂吠不止。院内人听见狗叫声，立即停止一切活动，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大院门口。
金毛犬的狂叫声和院内所有人的目光，吓得赵志忠倒退了好几步。幸好此时刘英姿看见了，立即上前唬住金毛犬，将赵志忠带进了她的房间。
“赵老师，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去食堂里看看有没有饭了，帮你打一份饭来。”刚刚落座，刘英姿便十分热情地给赵志忠倒了一杯开水，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着玻璃杯递给他。
“呃！别客气，别客气，早就吃了。谢谢！谢谢！”刚刚落座的赵志忠见刘英姿如此客气，立即起身，双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连连致谢。其实，放学后就直接来知青点找刘英姿的赵志忠根本就没有吃晚饭，但碍于面子，硬撑着说早就吃了。
“我那稿子看没有？”刘英姿一边将水递给赵志忠，一边问道。
“早就看完了。”
“写得怎样？”
“写得好，写得相当好！”赵志忠将刚刚接过来的水杯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立即拉过斜挎在自己身上的黄色军用挎包，取出那卷书稿，用十分钦佩的语气说道。“真没想到，你的写作功底竟然如此深厚，能写出这么好的作品来，所描述的故事竟然和我们生活当中真实发生的事件一模一样。”
“赵老师真会夸奖人啊！”刘英姿见赵志忠从挎包内拿出了那书稿，边说边来到书桌旁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整个书桌顿时通体透亮，从来没有见过台灯的赵志忠直望着那台灯发愣。“来，赵老师，拿过那稿子来，让我看看你帮我改了哪些地方。”
“美女，不是我夸奖你，你的作品真的写得好，我自叹不如，不知道怎么改。”赵志忠听刘英姿说看他帮她修改了哪些地方，不好意思地跟刘英姿说道。“因此，我只是将作品通读了一遍，并没有帮你修改，因为作品写得太好，太完美了，我修改不了，只能过来跟你商量，跟你提几点建议。”
“赵老师真是太谦虚了。”刘英姿听赵志忠那么一说，微笑着跟赵志忠说道。“赵老师，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这作品完成后，还没有给任何人看，你是第一读者，目的就是想请你帮忙修改修改。”
“美女，十分感谢你的信任。的确，你的作品写得太感人，太成功了，因此我不敢修改。因为文学这东西各人有各人的写作角度，我只能根据我个人的想法跟你提提建议。”
“那就谈谈你的看法吧。”
“真的，美女……”
“呃，赵老师，我不是美女，你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的称呼我，好难听，以后不准叫美女了，就叫我老刘，或者直呼小名，叫我刘英姿，或者叫刘同志……”刘英姿见赵志忠一直称她为美女，打断了他的话。
“呃，年纪轻轻的，怎么能称‘老刘’呢？”赵志忠见刘英姿打断了他的话，又听她以“老刘”自诩，也打断她的说话道。
“哎，真的老了，根本谈不上美不美的。”
“美女美女！百分之百的美女。”赵志忠见刘英姿十分谦虚，附和道。“你长这么漂亮还不算美，那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说句实在话，我长这么老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美的……”
“谢谢赵老师的夸奖，难得还有人夸我漂亮。”刘英姿见赵志忠说开了，打断他的说话道。“好好好！别的不说了，听听你对那作品的意见和建议吧。”
“这篇稿子的确写得不错，非常成功。”接着，赵志忠接过话题，分析起刘英姿的作品来。“你这篇作品，不仅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真实感人，主要事件反映了当今社会现实，而且作品的内部结构也十分严谨……”
“呃，赵老师，我怎么听着你尽是在吹捧我，跟我讲好话呢？”刘英姿见赵志忠尽是在说作品的优点，表扬她，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美女，不是我讲好话，吹捧你，真的是你的文章写得好。”赵志忠十分肯定地说道。“但是，作品也有不足的地方，我认为，你把那公社党委书记刻画得太可恶、太恐怖了，简直和色魔差不多……”
赵志忠一提到作品里那公社党委书记，刘英姿的恐惧感便油然而生，眼前立即出现了那恐怖的一幕，再也不知赵志忠后面说了些什么。
半年前，公社党委书记唐天琪以调刘英姿返城为由，找她去填写返城申请表。天真幼稚、忠厚老实的刘英姿不知是计，十分高兴地到公社里去。到了公社里后，早就对年轻漂亮的刘英姿垂涎三尺的公社党委书记唐天琪开始对她还十分热情，说为了帮她争取这个返城指标，花了多大的精力，跑了多少路等等。天真幼稚、并不知情的刘英姿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十多岁的党委书记不仅不防范，还十分感激，说了一大堆感谢唐天琪的话。然而，仅仅过了一会儿，一直色眼迷迷望着刘英姿的唐天琪便露出了本相，一边说“小刘，你长得太漂亮了。”一边来到刘英姿身旁，扶住她的肩膀，从肩膀上慢慢地往下轻轻地抚摸起来。刘英姿见情况不对，脸“唰”地红了，一把推掉唐天琪正要摸往她胸部的手，退了几步，退到了门边，要求唐天琪对她放尊重点。唐天琪见自己的手刚刚出去就遭到刘英姿反对，当即亮出杀手锏，明确告诉她，返城的指标只有一个，只要刘英姿听他的，指标就立即给她，不然就给别人。当时，满以为有了返城指标这个筹码就能达到目的的唐天琪再次色眼迷迷地斜视着既白净又漂亮的刘英姿一阵阵阴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小美人，想不想回城啊？”可是，令唐天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英姿冷冷地甩下一句“对不起，不想！就是死在九嶷山也不想！”后，站起来就走人。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唐天琪急了，立即上前，一把将门关上，将死死地拉住房门拉手的刘英姿拉了回来，一把揽在怀里，随即去吻她的脸。刘英姿见状，低声警告唐天琪道：“唐书记，请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去告你。”唐天琪见刘英姿说话的声音很低，以为她不敢出声，胆子更大了，右手随即伸进她的怀里胡乱摸了起来，并厚颜无耻地说道：“小美女，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只要你今天晚上陪我睡一觉，明天我就让你返城……”。“请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喊人了。”刘英姿见唐天琪死死地抱住她，边说边动手摸她的胸部，十分愤怒，奋力挣扎，大声警告道。此时，欲火正猛烈升腾的唐天琪哪里听得进刘英姿的警告，猛一用力，一把便将她的外衣扯掉，露出了她那只穿着胸罩的半裸体。刘英姿见唐天琪真的动忙的要强奸她了，立即大声呼喊“救命！”然而，她的“救”字还没有出口，一根木棒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头上，顿时打得她鲜血直流，晕了过去……
“呃！美女。喔！不对，小刘，怎么啦？”赵志忠见刘英姿听着听着竟然流泪了，十分吃惊。“莫不是我说过了，伤害了你？”
“不不不，赵老师，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好。”一提起公社党委书记，浑身吓得直打哆嗦的刘英姿经赵志忠一提醒，立即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偷偷抹掉眼泪，惊恐地回答道。
“我认为，文学作品虽然是虚构的，但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文学是有阶级性的。也就是说文学存在政治性，哪个政党领导就应该为哪个政党服务。因此，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文学应该为共产党服务。你将共产党的党委书记刻画得如此丑陋、虚伪、贪婪，简直就是个色魔，你的作品哪个杂志敢发表啊！”赵志忠见刘英姿的表情十分木讷，提醒道。
“我的作品不求发表不发表，我只是想将那段往事记录下来，以求后来有个公正的论断，让坏人得到惩处，好人有好报。”刘英姿见赵志忠提到作品的阶级性和发表的问题，似乎很感兴趣，轻轻地说道。“按道理说，文学不应该存在阶级性和政治性……”
“呃，我的大美女，千万不能这样说。”赵志忠听刘英姿这么一说，吓了一大跳，急忙回过头来用手封住刘英姿的嘴，低声说道。“这可是伟大领袖毛主席说的话，千万不要乱说，到时候被别人听见了，会让你戴高帽子，游行示众的。”
“哎！赵老师，别怕。再则，我只是说说而已，何况这话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我还信任不过你？”刘英姿见自己一说出‘文学不应该存在阶级性和政治性’，赵志忠吓得浑身直颤抖，低声说道。“我们是在讨论文学，不是在说毛主席的坏话。真的，我个人认为，文学不应该存在阶级性和政治性，因为文学只有其表达形式得到认可，即获得了阶级青睐，说明它的内容就迎合了阶级利益。无论哪个阶级，哪一政党和哪个层次的人，哪怕是底层民众，他们的喜好、取向就是阶级取向，如同各自的爱好、信仰取向……”
“呃，美女，因为我的水平有限，你所说的阶级取向啊政治啊什么的，我不懂。但是我想，你写党委书记为了达到强奸女知青的目的，竟然拿木棒将女知青打晕，还趁女知青昏迷时不顾女知青的死活，落井下石将其强奸，这确实不符合事实，更不符合人道主义，这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事。哪有对昏迷致死的人进行强奸的共产党的领导？即使是普通老百姓都不会如此下流、无耻。我认为，这一部分应该要修改……”
“是啊，赵老师，即使是普通老百姓都不会如此下流、无耻，但是，你不知道，这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故事……”当赵志忠提出要修改公社党委书记强奸昏死过去的女知青那段故事时，刘英姿长叹道。
“不可能吧？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真有这样的事发生？”刘英姿的感叹让赵志忠十分吃惊。“你后面的故事怎么跟我采访报道的如出一辙？”
“不可能吧。虽然我们写的都是女知青，但你写的是女知青挺身而出斗劫匪，抢劫犯吓破胆乖乖就擒。而我写的是女知青遭公社党委书记强奸后所过的种种非人生活，几乎截然相反。”
“只是结果不一样，故事情节还是差不多。你写的故事情节非常好，但太消极了……”
“不，赵老师，你不知道，这是发生在一个女知青身上的真实故事，不存在消极不消极……”
“真实故事？”赵志忠看见刘英姿说话那认真样儿，打断她的说话，反问道。
“真的是真实的故事，是发生在S县知青点的真实故事。”刘英姿十分坦然，但却言不由衷地说开了。“一天，公社党委书记将那女知青打晕并强奸后，用一辆破拖拉机将女知青送到了公社卫生院救治。在返回公社的路上，该党委书记看见公社所在地那个村庄一个聋哑人正在路上闲狂，便将女知青随身携带的包丢在了路上，等待聋哑人路过。聋哑人不知是计，看见路上有个漂亮的包，立即捡起来带回了家里。公社党委书记看见聋哑人的行为后，会心地笑了。立即通知武装部长将那聋哑人抓来，说刚才自己下乡回公社时亲耳听见一位女知青的呼救声，便循着声音追了过去，发现女知青早已倒在了血泊中，于是迅速抱着女知青上了拖拉机，送到公社卫生院救治。由于女知青当时神智不清，不能开口说话，卫生院的医生亲眼看见党委书记下车后抱着女知青来就诊，女知青的包又在聋哑人家里。在人证物证面前，聋哑人抢劫、强奸女知青的犯罪事实成立，很快就以‘抢劫、强奸’罪被捕。”
“由于自己不识字，又不会说话，聋哑人被捕后，有手不能写，有口不能辩，很快就被送到了公安局看守所。当女知青醒过来后，听见公社党委副书记正在给来医院看望她的县委书记、县长讲述当时女知青与‘抢劫犯’搏斗的情景，书记、县长连连点头，认为这个女知青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要大力宣传，同时要给予嘉奖。听到这一切，刚刚苏醒过来的女知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女知青醒了过来。朦胧中，女知青得知附近的老百姓纷纷来医院看望她，病房内满是鲜花、鸡蛋，陪护在她病床前的母亲手里抓着一大把红包，对来看望她的人连连表示感谢。此时，女知青才隐隐约约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一幕，回忆起自己遭党委书记强奸，现在竟然被公社党委策划、宣传成了勇斗抢劫犯的英雄。女知青心想，这党委书记太狡猾了，竟然移花接木，找聋哑人当替身，真是卑鄙至极，内心深处暗下决心，等自己恢复健康后，一定要上法院告他。然而，女知青反过来又想，要想告倒党委书记，自己被他强奸的事就会被捅破，如果自己被他强奸的事捅破了，自己今后怎么做人、怎么去找对象？想来想去，女知青只好打掉牙子往肚子里吞，顺着党委副书记捏造的事实，默应了‘女英雄’这个称号。然而，令女知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厄运从此开始……”
“成了英雄，反倒还带来了厄运？”赵志忠听刘英姿讲述着女知青的故事，几乎是在听天书，将信将疑，但看见她那十分认真的样子，又有几分相信，于是插话道。
“是的，那女知青遭到党委书记的强奸成为‘女英雄’后厄运连连。”刘英姿接着说道。“女知青成为‘女英雄’后，那党委书记见女知青不敢将自己被他强奸的事外露，于是经常以关心女知青为由到知青点去找她，然后采取威逼、利诱的方式将其一次次强奸，致使女知青怀孕而不得不去医院引产。女知青第一次去医院引产时，因为是未婚先孕，尽管十分痛苦，却不敢声张，有苦无处诉，只好在产床暗暗流泪。从医院出来后，女知青伤心至极，望着大街上茫茫车流，想想刚才引产时的痛苦，再想想经常过着被党委书记强奸却不敢向外人诉说的痛苦生活，一次次想向着那飞奔而来的汽车撞去。但是，当她一次次回想起被党委书记强奸，党委书记却逍遥法外，就这样死了又心有所不甘，于是又坚强地活了下来。一天，女知青刚刚从医院引产后回到知青点，党委书记来了。女知青原以为他是来看望她的，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党委书记一见到刚刚引完产回到家，身体十分虚弱的女知青就是一阵狂吻，接着强行卸掉身无缚鸡之力的女知青的衣裤……”
“那党委书记真的是个畜牲……”赵志忠听着听着，忍不住感叹道。
“何止是畜牲？简直连畜牲都不如。”刘英姿打断赵志忠的说话，接着说道。“他五十多岁了，比那女知青大二三十岁，竟然如此虐待一个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女孩……”
“咚咚咚！”正当刘英姿说到高潮处时，她那敞开的房门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刘英姿回头一看，见是知青队队长，立即起身相迎。然而，队长并没有进入她的房间，只是说了一句“刘姐，明天早上七点半集合，到九嶷山水库去修水库。”就离开了。
尽管刘英姿的年龄并不是知青点最大的，但她来知青点的时间最长，后来插队的知识青年都习惯称她为“刘姐”。
此时，赵志忠才想起了什么，于是掏出那块为上课专门备用的怀表看了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立即跟刘英姿说道：“美女，哦，不对，叫小刘吧。时间不早了，听你讲的这个女知青的故事，真的是催人泪下。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稿子我再拿回去，认真仔细地再看一遍，按你的故事情节帮着修改修改，怎么样？”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刘英姿见赵志忠主动提出帮她修改稿子，十分高兴。“这故事绝对是真实的故事，你修改时除了故事情节不要动外，其它的你爱怎么修改就怎么修改吧！”
“好，一定按你的指示办……”
“哎！赵老师，不要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我受不了。什么指示不指示的，辛苦你了！”刘英姿听赵志忠说“按你的指示办”，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
“不不不，美女，不那么说，只是帮你看看稿子而已，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要那么客气。好，我先走了。”
“好！好！哦，等等，天这么黑，拿个电筒去吧。”此时，刘英姿见赵志忠要出门，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必了，我带了手电筒，谢谢了。”
“路上多加小心！”走出房门，望着乌黑的天空，刘英姿叮嘱道。
“放心，我们山里人走夜路走惯了，没事。好，你进屋吧。”
“好，你好走，稿子修改好后帮我送过来。”
“放心，我以最快的速度修改，尽早帮你送过来。”
“没关系，迟点早点不要紧，你有时间就改，没时间迟点也不要紧。”
“好，我尽力而为，你进屋休息吧。”
赵志忠说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十、鸿雁传情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赵志忠带着两块腊肉、二十个鸡蛋和一个用暗红色玻璃瓶装着的、大约两斤左右的蜂蜜来到知青点找刘英姿。然而，刘英姿的房门却是关着的。此时，知青点的知识青年刚刚收工回来，院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于是，赵志忠站在大院内四处张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刘英姿。
由于刚刚收工，大院内有的人正在洗衣服，有的正在洗头发，院内到处弥漫着香皂、洗发水的香气。从来没有用过香皂、洗发水的赵志忠闻着那香味，翘着鼻子连呵了好几口气，想多闻一闻这香气，细细品尝，看看这香味到底是什么味道。
“同志，你是找刘姐吧？”正当赵志忠拎着腊肉、鸡蛋站在大院内发愣时，一个知识青年走了过来，指了指西边那栋低矮的瓦房，说道。“她在那里。”
“谢谢！谢谢！”赵志忠一听，十分感激，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二字，按那知识青年手指的地方走去。这时，旁边的几个知识青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知内情的赵志忠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依然向那栋低矮的瓦房走去。走过去一看，才知道那是女厕所，赵志忠顿时满脸通红，心里暗暗骂那知识青年不是东西，骂城里人欺辱乡下人。然而，赵志忠骂归骂，也无可奈何，只好折转身，返了回来。
返回到刘英姿的房间旁边，她的房门却开了。原来，刚才刘英姿正在洗澡，此时刚好开门出来倒洗澡水。
看见赵志忠从女厕所方向朝自己走来，刘英姿觉得十分奇怪，远远地跟他招呼道：“赵老师，找谁啊？”
“还能找谁？整个知青点我就认识你。”
“找我？”刘英姿觉得十分奇怪。
“对，找你。刚到来时，看见你的房门关着的，站在门外寻找你，被那个兄弟糊弄了，说你在那边。”赵志忠指了指对面那几个正在笑话他的知识青年，又指了指女厕所道。
“真是的，无聊！”刘英姿听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责备那几个笑话赵志忠的人，接着跟赵志忠说道：“来来来，别管他们，快进来，快进来！”
赵志忠跟随刘英姿进入了房间。
此时，刘英姿刚刚洗完澡，房间内满屋飘香，到处充斥着香皂味。赵志忠闻着这香味，好像吃了迷魂药一样，整个身心儿都酥软了，闻了又闻，内心里有一股股莫名的冲动。再看看刚刚出浴、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刘英姿披散着头发，清幽淡雅，几乎可跟仙女媲美，更是想入非非。
“赵老师，来，喝杯水。”正当赵志忠想入非非时，刘英姿双手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呃，别客气，别客气，自己来。”赵志忠双手接过刘英姿递过来的开水后，放在了一边，然后拿过自己刚刚放下来的包裹，将它慢慢打开后说道。“美女，我帮你拿了两块自家烘烤的腊肉、自家母鸡生的蛋和自产的蜂蜜给你尝尝。按我们这地方的说法，蜂蜜营养十分丰富，既能补充营养，又能改善便秘。如果用蜂蜜冲鸡蛋吃，效果更好。但是，用蜂蜜冲鸡蛋，必须得讲究方法，先用开水冲鸡蛋，等冲好鸡蛋的开水稍微冷却两三分钟后再加入蜂蜜，效果更好，营养更加丰富。你试试看，如果效果好，吃完以后我再给你弄。”
“呃，赵老师，千万别那么客气，太客气了我可担当不起。”刘英姿看见桌上那些腊肉、鸡蛋和蜂蜜，不好意思道。
“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在我们瑶山里，猪是自家养的、蜂蜜是自产的、鸡蛋是自己下的，都没有花钱……”
“哈哈哈！赵老师真会说话。”刘英姿听后，还未等赵志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好，既然这么说，我就收下了，谢谢！”
“美女，真的，这些东西都是自家产的，不用花钱，你笑什么？难道嫌少了……”
“不不不，赵老师，不是那意思，这么一大堆东西，我怎么还嫌少呢？”刘英姿见赵志忠真的还没有弄懂自己为什么笑，解释道。“我觉得赵老师说话真幽默。其实，猪可以是自家养的，蜂密也可以是自家产的，但鸡蛋是不可能自己下的……”
“噗嗤！”刚刚端着杯子喝水的赵志忠得知刘英姿是笑自己说话说漏了嘴，十分不好意思，还没有听刘英姿说完，突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然而，赵志忠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噗嗤！”一笑，竟然失控，将刚刚喝进嘴里的开水全部喷到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刘英姿的胸脯上。
刚刚洗完澡，还没有穿内衣的刘英姿那薄薄的粉红色睡衣被赵志忠嘴里喷出来的水一浸，整块儿粘贴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上，两个乳房完全突露了出来，轮廓十分分明。暗红色的乳头傲然挺立在了乳房上，红中带黑，高高的，嫩嫩的，看得赵志忠的眼睛直勾勾的，好想多看一眼，但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心想，自己撞了大祸，还色眼迷迷地盯着她的胸脯来看，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低着头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把衣服换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不不不，没关系，没关系，擦一擦就行了。”刘英姿见赵志忠慌了神，并且连连道歉，随手扯过一张毛巾擦了起来。然而，由于刚刚洗完澡，毛巾全是湿的，那睡衣一擦，反而越擦越湿，在胸脯上越贴越紧。没办法，只好跟赵志忠说道：“赵老师，你先出去一下，我将衣服换一换。”
“好好好。”正无地自容的赵志忠听刘英姿这么一说，求之不得，连连说好，迅速退出了房门。
退出房门后，赵志忠的心彻底释然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赵志忠听见房间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刘英姿已经将那睡衣脱下，正一丝不挂地换着衣服。于是，眼睛不停地在她那房门上搜索，看看门上有没有裂缝，想通过裂缝偷窥房内正在换衣服的刘英姿。然而，那木门尽管已经开了一条裂，但是里面却用报纸粘贴着，赵志忠根本看不见房间内一丁点儿东西。
“进来吧！”过了一会儿，正当赵志忠想入非非时，刘英姿穿着一袭暗红色睡衣开门了。
“算了，我该回去了。”赵志忠见刘英姿打开了房门，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不不，赵老师，在我这里吃晚饭。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马上到食堂里去打饭。”刘英姿听赵志忠说要走，十分客气，留他吃晚饭。
“不用，不用，晚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谢谢了。”赵志忠见刘英姿拿着书桌上打饭的盘子起身外出，连连劝阻。
“没关系，赵老师，不要做客，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再则，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吃完晚饭再走。”
“不是做客，是真的有事。”本来没事，专门来给刘英姿送腊肉、鸡蛋和蜂蜜的赵志忠见刘英姿要到食堂里去打饭，拦住她的去路，说道。“我马上走，马上走。”
“呃，不要那么急，你不吃饭，就进屋再坐一会儿吧！”刘英姿见赵志忠返身真的要走，劝道。
“不坐了，不坐了，不影响你吃饭。”赵志忠边说边走。
“等等！”刘英姿见赵志忠真的要走，立即从书桌上拿过那支十分漂亮的钢笔说道。“赵老师！这支钢笔是三年前下放时我妈送给我的，你写作需要，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更何况是你妈送给你的？”望着刘英姿手中那支金光闪闪的钢笔，赵志忠早已垂涎三尺，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贪婪相，故意推开刘英姿送过来的钢笔，十分客气道。
“没关系，没关系，你拿那么多东西给我，就算是我回赠给你的礼物吧！”刘英姿边说边将那钢笔插到了赵志忠的上衣口袋中。
“谢谢！谢谢！那我先走了。”
“好，以后有时间常过来玩。”
“好，有时间一定来！一定来！”赵志忠连连应承着，心想，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说完，返身走出了知青点大院。
从知青点回来的路上，赵志忠想起刚才跟刘英姿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好笑。人怎么能下蛋呢？说话怎么愚蠢到这个地步？真的是蠢到极点了，不会说话都还算了，怎么还自顾自笑，竟然将口中的水喷到她身上？还好，刘英姿没有生气，不然，以后再也不好意思见她了。
想起今天在刘英姿面前连连出丑，赵志忠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决定给她写封信，向她道个歉，将情况说明说明一下。
吃完晚饭，赵志忠急忙点燃煤油灯，拿出刘英姿送给他的钢笔把玩了好一阵子，然后铺开稿子，给刘英姿写起信来。
然而，煤油灯点燃了，稿子铺开了，笔也握在手中很久很久了，赵志忠这位写作高手却不知道如何下笔了。因为毕竟是第一次给女孩子写信，没有经验，开笔就犯难了：到底怎么称呼呢？是称同志？还是称小姐？抑或称美女？是直呼其名还是姓和名一起连称等等问题都摆在了赵志忠面前。
思来想去，赵志忠最后决定以“同志”的名义直呼其名，快速写了起来：
尊敬的刘英姿同志：
你好！
你可能没有想到，一个刚刚认识你的男人竟然冒昧给你写信，打扰你，请原谅我的冒失行为。
刘英姿同志，给你写信前，我信心满满，内心总觉得有很多很多的心里话要跟你说，但一提起笔来却不知道怎么写了。首先遇到的是称呼的问题。开始我还认为，给你写信，要说的话多得很，信手拈来，三下两下就能一气呵成。但一提起笔来却犯难了，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不知现在这样称呼你是否妥当？想了很久，最后认为，只能这样了。再则，心想，冒冒失失跟你写信，信写给你以后，你看不看、反对与否等等问题都摆在了我面前，因而一直犹豫不决，难以下笔。最后，内心想了很久，也矛盾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摊开信笺写了起来，真的冒昧打扰了。
说句实在话，刘英姿同志，四天前阅读了你的大作后，我对你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是你的文笔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肃然起敬。因而，内心一直在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向你请教，向你好好学习学习。可是，想来想去，心里总觉得，你是吃国家粮的，知识青年，城里人，而我是个民办教师，大山里的少数民族。我们的身份有天壤之别，根本不敢向你请教，甚至认为不能向你请教，即使向你请教，你也会置之不理。这样想着，内心越便来越矛盾、越来越复杂，以至于这两夜连连失眠。最后，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是去向你请教、学习，是向你取经，你应该不会嫌弃。于是，下午放学后，终于鼓足勇气，跨进了我天天期盼跨入的知青点的大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却连连出笑话。先是被那个知识青年哄骗到女厕所去找你，后来又将你一身喷湿，令人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啊，刘同志，当我被那个知识青年骗往女厕所去找你而被他们嘲笑时，恨不得脚下有个裂缝能容我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后来，当自己说话说漏了嘴而将嘴里的水喷到你身上时，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好在你没有发怒，没有骂我，更没有嫌弃我，反而送了一支十分珍贵的钢笔给我，才让我那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得以宽慰。
刘同志，今天专程去拜访你，是想向你请教、学习，顺便捎点土特产给你补补身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你面前丑态百出，让你见笑了。在此，再一次向你说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同时，十分感谢你的包容，更感谢你的关心与支持，送我一支这么好的钢笔，我一定好好珍惜，用这支笔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回报你。
最后，祝你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晚安。
赵志忠
即日夜
赵志忠将信写好后，反反复复修改了又修改，最后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起来，然后自制了一个信封，将它装了进去，吹灭煤油灯上床睡觉了。
然而，躺到床上后，早已呵欠连连的赵志忠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心想，这信已经写好了，怎样才能邮寄出去呢？因为自己身居大瑶山，离公社所在地有二十多里地，出去邮寄一封信，来回就是一天。而邮递员要半个月才进一次山，如果托邮递员将信寄出去，这封信要想寄到刘英姿手里，少说也要一个月。这样一来，不说自己的心要煎熬一个月，就是信的内容也早已失去了时效性。想来想去，赵志忠认为，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将信直接送到知青点去。
第二天，赵志忠早早地吃完早饭，怀揣着那封信来到知青点，趁知青点的知识青年出工之际，偷偷将它塞进了刘英姿的房间里。
当天中午收工时，刘英姿打开房门，看见地上有封信，捡起来一看，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寄信人地址栏只写了“内详”二字，觉得十分奇怪，立即撕开那信封，展开信笺，看了看开头，然后看了看结尾，得知是赵志忠写来的，内心立即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迅速从头开始，认真阅读起那封信来。
说句实在话，来到知青点三年多了，除了曾经收到过父母的来信和知青点的几个年轻人悄悄塞入自己房间的求爱信以外，刘英姿还从来没有收到其它任何人的来信。收到赵志忠的来信后，刘英姿十分激动，将那信看了又看，读了又读，看完后还放在了枕头底下，以备日后随时拿出来阅读。
自从中午收工收到赵志忠的来信后，刘英姿的大脑里满是赵志忠那高大魁梧、才貌双全的英俊形象，心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因而，下午出工时，刘英姿老是走神，一心想跟赵志忠谈谈心里话，交流交流，恨不得立即提起笔来给他写封回信。
终于捱到收工了。刘英姿匆匆忙忙吃完晚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情，立即拿出纸笔来，专心致志给赵志忠写信。
赵老师：
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内心激动不已，一口气就将它读完了。
首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送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让我受宠若惊。的确，用蜂蜜冲鸡蛋，营养十分丰富。昨天晚上，我按照你的说法去做了，用蜂蜜冲了两个鸡蛋，吃了之后，一觉睡到了大天光。说句实在话，前段时期，是我下放来到偏远的九嶷山最为艰难的时期，完全可以说艰难到连死的欲望都一次次在大脑中出现，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后来，是我们一个一同下放的女知青告诉我她惨遭公社党委书记蹂躏而想自杀的不幸遭遇，支撑着我那疲惫不堪的心，让我勇敢地活了下来。因为她的不幸遭遇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我想以这个女知青为原型创作一部小说，这样既可以将我们这个时代孱弱的女知识青年下放到边远山区的不幸遭遇记录下来，公之于众，又能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于是，决定利用手中的笔将那女知青的不幸遭遇写出来，因而，就有了你手中那部中篇小说《情遗九嶷山》。在写作那部作品时，其中的艰辛、苦涩，只有我一人能够体会。可以说，我是饱含热泪完成那部小说的创作的，因为作品中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是发生在那位女知识青年身上的真实事件。那个公社党委书记对女知识青年的所作所为，每一件事都令人不寒而栗，振聋发聩。每当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想起那党委书记的所作所为便辗转难眠，于是爬起来写作，直到实在疲惫不堪时才上床睡觉，终于用最短的时间将那稿子完成了。这期间的酸楚，只有我一人知晓。
其次，感谢你的夸奖。赵老师，你在信中说，读了我的作品后，对我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是我的文笔深深地吸引了你，让你肃然起敬。我觉得你这样说过奖了，因为我那东西只是真实记录了那女知识青年的悲惨遭遇，谈不上什么文笔，更没有什么文采，只是详细记录了一个事件，你却对我如此夸奖，我受之有愧。
赵老师，从你的来信看得出来，你这人为人十分谦虚，你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向我请教，好好向我学习。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说，应该是我找个机会好好向你请教，好好向你学习。因为你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很多很多的作品，而我却只字未发，你却说要向我学习，实在令我汗颜。赵老师，你这不是有意笑话我吗？我想，你也太谦虚了。不说别的，单说你给我的来信，你的文笔十分老练，语言自然流畅，言简意赅，让我看了还想看，读了还想读，这封信简直就是一篇优美的散文，能有如此文笔的人怎么还说向我请教？你不是有意笑话我吗？
赵老师，感谢你昨天来看望我，你也大可不必为一些细小的事自责。其实，我们知青点的人平常就爱开玩笑，但我认为，昨天他们跟你开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简直是无聊，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更不必去生他们的气。至于说不经意将水喷在我身上，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更不可能生你的气，请你放心。
好了，赵老师，感谢你帮我修改那篇文章，请你帮我多提意见和建议，修改好后请及时送过来。谢谢！
再次感谢你给我的关心，请你多来我们知青点指导、做客，我热切期盼、欢迎你。
最后，祝你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创作丰收！
晚安。
刘英姿
即日夜
刘英姿将信写完后，修改了又修改，最后确认无误后，才填写好信封，将它装了进去。
然而，这信写是写好了，怎样才能邮寄出去呢？因为知青点离公社所在地将近有二十里，出去邮寄一封信，来回就是一天，自己要出工，不仅时间不允许，而且单独跑二十里地去邮寄一封信也不划算，何况还要请假，不知道队长批不批假。刘英姿想来想去，最终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在通往赵志忠村里的路上等一等，看看有没有他们村里的人过路，然后托人将这信捎给赵志忠。
第二天上午收工后，刘英姿怀揣着那封信来到通往赵志忠村里的路上，等待他们村里从这条路过路的村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看见一位老大爷扛着一支猎枪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刘英姿十分高兴，匆忙迎了过去。
“老大爷，你是罗霄冲的吧！”刘英姿来到老大爷身旁，十分高兴地招呼道。
“对对对！妹崽，你怎么知道？”爬了一个上午山路、早就想歇息一下的老大爷看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朝自己走过来，将扛在肩上的猎枪放了下来，扯过衣襟擦了擦汗道。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只是看见你从这里路过，胡猜乱想而已。”刘英姿见自己问对了人，心里暗暗高兴，自我介绍道。“老大爷，我是知青点的知识青年，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老大爷见那女孩有求于自己，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并边回答边去裤子里掏烟袋。
“老大爷，来，给你。”刘英姿看见老大爷放下猎枪擦了一把汗后，从身上掏出了旱烟袋，立即想起了什么，急忙从裤袋中掏出那包刚刚在知青点购买的、用来酬谢为她转交信件的人的“经济牌”香烟递到了老大爷眼前，说道。“我想求你办一件事，可以吗？”
一字不识、从来没有抽过卷烟的老大爷看见刘英姿递过来一包香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连连罢手道：“姑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办的我一定为你办，这东西我可不要。”
“老大爷，这是一包纸烟，我特意帮你买的，你是抽烟的，就请你收下吧！”
老大爷听刘英姿说是一包烟，接过来看了看，十分高兴地塞进了怀里，然后问道：“妹崽，什么事？直说吧！”
“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赵志忠的老师？”刘英姿见老大爷十分爽快，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要办的事，反问道。
“对对对，有一个，他是我的侄孙子，就在我们村小学教书。”老大爷听眼前这位美女说是要找自己的侄孙子赵志忠，随口回答道。
老大爷本名叫赵德宝，是赵志忠的同门五叔公，今年刚满七十岁。因为生得一副好身板，人虽然七十岁了，上山打猎、砍树依然是一把好手，因而经常上山打猎、砍树。
“那正好，那正好，老大爷，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刘英姿得知赵志忠和眼前这位老大爷是一家人后，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封信，跟老大爷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你转交给赵志忠，怎么样？”
“没关系、没关系。”憨厚的赵德宝摸了摸刚刚塞进怀里的香烟，见刘英姿只是想将一封信转交给赵志忠，觉得一包香烟换来的只是转交一封信，划得来，十分爽快地接过信，揣进了怀里。
“谢谢老大爷，谢谢老大爷！”刘英姿见赵德宝十分爽快，由衷感到高兴，连连致谢。
“哎，妹崽，谢什么谢呀，举手之劳的事不需要谢不谢的，如果以后还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因为我天天在这山上不是打猎就是砍树子卖。”
“好好好，谢谢！谢谢！”刘英姿连连致谢。
“妹崽，别客气，不用谢。”赵德宝说完，扛着猎枪走了。
十一、爱的承诺
赵德宝怀揣着年轻、漂亮的刘英姿要他转交给赵志忠的那封信，当然知道那信里面的秘密。
回到村里后，赵德宝并没有直接到学校里去找赵志忠，而是到赵志忠家里找赵志忠的母亲盘飞飞。
来到赵志忠家里，赵德宝阴沉着脸，一五一十地将知青点的女知识青年写信给赵志忠的事告诉了盘飞飞。
按照瑶族的传统习俗，瑶族青年男女是不允许与外族通婚的。因此，赵德宝接到刘英姿要他转交给赵志忠的信，估摸着男女之间写信就是那么一回事，表面上虽然十分热情、友好，答应帮她送信，内心却十分反感，只不过不知道信里面的具体内容，并没有回绝而已。
豁达开朗的盘飞飞却跟赵德宝截然相反。盘飞飞觉得，世世代代拒绝与外族通婚的瑶家儿女早就应该接受外族青年男女的爱了，毕竟同族青年男女的血脉相同，选择对象的范围有限，同族通婚不利于后代成长。她早就听人说过，汉族人不仅同村同族的人不能结婚，而且连不是同村的同姓氏的人都不能结婚，这样对后代的成长有利。因此，盘飞飞认为，汉族人同族同性的人不能通婚的婚约十分有道理。现在儿子能娶个外族媳妇，而且是从城里下放到大山里来的吃国家粮的知识青年，非常支持，也十分满意，更是百般支持。她觉得，儿子能娶个吃国家粮的汉族姑娘，那是儿子的福分，更是儿子的本事。
经过盘飞飞的解释，赵德宝觉得盘飞飞说得有道理，观念也急转直下，将那封信交给盘飞飞。可是，盘飞飞却不愿意接那信。她告诉赵德宝，这信是他领到的，最好是他亲自交给赵志忠为好。
赵德宝无奈，只好拿着那信去学校，将那信亲自交给赵志忠。
来到村小学，赵德宝找到赵志忠，告诉他知青点有一位漂亮的妹子给他捎来了一封信。
赵志忠一听，以为赵德宝知道他曾经去过知青点找刘英姿的事而有意忽悠他，满脸“唰”地一下红了，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心想，即使刘英姿写信给他，也不可能交给他赵德宝。因为刘英姿根本不认识赵德宝，更何况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给他回信了。
赵德宝见赵志忠不相信，连忙从怀里掏出信来在赵志忠眼前晃了晃，说道：“不相信是吧？你看，这是什么东西？既然你不要，那好，明天下山时我退回给她。”
赵志忠见赵德宝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两眼立即放出异样的光芒，十分高兴地喊了一声赵德宝：“五叔公，快把它给我。”，立即将手伸过去抢那信。
“你不是不信吗？为什么给你？”赵德宝见赵志忠来抢信，手一缩，将那信往怀里一揣，故意说道。“明天下山时我一定退回给她。”
“别别别，五叔公，求求你，快给我，晚上我叫我娘炒一盘老豆子，陪你好好喝几杯，总行了吧。”赵志忠见赵德宝将信收了回去，揣进了怀里，急忙祈求道。
“那还差不多。”赵德宝听赵志忠说有酒喝，立即将伸进怀里的手退了出来，将信给了赵志忠，说道。“但讲话要算数嗷！”
“一定，一定！”赵志忠接过赵德宝手中的信，十分高兴地边说边返回到那宿舍兼办公室里，关上房门读起刘英姿的信来。
读完刘英姿的来信，赵志忠好像吃了蜜糖一样，甜透了心。他万万没有想到，刘英姿这么快就给他回信了，而且信中没有一句数落他没有脑筋而被那知识青年引向女厕所的傻冒行为，更没有责怪他将她浑身喷湿的莽撞行为，反而还连连感谢他，因而，内心里美美的，几乎乐开了花。
将刘英姿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后，赵志忠认为刘英姿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女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宽容大量、善解人意，还十分聪明，竟然想到了托人送信的高超之举，这辈子如果能娶上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每天只吃一餐都愿意。
当天晚上，赵志忠并没有失言，叫母亲盘飞飞炒了一盘老豆子，陪赵德宝喝起酒来。
“忠狗他娘，忠狗崽不错啊，竟然将知青点那些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都吸引过来了，还给他写信呢！”赵德宝刚刚坐定，还没有端酒杯，明明知道盘飞飞早已知道刘英姿给赵志忠写信的事了，故意说道。
在赵志忠所在的家乡，因为太贫穷，加上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孩子出生后死亡率相当高。为了孩子能平安、健康成长，孩子出生后一般都喜欢在孩子的名字后面加上“狗”啊、“石头”啊什么的。因为狗属于比较贱的动物，容易养，加上狗命大，受了伤得了病什么的能自然恢复，也不见狗得什么病，所以给孩子取个比较贱的名字，寓意孩子像养狗一样，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真的？”盘飞飞听赵德宝这么一说，故意大吃一惊，装着十分质疑。“不可能吧，忠狗崽这样贫穷的山里娃子，怎么可能有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给他写信？你怎么知道？”
“我怎能不知道？”被山里人称为“半仙”的赵德宝见盘飞飞故意质问他，十分自豪地回答道。“你说说，山里山外的事，哪一件逃得过我赵德宝的法眼？”
“是是是，五叔德高望重，山里山外的事，件件都清楚。”盘飞飞听后，唯唯诺诺，故意有所怀疑。“但是，忠狗崽的事我不信，不可能有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给他写信。”
“不信？难道你认为我说的话还有假？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赵德宝见盘飞飞有意怀疑自己，气急了，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包刘英姿送给他的“经济牌”香烟，“啪”的一声，一把拍在了饭桌上，十分得意地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盘飞飞看见赵德宝十分得意地拍放在桌子上的四四方方、漂亮精致的香烟，十分好奇地看了又看，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知青点那个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为了托我给忠狗送信送给我的香烟，那个漂亮女知青写给忠狗的信就是我帮他带回来的，这包纸烟就是她为感谢我送给我的，这下你相信了吧？”赵德宝望着双眼直视香烟盒的盘飞飞，十分自豪地说道。
“真有这回事？忠狗崽。”盘飞飞双眼直视着从来没有见过的香烟，听赵德宝说得天花乱坠、唾沫四溅，故意回过头来问赵志忠道。
“娘，就是写写信而已，而且是第一次通信，没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可能是你爹在保佑你，保佑你能娶个吃国家粮的媳妇……”盘飞飞见赵志忠承认有这么一回事，心里乐开了花，立即打断他的话道。
“娘，千万别胡猜乱想，我们只是写写信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赵志忠见盘飞飞说到那份上去了，瞬间抢过了盘飞飞的话题。
然而，赵志忠刚一开口，瞬间又被盘飞飞抢回了话题，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忠古，别骗娘了，娘是过来人，怎能不知道？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人也是人，男人需要的，女人也需要，甚至比男人更需要，女人更想找个终身靠得住的男人。只要女人心中认为可以的男人，女人比男人更迫切要求得到。现在这个妹崽给你写信，有意接近你，说明她有那个意思，你得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娘，千万别瞎说，不信，你看看这信，我们只是写写信交流交流工作而已，而且信还是我先写给她的……”赵志忠边说边去掏信。
其实，发自内心说，赵志忠又何曾不想娶刘英姿这样年轻漂亮而且优秀的吃国家粮的女孩做老婆？可以说，他连做梦都在想啊！只不过双方的条件相差太悬殊，想娶她做老婆，简直是黄鼠狼想吃天鹅肉，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我们都不识字，忽悠谁？”赵志忠刚开口说话就又被赵德宝打断了。“其实，忠狗，你先写信给她是对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追女人，很少有女人追男人的。但追女人得讲究方法，我认为首先要大方，因为一般的女人都看重蝇头小利，你稍微大方点，经常买点小东小西给她或给她的家人，她会觉得你十分大方，想得也很周全，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会很幸福，很有安全感。俗话说，舍得花钱的男人肯定抓得到钱，你说对不对？第二要厚得脸，只要你厚着脸皮持之以恒去追一个女人，准能成。事实上，吃国家粮的是好，但也不算什么。当年的放牛娃许仙不是娶了个仙女吗？一个放牛娃能娶个仙女，你比起许仙来不说强千倍，百倍至少强了吧。她吃国家粮的总没有仙女那么高贵吧？你说是不是？所以，我想，只要你厚着脸皮，大大方方去追，不管她是吃国家粮的还是吃世界粮的，准能成。”
“对对对！五叔公说得对，听五叔公的，人家许仙仙女都能娶到，一个吃国家粮的算什么？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你去努力，准能成。”盘飞飞随声附和道。
“来来来，五叔公，别想歪了，喝酒！”内心深处本来就十分羡慕吃国家粮的、更想娶个吃国家粮的女人做老婆的赵志忠见母亲盘飞飞和五叔公一个劲儿地做他的工作，心一下子又飞到刘英姿那边去了。为不暴露自己心不在焉，早就走神了的赵志忠木讷地端着杯子往赵德宝的酒杯上一碰，轻轻地说道。“媳妇总是要娶的，你们不要担心。”
“不担心？去年你爹走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这事。”盘飞飞见赵志忠说不用担心他娶媳妇的事，又想到了赵志忠他爹离开人世前说的那席话。
盘飞飞一提到赵志忠的爹，一年前爹咽气时的那席话便在赵志忠耳旁回响，使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一年前，赵志忠高中毕业后回到了村里担任民办教师。
一天，学区领导来赵志忠所在的学校检查教学工作。由于村小学只有赵志忠一位教师，赵志忠只好将三位来学校检查工作的学区领导带到家里去吃饭。从来没有见过领导到自己家里来做客的赵志忠的爹十分热情，把自己家里的腊猪肉、腊牛肉、腊鱼统统拿出来招待三位领导，还杀了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盛情款待他们。席间，三位前来检查教学工作的领导对赵志忠的工作十分肯定，评价相当高。赵志忠他爹听后满心欢喜，对三位领导更是热情。由于酒量有限，赵志忠他爹将领导们一个一个陪下来，早已有了几分醉意。领导们下山时，他执意要送他们下山，不想，在返回途中，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崖。当赵志忠将爹扶起来时，爹爹只说了一句“听领导的话，好好教书，一定要吃上国家粮，然后讨个媳妇，好好孝敬你娘。”便永远离开了人世。
“娘，放心，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定好好工作，按照爹说的去做。”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有你这句话，我们做长辈的就放心了。”赵德宝听后，连连说道。“忠狗他娘，忠狗不错，绝对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讨老婆应该不用担心。”
当天晚上，赵志忠想起吃晚饭时赵德宝和娘说的那些话，刘英姿那靓丽的身影便浮现在了眼前，挥都挥不去，让他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赵志忠无奈，只好爬起来，点燃煤油灯，拿出刘英姿给他的来信再一次阅读起来。看了很久，看了一遍又一遍，赵志忠最后决定按照五叔公的说法给刘英姿写封回信，厚着脸皮向刘英姿表达自己对她的倾慕之心。
一番精心构思后，赵志忠立即拿过纸和笔，摊开信笺，给刘英姿写起回信来。
敬爱的刘英姿同志：
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内心十分激动，一口气就将它读完了。后来忍不住又一遍又一遍地读，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品味，真让我越读越开心，越品内心越狂跳不已。
说句实在话，敬爱的刘英姿同志，第一次给你写信，最担心的是怕你不理我，不给我回信。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不仅没有不理我，而且还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回了信。今天我五叔公送信给我时，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坚决不相信。即使后来信到了我手里，我还在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拆开信封，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后，才相信这是事实。
敬爱的刘英姿同志，十分感谢你给我写信。读完你的来信，不得不佩服你的文笔、才华，你的来信简直就是一篇优美的散文。同时，更从心底佩服你的机智、聪明，你竟然想到了托人送信的方式，将信当天就送到了我手里。说句实在话，在我们这偏远的大瑶山里，寄送一封信，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收到。不想，你却十分聪明，可以说是聪明绝顶，竟然想到了托专人送信，让我从心底完完全全佩服你。说来也巧，你委托的送信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我的五叔公。他给我送信来时，还误认为我们是一对恋人。我当即告诉他，我们是文友，只是写写信互相交流交流而已，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我这样解释，五叔公始终不相信，说他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的心事。敬爱的刘英姿同志，在这里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也请你不要生气，更不要骂我，我是多么期盼我五叔公说的那句话能成为事实，期盼我们能成为一对恋人啊！如果我们能成为恋人，我能娶你为妻，我一定好好爱你、照顾你，绝对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敬爱的刘英姿同志，说句十分自私的话，自从那天采访你，第一次与你见面后，你的清纯靓丽就深深地吸引了我。心想，这辈子如果能娶个你这样漂亮的吃国家粮的老婆过日子，一天只吃一餐都愿意。后来，看了你的小说，你的才华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你不仅人漂亮，而且还是个文笔非常不错的文人。如果能娶你做妻子，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刘同志，我知道，我和你除了共同爱好写作外，我们各方面都不般配，几乎有天壤之别，你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的爱。我向你求爱，你可能会骂我不知天高地厚，甚至会数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刘同志，你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已经积压在我心底很久很久了，今天向你倾诉出来，我知道你会骂我，甚至从此不再理我，但我必须得向你倾诉出来，不然，积压在我心中，会折磨我一辈子。真的，刘同志，虽然你是吃国家粮的，我是农民，是少数民族，瑶古老，我和你有天壤之别，根本配不上你，但我是真心的，真的十分爱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疼你、爱你，好好珍惜你，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
好了，敬爱的刘英姿同志，该说的说了，该向你倾诉的倾诉了，不管你骂我还是从此以后不理我，我的心释然了。我想，你看了这封信后，肯定会大骂我一通，但不管你骂也好，打也罢，话说是说了，只能顺其自然，等待你的痛骂。但有一点，我向你祈求，即使你不接受我的爱，请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千万不能将此信外传，更不能将它送到上级领导手里，不然，我的一切都会毁于这封信，求你了！
最后，祝你工作顺利！万事如意！爱情事业双丰收！
晚安。
永远爱你的赵志忠
即日夜
赵志忠写完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从头至尾一遍又一遍检查起来，最后确认无误后才拿来一本备课本，撕下备课本的封底，做了一个信封，将信装了进去，然后吹灭煤油灯上床睡觉。
然而，躺到床上后，早已呵欠连连的赵志忠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心中一直在想这信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刘英姿收到信后会怎么处理？这样想着，五叔公那“追女人要厚得脸”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起来，赵志忠最后决定，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将信送到刘英姿手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被担心和兴奋折磨得彻夜难眠的赵志忠拖着疲惫的身躯早早起床，怀揣着那封信来到知青点，趁知青点的知识青年出工之际，偷偷将它塞进了刘英姿的房间里。
当天中午收工后，刘英姿打开房门，看见地上有封信，捡起来一看，看见信封上那端庄秀丽的字体和寄信人地址栏写着“内详”二字时，内心早已明白了，立即关上房门，撕开那信封，展开信笺，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刘英姿内心立即涌来一股股莫名的冲动，更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眼睛瞬间模糊起来，流下了两行幸福的泪水。
说句实在话，刘英姿接近二十岁了，早已经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因为人长得十分漂亮，身材又好，自从来到知青点后，一拨又一拨的年轻人纷纷向她求爱，但一个也没有提起她的激情，让她感动过，统统被她拒之门外。然而，今天收到赵志忠的来信，跟过去收到其它任何人的来信都不一样，感觉大不相同，似乎赵志忠就在眼前，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像保护小羊羔一样保护她，让她感到十分安全、幸福、快乐。
刘英姿将赵志忠的来信看了又看，读了又读后，大脑里满是赵志忠高大魁梧、英俊潇洒的形象，心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因而，整个中午都兴奋不已。即使下午出工，赵志忠信中那些甜言蜜语总萦绕在她的大脑中，使她魂不守舍，内心一直在跟赵志忠交谈，恨不得立即提起笔来给他写一封回信，将自己内心的激动向他倾诉。
终于捱到收工了，刘英姿匆匆忙忙吃完晚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情，立即拿出纸和笔来，认真地给赵志忠写起信来。
志忠：
你好！
不知这样称呼你对不对，权且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一回吧！我认为，这样称呼，既简洁又亲近。
收到你的来信，内心十分激动，一口气就将它读完了。读了你的来信，顿感五味杂陈，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在信中说，我看了你的来信后肯定会大骂你一通，甚至担心我会将此信外传，将它送到上级领导手里，影响你的前程。我跟你说，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你爱谁是你的权力，你喜欢谁是你内心所思、所想，根本不受任何人的干扰和限制。你可以随心所欲，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想、去爱。你爱谁，向谁求爱，是你的个人行为，不是做什么坏事，大可不必担心。
志忠，你在信中对我太夸奖了，让我实在难以接受。其实，在你面前，论文才，我万不及一；论人才，我更不敢与你相提并论。但你信中的那句话，“我是真心的，真的十分爱你，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地疼你、爱你，好好珍惜你，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让我十分感动，几乎感动得心都要奔出心窝，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真的，志忠，十分感谢你给我的爱，更感谢你愿意为我付出，我感到十分幸福。同时认为，一个女人能嫁给你这样优秀的小伙子，一定会十分幸福、快乐。只可惜，我没有那福气享受你给我带来的爱，因为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更不能嫁给你。个中缘由不必解释，也不好解释，请你理解。我只希望你多多努力，争取在写作方面有所成就，事业大展宏图。其实，吃国家粮的不算什么，只要你肯努力，未来你也能吃国家粮。说实话，我是条件不允许，根本配不上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一定会接受你的爱，嫁给你……
好了，其它的不再谈了，谈起来伤心。你好好保重，我相信，你一定能娶个漂亮而又贤惠的女孩做妻子，陪伴你终生。
最后，祝你爱情事业双丰收！
英姿
即日夜
刘英姿将信写完后，修改了又修改，最后确认无误后才填写好信封，将它装了进去。
按照老办法，第二天上午收工后，刘英姿怀揣着那封信来到通往赵志忠村里的路上，等他们村里从这条路路过的村民。等了不久，赵德宝又扛着猎枪朝刘英姿这个方向来了。刘英姿见了，十分高兴，匆忙迎了过去。跟上次一样，刘英姿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经济牌”香烟和信一同交给赵德宝，麻烦他转交给赵志忠。赵德宝十分高兴，接过香烟和信，扛着枪走了。
当天中午，赵德宝回到村里，立即来到学校将信转交给赵志忠。赵志忠从赵德宝手里接过刘英姿的来信，内心一阵阵激动，立即边走边撕开信封，快速阅读起来。
当赵志忠展开信笺，看见刘英姿直呼其名的简洁称呼时，整个身心儿瞬间酥软了。紧接着，看见原以为向刘英姿求爱会被她拒之门外，甚至担心被她痛骂一顿。然而，刘英姿在信中不但没有骂他，相反还十分理解他，赵志忠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接着往下看，赵志忠就不明白了，刘英姿在信中明确地说“我是条件不允许，根本配不上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一定会接受你的爱，嫁给你……”一个城里姑娘，怎么配不上我这大瑶山里的土老百姓？莫非她是为了不伤我的自尊而有意回避我？抑或已经有了意中人？想来想去，赵志忠怎么也想不明白，决定下午放学后亲自去知青点问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同时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当天下午，赵志忠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上课，整个心思都在揣摩刘英姿的来信。同时在想，到时候怎样向刘英姿表白？因而时不时拿出她的信来看看，细细揣摩。然而，无论赵志忠怎样揣摩，却怎么也揣摩不出结果来。
终于捱到下午放学的时候了，赵志忠安排学生放学后，急匆匆向知青点赶去。
刚刚跨出学校大门，赵志忠突然想起了什么。心想，男人向女人求爱，总不能直截了当，当着面就说“我爱你”，必须得找个借口才好意思进门。但是，找个什么借口呢？赵志忠想了想，决定拿点自家自制的土茶叶去，以送茶叶为由，进了刘英姿的房门再说。于是，他又折转身返回到家里去拿茶叶。
赵志忠拿着一包瑶山土茶来到知青点，正好赶上知青点的知识青年收工回来，大院内内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由于大院内人多，赵志忠来到大院门口，犹豫了很久，一直不敢进门。在院外徘徊了好一阵子后，才终于鼓足勇气，跨进了大院。当他看见刘英姿的房门敞开着时，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贼一样快速跨进了刘英姿的房门。
此时，刘英姿刚刚洗完澡，正好开门准备倒洗澡水，看见赵志忠匆匆忙忙进来，十分意外，但又十分惊喜。
赵志忠看见刘英姿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那本来就不宽敞的房间内摆着个大木脚盆，屋内满屋飘散着香皂味，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那包茶叶后说道：“刘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立即走，我立即走。”说完，抬腿准备返身退出房门。
刘英姿见刚刚进入房间的赵志忠返身要走，立即劝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洗完澡了，倒掉洗澡水就行了。来来来，坐坐坐，别走，别走！”说着顺手将浸泡在脚盆内准备换洗的衣裤捞出来，放在一个小脸盆内，双手去端那木脚盆。
“来来来，我来。”赵志忠见刘英姿去端脚盆，抢先一步，弯下腰，快速端着那木脚盆出了房间。
“呃，赵老师，那怎么行呢？我来……”刘英姿看见赵志忠快速端着那木脚盆外出倒水，十分意外，立即劝阻道。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志忠早已端着脚盆走出了房门。
“刘姐，这是哪里来的帅哥？怎么找到个这么帅的帅哥都不做声？”赵志忠端着脚盆刚刚出门，正好被隔壁的同事李秀红看见了，惊问道。
“秀红姐，不是不是，这是罗霄冲的赵老师，刚过来，不是你想象的……”刘英姿见李秀红话里有话，如实回答道。
“刘姐，装什么装，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女人总得找男人的。你好有福气哦，找到个既帅气又勤快的男朋友，竟然还帮你洗澡……”李秀红见刘英姿不承认，打断她的话道。
“秀红姐，千万别瞎说，赵老师刚刚进来……”刘英姿见李秀红信口开河说赵志忠给她洗澡，满脸“唰”地红了，抢过了李秀红的话题。
“刘姐，洗澡就洗澡呗，男女之间，谁不知道就是那么回事？”李秀红见刘英姿为自己辩解，打断她的话，宽慰道。
“秀红姐，赵老师真的是刚刚进来，进来时我刚好洗完澡，看见我端脚盆倒洗澡水，便帮忙……”刘英姿见李秀红越说越玄乎，极力解释。
“刘姐，没关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李秀红见刘英姿极力辩解，打断她的话道。“我看赵老师这么帅，又这么勤快，就算没有这回事，你都应该把握时机，促成这桩美好姻缘。”
赵志忠一听，心里暗暗高兴，十分感谢李秀红。心想，谢天谢地，今天正好歪打正着，自己只是为刘英姿端了一盆洗澡水，竟然让外人信以为真，误以为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了。今后如果真的能与刘英姿结婚，她李秀红就是自己的大媒人了，一定得好好感谢她。
“赵老师，别管她，秀红姐这人嘴皮子多，别听她瞎说。”赵志忠进屋放下脚盆后，刘英姿便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跟他说道。“今天不是星期三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哦，有时间，有时间。我们山区小学，迟点早点上课没关系。”赵志忠还沉浸在李秀红所说的话的喜悦当中，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你们晚上有课上？”刘英姿听赵志忠说“迟点早点上课没关系”，反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晚上从来不上过课。”此时，赵志忠才感觉自己因为兴奋说漏了嘴，立即拿过进屋时放在书桌上的茶叶，岔开话题道。“刘同志，这是我们瑶家人自制的土茶，喝了后不仅能提神醒脑，消除疲劳，增进食欲，延缓衰老，还能预防蛀牙，防止动脉硬化，高血压、脑血栓等心脑血管疾病，对身体有很多好处。来，我为你泡一壶。”
赵志忠说完，打开茶叶包，从中抓了一把，放进了热水壶中，接着说道：“这茶叶如果放在铁鼎锅里熬制，效果更好。放在热水壶中，时间就要久一点才能出味。”
“那好，以后如果有条件，就按你说的去办。但我们这儿是开集体餐的，没有铁鼎锅，只能用热水壶泡制。”刘英姿应承道，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哦！今天中午我搭了一封信给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赵志忠听刘英姿提到那信，心里暗暗高兴，心想，自己就是为那信来的。“说句实在话，刘同志，收到你的来信，我兴奋不已，整个下午都不安，一门心思只想马上见到你，因此，一放学就到你这里来了……”
“嘘！”听到这里，刘英姿“嘘！”了一声，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做了个停止说话的动作，打断了赵志忠说话，接着嘴嘴唇贴近赵志忠的耳朵轻声说道。“隔壁有耳，在这里说话不方便，等下我们出去谈，你先走，到院外等我，我后走一步，以免别人怀疑。”
赵志忠一听，内心十分欢喜，连连点头。接着拿过装有刘英姿准备换洗的衣裤的小脸盆来，然后将嘴贴近她的耳朵边低声说道：“刘同志，等一等，我帮你洗完这些衣裤才走。”说完，动手帮刘英姿洗起衣裤来。
刘英姿一听，看见赵志忠真的为她洗起衣裤来，十分惊讶，使劲地摇动手臂，劝赵志忠不要为她洗衣裤，并去夺脸盆。然而，赵志忠却死死地护住脸盆，再次将嘴贴近她的耳旁低声说道：“刘同志，我不帮你洗完这些衣裤，坚决不走。”
刘英姿一听，十分感动，极力劝阻道：“不，志忠，我来洗。在中国，哪朝哪代，哪有男人为女人洗衣洗裤的？”
“刘同志，如果有条件，今后能娶你做老婆的话，我愿意为你洗一辈子，绝对不让你沾半点家务活，永远照顾你。”赵志忠不顾刘英姿极力反对，边洗衣服边轻松地说道。
刘英姿一听，感动得双眼瞬间模糊起来，泪水立即溢满眼角，不知说什么好。
十二、真情倾诉
傍晚时分，赵志忠和刘英姿一前一后慢步在山间的小路上。
此时，尽管正值盛夏，因为山中的太阳早早地下山了，早已没有了中午时分的闷热，令人酷热难耐。相反，一阵阵山风吹来，夹杂着泥土气息和松树脂的芳香，令人十分惬意。
转过一个山头，远远地听见远处传来了轰鸣的水流声，刘英姿十分高兴，迅速加快脚步，飞奔向前。
原来，是一条小溪在山冲转弯处形成了一个落差，将小溪拦腰截断，分成上下两段，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来到瀑布旁，只见清清的泉水从溪流上方飞流直下，顺着山冲流向远方，没入了山峦中。
刘英姿来到瀑布上方，掬一捧清泉水，往脸上一敷，感觉十分凉爽，环顾四周，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赵老师，现在我终于理解杜甫老先生的‘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的意境了。”
“哎呀，刘同志，我们真的是有缘分，竟然心灵都是相通的，想到一起了。站在这里，我也有同感，觉得北宋诗人秦观的‘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确实写得好，更有意境。的确，‘芳菲’的春天并不值得留恋，那‘阳阴’的‘夏木’同样‘可人’。”赵志忠见刘英姿随口吟诵出了唐诗，并恰到好处，也不甘示弱，随口说道，似乎是在刘英姿面前故意炫耀自己的才华。
“呃！赵老师，什么刘同志不同志的，多难听！直接叫我刘英姿或英姿吧！”刘英姿听赵志忠这么一说，似乎在埋怨赵志忠，却十分佩服他。“赵老师真不愧是文人，学识渊博、知识面相当广泛，真让我佩服。”
“好好好，叫英姿，叫英姿。但你也得改改口，直接叫我志忠吧！”赵志忠见刘英姿要他改口，直呼其名，内心十分高兴，见时机来了，说道。“其实，英姿，你才是真正学识渊博、才思泉涌的才女。真的，我十分佩服你，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才华出众，如果愿意嫁给我，我一定好好爱你，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爱你一生一世，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
“志忠，不……”刘英姿听见赵志忠那一席饱含深情的话，双眼立即流出了滚烫的泪水，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
“不，英姿，你先别说，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是真心的，真的，我十分十分爱你……”赵志忠见刘英姿打断了他的说话，以为她反对，双腿立即跪了下去，跪在了刘英姿面前，大声说道。
“不，志忠，我不可能嫁给你……”刘英姿见赵志忠跪在了自己面前，立即去扶他站起来。
“英姿，我是真心的……”
“志忠，这个我知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谁嫁给你都会幸福一生。但是，我不配，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更不配做你的妻子。快站起来，千万别这样……”
“英姿，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这样跪着，永远不起来。”赵志忠见刘英姿非常欣赏他，却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嫁给他，不管刘英姿怎样强拉硬拽，就是不愿意站起来，十分坚决地说道。
“不，志忠，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不配、根本不配做你的女朋友，更不能嫁给你，因为……”刘英姿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赵志忠见刘英姿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抬头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我并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怎么拒绝我？是不是嫌我是个农民？”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并没有男朋友，却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嫁给他，立即抢过了她的话题。
“不，我不可能嫌你，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你曾经谈过男朋友，是不是？”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并不嫌弃他，再次打断了她的说话。
“不，志忠，尽管近年来很多人追我，但都被我一一拒绝了，我不仅没有男朋友，而且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我却……”刘英姿说着说着，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再一次说不下去了。
“你却怎么样？”赵志忠见刘英姿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抬头问道。
“我却不是一个纯正的姑娘。”不知过了多久，刘英姿终于鼓足勇气，果断地说出了埋在心中一直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
“什么？你不是一个纯正的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志忠一听，大吃一惊，连连反问道。
“志忠，我那作品你看完了吗？”刘英姿见赵志忠非常吃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
“这跟你那作品有什么关系？”赵志忠一听，更是吃惊。
“赵老师，实话跟你实说吧，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我本人，我曾经被人强奸过……”刘英姿见赵志忠听后，十分吃惊，终于难以抑制内心的痛苦，饱含热泪，火山喷发般将内心压抑了很久的愤懑与悲伤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什么？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你？你曾经被人强奸过？……”
“对，作品中的女主人翁就是我。我曾经被人强奸过，不是个纯洁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此时，刘英姿见赵志忠十分吃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低下头去扶赵志忠起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刚刚洗过澡的刘英姿一低头去扶赵志忠，一股浓烈的香皂味立即向赵志忠直扑而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用过香皂的赵志忠闻到这股香味，认定这就是女人的味道，浑身立即被这股香味酥软了。心想，管她被人强奸不强奸，作为大瑶山里普普通通的农民、民办教师，能娶个吃国家粮的漂亮的城里姑娘做老婆，不仅说明自己有本事，而且还能光宗耀祖，让整个家庭蓬荜生辉。更何况她被人强奸是被迫的，不能说明她自身有问题。再则，一个没有任何瑕疵、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少数民族？赵志忠这样想着，一切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坚定地说道：“英姿，那些都别说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说你被人强奸过，你就是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儿子，甚至结过十次、八次婚，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保护你，今后再也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
“不，志忠，我是被人强奸过、有问题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你会后悔……”
“不，英姿，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绝对不后悔……”赵志忠见自己如此坚决，刘英姿依然不答应，立即打断了她的说话，抱住她的右腿道。
“志忠，别说了，快起来，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青年，我真的配不上你，千万别这样。”刘英姿见赵志忠紧紧地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一边打断他的说话，一边扶他起来。
“不，英姿，我要说，我一定要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绝对不后悔，而且不管你曾经被人强奸与否，也不管你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孩子与否，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疼你，爱你一生一世……”
“志忠，你真的不后悔？”刘英姿见赵志忠的爱心如此坚决，满眼饱含热泪，轻轻地问道。
“真的，绝对不后悔，爱你一生一世……”
“我被人强奸过你真的不计较？”
“刚才我不是说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管你曾经被人强奸与否，也不管你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孩子与否，即使你跟别人结过十次八次婚，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疼你……”
“真的？”
“真的。”
“志忠，我明确告诉你，你一定要想清楚，我是个曾经被别的男人强奸过的女人。女人有污点，这可是全天下男人的大忌啊！”
“英姿，我早就想清楚了，我不管那些，我爱你，真的爱你，爱你一生一世，绝对不后悔……”
“志忠，快起来吧。”刘英姿听了，感动得泪流满面，再一次去扶赵志忠起来。
“不，你不答应我，我坚决不起来！”赵志忠见刘英姿不答应他，一直跪在她的大腿下，仰着头，期盼她点头答应。
“哈哈哈，死蠢子，哪有那样求爱的？真是个土老包。”正当赵志忠期盼刘英姿点头答应时，三个刚刚在小溪中洗完澡返回知青点的知识青年正好看见赵志忠双腿跪地向刘英姿求爱，立即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山里久久回荡。“男人向女人求爱，应该是单腿跪地，双腿跪地是给死人下跪，知道吗？”
赵志忠一听，羞愧不止，不顾那三个知识青年还没走远，立即站起来，然后面对刘英姿再次单腿跪了下去，大声说道：“英姿，嫁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爱你、呵护你，从此不让你吃半点苦，受半点累，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管过去怎样，我都愿意，绝对不后悔……”
“好了，好了，志忠，我答应你……”刘英姿看见赵志忠再次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双眼再一次模糊了，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点了点头后弯腰去扶赵志忠站了起来。
回到知青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此时，刘英姿才意识到，由于兴奋，早已错过了食堂开餐时间。
刘英姿见食堂早已关门了，便到经销店买了一斤穿心饼回来，两人就着开水吃了起来。
赵志忠看见刘英姿去倒开水，咬了一口饼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英姿，拿两个鸡蛋出来，让我为你冲一杯鸡蛋蜂蜜汁，看看我做的鸡蛋蜂蜜汁手艺如何。”
“你的手艺肯定比我强。”
“那不一定。”
“肯定比我强，因为用蜂蜜冲鸡蛋我原来听都没有听说过，那就更不用说怎么去做了。”
“那好，今天我亲自教一教你。”
“行行行，来，鸡蛋来了。”刘英姿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鸡蛋递了过去。
“其实，用蜂蜜冲鸡蛋很简单。首先，在口杯中将鸡蛋充分搅拌，将鸡蛋搅匀，然后根据鸡蛋的个数，用适量的刚刚烧开的开水倒入口杯中，然后盖上杯盖三到五分钟，再打开口杯盖，加入适量的蜂蜜均匀搅拌，这样就可以吃了。”赵志忠边说边动手做了起来。
五分钟后，一口杯热气腾腾的蜂蜜鸡蛋汁便摆在了刘英姿面前。
“来，先尝尝，看看味道怎样。”赵志忠从口杯中舀了一勺鸡蛋送到刘英姿嘴旁，刘英姿张开大嘴，一口就吃了进去。
“哎呦！好烫好烫，我的舌头都被烫得起泡了。”然而，鸡蛋蜂蜜汁刚刚进嘴，刘英姿瞬间又将它吐了出来，连连惊呼。
赵志忠见此情形，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怎么还这么烫？好，慢慢来，慢慢来。”说着，用勺子再舀一勺，在自己嘴边对着勺子吹了又吹，接着用舌头在勺子上舔了舔，确认已经凉了，才将那鸡蛋送进刘英姿的嘴里。
吃着赵志忠亲自为自己做的鸡蛋蜂蜜汁，刘英姿满口溢香，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来，你也吃。”吃了好几口赵志忠喂给她的鸡蛋蜂蜜汁后，刘英姿抢过赵志忠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鸡蛋蜂蜜汁往赵志忠嘴里送。
此时，赵志忠正面对着刘英姿，看见刘英姿送到嘴边的鸡蛋蜂蜜汁，立即张开大嘴去接。抬眼望去，赵志忠的目光正好与刘英姿那水灵灵的眼神四目相对，浑身瞬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恨不得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亲吻一番。然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贪婪相，赵志忠极力克制自己，只是短暂地瞥了刘英姿一眼，便将她递过来的鸡蛋吃了，接着说道：“英姿，怎能劳驾你呢？来，我来，我来。”说完，夺过刘英姿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鸡蛋递到她的嘴边，刘英姿会意地张开嘴，吃了进去。
简简单单地吃了些东西后，时间不早了，赵志忠提出回家了。
“来，天太黑了，拿个电筒才走。”刘英姿听赵志忠说要回家了，并没有挽留他，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手电筒，递给他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瑶家人走夜路习惯了。”赵志忠原以为天已经黑了，提出回家的要求后，刘英姿会留他在她这里住，哪怕陪她坐一个晚上也行。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话一出口，刘英姿竟然一点留客的意思都没有，瞬间就拿电筒送客。赵志忠无奈，拒绝了刘英姿递过来的手电筒。
“呃，天这么黑，不拿个手电筒不方便。”刘英姿将手电筒在赵志忠眼前晃了晃，劝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瑶家人晚上走夜路非常有经验，无论天再黑，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
“什么？你们晚上走夜路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刘英姿听到赵志忠的话，觉得十分奇怪，打断他的说话道。
“对，我们晚上走夜路从来不用火把或电筒，完全凭……”
“完全凭什么？”
“完全凭借山中的树木行走。”
“凭树木行走？树木怎么走路？”刘英姿越听越觉得奇怪。
“其实，你们城里人根本不知道，在大山里，有路的地方就没有树，有树的地方就没有路。晚上走路的时候，只要看看天空，天空空旷的地方就是路，无论到哪里，你只要沿着天空空旷的地方走下去，准没错。”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确实有道理。但万一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踩着蛇和老鼠了怎么办？”
“其实啊，那些都是多余的担心。事实上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蛇必须生活在有水的地方，大山深处一般没有蛇，而老鼠是最灵敏的动物，它相当怕人，只要有人来了，就立即逃跑……”
“你说得十分有道理，但还是带个手电筒，以防万一。”
“好吧，谢谢！”赵志忠说着接过了刘英姿手中的手电筒。“那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多加小心。”刘英姿嘱咐道。
“放心，没事，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赵志忠说这话时，多么希望刘英姿能将他留下来，哪怕在这儿陪她坐一个晚上。可是，刘英姿不仅没有留他，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说。
赵志忠无奈，只好悻悻离开。
十三、轰动罗霄冲
第二天一大早，赵志忠叫母亲盘飞飞上山去采一些滋补身体的草药回来熬鸡汤。盘飞飞以为家里有客人来，立即起身上山采草药。
临行前，盘飞飞问赵志忠是什么人要来家里，赵志忠告诉她不是用来待客的，是用来送人的。盘飞飞一听，埋怨赵志忠，送人怎么能送药，那是不吉利的。赵志忠见母亲误解了，跟她解析，他不是送药，他是想用草药熬一只鸡送人。盘飞飞听了，更不理解，问他送什么人，赵志忠却笑而不答。
下午放学回家后，赵志忠杀了一只鸡，用母亲采回来的草药熬好，急匆匆往知青点赶去。
盘飞飞见赵志忠将鸡汤熬好后只留下一小碗放在桌子上给她吃，剩余的全部用提篮装着出了门，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当她看见赵志忠提着提篮进入知青点后，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出门迎接他，内心早已明白了三分，暗暗笑了。
当天晚上，赵志忠很晚才回家。尽管夜已经很深了，盘飞飞依然没有睡，点着一盏煤油灯，在油灯下一边纳鞋底，一边等赵志忠回来，想一探究竟。
盘飞飞看见赵志忠回来后，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儿，迫不及待地问他，女孩叫什么名字，命相如何，跟她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等等。赵志忠一听，十分吃惊。心想，母亲怎么知道自己的事了？莫非她私下跟踪自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赵志忠因为内心依然十分兴奋，并不跟母亲计较，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她，迅速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盘飞飞见赵志忠关上了房门，并不回答她，上前敲了敲门，对着里屋说道：“忠古崽，你不告诉我可以，明天我就亲自到知青点去问她。”
“呃，娘，千万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正在卸衣服准备上床睡觉的赵志忠听盘飞飞说要亲自去知青点问明情况，立即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开房门，劝阻道。“我和她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要我告诉你什么啊？”
“不可能吧，你又是写信又是送鸡汤的，还瞒得过我这过来人？”盘飞飞见赵志忠不肯说实话，说道。“当年，你爹只送了一张两毛钱的手帕给我，我们的婚事就定了。”
“娘，时代不同了。你们那个年代，不说是一张手帕，就是一个一分钱不值的老南瓜都能娶上媳妇，因为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是太穷了。再则，你们不能和我们比，你们没有文化，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知识青年，又是异族结婚，……”
“说什么呢？难道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就不吃饭、不结婚生子了？”从来没有进过书房门的盘飞飞见赵志忠将什么知识、文化和婚姻强扯在一起，迅速打断他的话道。
“娘，结婚生子是每个年轻人必须要过的坎，但必须要双方愿意、志同道合才能结婚生子。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跟普通人一样，同样要吃饭，同样要结婚生子，但必须得有个过程。我和她认识还不是很久，只是普通朋友，真的还没有发展到你想象的那一步。即使说有想法，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是我暗恋上了她，她爱不爱我，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赵志忠见盘飞飞非要逼迫他告诉她一点什么不可，敞开心扉说开了。“娘，说句实在话，我这个大山里的农民，一直以来做梦都想娶个吃国家粮的女孩做老婆，让你和我乃至全村人都风光一回。但是，你想想看，有哪个城里的姑娘看得上我们这些穷山恶水、祖祖辈辈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大瑶山里的山民？……”
“忠古，依娘的经验，既然你们有书信来往，她又接受你送的东西，说明她对你有意。你得想想办法，就是厚着脸皮也得加紧追，步步紧逼……”盘飞飞听赵志忠说跟刘英姿还没有明确建立关系，打断他的说话，说开了。
“娘，这事急不来……”
“不急不行，要不明天娘去找找她，跟她明说……”
“不行不行，娘，这事不要你管，我知道怎么办。”赵志忠说完，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忠古，要不这样吧，明天你请她到家里来，我弄几个瑶家祖传菜给她吃，套一套她的口气，怎么样？”盘飞飞见赵志忠将门关上了，隔着门大声说道。
然而，赵志忠并没有回答盘飞飞。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赵志忠又来到知青点，告诉刘英姿昨天晚上母亲盘飞飞跟他说的那些话。刘英姿听得面红耳赤，不无动情地说道：“说实话，孩子长大成人了，结婚生子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也难怪她老人家，时时都为你的婚事操心。其实，我父母也经常唠叨，特别是今年，每次回家，都在问我这方面的事，最近每次来信，也总唠叨这事，这可以理解。中国有句俗话叫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因此……”
“英姿，我们定婚吧！我一定好好爱你、疼你，让你幸福一辈子。”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到这里，见时机已经成熟，趁热打铁，打断了刘英姿的话，在她面前跪了下去，抱住她的腿，激动地说道。
“不，志忠，我真的配不上你。那天答应你，是被你逼的。说实在话，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青年，无论哪个女孩嫁给你，都会幸福一辈子，但我不配，因为……”
“不，英姿，我绝对不计较那些，不仅不计较你的过去，而且一定好好地待你，好好地爱你、疼你，陪伴你终生。”赵志忠说着，一把拉过低头来扶他站起来的刘英姿的右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饱含热泪说道。“英姿，你摸摸我的胸口，我的心几乎都要奔出心窝，奔到你的心里去了。我们结婚吧，我一定好好爱你，让你永远幸福、快乐！”
“忠，快起来，只要你不嫌弃我，我答应你的要求。”刘英姿摸着赵志忠那狂跳不已的心，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扶他站了起来，伏在了他的肩上，轻轻地说道。“但是，目前暂时不结婚，等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再说，怎么样？”
“英姿，我爱你都还来不及，怎么说嫌弃你？亲爱的，忘记过去的一切吧，今后我一定好好地爱你。至于说目前结不结婚，完全听你的。”赵志忠轻轻地抚摸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刘英姿那柔软细滑的背，嘴唇贴近她耳朵边，轻轻地说道。
刘英姿一听，两行滚烫的泪水滴落到了赵志忠的肩上，不知说什么好。
星期天，赵志忠将刘英姿带回到了家里来，小小的罗霄冲村瞬间沸腾了。
“哎呀，忠古崽真有本事啊，带了个吃国家粮的漂亮老婆回来！”
“真想不到啊！大瑶山里的民办教师，竟然有吃国家粮的汉族姑娘嫁给他。”
“那女孩漂亮得跟仙女差不多，还穿着的确凉，带着手表呢！”
“……”
罗霄冲村的村民议论开了。
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的村民都知道了，纷纷到赵志忠家里来凑热闹，看漂亮的城里姑娘，弄得赵志忠家水泄不通，连过路都无法过。这可忙坏了笑得合不拢嘴的盘飞飞，立即拿出上等的谷雨茶来，动手生火煮油茶。
按照瑶家人的传统习俗，家里来了客人，一般都要喝油茶。如果是相亲的话，油茶煮好后，要由来相亲的女方端茶给客人喝，并按照长幼顺序依次端茶、喝茶。当然，这些刘英姿不懂，她也不算是来相亲的，端油茶的事只好由赵志忠代做了。
乡亲们看见本该由女人做的事，赵志忠竟然全包了，纷纷起哄，说赵志忠坏了瑶家人的规矩，要求重来。面对乡亲们叽哩哇啦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刘英姿当然听不懂，但从赵志忠那木讷的表情和乡亲们的动作可以分析出来，乡亲们是在为难赵志忠。于是向赵志忠了解情况。得知真情后，刘英姿立即端过一碗油茶，大声说道：“各位叔侄、大伯大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刘英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对不起大家了。现在我给大家一一敬上一杯茶，请大家慢慢享用。”
刘英姿的话语娇柔中带着几分亲切，清脆柔和、悦耳动听，刚一启齿，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英姿用标准的普通话落落大方说了一番后，尽管在场人不是全都能听懂她说的话，但大家听后都觉得城里人就是城里人，不仅胆量大，而且有礼有节。
随着赵志忠按照长幼顺序一个一个地介绍，刘英姿一个一个地敬茶。
村民们看见眼前这位城里姑娘不仅十分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纷纷赞叹，都说赵志忠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强，不需要任何人介绍，竟然将山外漂亮的、吃国家粮的汉族姑娘带回了山里，的确有本事。
听见村民们啧啧的称赞，赵志忠心里美滋滋的。
喝完油茶，乡亲们慢慢地四散开去。
乡亲们走后，盘飞飞不顾忙碌了大半个上午，放下油茶活，又十分高兴地杀鸡宰鸭，盛情款待刘英姿。
刘英姿见盘飞飞一个人忙里又忙外，很是辛苦，想帮她打一下下手。盘飞飞却生怕累着她，坚决不让刘英姿插手，要赵志忠带着她出去走走。
赵志忠见盘飞飞的确不想让他和刘英姿插手，只好带着刘英姿走出家门，沿着门前那条小路下坡，到村前那条溪流中游玩。
这是一条几乎断流的小溪，溪面宽不足四米，雨季时稍宽一些。其实，说断流，这条小溪自罗霄冲村建村以来，从来没有断流过，只不过到了夏季，水的流量越来越小，溪面越来越窄而已。
顺着小溪望去，小溪两岸树木葱茏，溪中巨石侧立，积水成潭的地方倒影如墨。溪水不大，弯弯曲曲流向远方，在太阳的照耀下，水面上荡着细细的波光。小溪中干涸的溪面上，巨石林立。因为常年受流水的冲击，巨石越来越圆滑，大大小小散落在溪面上，十分漂亮。
“你们这地方的规矩也确实不同，喝茶就喝茶，还要喝什么油茶，好麻烦，又不好喝。”徜徉在青山翠色中，看见那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刘英姿被这里的奇山秀水深深地吸引了，却对刚才盘飞飞忙碌了大半个上午才做出来的油茶不理解。
“你说油茶不好喝？其实，你不懂，油茶是我们这地方的传统小吃，如果不来贵宾，要想喝到它还很难呢！”赵志忠见刘英姿说油茶不好喝，解释道。
“真的？”刘英姿听赵志忠说喝油茶都要贵宾来了才有喝，觉得十分奇怪，反问道。
“当然是真的。”赵志忠见刘英姿不相信，接着说开了。“的确，没有喝惯油茶的人，第一次喝它可能不适应，因为油茶里含有茶叶、花生、姜、蒜、炒米、食盐等等原料，喝起来苦中带咸，但香味特别浓，尤其是喝了油茶之后抿一小口白开水，油茶的甘香和回味更爽。”
“那东西香好像还是很香，但怎么喝我都不习惯。”
“肯定的，第一次喝油茶，不习惯可以理解。喝多了，以后会慢慢习惯的。”赵志忠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这地方喝油茶由来已久，是传统习俗，意义深远。特别是男女青年相亲，每一次都少不了喝油茶。直到现在，男女双方到对方家里去，都要喝油茶，而且相互之间还要对歌……”
“对歌？对什么歌？”刘英姿一听，觉得十分好奇，打断了赵志忠的话。
“对！对歌。喝了油茶后，男女之间相互还要对歌。想不想听听那些山歌？”赵志忠见刘英姿对对歌觉得十分新奇，征求她的意见。
“那唱来听听吧！”刘英姿十分高兴地回答道。
“‘哥想喝茶更想妹，油茶杯杯传真情；油茶送来妹心意，哥心还回意更深。’‘妹妹过来看看哥，油茶锅锅暖心窝；杯杯油茶牵妹心，但愿来日共生活。’”赵志忠接着唱开了，唱完后解释道：“这些歌谣世代流传，成了经典的瑶家青年男女的恋歌。”
“呀！这些歌谣真有意思，很值得研究。”刘英姿一听，感叹道。“这么说来，没有一定文化、不能对歌的人那就很难成家了……”
“不不不，你搞错了，我们瑶家人大都没有进过校门，都没有什么文化。事实上，对歌根本不需要什么文化，因为歌谣大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而且都是一些日常生产、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通俗易懂，易于接受。”赵志忠听刘英姿说对歌也要一定的文化，打断了她的说话道。“在我们这地方，自由选择配偶时，对歌是每对青年男女必须要过的坎。对歌的地点一般选择在村寨附近，男女各为一方，以彼问此答的方式进行对唱。山歌曲调简单，歌词内容视男女对歌感情深度的变化而变化。开始对歌时，一般都是将先辈传下来的拿来应用，然后根据情况触景生情，随口应变，将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比如说，‘月亮出来夜融融，妹骑彩凤哥骑龙。今宵龙凤初相会，牛郎织女喜相逢。’这是先辈流传下来的开始对歌的序歌，序歌一停，求恋的男女双方便接声而起，开始对歌。对歌一般是男方唱开头，男方开头后，如果女方遮遮掩掩，怕羞，男方则进一步鼓动，放声逗引，引颈高歌……”
“这么说来，对歌相当于我们平常说的媒人……”刘英姿听着听着，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
“不不不，对歌只是瑶族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的一种方式。通过对歌，男女双方如果情投意合，双方父母就聘请媒人去说亲。双方父母同意后开始准备婚礼。”赵志忠见刘英姿将瑶族青年男女对歌求偶误认为是媒人做媒，解释道。
“忠古，回来吃饭了！”正闲聊间，盘飞飞站在山岗上大声呼喊道。
“喔！听见了，马上回。”赵志忠听见盘飞飞的呼喊声，大声应承，接着回过头来跟刘英姿说道：“英姿，走，回家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到三分石去玩。”
刘英姿点点头，跟随赵志忠往回走。
“呀！真香。”刘英姿走到赵志忠家门口，闻着香喷喷的菜香，自言自语道。
“我妈炒菜确实炒得好，但合不合你的胃口就不知道了。”赵志忠随声附和道。
“闺女，来，吃个鸡腿，先喝点鸡汤，这是用党参、当归等多种草药熬制的鸡汤，它能健胃补脾，好喝又有营养，多吃点。”刚刚坐定，盘飞飞便右手拿过木勺子，左手端过刘英姿身旁的饭碗，一边为刘英姿舀鸡汤，一边介绍道。
“不不不，伯母，别客气，自己来，自己来。”刘英姿见盘飞飞如此热情，十分不好意思，端着自己的碗，执意要自己来夹菜。最后还是拗不过热情好客的盘飞飞，只见她瞬间就将刘英姿的碗夹得满满的。
“来，闺女，喝酒，这是我们自酿的瓜箪酒，十分好喝。”将刘英姿的饭碗夹得满满当当后，盘飞飞端过一杯酒放到刘英姿身旁，劝说道。
“伯母，我不会喝酒，谢谢，谢谢！”刘英姿见盘飞飞端过来一杯酒，立即用手去遮挡。
“这酒是自家酿的米酒，能滋补脾胃，放心喝。”盘飞飞见刘英姿挡住自己递过去的酒杯，劝说道。
“不不不，伯母，我真的不会喝，不好意思。”
“来来来，不喝酒就吃菜，多吃点。”盘飞飞见刘英姿的确不想喝酒，夹起一块腊肉一边往刘英姿的碗里放，一边解释。“这是我们自家用柴火熏制的腊肉，很香，多吃点。”
“好好好，伯母，别太客气了，谢谢，谢谢！”刘英姿见盘飞飞如此热情，十分不好意思。
“闺女，别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随便吃。”盘飞飞见刘英姿满脸绯红，吃菜十分斯文，说道。“我忠古这人十分老实、本分，没有多话讲，人才也不错，谁嫁给他都……”
“娘，吃饭就吃饭，说那么多干什么？”赵志忠见盘飞飞说着说着说到他的头上来了，打断她的话道。“来，英姿，快吃，吃完饭我们上三分石去玩。”
“好好好，吃饭，吃饭，吃完饭你带她去玩，但要回早点。”盘飞飞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顺着赵志忠的话应承道。
“闺女，这是当年我第一次跨进忠古家门时他奶奶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幸福一生。”吃完中饭，盘飞飞从房屋里间拿出一个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来，打开包裹后说道。“这是祖传的纯天然翡翠，来，伯母给你戴上，愿上帝保佑你们平平安安，永远幸福。”
“伯母，你把你们家这么贵重的传家宝送给我，不合适吧！”刘英姿看见盘飞飞打开包裹拿出那玉镯要为她戴上，十分不好意思。
“合适合适，我早就听忠古说了，你们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今后一定会十分幸福。”盘飞飞一边为刘英姿戴玉镯，一边恭维道，听得刘英姿满脸通红。
“合适吧！你看，这玉镯几乎是赵家的先辈为你量身订做的。”为刘英姿戴上玉镯后，盘飞飞将那镯子在刘英姿的手上转了转，觉得很合适，不无自豪地说道。
“娘，合适就合适，别说那么多好不好。”赵志忠见刘英姿被盘飞飞说得满脸通红，无话可答，帮忙圆场道。“走，英姿，我们到三分石玩去。”
十四、带泪闪婚
自从跟刘英姿确定恋爱关系后，赵志忠每天不是往知青点跑，就是将刘英姿接回到家里来伺候。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围着她身边转，几乎形影不离，帮着她忙上忙下，甚至连刘英姿的短裤都帮她洗完。赵志忠的真诚让刘英姿感动得热泪盈眶。
尽管罗霄冲的长辈们对赵志忠跟外族姑娘刘英姿谈恋爱议论纷纷，持反对意见，但是，稍微年轻点的村民，百分之九十都是支持的。特别是盘飞飞，不跟一般人见识，反而认为自己的儿子能娶个外族的城里姑娘，打破了世俗的传统观念，十分有本事。因而，对刘英姿这个城里媳妇百般疼爱，只要她来到家里，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热情款待。这一切，让刘英姿真正感觉到了，赵志忠的家就是她幸福、温馨的家，是她的归属之所。
刘英姿原以为找了男朋友后，一切都会归于平静。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禽兽不如的唐天琪尽管知道刘英姿已经找了男朋友，马上就要成家了，依然没有放过她。
一天中午，唐天琪路过知青点，看见刘英姿的房门敞开着，大白天的贸然闯进她的房间，提出与她发生关系。刘英姿坚决不从，进行抵抗。然而，唐天琪却威胁刘英姿，说不答应他就将此事在知青点说出去，并边说边动手，再一次将刘英姿强奸了。
刘英姿被唐天琪再一次强奸后，再也无法忍受屈辱，一心想自杀。可是，当她一次次走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时，赵志忠那一席“英姿，我绝对不计较那些，不仅不计较你的过去，而且一定好好爱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更不让你受丁点伤，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让她终身难以忘怀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心想，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了，怎么对得起赵志忠？更何况还有那百般体贴、关心自己的婆婆盘飞飞？每当想到这些，刘英姿一次次走向悬崖，又一次次矛盾重重往回走……
一个星期后，本该是经期的刘英姿再一次停经了，时不时还伴有恶心、反酸、呕吐等现象，刘英姿知道自己又怀孕了，不得不再一次去医院做人流。然而，这一次做人流与前几次不一样，医生告诉她，像她这种情况，再也不能做人流了，否则，今后就再也无法怀孕，结婚生子了。刘英姿听了，无异于五雷轰顶，几乎天崩地裂，差点昏了过去。
刘英姿从医院回到知青点后，好像跟赵志忠约定好似的，她前脚刚刚跨进房门，赵志忠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赵志忠看见刘英姿神情十分沮丧，立即拿出蜂蜜，为她冲了一杯开水。当赵志忠将那杯刚刚冲好的开水送到刘英姿手上时，刘英姿接过那杯水，并没有喝，将它放在了一边，接着跨步上前，一把死死地抱住了赵志忠，低声啜泣起来。
没有一丁点儿思想准备、从来没有被女人拥抱过的赵志忠见刘英姿紧紧地抱住他低声啜泣，以为刘英姿是激动而低声哼哼，顿时浑身热血沸腾，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将嘴贴近了她的嘴，亲吻起来。
此时，赵志忠感觉刘英姿跟平时大不一样，不但十分激动地抱住他，还任由他亲吻，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亲吻了刘英姿好一阵子后，赵志忠大着胆子将手伸进了她的背内，试探性地摸了起来。
摸着刘英姿那细滑的背部好一会儿后，赵志忠见刘英姿并不反对，于是迅速摸向她的胸部。
摸着刘英姿那丰满肥硕，均匀圆滑，非常富有弹性的双乳，早已激情难耐的赵志忠的裤裆内开始有一股股莫名的冲动，不久便开始潮湿起来。
“英姿，我们结婚吧，我再也控制不住了，不然，马上会发疯的。”赵志忠的手在刘英姿的胸部反反复复摸了好一阵子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喷涌的激情，立即去脱刘英姿的裤子。
“不！志忠，不能……”刘英姿见赵志忠去脱她的裤子，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死死地拉住裤头，木讷地反对。
“英姿，我爱你，真的，我一定好好爱你，爱你一生一世！”赵志忠见刘英姿主动抱住他，却不让他亲近，认为自己的行为太鲁莽，去脱她的裤子的手立即缩了回来，将她的头扶正，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打断了她的说话，亲吻起来。
“不，志忠，我不配，真的，我不配，我曾经被别的男人强奸……”
“英姿，别说了！”原以为自己的莽撞行为激怒了刘英姿的赵志忠一听，她是在为自己曾经遭人强奸过而自责，于是打断了她的说话。“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不说你被人强奸过，就是跟别人结过婚生过儿子，甚至结过十次、八次婚，我都愿意娶你，而且好好地爱你、保护你，今后再也不让你吃半点苦，受丁点儿累。”赵志忠说着，再次去拉刘英姿的裤子。
“等等！”刘英姿见赵志忠再次去脱她的裤子，依然紧紧地拉住自己的裤头，轻声说道。
“不，亲爱的，我再也不能等了。”赵志忠见刘英姿虽然死死地拉住裤头，说话的声音却相当低，知道她并不反对他的过激行为，内心更是激动。
“亲爱的，别急，做这事要讲究卫生，先洗一洗。”刘英姿见赵志忠激情难耐，并不反对，轻轻地说道。
“好好好，我来倒水，我来倒水。”赵志忠见刘英姿要求先倒水洗一洗下体再行房事，激动而又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立即松开她，拿过热水瓶，倒水准备为刘英姿擦洗下体。
赵志忠倒好水后回过头来，见刘英姿早已卸掉衣裤，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望着刘英姿那洁白的酮体，特别是看见她那肥硕圆滑的双乳高耸着，赵志忠的心几乎要奔出心窝。此时，赵志忠再也抑制不住激情，随手取过毛巾，将毛巾在水里浸了浸，快速擦了一把自己的下体，接着在刘英姿的下体上擦了擦，然后将毛巾随手一丢，饿虎扑食般伏在了刘英姿身上，尽情地激情起来。
第一次与女人亲密接触的赵志忠十分快活地在刘英姿身上激情地起伏着。然而，激情了不到一分钟，高潮就很快到来并随之结束。但是，尽管高潮早已过去了，赵志忠依然伏在刘英姿身上，生怕她从自己的身下飞走似的，紧紧地抱住不放，并在她身上尽情地抚摸。
一次又一次摸遍了刘英姿的全身后，赵志忠将她偏向一边的头扶正，双眼直视着刘英姿那娇嫩丰盈的面庞，吻了吻后动情地说道：“英姿，你真的是太漂亮了，能娶上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以后一定好好爱你，让你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幸福一生。”
“忠，既然是夫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说两家话？我不需要你任何承诺，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们能平平安安相守着过一辈子就行了。”
“英姿，我不是说两家话，是说实话。真的，能娶你这么漂亮、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做妻子，我十分幸福，十分满足。说实话，英姿，我能娶你为妻，不仅是我赵志忠的骄傲，更是我赵家的骄傲，也是我们罗霄冲的骄傲，怎么能说嫌弃你？过去我曾经多次跟你说过，‘一定好好地爱你，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更不让你受丁点儿伤害，让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今后我一定说到做到。你是不是不信，非要我在你面前发个毒誓？”
“不不不，忠，有你这句话就知足了，还发什么毒誓？今生今世我没有什么可求的，只求你今后能善待我，我们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
“英姿，你放心，我赵志忠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主儿，一定要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让你终身幸福。”
刘英姿听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双手紧紧地抱住赵志忠的头，将他的头扶正，然后将嘴贴近他的嘴，尽情地亲吻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刘英姿感觉自己的肚子慢慢地隆了起来。
看见刘英姿一天一天隆起来的肚子，赵志忠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不仅娶了个吃国家粮的老婆，而且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忧的是，自己还没有领结婚证，老婆就怀孕了。在那个时代，未婚先孕是违法行为，到时候到公社里去办结婚证是办不出来的，而且要受到处罚。
为了办结婚证不出问题，赵志忠要刘英姿先将孩子打掉。刘英姿当然知道将孩子打掉，就再也不能怀孕了，坚决不同意赵志忠的想法，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赵志忠十分感动，只好趁早张罗着举办婚礼，带刘英姿到公社里去办理结婚手续。
不知是缘分还是上帝的有意安排，赵志忠带着刘英姿去公社里办理结婚证时，刚好遇到民政所长家嫁女儿，民政所长十分高兴，连孕检都没有安排检查就为赵志忠和刘英姿办理了结婚证。
刘英姿的父母得知女儿找了个瑶山里的民办教师，坚决反对。刘英姿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已经未婚先孕，怀上了孩子，并早已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刘英姿的父母虽然知道刘英姿和赵志忠的婚姻已成事实，依然反对。然而，无论父母怎样反对，也不管他们如何阻拦，最终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并没有阻止刘英姿与赵志忠结婚。
十五、离家出走
刘英姿与赵志忠结婚后的这年冬天，中国大地关闭了11年的高考恢复了。
这年高考，赵志忠以绝对优势考入了当地一所师范学校，进入了师范学校就读。
从此，赵志忠彻底改变了命运。
那一年，赵志忠真可谓双喜临门：自己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大山里第一个考入中等师范学校的佼佼者。几个月后，刘英姿又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第二年春天，赵志忠背着简单的行囊，告别母亲盘飞飞和妻子刘英姿，带着瑶家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走进了师范学校读书。
然而，赵志忠离开家乡到师范读书后不久，刚刚步入平静生活的刘英姿再次遭遇唐天琪的骚扰，人生从此被逆转。
一天，唐天琪趁赵志忠外出读书不在家，悄悄来到罗霄冲村找刘英姿。
唐天琪来到赵志忠家后，看见只有刘英姿一个人在家里，便大胆上前，将正在奶孩子的刘英姿一把抱住，强行要跟她发生关系。
此时，食欲正浓的孩子经唐天琪一折腾，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不哭不注意，一哭竟然引起了唐天琪的兴趣。唐天琪仔细看了看哇哇大哭的孩子，外貌几乎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内心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仔细观察起孩子来。
仔细观察孩子好一会儿后，唐天琪既惊又喜，大声说道：“亲爱的，来，让我仔细看看，让我仔细看看，孩子的鼻子、眼睛几乎跟我儿时一模一样，孩子肯定是我的，孩子肯定是我的！”，说完，伸出双手，强烈要求要抱孩子。
“胡说！你这个流氓，无耻的东西，简直是在放狗屁。走开，等会孩子奶奶回来听见了，不打死你才怪。”刘英姿见唐天琪强行要求要抱孩子，看了看门外没人，将他猛推一把，吼了起来。
“你吼什么吼，他奶奶回来又能怎样？这孩子本来就是我的，我看我的孩子怕什么？”唐天琪见刘英姿大吼着将他往外推，似乎被她的吼声震慑住了，声音陡然降低了几十分贝，但又不甘示弱，瞪眼道。“你看他的脸型，跟我儿时的脸型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混蛋东西！流氓！给我滚！不然我喊人了。”刘英姿一听，大声吼叫起来，打断了唐天琪的话语。
“儿子，来，爸爸抱抱，爸爸抱抱。”唐天琪见刘英姿真的发怒了，但知道她不敢对他怎么样，不顾刘英姿强烈反对，死皮赖脸，伸手去抱孩子。
“你这个流氓，给我文明点，别死皮赖脸说什么‘儿子’、‘爸爸’的，等会别人听见了不得了。”刘英姿见怎么也拗不过死皮赖脸的唐天琪，只好低声向他祈求。
“亲爱的，别怕，正上午的，全村人都上山做事去了，谁听得见？何况这孩子是我的，别人听见了又能怎样？”唐天琪见刘英姿说话的声音低了很多，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唬住了，于是再次将双手伸进刘英姿的怀里去抱孩子，并趁机在她的胸部摸了一把。
“无耻！流氓！”为了避免孩子的哭声引来村民，刘英姿无奈，边骂唐天琪边让他将孩子抱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哭闹不止的孩子被唐天琪一抱，竟然停止了哭闹，还张开小嘴跟唐天琪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看，我儿子多乖，爸爸一抱竟然不哭了，还跟爸爸笑呢！你仔细看看，我儿子笑起来多像我，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唐天琪见自己将孩子抱过来后，孩子竟然不哭了，还嬉笑不止，十分开心地说开了，似乎是在跟刘英姿说，又好像是在跟孩子说，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来，儿子，叫爸爸，叫爸爸。”说着将额头贴在了孩子的额头上。
“不要脸的东西，别在那儿瞎说，快给我滚！等会别人听见了不得了，特别是我婆婆听见了，我再也无脸在这个家……”刘英姿听见唐天琪那些肉麻的话，立即上前去抱孩子，本想大吼他一顿，但又怕别人听见，不得不压低声音骂道。
唐天琪见刘英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明白了什么，大胆将手伸向她的胸部，边摸边说道：“亲爱的，别怕，这个时候全村人都出去做事去了，没有谁听得见，你放心……”
“村里人出去做事去了，难道你不怕你们一起来的那些公社干部……”刘英姿见唐天琪的手又不安分地在她的胸部摸了起来，一把打掉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说话道。
“亲爱的，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知道赵志忠去学校里读书去了，怕你寂寞才特别来看你。我大老远的特别来看你，难道还带着别人来？你放心，这次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的行踪……”
“好好好，既然这样，就快到里间去，以免别人看见。”刘英姿听唐天琪说是他一个人来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心里先是一惊，接着计上心头，立即去关大门，叫唐天琪抱着孩子进里屋去。
唐天琪不知是计，以为好事来了，十分听刘英姿的话，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唐天琪前脚刚刚进入里屋，刘英姿关好大门后就跟了进来。
“亲爱的，你这人真是的，为我生了个又胖又帅的儿子都不告诉我一声。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想儿子几乎想疯了啊！只可惜我家那只母老虎不争气，接二连三地跟我生女子，简直让我气疯了。真要感谢上帝啊，不不不，要感谢我的英姿，感谢你为我生了个大胖小子，以后我一定好好地……”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知道你的目的，快将孩子放在床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必须要快点，而且是最后一次了。”
“好好好，亲爱的，听你的，听你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但儿子必须归我……”唐天琪见刘英姿主动提出了自己正想要做的事，十分兴奋地边说边将孩子往床上放。然而，唐天琪的话还没有说完，正当他刚刚放下孩子起身的时候，一把铁锤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头上，瞬间倒在了刘英姿那张木床边。
随着唐天琪整个身体轰然倒地的声响，孩子再一次哇哇大哭了起来。
唐天琪轰然倒地后，大脑里一片空白、浑身几乎瘫软的刘英姿听见接踵而来的孩子的哭泣声，立即被孩子的哭声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为了不让孩子哭泣，刘英姿强烈控制住自己颤抖不已的身子，抱起孩子，撩开衣襟，将乳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浑身颤抖不止的刘英姿奶了好一阵子孩子后，孩子慢慢入睡了。
将刚刚入睡的孩子放在床上后，刘英姿摸了摸唐天琪的鼻息，不禁打了个冷颤。因为唐天琪早已停止了呼吸，离开了人世。
其实，自从一年前被唐天琪强行占有后，刘英姿曾多次想与他同归于尽，了却自己的生命。后来，是赵志忠的出现，是他不离不弃地爱她、接纳她，让她重新鼓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决定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但是，让刘英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找了对象，结婚生子成了家，唐天琪依然没有放过她，还在骚扰她。因而，将唐天琪置于死地的念头又重新在她的脑海萌动。然而，此时唐天琪真正气绝身亡了，刘英姿却害怕了起来，全身发起麻来。心想，杀人毕竟跟杀其它动物不一样，是犯法的，一经查出来，是要一命还一命的。更何况这么大一堆尸体，怎么处理？如果将他埋了，自己一个羸弱的女人又怎么将他弄出村去？如果将他就近埋在家里，自己天天进出这个家门，竟然天天与曾经强奸过自己、自己亲手杀掉、深恶痛绝的男人同处一室，为他守尸，今后的生活又怎么过？想着想着，刘英姿内心不寒而栗，后悔当初不该如此冲动，竟然一锤要了他的命。
事情发生了总得要解决，而且必须得尽快解决。刘英姿想了很久，最终想起了村后山中那个深不见底的岩洞，决定将唐天琪的尸体肢解，然后丢进岩洞里去。
事不宜迟，刘英姿说干就干。立即找来菜刀和斧头，将菜刀和斧头磨了好一阵子，然后找来一床棉被垫在唐天琪的尸体下，准备肢解起唐天琪的尸体来。
将唐天琪的衣裤剥开后，面对他那一堆高大而又肉呼呼的尸体，从小到大连鸡鸭都没有杀过的刘英姿高举着菜刀茫然了，竟然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俗话说，“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惊恐不已的刘英姿想起唐天琪曾经强行强奸自己的那一幕幕，内心的愤怒便直冲脑门。于是下定决心，强烈控制住颤抖不已的身躯，咬着牙，迅速将高举着的菜刀在唐天琪的下体上剁了下去……
忙了将近两个小时，疲惫不堪的刘英姿终于将唐天琪的尸体肢解完毕，分成了四袋装好，准备弃于后山的岩洞中。然而，此时村民却陆陆续续收工回村了。刘英姿无奈，只好等待时机，下午再见机行事，将唐天琪的尸体弃于岩洞中。
打开大门，刘英姿闻着外面扑鼻而来的空气特别清新，跟屋内的气味大不一样，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将所有的房门打开，让屋内的空气畅通起来。
一切准备停当后，刘英姿还不放心，立即抓来一只老母鸡准备宰掉，让室内充满鸡血味，以混淆室内的气味。然而，抓在手中的老母鸡一直在挣扎、哀叫，这让刘英姿再度陷入了恐慌，浑身再次颤抖起来。
浑身颤抖不已的刘英姿顿了顿后，心想，必须得争取时间，不然，等会儿婆婆回家了就会看出破绽，无法解释。刘英姿无奈，立即拿过菜刀，将鸡头按在饭桌上，对着鸡头，一刀剁了下去。随着鸡头落地，鸡血立即四溅在堂屋里，屋内顿时充斥着血腥味。
正当刘英姿将鸡头剁掉，老母鸡在堂屋内挣扎不止时，盘飞飞回家了。
盘飞飞看见刘英姿杀了只老母鸡，以为家里有客人来，立即上前帮忙。当盘飞飞得知，刘英姿是看见盘飞飞太辛苦而杀只老母鸡给她补补身子、犒劳犒劳她时，对眼前这个城里媳妇的孝心感动得热泪盈眶。
盘飞飞一番折腾后，很快，一大海碗满屋飘香的人参当归老母鸡汤便摆在了饭桌上。
看见桌子上的老母鸡汤，后怕不已的刘英姿却食欲全无。盘飞飞见刘英姿那模样，以为她病了，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她的饭碗里后，又夹起一大块鸡肉往她的碗里放，一个劲地劝说“老母鸡属阴，身体虚弱的人吃了能滋补身体。来，多吃点。”
刘英姿见盘飞飞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鸡肉，强烈控制自己那惊恐不已的心，将婆婆夹过来的鸡腿夹到盘飞飞的碗里道：“妈，你辛苦了，多吃点。”
“呃，闺女，你一个城里姑娘，嫁到我们大瑶山里来，亏待你了，你多吃点。”盘飞飞见刘英姿将那鸡腿夹给了自己，立即夹起鸡腿往刘英姿的碗里放，并有意用刘英姿碗里的饭粒将鸡腿掩盖住，劝说道。“忠古又不在家里，你一个人带孩子，够辛苦的，等忠古回来了，一定叫他好好补偿你……”
“妈，别那么说，辛苦你了，你这么好，能做你的媳妇，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何况还有十分体贴我、爱我的志忠呢……”
“好好好，你不嫌这个家就行了。等以后忠古毕业了，有了正式工作，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肯定的，肯定的。”刘英姿连连点头。“来，妈，你辛苦了，多吃点。”说着，夹起一块鸡肉往盘飞飞碗里放。
“你吃，你吃。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盘飞飞见刘英姿又往她的碗里夹鸡肉，将碗端在一边，把刘英姿递过来的鸡肉挡了回去，用筷子按在了刘英姿的碗里。
盘飞飞的盛情、关心，终于使刘英姿那惊恐不已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午饭过后，刘英姿决定将唐天琪的尸体弃于后山岩洞中。然而，此时天公却不作美，突然下起雨来。全村人都无法上山做事，盘飞飞不得不在家里休息。
这该死的雨迟不下早不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而且一直下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还不停雨脚，这可害苦了刘英姿。望着淅淅沥沥不停地下着雨的天空，刘英姿心里慌了，整个下午都焦躁不安。心想，只好等到明天了。
当天晚上，刘英姿看见室内那装着唐天琪尸体的四个麻布袋发呆了，怎么也无法入睡。心想，这冤家就是冤家，他死了，天竟然还助他，让自己为他守灵，真该千刀万剐。想着想着，过去遭唐天琪玩弄的一幕幕又出现在了眼前。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村民陆陆续续上山做事去了。刘英姿终于有机会将唐天琪的尸体弄到后山上，弃于那深不见底的岩洞中。
刘英姿原以为将唐天琪的尸体抛弃在了岩洞中，事情就圆满结束，自己那隐隐作痛的心就释然了。然而，事情却并不如她所愿。事实上，自从她将唐天琪杀害那时起，她就没有安稳过，更没有睡过安稳觉。有时只要眼睛一闭，唐天琪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有时即使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不是梦见唐天琪撩开蚊帐来抢她的儿子，就是梦见唐天琪强烈要求跟她发生关系，抑或梦见警察将她抓起来，押往大牢，致使她经常在噩梦中惊醒。不出半个月，刘英姿就像大病了一场一样，身子瘦成了皮包骨。
盘飞飞看见一日消瘦的刘英姿，以为她病了，立即抛开所有的农事，上山采来草药，隔三差五杀只老母鸡给她滋补身体，专门在家伺候她。刘英姿看见盘飞飞对待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有加。特别是看见盘飞飞整天将刚刚出生的孙子抱在身上，视若掌上明珠，爱不释手，却蒙在鼓里，不知道孙子并非她儿子赵志忠的亲生骨肉，内心便隐隐作痛。再想想深爱着自己的赵志忠，尽管自己不是个完美的女人，赵志忠却竭尽所能，时时关心、体贴她，不让她受半点苦，受丁点儿累，深深地爱着她，她却违心地生下了跟唐天琪怀上的孩子，内心的酸楚立即涌上心头，感到对不起这对心地善良的母子。
那天晚上，在盘飞飞的一再劝说下，身心俱疲的刘英姿吃了小半碗饭后，匆匆忙忙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然而，一走到床前，唐天琪轰然倒地的情景又出现在了眼前。每当想起自己将唐天琪弄死，然后又将尸体肢解弃于后山岩洞中，刘英姿不禁潸然泪下，后悔当初不该过于激动，竟然一锤要了他的命。现在想起这事，不仅十分后悔，更是后怕。刘英姿想着想着，与唐天琪曾经过往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烦躁、恐惧接踵而至，一齐袭上心头。于是，刘英姿内心涌上了另一个念头，心想：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再也不能过了，必须得离开这个家，离开罗霄冲，走得远远的，走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这样想着，刘英姿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经过一番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刘英姿拖着疲惫的身体，披衣下床，含泪给赵志忠写起信来。
志忠：
我亲爱的老公，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其实，我根本不想，更不愿意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而是希望永远这样称呼你，直到我们双双老去。然而，现实生活逼迫我不得不这样，而且不仅仅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从今以后，我不仅再也不会这样称呼你了，同时再也不会给你写信，从此从你的视线中淡出，永远不再见到你。
志忠，我亲爱的老公，我知道，当你打开信笺，看到我说的这番话时，你会觉得十分奇怪，骂我神经病，说我俩好好的，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志忠，从内心来讲，这话我真不想这么说。说实话，嫁给你，我感觉十分幸福，并不像外人说的，以为我人漂亮，又是城里人，嫁给你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事实上，嫁给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因为嫁给你以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经常让我感动得泪眼涟涟。我始终认为，这辈子嫁给你，值！但是，我却对不起你，因而不得不离开你，离开这个家，离开十分疼我、爱我的妈妈。
志忠，从内心来讲，我真不想离开这个家，不想离开妈妈，更不想离开你。因为自从跟你结婚，进入这个家后，我才真正找到了幸福。因此，我认为，嫁给你，十分幸福，更十分满足。然而，正当我沉浸在幸福当中，过着十分快乐、美好的生活时，那个该死的唐天琪再一次将我的平静生活打破了，逼迫我不得不离开这个家，离开你。那天，唐天琪趁你外出读书不在家时，竟然再次找上门来，强行要跟我发生关系。我坚决反对，死活不从。后来，死皮赖脸的唐天琪看见孩子长得十分像他时，他竟然想占有我们的孩子。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我一锤将他砸死了，从而犯下了弥天大罪而不得不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
志忠，提到孩子，现在我应该跟你实话实说了。一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唐天琪见我长得十分漂亮，便以调我回城为由找我谈心。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找我谈心是假，想霸占我才是真。一天，他找我去谈心，当我跨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竟然一把将我抱住，吓得我浑身直打哆嗦，大气都不敢出。唐天琪见我十分胆怯，大气都不敢出，以为我默认了，一把扯下我的裤子。此时，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反抗，然而，唐天琪却不顾我强烈反对，竟然将我打晕，光天化日下在他的办公室内强行将我强奸了。后来送我到公社医院去救治，还将我美化成“英雄”。我含泪回到知青点以后，唐天琪见我没有将此事说出去，便经常以长辈和领导的身份一次次去“看”我，一次次强行将我强奸。被唐天琪强奸后，我怀孕了，不得不去医院引产。一年多来，我一次次被唐天琪强奸，一次次怀孕，一次次引产，身体完全垮了。最后一次去医院引产时，医生警告我，再也不能引产了，否则会形成习惯性流产，最后导致终身不能怀孕生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你给了我爱，想娶我为妻。当时，我也曾经明确告诉过你，我被人强奸过，不是个好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可是，你却不顾一切，不顾我曾经被唐天琪强奸过，说被人强奸不是我的错，强烈地追求我，让我非常感动。为了能给你生个孩子，给赵家留下延续烟火的后人，我不得不昧着良心，在怀着唐天琪的孩子时接受了你的爱而跟你完婚。事实上，孩子是唐天琪的……
志忠，我曾经多次跟你面对面说过，我遭人强奸过，是一个不完美的女人，不配做你的妻子，因而，一次次拒绝了你的爱。然而，我一次次拒绝你的爱的同时，又非常想得到你的爱，只不过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而不敢接受而已。志忠，很多事情我都对不起你，无法面对你，我亏欠你太多太多，可以说，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偿还不尽……
志忠，我亲爱的老公，也许是命里注定的，我这人就是这样的命，命中注定我的生活十分悲惨。但你放心，无论我的命再苦、再贱，我懂得爱，我知道付出，今后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再结婚，以保证后半生的纯洁，用我后半生的纯洁来弥补我曾经给你留下的创伤，证明我爱你一生一世。
志忠，孩子还小，还只有六个月。为了不让你看见他不顺眼，也为了孩子今后不让人瞧不起，更为了不让你背黑锅，有一件事就不跟你商量了，我独自决定将孩子送人，送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但有一点请你放心，我将孩子送人是有条件的，谁家愿意收养这孩子，我一定跟这家人说明清楚，孩子必须得取名“吴铸”，终身不得更改。其实，“吴铸”是“无助”的谐音，是在我最无助、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不答应这个条件，我是不会将孩子送给任何人的。至于我本人，请你放心，我虽然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个家，但不会去做傻事，我只是想找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过平静的生活。
至于说那个该死的唐天琪，我将他杀害后抛弃在了后山那个深不见底的岩洞中，相信你不会举报我。我做得天衣无缝，谁都不知道。其实，你举报我也没关系，因为当你知道这事时，我已经走得远远的，消失在了你的视野里，谁也找不到我，但我会关注你和妈妈的。
志忠，说到妈妈，我真的对她难以割舍，她是我终身难忘的好妈妈。她对我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有好吃的给我吃，有一块好布料，自己舍不得做衣服，要留给我做新衣服。无论是农活还是家务事，她从来不让我沾边，生怕累着我。这样好的婆婆，通天下都难找啊！是进入这个家后，我才从妈妈身上真正体会到了农村妇女的淳朴、善良，更体会到了婆婆对待媳妇的良苦用心。这么好的婆婆，我却无法对她尽孝，更不能当面对她表示感谢，实在有愧啊！在此，志忠，只好委托你了，今后一定要善待妈妈，代我尽一份孝心，英姿在此谢谢你了。
好了，别的不多说了，最后祝你和妈妈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同时，希望你尽快忘记我，娶个爱你、懂你、关心你的好妻子，愿你及你未来的媳妇家庭幸福，万事顺意！
永远爱你的英姿。
即日
刘英姿将信写完，反复地修改了又修改后，天已经亮了。看见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刘英姿不顾疲劳，来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盘飞飞看见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刘英姿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开了，立即进来劝阻，不让她操劳。刘英姿却坚决不从，跟盘飞飞说道：“妈，自从进入这个家后，我还没有亲自煮过饭菜给你吃，你就让我试一试，让我帮你煮一顿早餐，表示表示一下我的孝心吧！”
“闺女，你的身体十分虚弱，就不要勉强了，当妈的知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盘飞飞见刘英姿执意要动手煮饭，强行抢过刘英姿正在刷洗的饭鼎锅道。“走走走！你去照顾孩子，厨房里的事让妈来。”
“妈，没事，你就让我煮一餐给你吃吧，这是我第一次煮给你吃，也是最后一次煮给你吃……”
“傻闺女，怎么能那样说话？什么第一次，最后一次的……”
“妈，我是跟你说实话，今天我想回我娘家一趟，你就让我……”
“回娘家就回娘家吧，说什么最后一次……”
“妈，这次我想回去多住几天……”
“好好好，你娘家条件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到时候放了假，忠古回来了，我叫他去接你。”
“妈，到时候再说，我会写信跟他联系。你在家里要多多保重身体。”
“闺女，放心，娘的身体好着呢！特别是你到我们这个家来以后，娘十分开心，身体更好。”
“妈，我来到这个家，给你老人家添麻烦了，有对不住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一家人竟然说出两家话来……”
“妈，我不是说两家话，我来到这个家，很多地方对不住你老人家，请你多多包涵……”
“傻闺女，别说了，赵家能娶你这么个漂亮的城里媳妇，全家人脸上都有光，是赵家的福……”
“娘，你快别说了，其实，我能嫁给志忠，是我的福……”
“不对，应该说那是你们的缘分，大家都有福。”
“……”
当天，刘英姿尽管精神奔溃到了极点，可是，仍然强装笑脸，与盘飞飞拉了近两个小时的家常。当然，盘飞飞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刘英姿跟她最后的道别。
这天，赵志忠突然接到刘英姿寄来的挂号信，打开一看，完全傻了，他根本不相信这信是刘英姿写给他的。但仔细看着信中刘英姿的笔迹，又不得不相信。于是立即向班主任请好假，心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然而，当赵志忠赶到家里时，一切都晚了，家里早已没有了刘英姿的影子。
盘飞飞得知刘英姿并没有回娘家，而是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时，后悔不已。这时她才明白刘英姿出走之前反复跟她说的“最后一次”、“多多保重身体”等等离别之类的话语的含义。当然，赵志忠是不会将刘英姿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告诉盘飞飞的，不然，盘飞飞乃至全村人都会笑他，甚至鄙视他，自己娶了个二手货不说，二手货为他赵家生了个野种，竟然还将她当成宝贝看待。
反复阅读刘英姿写给自己的来信，赵志忠知道刘英姿去意已决，决定去公安局报案。但权衡再三，认为这是家丑，看看日后能不能找到刘英姿，抑或看看她能不能再回到自己身边再说。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无奈，颓丧地回到了学校。
十六、苦涩的二婚
两年后，赵志忠以优异的成绩从师范学校毕业了。
由于赵志忠学习成绩十分优秀，加上擅长写作，字写得非常不错，被分配到了县教育局工作，在办公室专门负责文秘工作。
因为写作水平高，加上一表人才，琴棋书画样样在行，能说会道，还能喝几杯小酒的赵志忠做起办公室工作来如鱼得水，不到一年，就得到了局长的重用，提拔为办公室主任，负责办公室的日常工作。
当上办公室主任后，赵志忠工作更是努力，心想，一定要努力工作，干出一番业绩来，让自己风光风光。
然而，正当赵志忠准备在教育局大展宏图时，与赵志忠同在办公室工作的唐美玲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唐美玲比赵志忠早一年到教育局工作，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家庭条件相当好。唐美玲见新来的赵志忠不仅一表人才，说话幽默、风趣，而且文章写得相当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早就暗暗爱上了他。
一天，教育局召开全县校长工作会议。按惯例，办公室在友谊大酒店安排校长们吃中饭。作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唐美玲被安排去会场服务，同时陪校长们吃中饭。几位对唐美玲早已垂涎三尺的年轻校长，见年轻漂亮的美女跟自己一桌，纷纷献殷勤，想尽一切办法劝唐美玲喝酒，直喝到下午两点多钟，喝得唐美玲当场趴在了桌子上。
赵志忠见唐美玲喝醉了，帮唐美玲开了一间房，叫两个女服务员送她到房间里休息，自己则拎着唐美玲的包跟在后面。可是，赵志忠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进入房间时，唐美玲酒醉心有意，竟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溜下床，将赵志忠死死地抱住，主动向赵志忠表达自己的爱意。
此时，三年来一直没有跟女人亲密接触的赵志忠被唐美玲一抱，整个身心儿好像有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似的，被欲火焚烧得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情。但是，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后，赵志忠觉得，唐美玲喝醉了，怎么能乘人之危，乘虚而入？再则，自己是她的领导，应该关心她才对。于是，赵志忠努力克制自己，要唐美玲冷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同时告诉唐美玲，他自己早已结婚了，而且还有儿子了，婚姻大事不能当儿戏，要慎之又慎。
但是，不管赵志忠怎样解释，也不管他怎么劝阻，唐美玲抱着赵志忠就是不放，而且毫无羞涩地将嘴贴近赵志忠的嘴亲吻起来，还有意将手伸进赵志忠的裤裆内肆意摸起来。此时，激情难耐的赵志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一把将唐美玲抱上了床……
不久，唐美玲未婚先孕了。
在那个年代，女子未婚先孕，是见不得人的事，更是违法行为。唐美玲的父母，一个是县政府办主任，一个是经委副主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知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后，大为恼火，怒骂唐美玲不争气，逼问她是跟谁做出来的“好事”，要求她立即去医院引产。
得知女儿找了个已婚男人后，唐美玲的父母肺都气炸了，立即找到教育局局长，要求教育局局长严肃处理赵志忠，拆散这对野鸳鸯。
教育局局长了解情况后，觉得这事也不能完全责怪赵志忠，因为是唐美玲主动追求赵志忠的，加上他们是自由恋爱，双方你情我愿，不好处分赵志忠。同时，赵志忠虽然已经结婚了，但他的妻子已经离家出走三年多了，可视为自动解除婚约，不算重婚。
唐美玲的父母得知详细情况后，更是气愤，坚决反对唐美玲跟赵志忠的婚事。然而，无论父母怎样反对，唐美玲就是不听，义无反顾地跟着赵志忠，坚决拒绝引产，一定要生下与赵志忠怀上的孩子。
唐美玲的父母被逼无奈，于是以重婚罪的名义起诉赵志忠。
当然，赵志忠知道，自己的妻子虽然离家出走三年多了，但是，他们没有通过法律程序解除婚约，唐美玲的父母依然可以以重婚罪的名义起诉他。到时候，自己背上重婚罪的罪名不说，还会蹲大牢。于是，赵志忠跟唐美玲商量，决定私奔，离开教育局，离开家乡，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赵志忠虽然对自己艰苦奋斗得来的“国家粮”十分眷念，更对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这份工作百般不舍，但是，看见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父母都是领导干部，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美女如此疯狂地爱自己，总觉得孟子所说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十分有道理。为了美女，更为了爱，赵志忠不得不抛弃眼前这份梦寐以求的工作，带着唐美玲离开教育局，离开家乡，来到京州独闯天下。
有着从农村到机关干部丰富经历的赵志忠来到京州后，凭借自己的写作能力，很快被京州市房产局内部杂志社的主编看重，被聘任为临时编辑。
进入这家杂志社后，赵志忠发现，自己在这家杂志社虽然是个编外人员，但工资待遇却比在家乡教育局工作时好十几倍，而且工作十分轻松，终于从艰苦奋斗得来的“国家粮”，然后又主动放弃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很快适应了这份编辑工作。
由于工资待遇高，加上住房有保障，不必为生活奔波，更不必为经济犯愁，赵志忠让早已怀孕了的唐美玲一心一意在家调养，确保胎儿健康发育。
来到京州不久，赵志忠夫妻俩很快融入了大都市的生活，一个在外忙碌，一个在家主理生活琐事，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更可喜的是，恰好在这时，京州市人民政府住房改革方案出台了，而且得到国务院批准，开始公开招标出让住房用地。此时，经济头脑相当发达的京州市房产局局长乔德明认为商机来了，立即筹划成立自己的公司。但因为自己是国家干部，而且是一把手，不好亲自出面筹备成立公司。于是，他想到了一表人才、能说会道、应变能力非常强、还能喝几杯小酒、方方面面都能应酬的赵志忠。
乔德明说干就干。他马上找来赵志忠，跟他商量筹划成立房产公司的计划。可以说，连赵志忠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来到京州，就被京州的金钱与地位砸中，很快当上了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代替乔德明出席各种重要场所。当然，赵志忠明白，自己这老总是一个替身，不得随意表态。因而，时时、事事都谨小慎微，积极主动向乔德明汇报。乔德明见赵志忠不仅做事认真负责，而且勤于汇报工作，对赵志忠更加信任。
此时，对于刚刚上任房产公司老总的赵志忠来说，真可谓双喜临门。来到京州不到八个月，当上了房产公司的老总不说，更可喜的是，唐美玲为他生下了一个千金，当上了真正意义上的爸爸。
乔德明看见刚刚生了孩子的赵志忠夫妇住在单身宿舍内，生活十分不方便，便将房产局刚刚竣工的“御景花园”内的三室一厅送了一套给他们，还在赵志忠的女儿做“三朝”酒时包了两千元红包。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万元户还是可望不可及的时代，乔德明给赵志忠包红包，一包就是两千元，可见乔局长对赵志忠的信任与器重。从此，赵志忠几乎是豁出老命来为乔德明工作，为乔德明的公司卖命。
当然，赵志忠在为乔德明卖命的同时，也为自己积累了丰富的房地产经验，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在乔德明筹办的公司工作了两年后，对房地产工作早已娴熟于心的赵志忠决定筹办自己的公司，自己当老总。
深明大义的乔德明觉得赵志忠是个人才，对赵志忠离开他的公司准备成立自己的公司不但没有反对，而且积极支持。很快，赵志忠的“神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挂牌成立，而且迅速走红京州，成了京州房地产的一块品牌。
一天，唐美玲闲着无聊，拿过家里刚刚装好的程控电话，给姐姐唐美妍所在的单位打起电话来。说来也巧，这电话一接通，接电话的人竟然是姐姐唐美妍。听见对方那熟悉的声音，姐妹俩都哽咽了。寒暄了好一会儿后，唐美妍直言告诉唐美玲，说她离家出走后，妈妈十分气愤，怒骂她不争气，说家里条件如何如何好，自己又在教育局工作，什么人不可以找，偏偏要找个已婚男人，使她在同事面前威风扫地，无脸见人。可是，妈妈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十分担心她，因而时时念叨她。后来竟然神情恍惚，精神错乱，不久便一病不起，不得不住院治疗。唐美玲问妈妈得的是什么病，病情怎样，姐姐并没有明确跟她说，只是催促她立即回家，否则，以后就再也见不着妈妈了。
说实话，当初为了不让家人找到自己，反对自己的婚事，来到京州将近三年了，唐美玲一直没有跟家里人联系。今天，家里刚刚装上电话，唐美玲便迫不及待跟远在家乡的姐姐通了电话，想了解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电话一通，得到的是妈妈为了她，竟然不幸生病的消息，这让唐美玲悲痛不已，心一下子就飞回到了妈妈身边，决定立即回去看望妈妈。
当天晚上，唐美玲将自己跟着赵志忠私奔后，妈妈十分伤心，后来竟然不幸生病住院的消息告诉了赵志忠。赵志忠听后，内心十分震惊，立即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盘飞飞。心想，离开家乡近三年了，因为怕背上重婚罪的罪名，一直没有跟远在大瑶山的母亲联系过，不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况如何。三年了，说什么也得回家去看看了。
“志忠，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唐美玲见赵志忠听了自己所说的一切后，一直陷入沉思，不说话，大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明天就回家，回家看你妈。”唐美玲的大声反问，惊醒了赵志忠，立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赵志忠，你什么意思？什么你妈我妈的，难道我妈不是你的妈？”唐美玲见赵志忠虽然答应第二天就回老家去看望爸爸妈妈，但却将她妈说成“你妈”，心里十分不舒服，非常愤怒地反问道。
“好好好，明天就回去看妈。”赵志忠一听，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改口道。
第二天，赵志忠来到乔德明的办公室，找乔局长商量，想借乔局长公司的车回家一趟。乔德明没有半点折扣，立即打电话给公司办公室主任，要办公室安排司机和车辆，为赵志忠回家提供方便。
当天，在乔德明的帮助下，赵志忠带着唐美玲和宝贝女儿立即起程回家。
沿着107国道，一路走走停停，两天后，赵志忠一家回到了老家。
回到家里，唐美玲看见妈妈几乎骨瘦如柴，抱着妈妈失声痛哭。听见唐美玲的哭声，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跟着流起眼泪来。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唐美玲的妈妈擦干眼泪后，本想当面痛骂唐美玲一顿，但看见她的孩子都好几岁了，而且十分乖巧，立即拉过外孙女的手，看了又看，亲了又亲，爱不释手。再看看眼前这位自己曾经坚决反对的女婿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确实是一表人才，加上看见女婿还风风光光开着“桑塔拉”回来，而且有专职司机，所有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了，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
闲聊了好一阵后，只见赵志忠从他那精致的密码箱内取出一沓沓崭新的十元人民币给在场的人每人发了两沓。当大家得知当年全家人强烈反对的唐美玲嫁的赵志忠竟然是京州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时，全家人都觉得唐美玲很有眼光，看得准，当年并没有看错赵志忠。当然，全家人虽然内心都在这样想，但谁也没有说出来。
当天，赵志忠在县城最好的酒家请唐美玲一家人吃饭。席中，全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第二天一大早，赵志忠就急匆匆带着唐美玲和女儿往老家罗霄冲赶，回家看望阔别多年的娘。
司机驾驶着“桑塔拉”在山区羊肠小道上小心翼翼地颠簸了将近三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赵志忠家乡的域地。
看见眼前掠过的山影，唐美玲仔细观看一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赵志忠：“这里好像是罗霄冲公社吧？”
“你怎么知道这里叫罗霄冲？”赵志忠听唐美玲这么一问，十分吃惊，反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不仅知道这里叫罗霄冲，过去还来过这里好几次呢！”
“不可能吧！你生在城里，长在城里，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可能来过。”赵志忠听唐美玲十分轻松地回答他，以为唐美玲在跟他开玩笑，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是真的，千真万确，绝对不骗你。因为当年我爸在这里当过公社党委书记，是他带我来的……”
“什么？你爸在这里当过公社党委书记？”赵志忠一听，几乎惊呆了，立即打断唐美玲的说话，反问道。
“是的，我爸在这里当过党委书记，而且当了好几年，只可惜后来不明不白地失踪了……”
“什么？你爸就是后来失踪了的那位党委书记？……”赵志忠一听，更是吃惊。
“是的，大概是六年前，我爸曾经在这里当党委书记，后来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失踪后，公安机关一直没有侦破此案……”
“你爸不是叫唐明金吗？而我们这里失踪的党委书记是叫唐什么……天……琪……”赵志忠一听，尽力打开自己的记忆搜索，回忆当年失踪的党委书记的名字。
“是的，我爸叫唐明金。准确地说，应该是我现在的爸爸叫唐明金，但他是我的继父，我的亲生父亲叫唐天琪。唐明金是我爸失踪后，我妈再找的丈夫。”
“真的？”赵志忠一听，十分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你看，早些年我爸还带着我到那个山冲去拾过野菌、采过野果呢！”唐美玲望着窗外的山山岭岭，指着其中一个山冲，不无感慨道。
“不可能吧……”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那是千真万确的事，绝对不骗你。”唐美玲见赵志忠不相信她说的话，打断他的话说道。
“……”赵志忠见唐美玲回答得那么肯定，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心想，如果她唐美玲说的是真话，她是唐天琪的女儿，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是太小了，抑或说是冤家路窄，绕来绕去，自己竟然娶上了曾经强奸过自己妻子的男人的女儿。当年，得知妻子惨遭唐天琪强奸后，赵志忠一直都想找唐天琪的家人报复，不说将他全家斩尽杀绝，至少说要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儿发泄一通，将他们一个个强奸，以牙还牙，以解心头之恨。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苦苦寻觅却无法找到的冤家，后来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做自己的老婆，这难道就是俗话说的“前辈做的造孽事后辈补偿。”吗？
“赵总，前面往哪边走？”正当赵志忠回想当年刘英姿惨遭强奸并怀孕生子，后来被迫离家出走，造成自己妻离子散的情景时，车子开到了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司机小肖问赵志忠道。
此时，经司机一问，赵志忠才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到了现实中来，抬了抬头，揉揉模糊的双眼道：“往右边！往右边！”
“志忠，不舒服吗？”唐美玲见赵志忠突然阴沉着脸，双眼红红的，很久都没有说话，以为他坐车坐累了，立即将手伸到他的额头上去，摸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走开！”此时，原本对唐天琪痛恨不已的赵志忠见唐美玲的手伸过来摸他的额头，内心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将对唐天琪的愤怒全部转嫁到了唐美玲身上，一把推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道。
“赵志忠，你什么意思？”唐美玲见自己好心关心赵志忠，他却不买账，说变就变，十分不解，大声责问。“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呃？你怎么能那样说话？我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有点不舒服，想独自清静清静而已。”赵志忠被唐美玲突如其来的责问震惊了，为不露真相，强装镇静，解释道。
“你这人真是的，知道你不舒服，关心一下你，你却跟鬼一样，还凶我，真无聊。”唐美玲听赵志忠说身体不舒服，心中的怒气才得以消缓，嘟哝道。
“好好好，别说了，你让我清静清静一下行不行？”赵志忠说完，眯着眼睛，仰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桑塔拉在崎岖的山路上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当年的知青点所在地。
由于知青点到罗霄冲村没有公路，赵志忠一行只能将车停在知青点，步行回家。
此时，知青点的知识青年早已返城了，知青点的房屋早已破败不堪，成了当地老百姓堆放柴草和土肥的地方。
车停下来以后，赵志忠并没有带着家人直接往家里赶，而是趋步来到知青点——这个自己曾经羡慕的地方的大门旁观望。只见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虽然半脱落了，却被当地居民用铁丝捆扎着，一般人无法进入。
赵志忠站在大铁门外，久久地伫立在那里，尽力往知青点大院里边观望，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右边那排第一间房间上。
远远地望着那间房前杂草丛生、破旧而又狭小的房间，赵志忠的思绪瞬间飞回到了六年前。当年，自己虽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民办教师，为了能娶到刘英姿这个吃国家粮的美女，想方设法找借口，几乎天天往那间房间跑，厚着脸皮向刘英姿求爱……
“走了！看什么看？一个破落的大院有什么好看的？”正当赵志忠站在铁门边回忆过往的一切时，唐美玲大声催促道。
“好好好，走吧！”唐美玲一催促，赵志忠才从过去与刘英姿的欢乐时光中猛然惊醒过来，匆忙回答道。
“这里离你家里还有多远？”唐美玲见赵志忠回转了身，轻言细语道。
“什么你家我家的，这是我的家，更是你的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知道吗？”原本得知唐美玲是唐天琪的女儿就十分愤怒的赵志忠，现在听唐美玲说什么“你家我家的”，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吼道。
说实话，自从跟唐美玲走到一起后，赵志忠一直将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年轻漂亮的美女视为掌上明珠，深深地爱着她，处处护着她，家中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从来不跟她顶嘴，更不跟她起高声。如果不是这次回老家，得知她是那个该死的唐天琪的女儿，或许这辈子都会这样维持下去，直到双双老去。现在得知她是唐天琪的女儿后，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心想，偷人的男人绝对生不出什么好后代来。唐美玲的父亲偷人，她唐美玲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听人说过，偷人的人和得了艾滋病的人一样，基因都是可以遗传的，因为偷人的人的基因跟一般人的基因不同，特别活跃，性欲特别难满足，无论男女，只要有一方是偷人的，他们的后代一定会有偷人的。想到这些，赵志忠对唐美玲的感情瞬间跌落到了冰点，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激情和爱恋，只不过暂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唐美玲听赵志忠这么一吼，内心大震。心想，赵志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竟然如此冲动，动不动就唬人。唐美玲见赵志忠将她吼了一声后不说话了，也吼了起来：“赵志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吼什么吼？是不是撞着鬼了。”
“好好好，别说了，赵经理，我们走吧。”司机小肖见赵志忠夫妇斗起了口角，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来，催促赵志忠道。
“小肖，把东西放回后备箱去，等会儿到家后我再叫人来取。因为路途比较远，还有六七里路，不好带。”赵志忠见小肖将后备箱中的行李全部取了出来，嘱咐道。
“好好好。”说完，小肖帮赵志忠背着那个闪闪发光的进口包，将其余的行李全部放回到了后备箱中，赵志忠让女儿骑在自己的肩上，一行往罗霄冲走去。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赵志忠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罗霄冲村。
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走过远路的唐美玲回到赵志忠家里，累得腰酸背痛不说，将那袜子一脱，双脚竟然全是水泡，痛得直呼“哎呦！”
整个罗霄冲村的村民得知三年来音信全无的赵志忠在京州当了大老板，发了大财，现在又带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年轻漂亮的城里老婆回来，全村又一次沸腾了。村民们纷纷往盘飞飞家里赶，围着看热闹。
失踪了将近三年的赵志忠又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城里媳妇回来，乐坏了母亲盘飞飞，但也害苦没有一丁点儿准备的盘飞飞。
按照瑶家习俗，新媳妇第一次进门得盛情款待，油茶、瓜箪酒、腊肉等等必不可少。可是，自从原来的媳妇刘英姿离家出走，特别是儿子赵志忠主动放弃吃国家粮的工作，没有了任何消息后，盘飞飞从此一病不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根本不能下地劳动，生活十分窘迫，现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赵志忠望着家徒四壁的家和两鬓斑白的母亲，内心的苍凉与悲伤不禁涌上心头，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立即跟五叔公赵德宝说道：“五叔公，麻烦你找两个年轻人到知青点去将我放在车上的东西挑回来，车上鸡鸭鱼肚什么都有，我们那车停放在知青点的大院外。”
“你自己开车回来的？”赵德宝一听，十分惊讶，以为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怀疑地问赵志忠。
“不不不，是小肖开的，我不会开车。”赵志忠轻轻地回答道。
“是从京州开回来的还是在我们县里租的？”赵德宝见赵志忠十分轻松地回答他，好像不像撒谎，依然疑虑重重，刨根问底。
“五叔公，别问那么多了，快叫人把那东西挑回来再说，以后慢慢跟你聊。”赵志忠见赵德宝满脸疑问，催促道。
“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去，马上安排人去。”赵德宝十分高兴，说完，扭头就走。
“五叔公，来，拿一百块钱去，给挑东西的人每人发五十元工资。”赵志忠见赵德宝扭头就走，急忙叫住他。
“什么？帮你挑东西还要发工资？”赵德宝回过头来，看见赵志忠从怀里取出十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说是要给帮他挑东西的人发工资，十分吃惊，连连反问道。
“对，发工资，每人五十元。”赵志忠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忠古崽，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帮忙，发什么工资啊！”赵德宝见赵志忠取出十张崭新的人民币塞给他，急忙推脱道。“这你可坏了咱们瑶家人千百年来的规矩啊！”
“呃，五叔公，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瑶家人千百年来从来不计报酬、互帮互助的传统规矩我懂，可是，现在与过去不同了，现在是按劳取酬的时代了，你为我付出劳动，我给你报酬，天经地义。”赵志忠见赵德宝怎么也不愿意接他手中的钱，解释道。
“按劳取酬？”赵德宝莫名其妙。
“对，按劳取酬。也就是说，你为我付出劳动，我给你报酬。报酬就是钱，懂吗……”赵志忠继续解释道。
“哦，那么说按劳取酬就是按劳取钱的意思，对吗？”很少见过这么多崭新的十元人民币的赵德宝还未等赵志忠解释清楚，似乎明白了什么，十分干脆地打断他的话道。“到知青点挑一次东西，来回十四五里地就是五十元，那我包了。”
“不不不，五叔公，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你不是按劳取酬吗？有了钱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赵德宝十分轻松地回答道。
“不行，五叔公，你不能去。你放心，钱我给你，但这事不能辛苦你，因为这是苦差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辛苦你？”
“放心，五叔公能行。”赵德宝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呃，五叔公，等等。”赵志忠见赵德宝扭头就走，大声呼喊道。“我跟你一起去！”说完，赵志忠跟着赵德宝走了。
十七、探亲风波
中餐时间到了。
然而，由于赵志忠一行人回到罗霄冲比较晚，加上瑶家人的生活习惯，中餐历来都吃得晚，因而，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两点钟了，依然没有中饭吃。
唐美玲平常从来没有捱到下午两点钟才吃中饭的，现在将近两点钟了还没有吃饭，早已饥肠辘辘了，加上罗霄冲的人说话一句都听不懂，内心早已牢骚满腹。特别是看见赵志忠一回到家就将她撇在一边，置之不理，先是跟着赵德宝去知青点挑东西，返回来后又跟乡亲们嘻嘻哈哈，聊得十分火热，还见人就大手大脚发红包，心头更是气愤。但是，尽管满肚子怨气，心里十分不舒服，唐美玲觉得，第一次进这个家门，必须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先忍一忍再说。
接近三点钟的时候，终于开餐了。
受赵志忠的邀请，罗霄冲的村支两委干部和本家族的人应邀在盘飞飞家吃中饭，满满当当坐了五桌。好几年没有热闹过的盘飞飞的家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席间，赵志忠一一敬酒。
逐桌敬过酒后，赵志忠又回到了村支两委干部坐的那一桌，专门陪村干部喝酒。
酒过三巡，已有几分醉意的赵志忠举着酒杯往支部书记赵德福的酒杯上轻轻一碰，说道：“赵书记……”
“呃！忠古，你怎么也笑话我？叫什么书记不书记？叫哥哥，叫哥哥……”同样有几分醉意的赵德福听见赵志忠开口称他为书记，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
“呃，书记就是书记，怎么能随便称呼？赵书记，你可能不知道，在京州，支部书记和村长是非常有地位的，几乎所有的书记、村长都建有别墅，人人都有小车……”赵志忠见赵德福打断了他说话，将话题抢了过去。
“书记条卵！我们大瑶山怎么能跟京州比？我们这里的书记算什么，穷得卵都没有，用我们瑶山里的话说，支部书记就是‘鸡巴书记’……”
“呃，赵书记，不能那么说，不能那么说。好好好，叫老哥，叫老哥。”赵志忠见赵德福牢骚满腹，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哥，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呃，忠古，你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唯一见过世面的人，有什么话随便说。”尽管当年赵志忠考上的是师范，是中专，并不是大学，然而，罗霄冲的人都认为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老哥，村前那条路可不可以将它加宽一点，修一条马路直通我们罗霄冲……”
“忠古，快别说修马路了……”
“不，老哥，要说，不说不行。你可能不知道，在京州流行着这样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如果不修路的话，罗霄冲永远都没有发展……”
“哎，忠古，我们都是同宗同脉的赵家子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实话跟你实说。不是我赵德福不想修路，我做梦都想修条马路直通罗霄冲，好方便村民进进出出啊！”赵志忠还没有说完，赵德福就打断了他的话，长叹道。“但是，你是知道的，我们这地方实在是太穷了，不说修路，很多人连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啊！”
“修路要多少钱？”赵志忠听了赵德福的话后，内心一震，很久都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端在手里的酒杯放了下来，缓了缓气，轻轻地问道。
“这个谁都不知道。因为没有钱，我们一直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村长赵小毛听赵志忠这么一问，快言快语道。
“讲乱话，哪个说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我早就估算过了，修通知青点到村里的毛胚路就要花三四十万，当然，修水泥路是不敢去想咯。”赵德福听村长赵小毛这么一说，立即唬住了他，大声说道。
“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具体请人估算一下，修通这条路到底要多少钱，到时候，不管多少，三十万还是四十万，这钱我来出。”赵志忠听赵德福说完，带着几分醉意，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本来对赵志忠在外面干些什么一无所知的赵德福一听，吃惊得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同一桌吃饭的其他村干部听赵志忠开口说要拿三四十万出来修路，更是惊讶不已，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
的确，在当时那个万元户几乎都少得可怜的年代，赵志忠开口就说拿三四十万出来为村里修路，简直让在场的人不敢相信他的话，听他说话好像是在听天书似的直摇头。
“书记、村长，不不不，叫老哥。书记、村长哥哥，我赵志忠说话算数，你们放心大胆地去修路，只要你们把路修通了，钱的问题我来解决。”赵志忠见大家用异样的目光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故意拉大嗓门大声说道。
“谢谢！谢谢！忠古，我代表罗霄冲的父老乡亲感谢你！小毛古，来，我们全体村干部一起来敬忠古喝一杯，代表罗霄冲的父老乡亲感谢忠古，感谢忠古的深情厚谊，造福我们罗霄冲人民。”赵德福听赵志忠这么一解析，愣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见赵志忠说话那认真样儿，觉得他并不是在吹牛，立即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跟村长赵小毛等在场的村支两委干部大声说道。
紧接着，在场的村干部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端着酒杯，一起给赵志忠敬酒。
在盘飞飞家里吃饭的人听赵志忠说要拿三四十万元钱帮村里修路，立即来了兴趣，纷纷围到他们这一桌来听味道。
“好好好，酒就免了，大家乡里乡亲的，不要太生疏了，能帮村里面做点什么，是我赵志忠应尽的义务，包括乡亲们今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赵志忠见大家都围到了他们这一桌来，将赵德福高举着的酒杯挡了回去，说道。“特别是你们的子女，尤其是女孩子，愿意到我那里去做事的，我热烈欢迎，月工资最低一千五，还包吃包住……”
“哪里有女孩子到城里做事的？女孩子出去能做什么，还不是干那些扯乱搬经的事，还包吃包住，月工资一千五，哪有这等好事？除非去干陪男人睡觉的事，或者做别人的小老婆。”还未等赵志忠说完，心直口快、被村里人称为“大头萝卜”的同族婶婶大声说道，听得在场的人笑得前仰后俯。
大头萝卜是赵志忠的同族婶婶，姓盘，名钟秀。因为人长得不高，又十分肥胖，看上去非常像一个短大的萝卜，村里人便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做“大头萝卜”。
心里本来就有所怀疑的赵德福一听，觉得大头萝卜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心想：瑶家女孩子天生就是在家砍柴做饭、喂鸡打狗的，这是瑶家人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怎么能出门赚钱？女孩子到城里能做什么？何况女孩子去做事，每个月有一千五，还包吃包住，莫非……
说实话，改革开放初期，不说山里的瑶家人外出打工挣钱微乎其微，就不是瑶家人，山外的人也很少有人外出打工的，有的也只是少数几个男人利用季节差，在自家的稻谷没有收割之前到南方地区去收割稻谷，挣几个苦力钱，从来没有听说女人也有外出挣钱的。偶尔听说有女人外出挣钱的，也只是出去吃“自在饮食”，赚男人的钱的。
“哎！信不信由你们。”赵志忠见大头萝卜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笑得前仰后俯，满脸瞬即红晕起来。赵志忠心想，乡亲们开怀大笑也不无道理，因为自己的家乡处在十分封闭的大瑶山里，大多数人没有进过学校门不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甚至连普通话都听不懂，只懂得一口地地道道的瑶语。绝大多数人没有走出大山见过什么世面，有的甚至一辈子连公社里都没有去过，自己怎么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想了想之后，赵志忠轻言细语道。“乡亲们，我跟你们实话实说，我是在京州做房地产的，房地产你们懂吗？……”
“发电厂？发电厂怎么能做？我们这里原来的知青点不是有发电厂吗？那不是用来发电的吗？那能做什么？……”大头萝卜听赵志忠说是做房地产的，以为是做“发电厂”的，还未等赵志忠说完，打断了他的说话。
大头萝卜的话一出，再次引起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好好好，婶婶，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认为我是在骗你的话，明天带你到我的公司里看看。”赵志忠见大头萝卜跟自己较真了，打断她的话道。“其实，我是真心想帮一帮家乡的父老乡亲，你们却想歪了。说实在话，你们在家里种田种地，一百斤稻谷十多、二十来块钱，一百斤红薯才五六块，一年拼死拼活地干，纯收入不足五佰元。如果到我的公司里去做事，一个月包吃包住，绝对不低于一千五百元，你们说哪个划算？再则，你们别以为女人外出做事就是吃‘自在饮食’，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在京州，厂里上班的全是清一色的女孩子！”
“……”大头萝卜一听，本来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在场的人听了，也鸦雀无声。
“叔叔、婶婶们，信不信由你们。”赵志忠见大家默不出声，继续跟他们解释道。“实话跟你们实说吧，我是在京州做房地产的。房地产懂吗？可能大家都不懂。说通俗点，房地产就是买地建房子卖，做房子买卖。不说你们不懂，目前就连我们镇里、县里的很多领导干部都不懂。因为房地产是新生行业，在我们本地还没有人经营这种生意。明天我就要起程去京州，我要将我娘一起接到京州去，只要谁家的孩子愿意去，先暂时跟我娘住在一起，以后环境熟悉了，慢慢适应了城市生活，再搬到公司里去住，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到了你那儿，我们具体做什么事？”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低声问了一句。
“哦！对了，忘记跟大家说了。”赵志忠见有人问他，到了他那儿做什么具体工作，似乎才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大脑说道。“做房地产嘛，主要是建房子卖房子，如果是男的，就到我的建筑工地做事，砌砖、打水泥楼面或者搞搬运，女孩子就在公司的售楼部卖房子……”
“卖房子？房子也能卖？”大头萝卜一听，再一次打断了赵志忠的话。
“在京州，房子和我们这里的粮食一样，进行公开买卖。如果地段好的地方会有很多人去买，有的地段还要排队才能买得到……”
“真的？”在场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打断了赵志忠的话，反问道。
“真的。”赵志忠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反正我娘明天要跟我去，今后我娘回来，你们可以问她。”
“好好好，忠古，感谢你对家乡人民的关心与帮助，为村里人提供了发财的机会。”赵德福见赵志忠说话那认真劲儿，并不像在撒谎，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在场的父老乡亲大声说道。“乡亲们，忠古是一片真心想帮大家发家致富，我想，如果谁家的子女愿意跟着忠古到京州去，就跟他说一声，明天就跟着他去……”
“不不不，老哥，如果有人去，明天去可以，但跟着我去不行，因为我的车连司机只能坐五个人，不能超载……”赵志忠见赵德福跟在场的乡亲们说第二天跟着他一起去，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
“呃，忠古，我们都是乡巴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跟着你怎么知道去？”赵德福见赵志忠说跟着他去不行，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
“现在我们县里已经开通了直达京州的班车，很方便。你们哪个去，到了京州后打个电话给我，我立即派人去汽车站接人。如果是坐火车去的，我就派人到火车站接人，很方便，根本不存在知不知道去的问题。”赵志忠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那好那好，我去做做大家的工作，看看有没有人去，如果……”赵德福见赵志忠说得十分诚恳，随声附和道。
“不不不，老哥，跟你说实话，我是看见家乡的父老乡亲实在是太穷了，诚心想帮帮乡亲们，才想请他们去做事，让他们抓点收入回来。他们谁愿意去就去，不去就算了，工作就不要去做，因为想到我那里去做事的人多的是。我跟你们说实话，哪个跟着我到京州去，今后绝对不会吃亏。不仅不会吃亏，而且一定会发大财。”赵志忠见赵德福说要去做乡亲们的工作，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老哥，那些不谈了，有谁愿意去就去是了，我随时欢迎，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们还是来谈谈修路的事吧！”
“好好好！”赵德福应承道。
“我认为，如果从知青点到我们村里修通毛胚路只要三四十万元，那你们具体算一算，修通水泥路一起要多少钱……”
“呃，忠古，能修通毛坯路，拖拉机能开得进村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钱修水泥路？”赵德福听赵志忠问修通水泥路要多少钱，觉得修水泥路想都不敢想，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
“老哥，放心，你们只管出工，所有修路的钱，不管毛胚路还是水泥路面的钱都由我来出。”
“什么？所有修路的钱都由你来出？”在场的人一听，又一次异口同声反问道。
“对，所有修路的钱都由我来出。”赵志忠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忠古，我想，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先跟你老婆商量商量一下再定，免得家里闹矛盾。”赵德福一听，连连吃惊，劝赵志忠道。
“老哥，你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绝对不需要商量。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家里，大小事情我老婆说了算。但是，在公司里，所有的事我说了算，从来互不干涉，没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更何况刚才我们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谈什么。修路的事你们尽管去做，什么时候要钱，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寄回来。”得知唐美玲是唐天琪的女儿后，内心对唐美玲早已大打折扣的赵志忠见赵德福劝他跟老婆商量商量再定，十分轻松地说道。
“真的？”赵德福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反问道。
“哎呀，老哥，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我叫你去做你就去做，我老婆你不要提。我跟你说实话，反正她也听不懂我们的瑶语，现在我明确跟你表个态，只要我老婆反对我出钱为村里修路，我立即跟她离婚……”
其实，今天上午在回村里的路上，赵志忠得知唐美玲是强奸自己第一任妻子刘英姿的唐天琪的女儿后，心头就有了跟唐美玲离婚的想法，决定回到京州后就想办法跟她离婚。但苦于夫妻感情一直以来十分融洽、恩爱，一时找不到离婚的理由。现在经过赵德福这么一提醒，猛然间找到了的名正言顺的离婚理由，因而在大众场合公开说了出来，为今后离婚找到了最有理由的借口。
“什么？你为了村里修路竟然要跟这么年轻漂亮的城里媳妇离婚？”在场的盘飞飞得知赵志忠为了修路要跟新媳妇离婚，气得眼睛都差不多爆了出来，看了一眼唐美玲后，大声反问赵志忠。
随着盘飞飞的视线往唐美玲身上移，大家齐刷刷地向唐美玲望去。此时，听不懂地方方言、不明就里的唐美玲也莫名其妙，不知大家为什么都看着她，满脸顿时红晕起来。本来就又白又嫩的唐美玲，满脸一红晕，整个脸蛋儿瞬间白里透红，嫩嫩的、红红的，更显得漂亮迷人。
“娘，我的事你不要管，离不离婚是我的事。”赵志忠见盘飞飞大声质问他，不敢正眼看她，低声说道。
“你小子说得倒轻巧，我问你，你的事我不管谁来管？”盘飞飞见赵志忠说话的语气虽然十分低，但十分轻松，很是气愤。“忠古崽，我明确地跟你说，如果为了修路你要离婚的话，这路就不要修了。”
“娘……”
“别说了，这路不修了。”赵志忠叫一声盘飞飞后正想说什么，却很快被盘飞飞打断了。
“好好好，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忠古，婶婶的话有道理，为了修路去离婚，不值……”赵德福见盘飞飞的脸整个儿阴沉了下来，轻言细语说道。
“没什么商量的，这路不修了！”盘飞飞听赵德福说“有话好商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忠古崽拿几十万出来修路，不管你媳妇反对不反对，首先我反对。几十万是什么概念？你问问全罗霄冲的人，过去哪一家不比我们家发财、富裕，但有哪个人拿出过十元、二十元来填过一个水凼？更何况你还说什么媳妇反对就离婚，那就更不要修了，有哪个为了公家的事来拆散家庭的？”
“娘，我的事你不管那么多好不好？我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这路修不修，我回京都后都要离婚……”
“什么？娶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你还要离婚？你是不是多了几个臭钱就作躁了？我问你，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满足你的要求？”听赵志忠说离婚是迟早的事，盘飞飞大声责问道。
“娘，早就改革开放了，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在京州，媳妇就像衣服一样，想换就换……”
“什么？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多了几个臭钱就摆架子了是不是？竟然说媳妇跟衣服一样，想换就换，媳妇怎么能和衣服比，我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盘飞飞说着，拿起门后一根木棒高高举起，狠狠地朝赵志忠掷过去。
赵德福看见盘飞飞的举动，大吃一惊，飞速接住盘飞飞掷过来的木棒，大声吼道：“婶婶，你怎么能动真的呢？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在一旁根本听不懂赵志忠母子俩为什么争吵，也不知道他们争吵什么的唐美玲看见盘飞飞的举动，惊呆了，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竟然打起来了？于是，奔过去拦住盘飞飞，嗔怪道：“妈，有事好商量，怎么能拿东西打人？他又不是外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嘛！”
“你确实是一头不争气的蠢猪。我想为你出口气，你反而还护着他，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盘飞飞见自己想为唐美玲出口气，唐美玲反而嗔怪她，满肚子的怒火，瞪着眼睛用瑶语向她吼了一声后，气冲冲地离开了，弄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唐美玲虽然听不懂瑶语，但看见盘飞飞对自己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一看就明白，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心想：我本来是好心调解他们母子的矛盾，却好心得不到好报，竟然冲着我来发牢骚，简直太不应该了。然而，唐美玲根本不明白他们母子俩到底为什么闹矛盾，也不好多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盘飞飞离开，满肚子委屈往肚里咽。
十八、真相大白
回到京州后，唐美玲发现赵志忠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家事不闻不问不说，原本对自己体贴入微，事事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赵志忠竟然一反常态，连家都经常不回了。有时候即使回家，要么是不说话，要么就是大吼大叫，大发牢骚，有时候还动手打人。唐美玲心想，莫非自己对跟随一起来京州的赵志忠的母亲盘飞飞照顾不周到？
唐美玲这样想着，使出浑身数解，对盘飞飞的衣食住行比对自己的母亲还细致、周到。几乎天天陪盘飞飞出去买这买那，抑或手牵着手出去赏心，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让盘飞飞觉得唐美玲这个年轻漂亮的媳妇比自己的亲闺女还亲，十分满意。
可是，尽管唐美玲对整个家庭付出了一切，做得尽善尽美，无可挑剔，赵志忠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唐美玲转而又想，莫非自己对赵志忠出钱为罗霄冲村修路的事顶撞了他几句而使他另有看法？
唐美玲这样想着，试探着给罗霄冲村的支部书记赵德福写了一封信，问他村里修路要多少钱，并答应村里修路的钱全部由她来承担，希望他能给赵志忠写一封信，将她全力支持村里修路的事告诉赵志忠。
然而，不管赵德福写信告诉赵志忠，说唐美玲如何如何开通，全力支持村里修路，支持村里的发展；也不管唐美玲对整个家庭辛勤付出，事事做得尽善尽美，无可挑剔，赵志忠对唐美玲的态度却不但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冷淡，还经常起高声，发牢骚，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更不可思议的是长期连家都不回了。
唐美玲看见情况不对，一次次面对面问赵志忠一反常态的原因。可是，赵志忠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暴跳如雷，向唐美玲怒吼，吓得她自讨没趣，独自躲进房间里哭泣。
唐美玲从赵志忠嘴里打探不出他对整个家庭冷漠无情的原因，便多了个心眼，秘密跟踪赵志忠，到他的公司里打探消息，看看他是否与公司里其她女职工有什么瓜葛。
唐美玲打探来打探去，并没有发现赵志忠与女员工的任何问题。心想：不可能吧？他赵志忠莫非真的铁石心肠，在外面没有沾花惹草却如此冷漠自己？绝对不可能！除非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唐美玲思来想去，总觉得心有所不甘，决定长期跟踪赵志忠。
一天，唐美玲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那天晚上，赵志忠醉得一塌糊涂，回到家里将包一丢，倒头就睡。唐美玲见赵志忠瞬间就鼾声如雷，立即拿过他的包，拉开拉链翻看起来。
果然，一大叠赵志忠跟各种各样年轻漂亮的美女赤裸着全身或站或躺或坐的照片映入了她的眼帘。看着眼前这些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赤裸着身子，个个比自己年轻、漂亮，唐美玲惊呆了。原来，赵志忠竟然背着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另觅新欢，难怪这段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瞬间，唐美玲暴跳如雷，咆哮着一把将盖在赵志忠身上的被子拉开，在他那赤条条的身上猛击。赵志忠看见唐美玲那愤怒的面孔，似乎明白了她发怒的原因，既不还手也不哼声，任凭她在他身上又抠又打，不停地咆哮。
唐美玲见赵志忠既不还手也不哼声，任凭她怎么处置，心想，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有了钱后，竟然跟所有有钱的男人一样，在外面沾花惹草，满肚子委屈瞬间喷发而出，大声哭泣起来。
唐美玲的举动惊醒了隔壁刚刚入睡的盘飞飞。盘飞飞听见唐美玲的打骂、哭泣声，立即起床，来到赵志忠的房间。
盘飞飞进入赵志忠的房间，看见散落一地的赵志忠与年轻漂亮、赤裸着身子的美女拍摄的照片惊呆了，不问青红皂白，掐住赵志忠的耳朵大声责问。然而，尽管盘飞飞将赵志忠的耳朵拉得老长，厉声斥责，赵志忠却闭口不言，任凭盘飞飞摆布。
“离婚吧！”好一阵打骂、哭喊过后，声音嘶哑、手也打得发麻、全身几乎瘫软了的唐美玲紧紧拉住赵志忠的衣领，再次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后，恶狠狠地吼道。
“闺女，谅他是初犯，就原谅他一回吧！”盘飞飞见唐美玲停止了哭喊、打骂，怒吼着要离婚，立即松开紧紧掐住赵志忠耳朵的手，回过头来劝唐美玲道。“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你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下次如果再犯，坚决不原谅。”
“不可能！绝对没有下次，绝对不可能原谅！明天就去离婚！”唐美玲见盘飞飞劝她原谅赵志忠，又一巴掌打在了赵志忠的脸上，哭着吼道。“畜生，十足的畜生！我绝对不可能和畜生过一辈子！”
“好了，好了，闺女，别打了！”盘飞飞见唐美玲又一响亮的耳光掴在了赵志忠的脸上，十分心疼，拉开了唐美玲，劝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看在女儿还小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吧！”
“给你！你这个骗子、流氓！”唐美玲被盘飞飞拉开后，回身从书桌上拿来纸和笔，恶狠狠地砸在了赵志忠的眼前，吼道。“马上写个离婚协议，签好字，明天就去离婚！”
“算了！算了！闺女，你大人大量，就别跟这样的现世宝计较，现在他任凭你打骂，既不还手也不还口，说明他已经认错了，就原谅他这一回吧。”盘飞飞见唐美玲死死地缠住赵志忠，要他写离婚协议，劝道。“何况你又打又闹，哭得声音都哑了，手也打疼了，他却不痛不痒，一点关系都没有，何苦呢？”
“不可能原谅这样的畜生！怪只怪我瞎了眼，当初不听爸爸妈妈的话，尽管他们百般反对，还是铁了心要跟这畜生、流氓结婚，现在竟然沦落到这种下场，让我永远抬不起头来，无法面对父母和姊妹。”唐美玲见盘飞飞口口声声劝自己原谅赵志忠，更是伤心，哭声更凄厉。
“闺女，既然当初那么难都挺过来了，何苦跟他计较？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他这一回，下次再有问题，我来担保，一定将他扫地出门。”盘飞飞见唐美玲的哭声更凄厉、悲惨，信誓旦旦跟唐美玲承诺道。
“不可能！明天就离婚，让他滚蛋！从此再也不准进这个家门！”
“好吧，离就离，明天就离，除了女儿，家里的一切都归你。”终于，在唐美玲喊破嗓子，哭得全身几乎瘫软了的时候，赵志忠开口说话了，但说话的声音相当低。
“呸！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王八蛋还有脸说女儿归你，想得美！”唐美玲见赵志忠终于开口说话了并答应离婚，但听到他说女儿归他的要求，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一身肮里肮脏的，污染了我不说，竟然还想搞坏我女儿的名声，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姑奶奶今天明确告诉你，这家里的东西什么你都别想要，无条件净身出户。”
“好好好，无条件净身出户，无条件净身出户。”唐美玲不说“肮里肮脏”、“污染”这些词还好，一提到这些字眼，瞬间，她那十恶不赦的父亲唐天琪蹂躏刘英姿的一幕幕便浮现在了眼前。正是因为唐天琪对刘英姿的禽兽行为，才改变了赵志忠对唐美玲的看法，使他下定决心跟她离婚。不然，好端端的一对夫妻，不可能说离婚就离婚。当然，赵志忠是不能明确告诉唐美玲离婚的真正缘由的，包括母亲盘飞飞，只好找借口，故意疏远唐美玲，让唐美玲主动提出离婚，然后自愿净身出户。
赵志忠与唐美玲就这样吵闹着离婚了。当然，赵志忠是净身出户的，女儿、家产等等所有的东西都归唐美玲。
盘飞飞认为，唐美玲这样的媳妇通天下都难找，不仅年轻漂亮，守妇道，而且十分贤惠，通情达理，对待婆婆像亲生母亲一样，有时甚至比亲生母亲还亲。好端端的一个幸福家庭说散就散了，她不责怪唐美玲，怪只怪自己那沾花惹草、天打雷劈的不孝之子。因为自己来到京州后，亲自感受到了唐美玲的孝行，亲眼看见了儿子赵志忠的锐变。儿子因为工作忙经常不回家可以理解，但每次回来了，都喝得醉醺醺的，不是骂人就是打人，弄得整个家庭鸡犬不宁，她十分反感，曾经一次次责骂赵志忠，甚至以离开京州回老家居住要挟，然而，赵志忠依然本性不改，一意孤行。现在不回家不说，竟然还在外面找小姐，气得盘飞飞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没有了主意，无可奈何。
赵志忠跟唐美玲离婚后，盘飞飞非常生气，坚决不跟赵志忠生活在一起，而是跟唐美玲和孙女一起生活。对母亲本来就十分孝顺的赵志忠，一次次劝盘飞飞离开唐美玲，跟随他生活，盘飞飞却坚决不听赵志忠的劝说。赵志忠无可奈何，只好让母亲暂时跟唐美玲生活在一起，等情况稍微有所缓解后再说。
赵志忠被唐美玲扫地出门后，盘飞飞心中总有一个无法打开的结：原本性格温和，本本分分，孝敬父母，对家庭十分负责的赵志忠，现在多了几块钱，怎么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垂涎三尺，竟然在外面寻花问柳、沾花惹草？盘飞飞这样想着，心中总不是个滋味，因为在家乡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忠不孝的人一定要离婚。”也就是说，在家乡，无论男女，只要一方不忠贞或对父母不孝顺，另一方可以无条件提出离婚。自己祖宗十八代没有出现过不忠不孝的人，现在轮到自己这一代竟然出了这样的儿子，心里总好像有把刀在绞，时时刻刻都在隐隐作痛。再则，唐美玲这样好的媳妇通天下都难找，对待婆婆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甚至比亲生母亲还亲，但媳妇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她越对自己好，自己越是愧疚。盘飞飞天天这样想着，心中越来越觉得对不起唐美玲，越来越对赵志忠恼怒、气愤，因而，每天都抑郁寡欢，最后终于一病不起而住进了医院。
盘飞飞住进医院后，护理工作本应该由当儿子的赵志忠来承担，但由于心中郁结着怨气，唐美玲尽管带着年幼的女儿，家庭事务十分繁忙，依然不愿意将盘飞飞生病住院的事告诉赵志忠，独自一人在医院里忙上忙下，精心照顾盘飞飞。
一天，赵志忠觉得好几天没有给母亲盘飞飞打电话了，于是打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打通后，却一直没有人接。赵志忠觉得十分奇怪，立即飞奔着回家。此时他才得知，母亲生病住院了。
来到医院，找到盘飞飞所住的病房，赵志忠隔着门上的玻璃，看见唐美玲正伏在盘飞飞的床头给她喂药。看见眼前的一幕，赵志忠心头一热，泪水“哗”地一下子涌了出来。为了自己那悲伤的表情不让唐美玲和母亲看出来，赵志忠迅速擦干眼泪，在门口镇定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推门而入。
病房门一开，几乎同时，盘飞飞和唐美玲一同向门口望去。
看见赵志忠进来，盘飞飞和唐美玲十分吃惊，但都没有出声。唐美玲瞥了一眼赵志忠后，立即起身，离开了病房。
“娘，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病了多久了？”赵志忠见唐美玲看见他一进来就退出了病房，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趋步上前，伏在盘飞飞的病床前问这问那。盘飞飞却看都不看赵志忠一眼，更不回答他。
“娘，你说话啊！哪儿不舒服？”赵志忠见盘飞飞并不答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后再次问道。然而，盘飞飞依然不出声，一会儿还闭上了眼睛，眼角处瞬间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娘，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赵志忠见盘飞飞不但不不答理他，眼角处还流下了滚烫的泪水，心中更是着急，反复问道。但是，无论赵志忠怎么问，盘飞飞就是不回答他。
“娘，你说话啊！”赵志忠见盘飞飞的泪水马上就流到了嘴角处，立即拿出手绢，为她擦去泪水。“儿知道，你是因为我和唐美玲离婚的事而气成病的。你不知道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知道，唐美玲这样优秀的媳妇通天下都难找，但是……”赵志忠当然知道盘飞飞为什么流泪，自己的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开了。
“但是什么？既然你知道这样优秀的媳妇通天下都难找，为什么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在外面寻花问柳、沾花惹草？”盘飞飞见赵志忠自言自语地责怪自己，心中的郁结迅即有所缓解，睁开眼睛反问赵志忠道。
“娘，其实，我在外面根本没有寻花问柳、沾花惹草……”
“哼，还在狡辩，说在外面没有寻花问柳、沾花惹草。那我问你，你跟那些妖精照的那些不穿衣服裤子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娘，你根本不知道儿子的苦衷啊！其实，那些照片全是假的，都是些艺术照，是一个照相的朋友帮我拼凑起来……”
“哼！假的？艺术照？你糊弄谁？”盘飞飞一听，先“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你跟她们没关系，哪个女人能赤裸着身子跟你睡在一起？你还说是假的，艺术照，你以为我是三岁娃娃？”
“娘，不信你看看这些。”赵志忠见盘飞飞不信，立即从包里取出一大叠照片来给盘飞飞看。
看见眼前一张张浑身赤裸着、摆着各种姿势的美女照，盘飞飞满脸通红，只瞟了一眼就推开了，她当然不相信这些是艺术照。
赵志忠见盘飞飞根本不看这些照片，更不相信自己的话，无奈，只好将自己跟那些赤裸着全身的美女拼凑在一起的照片摆在盘飞飞眼前，跟她分析起这些拼凑照片的漏洞来。赵志忠一张一张地分析，一张一张地对比，盘飞飞终于相信这些照片是假的了。然而，她始终弄不明白，赵志忠为什么要弄来这些假照片糊弄唐美玲。于是不解地问道：“你弄来这些东西有意搞坏自己的名声，那究竟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想一个人过清闲日子。”
“想一个人过清闲日子？为了跟唐美玲离婚？”盘飞飞反问赵志忠道。“那当初你为什么要接受她？”
“哎，娘，别提了，提起这段婚姻，我就后悔莫及，太对不起刘英姿了……”
“什么，对不起刘英姿？”盘飞飞听见赵志忠提到刘英姿，更是莫名其妙，反问道。“这跟刘英姿有什么关系？”
“娘，快别提了，提起来伤心。”
“不行，不提不行，娘一定要弄清楚，这跟刘英姿有什么关系？”
“娘，算了，别说了，一说，不仅我伤心，你也会伤心。”
“不，一定要说，因为自从刘英姿失踪后，我的心几乎都碎了。快说，不然娘死不瞑目。”
“娘，这事你真的不知道为好。不然，不说我没名声，就连你，甚至整个赵家都没名声。”
“有那么严重？”
“有那么严重。”
“那我就更应该知道了。”
“娘，算了，不提了，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娘真的死不瞑目。”
“娘，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那一定得保密，千万不能外传哦！”
“难道你还不放心娘？”
“好吧！”赵志忠接着反问盘飞飞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有意弄这些照片回来吗？”
“是想弄坏自己的名声来达到离婚的目的？”
“对！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婚吗？”
“不知道。”
“你还记得你原来那个媳妇刘英姿吗？”
“怎么不记得？她更是我们赵家的好媳妇、赵家的骄傲啊！只可惜她在我们赵家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娘，其实，你只知道刘英姿的好，却不知道她的苦啊！”赵志忠见盘飞飞开始回忆起刘英姿来，打断了她的说话道。“其实，刘英姿的命比谁都苦，因为她跟我结婚前，曾经遭到过他人强奸，她是被人强奸后怀上别人的孩子才被迫嫁给我的……”
“什么？刘英姿曾经遭到别人强奸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盘飞飞一听，大吃一惊，打断赵志忠的话反问道。
“是刘英姿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刘英姿遭人强奸过还敢亲口告诉你？”盘飞飞听赵志忠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吃惊，内心十分佩服刘英姿，自己遭人强奸了，竟然还敢亲口告诉自己的男朋友。但瞬间脸一沉，十分不高兴地反问赵志忠：“你怎么知道她遭人强奸过还要娶她……”
“她遭人强奸并不能说明她就是个坏女人，因为遭人强奸是被迫的，不是她的错，我十分欣赏她被人强奸过还敢亲口告诉追求她的男朋友，觉得她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优秀女人，因而铁了心要娶她，跟她结婚，相信这样的女人……”
“哎，别说了，说来伤心。”一提到遭人强奸，盘飞飞那伤痕累累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打断了赵志忠的话。
那年，盘飞飞刚刚满十八岁。
一天，盘飞飞独自一人在村后面的山上打柴。突然，一只强大有力的手将她的嘴死死地捂住，很快，一张黑布将她整个头蒙住，双手被人反缚，让她有口无法呼喊，有手不能动弹，被人拖致一处茅草丛中，浑身衣裤被人剥光……
后来，盘飞飞醒来后才知道，是父亲在山上找到了她。当时，由于受到惊吓，昏迷了过去，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遭到了两次强奸，至于是谁，是几个人干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久，盘飞飞就嫁给了偏远的罗霄冲村赵志忠的父亲。至于赵志忠是不是赵家的后代，只有她盘飞飞清楚。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又矮又丑的赵志忠的父亲跟盘飞飞结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生出既高大又帅气的儿子的。然而，在那个时代，只要他是在赵家出生的，就是赵家的子孙。
当然，盘飞飞的这段屈辱史，只有盘飞飞和她的父亲知道，外人一个也不知道，包括赵志忠的父亲。因而，在罗霄冲，谁也没有怀疑过赵志忠的身份，更不了解赵家的血缘，赵志忠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娘，英姿的命比谁都苦啊！……”赵志忠见盘飞飞陷入了沉思，感叹道。
“她知道是谁强奸了她吗？”赵志忠的一声轻轻呼唤，将盘飞飞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拉了回来。
“知道。”赵志忠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还用问？是谁？”
“算了吧！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了怕你承受不了。”
“有那么严重？”盘飞飞十分吃惊地反问道。
“有那么严重。”赵志忠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更应该知道了。”
“其实，你应该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个八九了？”盘飞飞听赵志忠一说，一头雾水，但想了想之后，反问赵志忠，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这事莫非跟唐美玲有关？”
“对，娘，你说得对，说得非常对！其实，就是唐美玲的父亲强奸了刘英姿……”
“什么？是唐美玲的父亲强奸了英姿？不可能吧？”盘飞飞一听，将信将疑，反问道。
“娘，的的确确是唐美玲的父亲强奸了英姿……”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上次回老家，经过我们公社时，唐美玲说她到过我们那地方去。开始我还不相信，一个城里姑娘，怎么跑到我们那么偏远的山区去？后来听她一解析，说她的爸爸在我们公社当过党委书记，是她爸爸带她去的……”
“她爸爸是谁？”
“她爸就是曾经在我们那里当过党委书记的唐天琪……”
“什么？她爸爸是唐天琪？”盘飞飞一听，还未等赵志忠说完，打断了他的说话。
“你还记得唐天琪？”
“我怎么不记得唐天琪？他不就是在我们那地方割资本主义尾巴，几乎天天砸农民的尿桶、后来不知所踪的那个党委书记吗？”
“对对对，你说得对，就是他，后来竟然不知所踪……”
“你能确认他就是美玲的爹？”
“千真万确！而且是唐美玲亲口告诉我的。”
“难怪你跟她离婚……”深受强奸犯蹂躏，对强奸犯切齿痛恨的盘飞飞一听，眼泪迅速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娘……”赵志忠见盘飞飞突然流泪了，也不知道怎么办，轻轻地呼唤道。
“忠古，我问你，你在外面真的没有寻花问柳、沾花惹草过？你的那些照片真的是拼凑起来的艺术照？”盘飞飞听赵志忠一呼唤，立即回过了神来，打断赵志忠的说话，急切地问道。
“刚才不是跟你一张一张地分析，一张一张地对比过吗？”
“你那样做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离婚才敷衍唐美玲的？”
“对！”赵志忠轻轻地回答道。“其实，我在外面什么也没有做，找朋友拼凑那些照片只是想敷衍唐美玲来达到离婚的目的，因为我知道她是唐天琪的女儿后，想一想就作呕。”
“好，忠古，娘支持你，强奸犯的女儿坚决不要。”
“娘，你也支持我？”赵志忠一听，心中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对，娘支持你！娘不仅支持你离婚，而且马上就回去搬东西，搬到公司里跟你住在一起，因为娘不知道她是强奸犯的女儿，否则，早就搬出来了。要知道，强奸犯是生不出好子女来的……”
“娘，话不能那样说……”
“怎么不能那样说？强奸犯就是强奸犯，你跟强奸犯的女儿离婚，娘坚决支持……”
“好了，娘，不说什么强奸犯不强奸犯了。婚已经离了，就不要牵扯那么多了。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让唐美玲知道这事……”
“什么？千万不能让唐美玲知道这事？不可能，我一定要告诉她，是她父亲造的孽致使你们离婚的，这叫父债子还……”
“好了，娘，别说那么严重，什么父债子还不还的。你知道这事就行了，千万不能说出来，知道吗？”
“不，我一定要亲口告诉她，还你一个清白。”
“娘，我有什么清白不清白可还的？我本来就是清白的……”
“什么？你有什么清白不清白都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说，你曾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少数民族，多了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得了，到处去找小姐，最后被老婆扫地出门……”
“哎！娘，让别人去说吧，放心，做儿子的自己心里有数……”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她，跟她说清楚……”
“娘，什么行不行的？”正当盘飞飞跟赵志忠争论不休时，唐美玲手里提着一袋水果推门而入。“你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心休养，千万不能急躁，不然，伤身体啊！”
“我不要你假慈悲！”正在气头上、正想找唐美玲问清情况的盘飞飞，看见唐美玲拎着水果走进病房来，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问道。“我问你，你的爸爸是不是唐天琪？”
正在好心劝慰盘飞飞要静心休养的唐美玲突然听盘飞飞这么一喝问，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盘飞飞在开玩笑，不知怎么回答她。心想，盘飞飞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瞬间竟然发这么大的火？还提到了自己那失踪多年的爸爸？
“唐美玲，我问你，你爸爸到底是不是唐天琪？”唐美玲正沉思着，盘飞飞又是一声喝问。
“妈！你问他干什么？”唐美玲见盘飞飞并不是跟自己开玩笑，而是十分严肃地反复喝问，觉得问题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低声反问道。
“我问你，唐天琪到底是不是你爸？”
“是！”唐美玲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什么？唐天琪这个流氓真的是你爸？……”
“妈，不许侮辱我爸……”唐美玲听见盘飞飞说她爸是流氓，嗓音提高了好几倍，吼了起来，打断了盘飞飞的话。
然而，唐美玲的吼声刚刚开始，瞬间就被盘飞飞唬住了：“我不是侮辱你爸，你爸的的确确是流氓、强奸犯……”
“妈！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不然……”唐美玲见盘飞飞的嗓音越来越高，语言十分刻薄，十分恼火，大声吼道。
“我不是你妈，你给我滚！”盘飞飞见唐美玲的吼声也越来越大了，怒吼道。
“什么？妈，你要我滚？”唐美玲见盘飞飞说要她滚，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对，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盘飞飞十分恼怒地回答道。
“妈，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没有吃错药，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要你滚，要问你就去问你那强奸犯老爸去！”
“妈！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不许侮辱我爸，我爸不是什么强奸犯……”
“你爸是个十足的强奸犯，他曾经强奸过忠古原来的老婆刘英姿，逼得她……”
什么？我爸曾经强奸过赵志忠原来的老婆刘英姿？唐美玲一听，心里打了个寒颤，暗暗吃惊，再也听不下去了，并不相信盘飞飞的话，接着十分惊讶地吼道：“妈，你瞎说，我爸不是那种人……”
“不信，你问问忠古吧，他为什么跟你离婚，就是因为你那该死的强奸犯父亲。不然，好端端的家庭，不可能说离婚就离婚。其实，忠古跟那些美女拍的裸体照全部是为了跟你离婚，才用艺术照拼凑起来的。”
唐美玲一听，此时才想起，这些话肯定是赵志忠说出来的，于是回过头来找赵志忠，然而，早已不见了赵志忠的踪影。
唐美玲听盘飞飞这么一说，将信将疑，但她始终不相信爸爸唐天琪是强奸犯，因为爸爸在她的心目中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爸爸。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爸爸经常以心换心，做女儿的朋友，每天用笔记本记录女儿们的生活，陪女儿一起成长；当她和姐姐遇到挫折或犯了错误时，爸爸十分宽容，帮她找原因，教会她解决问题的方法，使她顺利度过难关；当她和姐姐，抑或和妈妈争吵时，爸爸总像润滑剂一样来调节整个家庭关系，起着榜样和引领作用，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给她指出正确的道路……想着想着，唐美玲怎么也不死心，再也顾不上自己与赵志忠目前的僵局，立即夺门而出，去找赵志忠问清原委。
来到赵志忠的公司，赵志忠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只见他双目微闭，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正仰躺在那张转椅上闭目养神。
“来了？”当唐美玲怒气冲冲地走进赵志忠的办公室，赵志忠似乎知道唐美玲的到来似的，既不睁眼，也不抬头，只是轻轻地问道。
“赵志忠，我问你……”唐美玲看见赵志忠既不睁眼，也不抬头，一幅神态自若，目空一切的架势，十分恼火，冲到他的办公桌前，一拍办公桌，大声吼道。
“嘘！”赵志忠见唐美玲怒气十足，立即直起腰板，伸出左手，掌心向下，用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掌心，做了个停止说话的动作，然后努努嘴，指了指办公桌上一张刚刚复印好的纸，轻轻地“嘘”了一声。
唐美玲看见赵志忠“嘘！”了一声，要她不要说话，并没有出声，只是努努嘴，于是朝他努嘴的方向望去。只见办公桌上有一封信，便迅速拿了起来，仔细阅读起来。
然而，唐美玲只看了一会儿，浑身瞬即颤抖了起来。
原来，这是刘英姿离家出走前写给当时还在师范学校读书的赵志忠的最后一封信的复印件，虽然有的地方被赵志忠有意遮挡着，空缺了很多，信的内容断断续续，却让唐美玲读得泪眼模糊，双腿发颤。
唐美玲看着刘英姿写给赵志忠那情真意切、饱含痛苦和仇恨的文字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心目中一直十分优秀的爸爸竟然如此下流，成了连社会上的混混都不如的强奸犯。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爸爸竟然如此肮脏、卑鄙，尽管刘英姿不同意，将她打晕也要实施强奸，还想霸占她的儿子。现在回想起来，唐美玲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弃于大海喂鱼而后快。
唐美玲沉思了一会儿后，很想质问赵志忠，这信上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转而又想，赵志忠得知她是唐天琪的女儿后，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然愿意净身出户，坚决地跟她离了婚，也许这就是最直接的原因。完全可以想象出赵志忠对爸爸唐天琪愤怒到了什么程度。再则，几年前，爸爸无缘无故失踪后，满城风雨议论爸爸的作风问题，自己对爸爸也产生了怀疑。再想想盘飞飞刚才说的那些话，唐美玲再没有勇气问赵志忠了，而是十分愤怒地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头也不抬地离开了赵志忠的办公室。
唐美玲这次离开，可不是平常日子说的出去散散心，走了又回来，而是留下一封信、留下自己的女儿和所有的家产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十九、父债子还
“杏儿，这是你妈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那封信。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是不会给任何人看的。我相信，她没有做傻事，应该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去找找她，让她亲口告诉你，还你一个事实真相。”赵志忠从伤痕累累的往事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中来，立即起身，从保险柜中拿出了那封尘封了二十多年的信，交给杏儿。
杏儿从赵志忠手中接过那笔迹早已有些模糊的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赵志忠：
得知我爸爸的丑恶行径后，我无言以对，更无法面对，只好全身隐退，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希望你及你妈今后再也不要提及我爸的事，以免让外人知道，让我和我的家人无脸见人。同时请你善待杏儿，给她一个宽松的成长环境，将她哺育成人，拜托了！有一点请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一定好好地活着，看着我们杏儿成长，但愿她能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这次我只一个人远行，家中所有的东西我都不要，一切物归原主，你带着杏儿和你妈回来住吧。今后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而且离得你们远远的。
祝顺。
唐美玲
杏儿看着这封信，将信将疑，反问赵志忠：“爸，你不会是在编故事吧？”
“爸什么时候骗过人？”赵志忠见杏儿怀疑自己，轻轻地反问道。“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去找找你妈，只要找到了你妈，什么事都清楚了。”
“爸，这么大个中国，你要我上哪儿去找？”杏儿见赵志忠并不像是在说假话，一时没有了主意。
“你妈不是在信中告诉你了吗？……”赵志忠见杏儿反问他，提示道。
“我妈在信中告诉了我？”杏儿一听，将信将疑，于是打断赵志忠的话，再次打开那信仔细看起来。然而，看来看去，唐美玲的信中并没有说什么。杏儿将那信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好像是在问赵志忠，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信里面根本没有说什么啊？”
“那信中不是有一句‘有一点请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一定好好地活着，看着我们杏儿成长，但愿她能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的话吗？……”赵志忠提示杏儿道。
“这句话能说明什么？”杏儿一听，迫不及待地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
“这句话至少说明了两层意思。一，说明你妈还活着；二，她说要看着你成长，说明她没有走远……”
“嗯，爸爸的分析十分有道理，明天我就去找我妈，一定要将她找到，问清情况，还事实真相。”杏儿一听，觉得赵志忠的话十分有道理，还未等他说完，接着说开了。
“好，爸爸支持你！”赵志忠见杏儿说第二天就去找唐美玲，十分支持，随口说道。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此时，听傻了眼的吴铸几乎疯了，大声吼道。“绝对是骗局！绝对是骗局！”
“孩子，我绝对不骗你。你是一个十分聪明、优秀的小伙子，如果你和杏儿不是舅甥关系，你们俩结合在一起，绝对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做爸爸的绝对不反对。只可惜你们的血缘关系太近，不能结婚啊！”赵志忠见吴铸疯狂地呼喊了起来，似乎才感觉到了吴铸的存在和他内心的痛苦，做了个要他坐下来说话的动作，轻言细语跟他说道。“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妈啊！我建议你通过网络和报刊杂志，将你的真实情况公布于众，发动所有的爱心人士帮忙，一定能找到你妈。你妈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累谁都不知道，只有我和你妈清楚。这次如果不是你和杏儿以结婚相逼，我是绝对不可能说出事情的真相的，所有的事情一定会让它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失……”
“真的？”吴铸将信将疑，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
“真的。但是，我知道，这事只有找到了你妈，你才会相信……”
“好！明天我就去找，一定要找到我妈，了解事情真相。”吴铸听赵志忠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是在说假话，打断他的说话道。“我估计我妈出家当尼姑去了……”
“孩子，你绝对弄错了，我估计你妈没有去当尼姑，因为二十多年来，全中国的尼姑庵我几乎都找遍了，连影子都……”赵志忠听了吴铸的分析，打断了他的说话。
“这个你放心，我有把握，因为九嶷山永福寺的心意大师一直以来对我都十分关心，我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会……”吴铸一听，抢过话题，十分有把握地分析道。
“九嶷山永福寺？”赵志忠一听，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打断了吴铸的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反问吴铸。“湖南九嶷山的永福寺？”
“对，湖南九嶷山的永福寺，那里有个叫心意大师的和尚，一直以来对我都十分关心，经常帮助我，资助我完成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业，他一定能帮这个忙。”吴铸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九嶷山永福寺？心意大师？经常帮助吴铸？赵志忠一听，立即陷入了沉思。心想，一个和尚长年累月爬山涉水莫名其妙地资助一个贫困山区的孤儿，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更何况九嶷山方圆上千公里，孤儿多的是，他为何只青睐吴铸？莫非他就是刘英姿？抑或这人跟刘英姿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不可能！不可能！赵志忠这样想着，瞬间又被他否决了。因为吴铸说的心意大师是个和尚，而刘英姿是个女的，这显然不可能。如果说心意大师跟刘英姿有什么特殊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刘英姿是在城里长大的女孩，不可能跟茫茫九嶷山里的人有什么特殊关系。再则，刘英姿要出家当尼姑，也不可能在自己家乡附近的庵子里当尼姑。
“孩子，去九嶷山永福寺找找心意大师，跟他说明你的来意，诚心向他了解你妈的情况，或许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你妈的信息，找到你妈和杏儿她妈。”赵志忠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跟吴铸说道。
“好，我明天就出发，到湖南九嶷山的永福寺去找心意大师，诚心向他请教，看看他知不知道我妈的去向。”吴铸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我也去……”杏儿听吴铸这么一说，随声附和道。
“不行，你不能去……”得知自己的妈妈惨遭唐天琪强奸的事实真相后，吴铸对唐天琪的怨恨突然一股脑儿转嫁到了杏儿身上。心想，早知如此，刚才在宾馆里就应该下她的狠手，将她弄得兴奋而死而后快，好以牙还牙，让唐天琪留下的孽债由他的后代来偿还。但转而一想，当年，上帝不是有意安排唐天琪的女儿唐美玲嫁给赵志忠，唐天琪留下的孽债早已被他的女儿唐美玲偿还了吗？如果事情真如赵志忠说的那样，自己就是杏儿的舅舅，杏儿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舅甥之间怎么能做那事？那岂不是乱伦吗？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的话，岂不成了更悲惨的父债子还？何况自己是唐天琪的亲生儿子？吴铸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糊涂，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板着脸打断了杏儿的说话。
“我怎么不能去……”杏儿见吴铸一反常态，板着脸，说话十分刻薄，十分生气，打断了他的说话，大声反问道。
“我说你不能……”然而，杏儿刚刚开口就被吴铸堵了回去。
“孩子，话不能那么说。”赵志忠见吴铸跟杏儿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当然知道他接下去要说的话的分量，打断他的话说道。“父辈错是错了，你们这一代就不能再错下去了，不然，子子孙孙永远都牵扯不清。更何况你们都是受害者？‘不知者无罪’这道理，你们两人都比我清楚。”
赵志忠说着说着，满眼噙满泪水，顿了顿后接着说道：“孩子，放弃父辈遗留下来的孽债，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面对过往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吧。说实在话，如果不是你们非要逼我同意你们的结婚，这事我永远都不会说，不会让外人知道，因为这是家丑啊！你们根本不知道，自从吴铸他妈到罗霄冲插队落户后，我和她都受了重伤，特别是我，受伤最严重，如果不是他妈说出真心话，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自己家生的孩子竟然是别的男人的种。我跟你们说实话，也正是因为吴铸他妈的这份真情感动了我，才使我对她越发珍惜。完全可以说，吴铸他妈是全世界最诚实、最优秀的女人。当年我追求她的时候，她就明确告诉过我，她遭人强奸过，不是优秀的女人，让我远离她。当时我十分感动，认为她是全天下最诚实、最优秀的女人，竟然连女人难以启齿、遭受他人强奸的事都敢告诉自己的男朋友。于是，我豁出去了，内心里发誓要爱她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孩子，你们说说，哪朝哪代，有哪个女人遭人强奸了还敢面对面告诉自己的男朋友？吴铸他妈伟大啊！她诚实、可靠，值得爱，更值得为她付出。因此，后来杏儿妈出走后，很多很多女人，包括十七八岁的女孩都有，她们都想跟我过日子，可是，什么女人都没有让我动心过，什么女人我都看不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吴铸他妈，等待她回到我身边……”
“爸，别说了！”正当赵志忠说得满眼泪花，哽咽不止时，吴铸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上前，大喊一声赵志忠，伏在了他的肩上，打断了他的说话。“你是我的亲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我和杏儿一定要为你找回我妈！”
“好好好，孩子，爸爸谢谢你！谢谢杏儿！”赵志忠看见吴铸的举动，一时不知所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紧紧地抱住吴铸，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地说道。“我建议你们先去九嶷山的永福寺找心意大师了解了解情况再说，或许从他那儿能得到一些信息。”
“好！我们明天就出发，一定为您找回我妈。”吴铸和杏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回答道。
二十、痛苦的回忆
两天后，吴铸和杏儿辗转来到湖南九嶷山的永福寺，找到了心意大师。
心意大师得知吴铸和杏儿的来意后，大吃一惊，将两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来，直看得吴铸和杏儿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吴铸才回过神来，向心意大师敞开心扉，问及二十多年前发生在赵志忠家里那些让人永远难忘的伤心事。
然而，无论吴铸和杏儿怎样叙述二十多年前发生在赵志忠家里那些伤心的事，心意大师除了听得泪眼模糊外，对他们两人的提问竟然一问三不知，不说当年发生在赵志忠家里的事不知道，甚至连赵志忠这个人他都没有听说过。但当杏儿问及附近有没有庵子，庵子里二十多年前是否有个叫唐美玲的女人入庵当尼姑时，心意大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此时，吴铸注意到了心意大师噏动的嘴唇。心想，心意大师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再次坦诚地跟心意大师说道：“大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你就再帮我一次，想办法帮我找到我妈吧！你不知道啊，为了我妈，我爸虽然家财万贯，身边美女如云，但是，二十多年来，他却不为任何女人所动，看不上任何女人，一直未娶，一直在寻找、等待我妈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心意大师一听，浑身打了个寒颤，眼泪瞬即从眼角处流了下来。为使自己的泪水不被吴铸和杏儿看见，心意大师立即伸出右手，高举在眉宇间，双目微闭，头一低，连连说道。“施主真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到九嶷山舜源峰北麓的紫薇寺去问问，当年好像有个从京州来的女子入寺为尼……”
“真的？”杏儿一听，十分高兴，立即打断心意大师的话，反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到紫薇寺问问就知道了。”心意大师见杏儿十分着急，再次伸出右手，举在眉宇间，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杏儿和吴铸一听，十分高兴，立即告别心意大师，飞奔着出了永福寺的大门。
心意大师看着吴铸和杏儿快速离开，嘴里不停地说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远远地目地送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峦间。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九嶷山的桃花、樱花竞相绽放，花草树木竞相吐艳，芳草茵茵，花枝摇曳，百鸟争鸣，山山岭岭都展现出迷人的风姿，十分美丽。然而，尽管遍山遍岭的鲜花开得妖娆娇艳，格外美丽，吴铸和杏儿却无暇眷顾这迷人的风景，急匆匆地往紫薇寺赶去。
吴铸和杏儿一路奔波，来到紫薇寺，拾级而上，看见半山腰那宽敞的石板铺就的方坪前屹立的大殿，正中的椽檐上那醒目的‘紫薇寺’三个字，欣喜若狂，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亲妈一样，禁不住喜极而泣。
此时，杏儿仔细望着‘紫薇寺’三个字，并没有立即进入寺院内，而是站在前殿大门外，望着进进出出寺庙的人，在一旁不停地喘着粗气。
紫薇寺创建于元末明初，坐北朝南，占地面积约1.5万平方米。整个院落布局得当，结构严谨、古朴典雅、玲珑清秀，掩映在舜源峰北麓的半山腰，环境幽静，古色古香，众多僧尼来来往往，香火十分兴旺。
来到寺庙前殿的方坪上，吴铸并没有停息，只身飞奔着进入了寺内。
“师太，施主有一事相求，愿师太能圆施主一梦。”进入寺庙内，只见正殿门口有几位年轻尼姑正族拥着一位老尼姑出来，吴铸急忙上前，拱手相求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有何事相求，尽管说来，看贫尼能否帮得上忙。”老尼姑见吴铸行色匆匆来到自己身旁，似乎有要事相求，将双手往上举了举，手上那长长的素衣瞬即自然地缩了回去，只见她双手合一，施礼道。
“师太，小施主想打听一个人。”吴铸见老尼姑十分平和，直言道。“二十多年前，寺内是否来了个年轻漂亮的京州女人出僧为尼？”
老尼姑一听，心中一颤，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并没有回答吴铸。心想，这男孩是谁？他来打听二十多年前的京州女人干什么？……
“师太，我问你，二十多年前，寺内是否来了个京州女人出道为尼？”吴铸见老尼姑听见他的提问，脸色一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瞬间陷入了沉思，再次问老尼姑道。
“阿弥陀佛！望施主海涵。本寺庙内，贫尼入寺时间最长，但从未听说过什么京州女人入寺为尼，让施主失望了……”老尼姑边说边慌慌张张往后退，准备进入殿内。
“不，刚才我们在永福寺听心意大师说得十分清楚，二十多年前，有个京州女人抛夫弃女来到紫薇寺……”杏儿见老尼姑边说边往后退，准备进入殿内，急匆匆地追了过来，喘着粗气打断了老尼姑的话。
“阿弥陀佛！施主何方人士？怎么知道那个京州女人？”老尼姑一听，更是吃惊，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仔细打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杏儿，眼眶禁不住开始湿润起来。
“我就是被那个京州女人抛弃的女儿……”杏儿见老尼姑反问她，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什么？她就是……老尼姑一听，再也听不清杏儿后面说了些什么，泪眼模糊地打量起杏儿来，再次陷入了沉思。
“师太，你一定知道那个从京州来的女人。”吴铸见老尼姑泪眼涟涟，再次陷入了沉思，十分肯定地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知是知道，只可惜你们来迟了，那个京州来的女人早在三年前就示寂了。”老尼姑见吴铸和杏儿十分着急，穷追不舍，似乎想马上知道结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什么？示寂了？示寂是什么意思？”吴铸和杏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阿弥陀佛，示寂是涅盘之意，又叫圆寂、归寂、寂灭，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三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什么？我妈三年前就不在人世了？”杏儿一听，打断了老尼姑的话，连连反问道。
“对，三年前她就不在人世了。”老尼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妈！妈！你怎么能不跟女儿见一面就走了呢？妈……”杏儿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悲戚哭声瞬间震撼山谷。
“阿弥陀佛！”老尼姑见杏儿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早就打湿了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打断了杏儿的哭声，说道。“人死不能回生，望施主节哀！”说完，转身进入了正殿。
“呃，师太！我问你，我妈葬在什么地方？”杏儿见老尼姑说完转身进入了正殿，大声问道。然而，老尼姑不管杏儿怎么问，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快步进入了正殿，瞬间将大门关上了。
吴铸和杏儿无奈，只好在正殿门外等候那扇大门重新开启。然而，直到夕阳西下，寺内香客纷纷离去，那扇大门始终没有开启过。
第二天，吴铸和杏儿依然不死心，一大早就来到紫薇寺，每当遇到身着素衣出入的尼姑，便急忙上前，问那个二十多年前入寺为尼的京州女人。然而，所有尼姑都拒绝回答，吴铸和杏儿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无奈，吴铸和杏儿只好打道回府，回到了京州。
赵志忠从吴铸和杏儿那里了解到了他们在永福寺和紫薇寺了解到的情况后，觉得事情十分蹊跷，心想，这心意大师和老尼姑一定知道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的刘英姿和唐美玲的一些情况。于是决定跟吴铸和杏儿一起，亲自到九嶷山去找心意大师和老尼姑，一探究竟。
这天，吴铸和杏儿带着赵志忠，向九嶷山出发了。
赵志忠一行驱车在九嶷山中迂回前行，当年为了追求刘英姿，在大山中来回穿梭的情景又浮现在了赵志忠眼前。在赵志忠心目中，刘英姿不仅漂亮，是吃国家粮的城里姑娘，更重要的是她诚实、聪明、大方，孝敬母亲，善解人意，因而，尽管她是外族姑娘，曾经遭到过唐天琪的强奸，赵志忠却勇于打破传统观念，下定决心，不离不弃跟她过一辈子。
“爸，再转过这个山头，前面就是永福寺了。”正当赵志忠回想着当年与刘英姿在大山中发生的一切时，杏儿指了指前方，跟他说道。
“爸从小就在这山里长大，怎么能不知道？”赵志忠听杏儿这么一说，突然从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中来，跟杏儿说道。“只不过现在九嶷山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开发出了很多新景点，各个景点都修通了水泥路，交通十分方便，真的有点分不清南北西东了。你们不要笑话，我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九嶷山人，永福寺我还是第一次来。”
“什么？你一个九嶷山汉子，竟然连永福寺还是第一次来？”杏儿一听，十分吃惊。
“你以为九嶷山是一个小山丘啊？它纵横一千多公里，一千米以上的高峰就有一百多座，辖区内景点上百个，谁能一个一个景点、一个一个山峰都能走到？……”赵志忠反问杏儿道。
“爸！作为九嶷山人，我不说一个一个景点都走到，至少永福寺、舜帝陵、舜源峰、紫霞岩这些著名景点应该走到吧？”杏儿见赵志忠开始跟她介绍九嶷山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哎！一言难尽啊！”赵志忠见只来过一次九嶷山的杏儿对九嶷山的景区景点如数家珍，长叹一声后接着说开了。“因为时间关系，也可以说是太穷了吧，当年，吴铸他妈怀上吴铸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她，带她到永福寺烧一把香，求老佛爷保佑，保佑腹中的胎儿平平安安，为我赵家传宗接代。然而，当时学校没有放假，而到永福寺来回一趟至少要两天，加上当时确实经济困难，因而一直没有来成……”
“爸，永福寺到了，下车吧！”正当赵志忠意味深长地回忆着往事，杏儿打开了车门，打断了他的回忆。
“好好好，你们带路，去找找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大师……” 赵志忠听杏儿一说，急忙跟着她下了车。
“爸，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这几天天天都在跟你说‘心意大师’、‘心意大师’，怎么就是记不住？”杏儿见赵志忠竟然将这几天天天念叨的永福寺的心意大师忘记了，责备道。
“哎！孩子，爸爸五十多岁了，你以为还是你那么大的年龄，事事都能牢记于心？”赵志忠长叹一声，反问杏儿道。
“爸，你以为你老了？你可知道，你和我一样，还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呢！”杏儿见赵志忠摇头叹息，跟他开玩笑道。
“爸！快看，那就是心意大师。”进入永福寺院内，杏儿边走边跟赵志忠开玩笑，突然看见一群小和尚簇拥着一位长者走出了念经房，吴铸一眼就认出了那年长的和尚就是心意大师，于是十分兴奋地拍了拍赵志忠的肩膀，指着前方，大声说道。
赵志忠顺着吴铸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群和尚正族拥着一位长者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长者似乎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赵志忠一时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于是大步朝前走了过去。
“心意大师！心意大师！我爸来找你来了。”吴铸见赵志忠快步走向心意大师，跟在后面大声呼喊道。
心意大师听吴铸这么一喊，大吃一惊，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的赵志忠，本能地往后退，然而却怎么也无法回避直面而来的赵志忠。
“你是刘……”赵志忠见心意大师想回避自己，立即飞奔向前，来到身披袈裟，剃着光头的心意大师面前，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和尚，十分吃惊地问道。
“阿弥陀佛！老衲不是什么牛、猪、马的，这里是佛门圣地，施主不能信口开河，该进香礼佛就去进香礼佛，千万别胡思乱想，否则将会被众僧驱逐出寺院……”心意大师瞟了一眼赵志忠后，更是吃惊，眼眶立即湿润起来，他本想再仔细看一看赵志忠，但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模糊了双眼，为掩饰内心的激动，心意大师有意将袈裟一佛，顺手揩去泪水，正色道。
“英姿，我是赵志忠，难道……”赵志忠见心意大师看见他后十分惊慌，终于应验了自己的想法，立即大喊一声心意大师，说开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佛门圣地，没有什么银子金子的，只有进香礼佛、诵读经书，施主既然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老衲还得进经房诵经。”说完，心意大师头也不抬一下，折身回到了经房，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赵志忠看见心意大师的举动，大吃一惊。心想，莫非自己思念英姿心切，真的看错人了？不可能！她刘英姿虽然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却是永恒的，即使烧成灰，他赵志忠都能认出来，何况她只是女扮男装了一下，不可能认不出来。
“吴铸，那位心意大师就是你妈刘英姿！”赵志忠见心意大师回到经房后，将那扇大门重重地关上了，十分肯定地跟吴铸说道。
“爸！你有没有搞错，心意大师怎么可能是吴铸他妈？你要知道，心意大师可是个和尚啊！”杏儿一听，绝对不相信赵志忠的话，提示他道。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你妈就是烧成灰我都认识……”赵志忠十分肯定地跟吴铸说道。
“爸！杏儿说得对，心意大师是个和尚，怎么可能是我妈？你看他那身材，哪个地方像女人，你是不是太思念我妈而……”吴铸见赵志忠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打断了他的说话道。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我看心意大师除了说话的声音有所改变外，他长的模样、走路的姿势和所做的动作跟你妈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赵志忠边说边来到经房旁，用力拍打着经房门，大声说道。“你妈可能是一时无法接受我，抑或有什么难处，有意回避……”
“爸！不可能吧！当初你们爱得那么深，她怎么可能无法接受……”吴铸见赵志忠说着说着，双眼模糊了，打断了赵志忠的说话道。
“孩子，你妈是被迫女扮男装在这里避难的啊！”赵志忠见吴铸打断了他的说话，立即将吴铸拉到了一边，轻轻地跟他说道。
“避难？她避什么难？”吴铸一听，将信将疑，十分吃惊地反问赵志忠道。
“当年，唐天琪一次次将你妈强奸后，你妈一次次怀孕，一次次被迫引产。一天，你妈再次去医院引产时，医生检查完后告诉她，再也不能引产了，否则将终生不能怀孕生孩子。后来，你妈见我真心爱他，对她真心真意，怕跟我结婚后不能怀孕生孩子，不能为我赵家延续烟火，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怀着唐天琪的孩子——也就是你，答应跟我结了婚。你出生后不久，恢复了高考，我考入了师范学校学习。一天，唐天琪趁我外出读书学习去了，乘虚而入，想再次强奸你妈。当他看见刚刚出生的你长相十分像他时，没有儿子的唐天琪想将你占为己有。你妈本来就被唐天琪折磨得伤痕累累了，当她看见唐天琪得寸进尺，占据了她，还无耻地想占有她的儿子，十分愤怒，趁其不备，一锤将他砸死了……”
听到这里，吴铸内心一阵惊悚，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被赵志忠的声音掩盖了：“孩子，现在能劝你妈还俗，回到我身边的只有你了。因为你妈心里一直认为有愧于我，她不愿意见我，是觉得当年自己不应该怀着唐天琪的孩子嫁给我，怕我不原谅她。同时，她怕她杀死唐天琪的事从此大白于天下遭杀头之罪。我想，只有你出面，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看，这事还是你亲自出面为好，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吴铸见赵志忠说得泪眼模糊，劝他去做心意大师的工作，打断了赵志忠的话。
“孩子，你不知道，如果你不出面，你妈是永远不会见我，更不会承认她就是刘英姿的，因为她内心深处觉得欠我太多太多，对不起我。再则，你妈有命案在身，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坐牢杀头。我想，你出面，跟你妈解释清楚，说我自从跟她结婚后，不但没有责怪过她，而且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等待她，我不结婚，目的就是想找到她，跟她在一起。再则，你告诉她，前段时间，我已经通过多种方式了解到了她当年杀死唐天琪应该承担的刑事责任，她虽然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但因为是唐天琪自身惹的祸，唐天琪是事端的诱发者，他也有责任，你妈承担的责任相应可以减少一些。你明确跟她说，只要她肯下山，我马上陪她去自首，接受法律的惩罚，不管判多久，我都等她，直到我们双双老去……”
“爸，别说了，你真是太伟大了，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最伟大的爸！我一定要帮你劝回我妈，让她回到你身边。”吴铸听着听着，再也听不下去了，将赵志忠紧紧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爸爸谢谢你！爸爸代表你妈谢谢你！”赵志忠也将吴铸紧紧地抱住，早已模糊了双眼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二十一、真情团聚
又一个难眠之夜过去了。
此时，虽然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然而，山里的夜晚依然凉风习习，十分寒冷。特别是后半夜，依然寒风刺骨，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吴铸为了等到心意大师接见他，只围着一张薄薄的床单，接连三个晚上蜷缩在永福寺大院外。
“方丈，那个孩子又在寺庙外过了一夜，说不见到你就是不走。”一大早，一个小和尚打开寺庙大门，再次看见蜷缩在寺庙外的吴铸，不禁大吃一惊。心想，这孩子铁了心要见心意大师，肯定有什么要事，不然，如此寒冷的夜晚为何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寺庙外守候，等待心意大师接见？小和尚在寺庙外的长廊上仔细观看满脸疲倦的吴铸好一会儿后，于心不忍，飞奔着来到心意大师的寮房，禀报道。
“什么？那孩子还在这里？不可能吧！”心意大师一听，吃惊不小，似乎是在反问小和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孩子说了，如果不见到你，永远不离开永福寺。”
“真的？”心意大师一听，更是吃惊。
“真的。”
“你马上叫他进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心意大师顿了顿后，内心五味杂陈，吩咐小和尚道。
“好，我马上去叫他。”说着，小和尚飞奔着出了寮房。
“啊……嚏……！”进入心意大师的寮房，吴铸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将本来心事重重的心意大师吓了一大跳。
“阿弥陀佛！小施主病得如此厉害了还不回家，非要见我，有何要事？”心意大师见吴铸进入寮房后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不无责备。
“妈！我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佛门圣地，怎能胡言乱语？”心意大师见吴铸出口就叫他“妈”，吓了一大跳，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立即上前关上寮房门，轻轻地说道。“我是个和尚，大男人一个，怎么成了你‘妈’了？看来小施主真的病得不轻，几乎病糊涂了。”
“妈，这里没有外人，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爸早就认出你来了。你是女扮男装的假和尚，你就是我妈刘……”吴铸见心意大师说话时心慌意乱、眼圈红了又红，完全应验了赵志忠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眼前的心意大师就是女扮男装的刘英姿，于是开诚布公地跟心意大师大声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佛门圣地，千万别瞎说，我不是你妈，你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心意大师见吴铸说话十分肯定，打断了他的话道。
“不，妈，你瞎说，我爸说了，你就是烧成灰他都认识，何况你只是女扮男装而已。我爸说了，你强装不认识他，他可以理解，因为你内心深处一直觉得有愧于他……”吴铸见心意大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抢过了心意大师的话题。
“阿弥陀佛！孩子，往事不堪回首，请你不要再提……”此时，心意大师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地劝吴铸不要再说下去。
“不，妈，我要提，为了你，我一定要提。”吴铸见心意大师终于松口了，顿了顿后，打断心意大师的话，接着说开了。“当年，你十分勇敢地告诉我爸，你曾经遭到他人强奸过，不是优秀的女人。我爸觉得，你连全天下所有女人难以启齿的话都敢告诉他，认为你是全天下最诚实、最可靠的女人，因而强烈地追求你。但是，你却跟我爸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情，当时已经被人强奸怀孕了。后来，我爸尽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深深地爱着你。他一直认为，你被唐天琪强奸是被迫的，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社会、那个时代的错。你离家出走后，我爸阴差阳错娶了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唐美玲。不想，唐美玲竟然是曾经强奸过你的唐天琪的女儿，这真的是报应，抑或说是父债子还啊！后来，得知唐美玲的真实身份后，我爸怒不可遏，断然跟唐美玲离了婚。之后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寻找、等待你。然而，聪明、睿智、痴情的爸爸却没有你更聪明，他找遍了全国所有的尼姑庵，却没有想到你会女扮男装进入寺庙当和尚，而且还是在家乡的寺庙里当和尚。妈，你不知道啊，我爸跟唐美玲离婚后，为了你，尽管他身价上亿，身边美女如云，这么多年来却从来没有结过婚，目的就是想找到你，跟你一起……”
“阿弥陀佛！孩子，别说了，我对不起你爸……”听到这里，心意大师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吴铸的说话。
“不，妈，我要说，我一定要说，很多事情我不说，你绝对不知道。”吴铸见心意大师早已听得泪流满面，劝自己不要再说下去，于是，再次打断心意大师的话，接着说道。“我爸知道，你有命案在身，怕受到法律的惩罚。但他已经为你请好了律师，决定陪你去自首，让律师为你辩护，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前段时间，我爸已经通过多种方式了解到了你当年杀死唐天琪应该承担的刑事责任，你虽然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但因为是唐天琪自身惹的祸，他是事端的诱发者，他也有责任，你承担的责任相应可以减少一些。我爸明确地跟我说过，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寻找你、等待你，决定陪你去自首，接受法律的惩罚，不管你判多少年，他都等你，直到你们双双老去……”
“孩子，别说了……”
“不，妈，我要说，我一定要说。”吴铸见心意大师一次次打断他的说话，抢过心意大师的话接着说道。“我爸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最伟大的爸！我曾经向他发誓过，一定要帮他将你劝回家，让你回到他身边……”
“孩子，别说了，妈听你的！妈听你的！”此时，刘英姿再也听不下去了，不停地哭泣，一个劲地点头。
“妈！”吴铸见刘英姿不停地点头，大叫一声后，瞬间扑向刘英姿，跪在了刘英姿面前。
“孩子，妈错了，妈当年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杀人之罪，妈听你和你爸的，马上跟随你们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刘英姿看见吴铸的举动，泣不成声地边说边去扶吴铸。
“妈！”吴铸被刘英姿拉起后，大叫一声刘英姿后扑进了她的怀里。
“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我妈了。你的分析没错，心意大师就是我妈。现在我妈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公安局自首，你赶快上山来接她吧！”吴铸紧紧地抱住刘英姿亲热了好一阵子后，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志忠的电话。吴铸在电话中跟赵志忠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将手机交给了刘英姿，十分兴奋地跟赵志忠说道：“爸，你先跟我妈说几句吧！”
然而，刘英姿却没有去接吴铸递过来的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在吴铸的再三催促下，刘英姿才接过手机，但是，听到对方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刘英姿哽咽了，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好，爸，我妈可能太激动了，一时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你马上上山来，待会见面再说。”吴铸见满眼饱含泪水的刘英姿虽然勉强接过了手机，嘴唇对着手机不停地噏动着，却没有说出声来，接手机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于是快速拿过刘英姿手中的手机，跟赵志忠说道。
“好好好，待会见！待会见！”赵志忠应承着，边说边挂断了电话。
“哦，爸！”吴铸刚刚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拨通了赵志忠的手机，说道。“对了，你这次上山，千万不能带杏儿上来，不然……”
“爸知道，爸知道！”赵志忠在电话那头大声应承道，说完，挂断电话，接着给司机打电话，说马上到永福寺去。
“孩子，还是叫杏儿一起来吧……”在一旁的刘英姿听了，反复抹着眼泪，插话道。
“妈，你怎么知道杏儿？”刚刚挂掉电话的吴铸听刘英姿这么一说，十分吃惊，反问道。
“我怎能不知道？”刘英姿见吴铸那吃惊的样子，平静地说道，好像是在跟吴铸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些年发生在赵家的事哪一件我不知道？我哪时哪刻不在关心、了解赵家……”
“真的？”吴铸一听，十分吃惊，打断了刘英姿的说话。
“哎！是我对不起你爸……”刘英姿接着说开了。
“是我爸，我爸到了！”刘英姿刚刚开口，吴铸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赵志忠的号码，十分惊喜地跟刘英姿说道。
“怎么这么快？你爸不是在京州吗？那么远怎么说到就到了？”刘英姿一听，十分吃惊，反问道。
“妈！你不知道啊！我爸为了你，这些天一直没有下山，一直住在九嶷山宾馆等你的消息……”吴铸一听，叫一声刘英姿后，说开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能说到就到？”吴铸见刘英姿将信将疑，催促道。“快到门口去迎接他吧！”
“……”刘英姿一听，嘴唇只是噏动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妈！快到门口去迎接我爸！”吴铸见刘英姿跟木偶一样站在那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再次催促道。
然而，刘英姿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木讷地流着泪。
吴铸见刘英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流着泪，也不便劝说，飞奔着出了寮房。
“英姿，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在吴铸的引领下，赵志忠很快进入了刘英姿的寮房，看见木讷地站在一旁的刘英姿满脸泪水，立即趋步上前，紧紧抱住她，十分激动地说道。
“志忠，快放开我，我很脏，我有罪，我对不起你……”刘英姿被赵志忠一拥抱，痛哭流涕起来，泪水瞬间打湿了赵志忠的衣襟。
“英姿，别那么说，那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我不怪你，你是好样的，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等待你……”
吴铸见赵志忠和刘英姿在寮房内相互拥抱着，痛哭不已，悄悄退出了寮房。
“走，我们到紫薇寺找唐美玲去。”不知过了多久，刘英姿挥挥手，跟守候在寮房外的吴铸招呼道。
赵志忠听罢，挽着刘英姿的手走出了寮房，在吴铸的引领下，径直向寺庙门外走去。
此时，太阳刚刚爬上山头，整个东方的天空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鲜红鲜红的。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射着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像瀑布飞流下来，穿过密密的树叶，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九嶷山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的赵志忠和刘英姿的脸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紫薇寺内，老尼姑听说有香客找她，立即传唤进入经房内。
赵志忠和吴铸一听，刚想抬腿进入经房，刘英姿立即上前劝阻，要他们止步，说道：“紫薇寺经房内严禁男香客进入，我等得止步，让杏儿一人独自进入，将师太请出来。”
杏儿见母心切，听刘英姿这么一说，立即大踏步进入了师太的经房。
经房内，师太嘴里正默默念着心经，手里捻着佛珠打坐自修，看见杏儿进来，十分吃惊，责备道：“怎么又是你？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那个京州女人早在三年前就示寂了……”
“不，你骗人！你就是那个京州女人唐美玲！”杏儿见师太还在撒谎，大声说道。
“阿弥陀佛，我佛大慈大悲！小施主，这是佛门圣地，千万别胡言乱语……”师太一听，放下手中的佛珠，站了起来，虔诚地说道。
“妈，你就别装了，你出门看看，看看谁来了。”杏儿见师太依然不承认自己就是唐美玲，劝她出门去看看。
师太不相信，立即快步走出经房，看见正在门外等候自己的赵志忠，立即抬腿往回走。
“美玲，我是赵志忠，请你别回避我，今天我是特别上山来劝你还俗的。我认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去回忆。过去的错不是你和我的错，是那个时代、那个社会造成的……”赵志忠看见唐美玲满脸泪水，抬腿往回走，劝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不是什么‘门铃’、‘车铃’的，我是这里的师太，你认错人了。”说完，唐美玲头也不抬一下，侧身进入了经房，将经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妈！……”杏儿见老尼姑将经房门重重地关上了，大声呼喊道。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喊，也无论她怎么敲打那扇门，那扇门却再也没有开启过。
“好吧，孩子，你妈可能暂时还无法接受我们，就让她清静清静一段时间再说，我们先陪英姿阿姨去公安局自首吧！”赵志忠见无论杏儿怎么呼喊，经房门一直没有开启，拍了拍杏儿的肩膀，轻轻说道。
“妈，开开门，我是杏儿，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杏儿再次重重地拍打着经房门，向着门内大声呼喊道。
然而，无论杏儿怎么呼喊，也无论她怎么敲打那经房门，经房门始终没有开启。只是旁边的一扇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只见师太早已泪流满面，远眺着赵志忠挽着刘英姿的手向九嶷山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