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魂千秋

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1964年12月7日，蒋学远出生在湖南省宁远县水市镇一个名叫杉树园的偏僻小山村。

杉树园村位于纵横千里的九嶷山北麓。

九嶷山是舜帝崩葬之所，虽然境内独特的自然风光、奇异的溶洞和别具一格的民族风情吸引了海内外大量游客来旅游观光，却长期阻碍当地山民出入，制约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制约了偏僻的杉树园村的经济发展。

相对深山里的其它村庄来说，杉树园村虽然平缓一些，但是，四周除了山还是山，用现在的旅游术语来描述，就是这里的自然风光优美，空气清新，负氧离子多，是长寿之乡，更是“世外桃源”。可是，绝美的自然风光并没有给山高路远、土地贫瘠的杉树园村带来好的收成，生活在那里的山民长年在大山里辛勤劳作，却只能靠红薯、玉米维持一日三餐。

由于家庭困难，蒋学远的大哥蒋学能因患急性脑膜炎无钱医治，不足三岁就夭折了。二姐蒋红爱六岁时依然无法摆脱病魔的折磨，同样夭折了。更不幸的是，蒋学远出生后不久，母亲欧富夯就患上了慢性阻塞性肺病、支气管炎等多种疾病，最后一病不起，卧病在床，在蒋学远仅仅两岁时，依然没能摆脱病痛的折磨，抛下了正在咿呀学语的蒋学远离开了人世。

欧富夯去世后，父亲蒋儒德既当爹又当妈的，白天要去生产队挣工分，养家糊口，晚上回家后还得洗衣做饭，喂猪养狗，操持家务。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蒋学远的母亲病逝时，最大的二哥蒋学志才16岁，兄弟姊妹五人全靠父亲一人操劳，家庭生活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好在兄弟姊妹十分听话，个个都能独立生活。

蒋学远五岁时，便能协助父亲操持家务，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七岁时，尽管到了该读书的年龄，由于家庭生活特别困难，却无法上学读书。

村小学的老师乐会和见蒋学远早就到了该读书的年龄，却一直没有到学校去读书，亲自上门做蒋儒德的工作，劝蒋儒德让蒋学远去学校读书。

蒋儒德虽然一字不识，却深知知识的重要，只是苦于家庭贫寒，交不起学费，也无可奈何。

乐会和看出了蒋儒德的心思，决定先将书拿给蒋学远，让他先去学校读书，学杂费以后再交。蒋儒德见乐老师愿意将书赊给蒋学远，一再感谢后，将蒋学远送到了村小学去读书。

聪明、懂事的蒋学远上学后，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刻苦学习。同时，他把时间安排得非常妥当，利用课余时间积极主动打理家务，为家庭生活分忧，使读书和做家务两不误。

每天一大早，蒋学远便早早地起床去扯猪菜，扯猪菜回来后将猪潲熬好，然后洗红薯、蒸红薯。将红薯蒸熟后等父亲和两个哥哥收工回来吃，自己则拿着红薯边啃边去上学。

蒋学远那个年代的学生读书，中饭都是回家吃的。

每天中午放学回家，蒋学远便洗碗、煮饭。由于身子不够碗架高，洗碗不方便，蒋学远便搬来一张小板凳，站在小板凳上洗碗。洗完碗后，将碗架、饭桌擦洗得透亮。外人走进蒋儒德的家，怎么也看不出这个家是一个年仅七岁的男孩子打理出来的。

每次生火煮饭前，为了节约一根火柴，蒋学远经常是抓一把茅草，到隔壁婶婶谢明姣家去借火，天天如此。谢明姣看见蒋学远不仅勤劳、聪明、懂事，而且勤俭节约，经常表扬他，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二、饿死不做贼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

1975年5月的一天下午放学回家后，蒋学远和蒋学良等四个小伙伴到野外扯猪菜。一到野外，天生好玩的小伙伴们的野性就来了，一起玩起了游戏。

由于贪玩，小伙伴们都忘记了是出来扯猪菜的。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大家伙才发现菜篮子里空空的，于是慌了神。因为家里喂的猪还等他们扯回的猪菜做猪食，如果拿一个空篮子回去，遭大人打骂不说，还得饿饭，大家伙都慌了。

“不要急，我有办法。”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蒋学良悄悄地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大伙一听，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蒋学良。

“你们看，那边地里好多大白菜。”蒋学良的手往右前方一指，低声说道。

“那怎么行？那是生产队种的，偷生产队的东西被抓了是要罚款的。”蒋学远摇了摇头，反对道。

“怕什么？篮子下面装白菜，上面盖一层野菜遮住不就行了？再说天都黑了，谁看得见？”蒋学良见蒋学远一直在摇头，悄悄地说道。“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拿个空篮子回去，挨父母亲的打骂不说，还得挨饿。走，我带头，一起扯白菜去。”蒋学良说完，提着篮子往生产队的白菜地走去。

另外两个伙伴见蒋学良带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跟着行动，到生产队的白菜地里扯起白菜来。

蒋学远看见蒋学良等人的行为，犹豫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蒋学良看见蒋学远依然站在原地不动，边扯白菜边喊道：“学远，快过来扯了，不然天就黑了。”

听见蒋学良的喊声，蒋学远磨磨蹭蹭来到白菜地里，看到三个伙伴都在拼命地扯白菜，内心感到十分害怕，不敢那么做。但是，想到拿一个空篮子回去，挨打骂挨饿是小事，主要是家里的猪没东西吃。思来想去，蒋学远进退两难：如果扯生产队的白菜，就是小偷；不扯，家里的猪就得挨饿。一想到家里的猪挨饿，蒋学远的心就慌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蒋学远最后铁下心来，决定当一次小偷。但他不敢像蒋学良他们那样明目张胆地去扯白菜，只拣了一些他们不要的发黄的白菜叶。

回到家里，蒋儒德做猪潲时，发现蒋学远的篮子里尽是白菜叶，觉得不对，因为自家的自留地里根本就没有种白菜，哪里来的白菜叶？于是把蒋学远叫过去，板着脸问道：“白菜叶是哪里来的？”

“是……”蒋学远看见父亲那十分严肃的面部表情，心里慌了，欲言又止，不敢说。

“‘是’什么‘是’？快说，白菜叶是哪里来的？”蒋儒德见蒋学远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心里明白了白菜叶的来历，大声吼道。

“是……生产……队……的……白菜地里……”蒋学远看见父亲发怒了，不敢再隐瞒，慢吞吞地说道。

“好你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了，生产队的东西也敢偷，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蒋儒德还未等蒋学远说完，不由分说，“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蒋学远的屁股上。

蒋学远被打后，觉得十分委屈，大声哭泣道：“蒋学良他们是一棵一棵地扯白菜，都没挨打，我只拣了一些他们不要的黄菜叶，你怎么这么狠心打我啊？”

“你还敢顶嘴！”蒋儒德听蒋学远说只是拣了些黄菜叶，气不打一处来，在蒋学远的屁股上又猛抽了一巴掌后，大声吼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着我管不了，但是，我自己的孩子必须得管。我告诉你，偷东西就是贼，无论你偷多偷少，偷好偷坏，都是贼。做贼是可耻的，我蒋儒德家的孩子就是饿死也不能做贼。”

听见父亲的吼声，蒋学远知道父亲真的发怒了，尽管屁股火辣辣地疼痛，再也不敢哼声，满脑子萦绕着父亲那句话——“饿死也不能做贼”。从此，“饿死不做贼”的家训铭刻在了蒋学远心中。

蒋学远无论是上小学还是中学，每天放学回家都忙过不停，不是扯猪菜就是砍柴。

有一次，蒋学远和几个伙伴去山上砍柴，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父亲蒋儒德。 蒋儒德看见其他小伙伴砍的都是大捆大捆的干柴，蒋学远却只有一小捆，明显比其他人少得多，以为蒋学远偷懒，回到家后问蒋学远：“别人砍柴都是大捆大捆的，你怎么砍那么一小捆？是不是偷懒了？”

“我没偷懒，只是砍柴的人多，山上的干柴少，所以没有捡多少干柴。”蒋学远如实回答。

“别人为什么能捡那么多干柴？”

“他们……”蒋学远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怎么了？”蒋儒德见蒋学远欲言又止，催促道。

“他们砍的是生产队禁山里的油茶树和松树，还活的就砍了。”

“你乱说，我看他们捡的都是枯了叶的干树枝，是干柴，怎么说他们将活的油茶树和松树砍了？”

“爸，你不知道，他们砍柴有绝招，每次都是先把禁山里的油茶树和松树的枝条砍下来晒在山上，等干了以后再去捡，他们今天捡的就是早几天砍下来晒在山上的，我不敢那么做，所以捡的柴没他们多。”蒋学远跟蒋儒德说出了其中的秘密。

“哦，原来是这样啊！”蒋儒德轻轻地“哦”了一声后，说道：“远崽，你做得对。做人啊，从小就要正直，不要贪小便宜，以免养成偷摸扒窃的坏习惯。俗话说，‘做贼偷瓜起’，从小不学好，大了就改不了。从小就偷摸扒窃，大了可能就会杀人放火，那就得坐牢打靶，到那时后悔也没用了。”

“爸，你放心，你的儿子不是那种人，一定会永远铭记你那‘饿死不做贼’的家训。”

“那我就放心了。”蒋儒德听了蒋学远的回答后，微笑着说道。“哦，对了，今后跟伙伴们一起捡柴时，劝劝他们再不要那样做了，好好的油茶树砍了可惜了。”

“好！”蒋学远大声回答道。

1979年9月，蒋学远考入了宁远六中读高中。当时上学读书，学校里规定住宿的学生统一交米，每人每餐三两米，一人蒸一钵饭。

那个年代读书，小学只读五年，初中、高中各读两年，蒋学远读高中时，大部分同学只有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三两米饭肯定吃不饱。加上师傅用杯子量米的时候又克扣一点，或者说分配不均，每钵饭都不足三两米，因此，学校里经常发生学生偷饭吃的现象。

一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蒋学远来到食堂找到自己的饭钵时，跟自己同睡上下铺的周敏生来到蒋学远身旁，悄悄地将碗里的饭倒了一半给蒋学远，蒋学远莫名其妙。周敏生悄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告诉蒋学远，他早就吃完了，这钵饭是从隔壁班的蒸子里倒过来的，他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蒋学远。

蒋学远得知情况后，来到隔壁班的蒸子里看了看，果然发现有一个空碗，立即将自己的那钵饭倒到那个空碗里，装着周敏生倒给他的那半碗饭走了。

周敏生不理解，问蒋学远为什么。

蒋学远笑了笑，轻轻地回答道：“不为什么，只因为我两人吃了那一钵饭，那个同学就得饿一个下午。”

周敏生听后，十分不好意思，后悔不该将那半碗饭吃了。

三、做好事不留名

1978年9月1日，那天天气特别晴朗。新学期又开始了，同学们纷纷返校报到。

一大早，正上初二的蒋学远跟其他同学一样，一起到梅干中学去报到。

到班主任处报好到后，同村同学蒋学云、周德成抱着篮球，来到蒋学远所在的班，邀请他去打球。然而，蒋学远看见第二天就要上课了，教室却非常脏，拒绝了蒋学云和周德成的邀请，去班主任那里拿来水桶，到学校门口的水井里打来井水，在教室里洒上水后，独自一人打扫起教室来。

由于地板是黄泥土地板，尽管蒋学远在教室里洒了水，当他将教室打扫干净后，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黄土，成了个“黄人”。

蒋学远将教室打扫干净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水井里洗了一把脸。正当他起身准备返回学校时，突然听见挑水井旁“哗”的一声巨响，只见一个老人连人带桶重重地摔倒在了井口边。

蒋学远见状，急忙上前，想将老人扶起来。然而，尽管蒋学远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怎么也扶不起老人，只好让老人瘫坐在湿漉漉的石板上。

蒋学远看见老人的头倒在水桶上，水从头部往身下流，上半身湿漉漉的，加上石板上全是水，老人的屁股也湿漉漉的。蒋学远仔细检查了老人的头部和身体其它部位后，发现并没有受伤。估计老人滑倒时，水桶先着地，整个人倒在了水桶上，一时站不起来，如果头部着地，倒在石板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身材瘦弱、年仅14岁的蒋学远看见老人一直站不起来，立即蹲下身子，尝试着将老人背回家。然而，无论蒋学远怎么努力，不说将老人背回家，甚至连扶都扶不起来。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来井里挑水了，看见眼前的一幕，立即放下手中的水桶，一把将老人背起，快速往村里跑。

蒋学远见状，扶起老人刚才摔倒的水桶，打满水后，跳着水跟着中年男子走去。

来到老人家里，看见中年男子将老人背进了里间，蒋学远将刚刚挑回来的水倒入水缸，收拾好水桶后，悄悄地离开了。

“学远，昨天是不是你帮学校门口的蒋儒水挑水回家的？”第二天，班主任蒋仁佑来到班上，找到蒋学远问道。

“哪个蒋儒水？”蒋学远听了，莫名其妙。

“昨天在校门口的水井旁摔了一跤的那个老人。”

蒋学远听蒋仁佑那么一说，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唰”地红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张老师，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管，我问你，是不是你帮蒋爷爷挑水回家的？”

“是的。”蒋学远似乎不好意思，低声回答道。

“我估计是你。”

“你怎么知道？”蒋学远见班主任说话那么肯定，反问道。

“因为昨天全校浑身是黄土的学生只有你！”蒋仁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所以，我敢肯定是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蒋仁佑见蒋学远疑虑重重，解释道。“因为刚才李校长找到我说，昨天早上蒋儒水老爷爷在水井里挑水时，不幸摔了一跤，是我们学校里一位浑身都是黄土的学生将他扶起来，并帮他挑水回家的……”

不对呀？蒋学远听蒋儒佑那么一说，内心疑虑重重，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再也没有听清楚。心想，昨天只有他一个人在井里，校长怎么知道这事是他干的？

“不相信是吧？”蒋儒佑见蒋学远没有说话，反问一声后说开了。“今天一大早，蒋儒水就来学校找到李校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非常清楚，说要当面感谢那位学生。李校长听后，觉得很为难，认为很难找出这个学生，因为学校里有一千多学生，不知道怎么去查找。但是，得知这个学生浑身都是黄土后，李校长马上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去查看，发现全校昨天只有我们班的教室打扫干净了，而我们班的教室是你打扫的，你说对不对？”

“哦！”蒋学远轻轻地“哦”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1982年中秋节，那天正好又是国庆节。蒋儒龙一大早提着一只鸭子来到蒋儒德家，说是要感谢蒋学远。蒋儒德听蒋儒龙说要感谢蒋学远，觉得莫名其妙。

蒋儒龙见蒋儒德一头雾水，说开了。

原来，一个月前的一天，蒋学远去井里挑水，遇见孤寡老人蒋儒龙，看见他挑水很是吃力，蒋学远便帮蒋儒龙将水挑了回去。

经过了解，蒋学远才知道，蒋儒龙的关节炎复发了，双腿连走路都非常吃力，根本不能干重活。

第二天一大早，蒋儒龙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水缸满了，觉得十分奇怪，不知道是谁帮他挑的水。

第三天起床后，蒋儒龙发现自己的水缸又满了。

从此，蒋儒龙每天起床后，发现自家的水缸都满满的。

蒋儒龙弄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好，天天帮他挑水？于是决定起个早床，看看到底是谁在帮他。

第二天，蒋儒龙一大早就起来，站在窗户前暗中察看，发现果然如自己所料，是蒋学远在帮他挑水，内心觉得，这小伙子多读点书就是不一样，非常富有同情心，乐于助人。

得知蒋学远天天帮自己挑水后，蒋儒龙非常感动，于是，趁中秋节这天，提着自己喂养的鸭子，到蒋儒德家里感谢蒋学远。

蒋儒德得知情况后，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蒋儒龙手中的鸭子，说道：“年轻人的力气用不完，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应该的。昨天晚上良德也说，哪天要请远崽吃餐饭，因为远崽经常帮他挑稻谷去机房碾米。良德不说，我至今都还不知道。”

四、贴钱书记

1980年7月，蒋学远参加高考，仅以五分之差与梦想中的大学失之交臂。

新学期又开始了。

班主任陈月桂认为蒋学远平常学习刻苦认真，基础又好，是块考大学的料，复读一年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于是翻山越岭来到蒋学远家，劝他去复读，来年再战。

然而，尽管陈月桂大道理小道理地跟蒋学远说了一大通，蒋学远却一声不吭。

祖祖辈辈深居大山，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务农的蒋儒德见班主任大老远到家里来劝儿子去复读，争取来年考个好大学，蒋学远却不出声，也苦口婆心劝蒋学远听班主任的话，抛开一切私心杂念，一心一意去复读，争取来年考个好大学，好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光宗耀祖。

蒋学远听了班主任的劝导，再看看他那殷切的目光，内心非常感谢班主任对自己的关心和鼓励，确实很想再去拼搏一次，实现多年来的大学梦。然而，回头看看原本十分贫穷的家，供自己读了两年高中后，一家人依然挤在三间水砖房里，觉得再也不好意思拖累家人了。特别是看见十几年来既当爹又当妈、为这个家辛勤操劳的父亲，才五十出头就像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整天佝偻着身体在田间劳作，内心便隐隐作痛，所以一直没有出声。但心底却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去复读，凭自己勤劳的双手为家里减轻负担，以免拖累家人。

蒋学远望着陈月桂那既是期盼，更是希望的目光，听了他那掏心掏肺的劝导，想了很久，思考了再思考，最后叫了一声“陈老师！”后，接着跪在了陈月桂面前，哽咽道：“非常感谢您头顶烈日，翻越几十里山路，来家里劝我去复读，希望来年能考上大学，成就梦想，您的大恩大德让我终身难忘。说实在话，我非常想去复读，非常想上大学，完全可以说，我做梦都在想上大学。但是，你看看我的家，哪里像个家？这房子是水砖房不说，家徒四壁也不说，两个哥哥因为穷，娶不上媳妇也不说，你看看我父亲这样子，五十才刚刚出头，看上去却像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我还好意思伸手向他要钱去复读吗？我再也不能花我父亲的钱了，一定要在家里好好地服侍他，协助他把这个家搞好。陈老师，谢谢您了，有您这份心，我知足了，即使不去复读，我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努力活出个人样来，好好回报您！”

陈月桂见蒋学远去意已定，不再去复读，非常为之惋惜。临别时，从包里拿出一本高考复习资料，嘱咐蒋学远在家里好好自学，如果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争取来年再去参加高考。

送走班主任，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班主任远去的背影，一直想去复读，实现大学梦的蒋学远最终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在山岗上失声痛哭起来。

从此，蒋学远成了大山里一位真真实实的农民。好在村支部书记蒋登合得知蒋学远高考落榜后不再去复读，认为他年轻，有文化，亲自上门找他谈话，推荐他担任村团支部书记。

蒋学远担任村团支部书记后的第二天，立即召集全村所有的共青团员，召开共青团支部大会，选举了有思想、头脑灵活的周德成等为成员的新的共青团班子，制定了切实可行的工作方案，将村里的团员进行规范管理，定期对共青团员进行培训，很快就将原来几乎瘫痪的村团支部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新的团支部成立后，蒋学远利用本村山多地广的优势，请来乡里的农技员对村民进行瓜果、食用菌种植专业培训，发展瓜果、食用菌种植。

通过培训，当年，村团支部种植蘑菇260平方米，短短的40天就生产出蘑菇，让大家短期内很快分享到了发展蘑菇种植产生的经济效益。全村青年男女看见蒋学远在废弃的杂草上种出了大家都抢着购买的既香又嫩的食用菌，都愿意跟着他干。第二年开春时，蒋学远顺势而发，带领蒋学云、蒋学良等团支部骨干成员，承包了300亩荒山，种植柑橘、奈李，发展水果种植。

转眼间，春节临近了，为活跃春节气氛，更为了活跃年轻人的业余生活，让村民业余时间有地方打球娱乐，蒋学远觉得在村后龙山修一块球场很有必要，于是向村支部书记蒋登合汇报了这项工作。

蒋登合听了蒋学远的汇报后，十分支持蒋学远的工作，认为蒋学远的想法非常不错，但明确跟他说，村里没有任何经济收入，没有资金投入，修球场必须得靠自己去解决资金和劳力问题。

得到村支部书记同意后，蒋学远立即找来团支部的班子成员，研究修球场的方案。副书记周德成得知蒋学远的想法后，坚决反对，说为公家办事，出点力气可以，贴钱就没必要了，修球场不比种食用菌，种食用菌有利益可得，而修球场那是要花钱的，村里没钱投入就不要去做那样的傻事。

蒋学远听后，跟在场的团支部班子成员明确表态道：钱的问题请大家不要担心，我去筹集，大家只管出工出力就行。

就这样，蒋学远带领团支部班子成员说干就干，仅用了十天时间，一个标准化球场就修建好了。

球场建好后，需要买篮球、球架、水泥，这些东西是不能用力气换来的。蒋学远当时种食用菌虽然赚了一点钱，但并不多。好在当年在收购桐子籽时赚了一些，也远远不够购买篮球、球架和水泥的钱。无奈，蒋学远只好找父亲商量，将家里那头架子猪卖了，买回了篮球、水泥、篮框和板材，自己亲自做起篮球架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星期后，一副标准的球架安装在了新建的球场上。

就这样，杉树园村有了自己的球场，有了自己的娱乐场所。逢年过节，周边村庄的年轻人都到杉树园村来打球娱乐。

一年后，蒋学远所在的杉树园村的团支部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周边乡镇纷纷前来取经、学习。蒋学远的工作赢得了上级领导的肯定，所在的团支部先后被乡镇、县评为优秀团支部，他本人被评为县优秀团支部书记、零陵地区（现永州市）优秀团支部书记。

由于工作成绩突出，1984年6月，蒋学远被当地政府推荐参加全县合同干部召考，最后以全县第二名的好成绩被录取为乡镇合同干部，安排到了梅岗乡政府担任乡团支部书记。

五、单身勇斗歹徒

1983年3月12日，是杉树园村欧双夯终身难忘的日子。

那天，欧双夯背着孙子，肩挎一个背包，在梅岗乡政府门口搭乘从梅岗开往县城的中巴车去县人民医院给正在住院的丈夫送钱去治病。

当天，蒋学远刚好去县城购买树苗，也在梅岗乡政府门口乘车去县城。

中巴车出发后不久，中途上来了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偏瘦的男子。蒋学远发现这个男子上车后一直在不停地变换座位，双眼在车上来来回回观望，好像在寻找什么，非常可疑。经验告诉他，此人一定是小偷。于是，蒋学远一路紧盯着那个男子。果然，上车不久，那个男子就来到了身背孩子的欧双夯身边，顺势靠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一只手迅速伸进了欧双夯的口袋中。蒋学远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那男子被蒋学远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呆了，立即回过头来，顺势掏出一把弹簧刀，顶着蒋学远的肚子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子一刀戳死你！”。看见男子手里那明晃晃的弹簧刀，全车人吓蒙了，都不敢吭声。

然而，尽管那男子十分嚣张，蒋学远并没有被他的嚣张气势吓到，顺势扭住那男子的手，将他按倒在车上，迅速夺走了他手上的刀，大声吼道：“只要你敢偷，我就敢管”。那男子瞬间被蒋学远的英雄气势吓倒了，再也无法还手，只好向蒋学远苦苦求饶，请求蒋学远放他一码。

为保护车上乘客的安全，蒋学远并没有跟那男子计较，要求司机停车，把那男子赶下了车。等那男子下车后，整个车厢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过后，欧双夯立即起身走到蒋学远面前，递给他200元钱，十分感激地说道：“今天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卖猪卖鸡鸭给丈夫治病的两千元钱就没了。”

蒋学远见欧双夯递过来的钱，一把推了回去，大声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出门在外，坐在同一趟车上，我蒋学远就应该保护大家。”

蒋学远说完，车厢内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1989年1月30日，那天惊人的一幕让梅岗派出所所长孙庭云永远铭刻在心里。

一大早，梅岗市场水果店的周三妹就打开自己的糖果店，开门迎客。

因为临近春节，周三妹的生意特别好。

“老板，有没有袋子？给几个袋子给我，帮我买五斤白糖、五斤奶糖、五斤饼干，五斤果冻。”周三妹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头不高，留着短发的青年走到周三妹的店子门前，大声说道。

“好好好，来，给你袋子。”周三妹见来了大客户，立即走到短发青年身边，递给他几个装糖果的袋子，十分客气地说道。“你自己装吧，装好后我帮你称……”

然而，不曾想到，周三妹刚刚走到短发青年身边，话还没有说完，短发青年一把抢过周三妹跨在肩上的包，拔腿就跑。

“抢包啦！快抓抢劫犯！快抓抢劫犯！”周三妹看见眼前的一幕，大吃一惊，大声呼喊起来。

此时，正在市场一头执勤的蒋学远听到喊声，马上意识到有歹徒抢包。

因为当时市场已经开始赶集了，市场上的人人来人往，非常多。蒋学远听见喊声后，立即举目四望，寻找抢包贼。恰巧，一个个头不高，留着短发，手里拿着一个女士皮包的青年慌慌张张地朝蒋学远这边跑来。蒋学远马上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抢包贼，当即迎了上去，挡住了矮个子青年的去路，高声吼道：“快把包放下！”

矮个子青年见有人挡住自己的去路，转身往另一条小巷逃。蒋学远见状，立即追了过去，边追边喊道：“快！大家帮忙抓住前面那个人，他是抢包贼。”可是，尽管蒋学远喊破了嗓子，却没有人出手帮他的忙。然而，尽管如此，蒋学远并没有放弃，一个人快速追了过去。

在市场另一头执勤的梅岗派出所所长孙庭云听见喊声后，立即快速往蒋学远这边赶。

矮个子青年见蒋学远单枪匹马追了过来，边跑边拔出一把弹簧刀来，气势汹汹地对蒋学远骂着粗话，威胁道：“你他妈的，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别过来，再过来老子一刀捅死你。”

然而，蒋学远并没有被矮个子青年挥舞着的弹簧刀吓住，快步上前，一把将矮个子青年挥舞着弹簧刀的右手扭住，大声吼道：“你跑，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此时，让蒋学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矮个子青年的右手虽然被控制住了，左手却十分麻利地从口袋中掏出了另外一把弹簧刀，狠狠地朝蒋学远紧紧扭住他的右手刺了过去，蒋学远的右手顿时血流如注。

但是，尽管蒋学远的右手被歹徒扎伤了，鲜血如注，蒋学远抓住歹徒的手却始终没有松。此时，孙庭云迅速赶了过来，矮个子青年见怎么也摆脱不了蒋学远，趁机将抢来的包扔了出去，想毁灭证据。孙庭云见了，一把将矮个子青年扔出去的包来了个空中接力，回身将矮个子青年牢牢控制住。

蒋学远见心急如焚、急匆匆赶来的周三妹，立即叫孙所长将包还给她，让周三妹打开包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周三妹打开包，看见包里的两千元钱还在，十分激动，两眼泪汪汪地对蒋学远连连感谢道：“谢谢！谢谢！”并从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递给蒋学远，蒋学远连连摆手，婉言谢绝了周三妹的好意。

看见眼前的一幕，市场上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为蒋学远欢呼、鼓掌。

六、勇救落水少年

1986年7月27日，这天正好是星期天。蒋学远像往常一样，回家协助父亲干农活。

这时，正值暑假，孩子们三五成群，纷纷来到田野上捉鱼的捉鱼，钓青蛙的钓青蛙。

“救命啊！救命啊！蒋水平掉塘里啦！蒋水平掉塘里啦！”那天，蒋学远正背着喷雾器在稻田里打农药，不远处的马蹄古水塘方向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救声。

蒋学远听见后，立即向呼救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男孩站在塘坝上大声疾呼“救命”，蒋学远立即丢下身上的喷雾器，不顾一切向呼救的方向奔去。

蒋学远飞奔着来到水塘边，只见一男孩在水中拼命挣扎，两只小手不停地在水面上扑腾，身子正慢慢地往下沉。

事不宜迟，蒋学远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快速向落水的蒋水平身边游去，很快游到了蒋水平身边，一把抓住了他。

蒋学远抓住蒋水平后，使劲地将他托出了水面。

然而，蒋学远将蒋水平托出水面后，蒋水平见有人来救他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一把抱住蒋学远的颈部死死不放。蒋学远的颈部被蒋水平死死地抱住后，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体力立即下降，瞬间抱着蒋水平一起往下沉。

此时，蒋学远非常清楚，自己被蒋水平死死地抱住颈部，如果不及时将他送到岸边，自己的脚不能落到水塘底部，头不浮出水面，两人都会被淹死。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一用力，将死死抱住自己的蒋水平往岸边推。很快，蒋学远的脚踩到了塘底，脚一用力，瞬间抱着蒋水平一起浮出了水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蒋水平和同村的小伙伴蒋立俊一起到塘边钓青蛙，为了抓住刚刚钓上来却又逃掉的青蛙，蒋水平丢掉钓竿，一头向逃掉的青蛙扑了上去，不幸扑入了水塘中。好在蒋学远在离水塘不远的稻田里打农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将蒋水平送回家后，蒋水平的父母十分感谢蒋学远。

第二天，蒋水平的父母买来鞭炮和鸡鸭，包了两百元红包，带着蒋水平，在离蒋学远家很远的地方就开始燃放鞭炮，一直燃放到蒋学远家里。蒋学远的父亲蒋儒德见了，莫名其妙。经过蒋水平的父母解释，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事情的结果后，蒋儒德不足为奇道：“小事，小事，比起去年那次，小到哪里去了！”

“什么？比起去年那次小到哪里去了？”围观的村民一听，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是的。比起去年那次，不知道小到哪里去了！”蒋儒德轻轻地说道。

“这么久了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在场的人十分疑惑地反问道。

“学远不准说啊！”蒋儒德感叹道。

“能说给大家听听吗？”在场的人似乎是乞求蒋儒德。

“好！”蒋儒德见大家都想知道结果，向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蒋学远，轻轻地说开了。“那是去年他姐姐生日那天，学远用自行车驮着我去给他姐姐做生日，走着走着，天突然下起大雨来了。由于都是黄土公路，天一下雨，自行车瞬间就沾满泥土，骑不动了，学远只好扛着自行车走。走着走着，突然听见前面河道转弯处传来了一片混乱的呼救声。我和学远几乎同时往前面望去，原来是一辆拖拉机在公路转弯处上坡时打滑，侧翻进了河里，坐在拖拉机上的五个人全部翻入了河中。学远见状，立即丢下那辆刚买不久的自行车狂奔过去，迅速跳入河中救人。学远当时救人那速度快得啊讲都讲不出来，用书本上的话来讲，就是无法形容。五个人，连同司机六个，不到三分钟就全部将他们救了上来。那个场面真的是……”

“接着说嘛！怎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呢？”在场的人听着听着，突然见蒋儒德不说了，乞求道。

“说嘛！爷爷！”蒋水平见蒋儒德说到兴致处却不说了，拉着他的手乞求道。

“嗯嗯！”然而，无论大家怎么乞求，蒋儒德就是不说，直望着门口干咳。大家觉得十分奇怪，纷纷回头往门口望去，原来是蒋学远回来了。

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是蒋学远远嫁道县郑家的姐姐蒋国爱生日，蒋学远用自行车驮着父亲一起去给姐姐做生日，突然遇见一辆拖拉机翻入河中。蒋学远将六位落水者救上岸后，还协助司机将拖拉机拉上了河岸。由于蒋学远和父亲都是外地人，被救者都不认识他们。当拖拉机司机和被救的人问蒋学远父子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时，蒋学远不但自己没有说，同时要求父亲只字不提，扛着自行车就走了。

来到姐姐家，蒋国爱问蒋学远一身是怎么弄湿的，他跟姐姐撒谎说是骑自行车不小心跌入河中弄湿的。蒋国爱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提起当年自己被洪水卷走，水市镇沙落坝村欧佑生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那是1995年8月19日，欧佑生途径水市镇时，到潇水河畔洗脚，不慎脚一滑，滑入了河中。

当天，刚刚下过大暴雨，河中水流湍急，欧佑生瞬间被湍急的洪水冲走，在湍急的河中一起一伏，拼命挣扎。河岸上收工回家的人看见后，大声呼救，却没有人敢下去救人。

下乡经过出事地点的蒋学远听见呼救声后，箭一般飞奔着来到河边。看见河中拼命挣扎的欧佑生，蒋学远不顾一切跳入河中，迅速游到欧佑生身边，一把拉住他正在拼命挣扎的右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欧佑生往上托。然而，早已精疲力尽的欧佑生见有人来救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一把抱住蒋学远，并紧紧地箍住蒋学远的颈部，蒋学远瞬间跟着欧佑生一起往下沉。此时，蒋学远深知，如果不拼尽最后一把力，将欧佑生送到岸边，两人都有可能溺水而亡。当时，蒋学远虽然呛了好几口水，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依然心里清楚，此时如果不拼尽最后一把力，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向着河岸猛一用力，带着欧佑生迅速浮出了水面。河岸上的人见蒋学远带着欧佑生浮出水面后，纷纷伸出援手，将他们拉上了岸。蒋学远被人拉扯上岸后，浑身瘫软了，倒在河岸上一直呕吐不止。事后，欧佑生为感谢蒋学远的救命之恩，每年都在自己落水这一天，带上好酒好菜去蒋学远家感谢他。

1996年6月22日，因受长期降雨的影响，位于宁远县上游的蓝山水库不得不开闸泄洪。水库下方宁远境内的泠江河顿时洪水泛滥，成了一片汪洋。蒋学远途径九嶷大桥时，远远地看见河岸上围着十来个人在看什么。

蒋学远深知情况不妙，立即飞奔着来到河边。只见滔滔洪水中，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在洪水中挣扎，河岸上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水救人。看见眼前的一幕，蒋学远想都没有想就跳入滔滔洪水中。看见滔滔洪水，河堤上的人都为蒋学远捏了一把汗，为他担忧。

危急时刻，突然听见一个老人大声喊道：“快！协助那个后生救人。”喊声过后，河堤上不知谁弄来了一根绳子，抛到了蒋学远身边，蒋学远顺势一把抓住了绳子，一只手抱住孩子，被河堤上的人和孩子一起拉上了岸。

孩子被救上岸后才知道，是在县客运中心做生意的杜珍福、罗竹爱的儿子杜林哲。为感谢蒋学远的救命之恩，杜林哲从此认蒋学远为干爹，逢年过节或蒋学远生日都要去看望他，杜林哲比蒋学远的亲生儿子还要亲。

七、关爱老人，就是关爱明天的自己

“关爱老人，就是关爱明天的自己。”这是蒋学远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据宁远县城管局原局长、蒋学远在梅岗乡政府工作时的同事彭福成回忆，1984年6月，蒋学远被录用为梅岗乡政府合同干部后，无论走到哪个村，都要到村里那些孤寡老人家中走一走，为那些需要帮助的老人打理家务，陪孤寡老人聊天，听他们诉说心酸，帮他们了却心事。

那是1985年2月26日，刚刚过完春节后第一天上班，蒋学远和彭福成去上碗厂村下乡。在村支部书记家吃完中饭后准备返回乡政府时，蒋学远却突然不见了。当时因为受通讯条件限制，一时无法联系上蒋学远。村支部书记只好逐户逐户去寻找。在经过黄满夯家门口时，发现蒋学远正在帮年近七十的黄满夯家里劈柴。望着满头大汗的蒋学远，村支部书记并没有打扰他，返回到了家里。彭福成得知情况后，一直在支部书记家里等，直到下午四点多钟，蒋学远才满头大汗回到支部书记家里。

据天堂镇原政法委书记宋新开回忆，当年石海山村孤寡老人蒋永民家经常能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耐心地喂瘫痪在床的蒋永民吃饭。不知情的人都认为这是孝顺儿子伺候父亲的温情画面。仔细打听才知道，这位中年汉子和老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位端着碗喂饭的人正是天堂派出所的副所长蒋学远，而那位老人就是蒋学远两年如一日悉心照顾的孤寡老人蒋永民。

提起蒋学远，蒋良德至今记忆犹新。

据蒋良德回忆，他的邻居蒋儒龙是村里最不幸的人。早年丧子的悲伤刚过不久，晚年妻子又过早地离他而去，成为孤寡老人。更为可悲的是，蒋儒龙晚年又因老梗塞常年卧床不起，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生活基本上靠蒋学远照顾。蒋学远每天下班后，必做的事就是傍晚去蒋儒龙家，为其准备第二天要用的柴火及饮用水，干完这些才回家吃饭。隔三差五还要帮蒋儒龙擦洗身体、换洗床单被褥，为其端屎端尿。平日里自家有什么好菜，蒋学远从来不忘蒋儒龙，总会端一些给他，逢年过节将蒋儒龙请到自家里来过。随着老人的年龄越来越大，根本无法行动，1995年年底，蒋学远干脆把蒋儒龙接回家，当成家人照顾，无私地帮助这位孤寡老人，直到1996年10月蒋儒龙去世，蒋学远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负责蒋儒龙的所有后事，将其送上山。

“哎！当时如果能换的话，我怎么都得将我这条老命换给他。”采访中，蒋学远的岳母邓子夯长叹道。

据今年已经八十高龄的邓子夯回忆，1993年9月27日，当时在宁远县人民法院民事庭任庭长的丈夫乐格友为了一个案件调查取证，骑着自行车途径中和镇五里沟路段时，不幸摔下山崖，股骨头被摔断，同时摔断两根肋骨。蒋学远将乐格友送往县中医院后，为了照片，背着乐格友从一楼背到三楼，又从三楼背到一楼，来来回回背了好几趟，背得满头大汗。在乐格友住院期间，医生明确跟邓子夯说，晚上必须要有人陪护。蒋学远二话不说，从家里搬来一张懒人床，睡在乐格友病床旁，为乐格友喂水喂饭、倒屎倒尿，悉心照顾。同病室病友问乐格友，蒋学远是他的老几儿子。当病友得知蒋学远不是他的儿子，是女婿时，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一个月后，乐格友出院了，伤基本上治愈了，然而，蒋学远却整整瘦了11斤。

“我上学读书期间，学杂费基本上是我姐夫帮我出。我妈的身体非常差，既有高血压又有糖尿病，心脏还有问题，一年要住好几次院，医院几乎成了她的家。”采访中，蒋学远的内弟乐中旺回忆道。“我妈住院，每次都是我姐夫在医院里操劳，出钱还要出力，每天晚上都是他在医院里陪护我妈妈。同病室的病友都以为他是我妈的儿子，得知是我妈的女婿后，都说通天下都难找到这样好的女婿。”

1995年5月22日，蒋学远七十高龄的父亲蒋儒德突然感觉心前区疼痛难忍，呼吸困难。蒋学远得知后，立即将其送到县人民医院治疗。 医生检查后发现，蒋儒德患肺心病、高血压、顽固性皮肤病等多种疾病，建议住院治疗。

由于当时住院治病不能报账，蒋儒德考虑到经济问题，死活不同意住院，说回村里去叫赤脚医生打几针就行了。蒋学远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耐心细致地做父亲的工作，说钱不要担心，医疗费他来出，但一定要住院治疗，因为病拖不起。蒋儒德据理力争，认为自己已经七十多岁了，死也死得过了，没必要去花那冤枉钱，坚决不同意住院治疗，趁蒋学远去交钱的时候偷偷地搭车回了家。

蒋学远交好钱后，见父亲不见了，立即四处寻找。得知父亲已经回家后，立即回家跟父亲解释，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管，但是，唯独身体不能不管。因为身体是自己的，一个人没有良好的身体，什么都无从谈起。母亲在他不足两岁时就离开了人世，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地辛勤操劳，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把三个兄弟和姐姐四人抚养成人，相当不容易。现在家庭条件有所好转了，不愁吃不愁穿了，有病一定得治，不然越拖越严重。钱不用担心，无论花多少钱，他来出。

蒋儒德听了蒋学远苦口婆心的劝导后，非常感动，跟着蒋学远回到了医院，在医院住院治疗。蒋儒德住院治疗期间，蒋学远一直陪护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直到完全恢复健康。

据宁远县城北派出所原所长蒋小平回忆，1996年春节前的一天，天堂派出所接到高岗头村村主任报案，称该村一位姓欧阳的媳妇长期虐待公公婆婆，当天，这位姓欧阳的媳妇把公公打得头破血流。时任天堂镇派出所副所长的蒋学远接警后，立即与教导员蒋小平奔赴高岗头村，将欧阳某带回派出所，进行批评教育。

在派出所，蒋学远教育欧阳某说，是人都得老，人老了就得靠年轻人赡养。古人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意思是说养儿育女为的是年老有人养活，积蓄谷物为的是灾年不至于挨饿，这是世人都知道的浅显的道理。其实，关爱老人，就是关爱明天的自己。现在你这样对待老人，将来自己老了，如果你的子女这样对待你，你怎么想？

经过蒋学远近两个小时的批评教育，欧阳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虐待公公婆婆，好好地服侍他们。

看完欧阳某的保证书后，蒋学远还不放心，明确跟欧阳某说道：“你写的保证书在我手上，今后如果没有按照保证书上面写的去做，到时候就不是像今天这样批评教育一下你了，而是以‘虐待老人罪’判你的刑，抓你去坐牢。”

“放心，放心，今后一定按蒋所的指示办，一定好好服侍公公婆婆。”欧阳某听了蒋学远的那席话后，十分爽快地承诺道。

果然，从此以后，欧阳某再也没有虐待过公公婆婆，后来成了高岗头村人人称赞的好媳妇。

八、未了却的心愿

“人要有善心，能为他人多做点好事，就多一份快乐，社会就多一份和谐。”蒋学远无论在哪里工作，经常对自己的同事这样说。

在管理好、经营好派出所的同时，同样出生在贫困家庭的蒋学远对困难家庭的孩子的关爱和奉献特别多。他每次下乡，总不忘走访贫困家庭的学生，特别是对那些孤儿，总是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

1989年9月的一天，蒋学远受理一起案件时，意外发现受害人的子女奉艳莉患有腹泻、高热惊厥等多种疾病。其父母早年因车祸去世，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然而，尽管奉艳莉生病两天了，因为没有钱医治，爷爷奶奶并没有当回事，让其躺在床上痛苦呻吟。

蒋学远得知情况后，立即自掏腰包，将奉艳莉送往县人民医院治疗。挂号时，蒋学远才知道，奉艳莉尽管七岁了，依然还没有上户口，也没有上学读书。从医院治病回来后，蒋学远立即协调相关部门，帮助奉艳莉解决了户口问题。接着跑教育部门，请示教育部门开绿灯，让奉艳莉免费入学读书。一个星期下来，尽管蒋学远为奉艳莉跑出跑进瘦了好几斤，但是，总算把她的户口和读书问题都解决好了。

今年36岁的唐志军早年丧父，母亲改嫁，成了孤儿。因无人监管，加上家庭特别困难，九岁了一直没有上学读书。无所事事的唐志军既不读书，也不做事，慢慢地养成了偷摸扒窃的坏习惯。

1992年3月的一天，唐志军趁全村人外出做事之际，撬开了邻居家的门，却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蒋学远接到报警后，立即赶到现场，狠狠地批评了唐志军一顿。为挽救唐志军，蒋学远自掏腰包将他撬毁的门锁作了赔偿，并做通了被盗主人的工作，没有将案件上报，也没有将唐志军盗窃一事宣扬出去，但要求唐志军写出保证书，保证以后到学校去读书，再也不去偷盗。第二天，蒋学远将唐志军带到大阳洞完小，跟校长协商好，安排唐志军到学校去插班学习。从此，唐志军有了读书学习的机会。

在蒋学远的教育与帮助下，唐志军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改掉了偷摸扒窃的坏习惯，而且学习十分认真，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三名。后来，唐志军考上了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上了光荣的人民教师。如今，唐志军逢人便说：“没有蒋所长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1995年3月22日，蒋学远到天堂镇天堂村处理民事纠纷时，发现天堂镇文化站原站长马晓庭的家门口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在玩耍，觉得非常奇怪：今天不是星期三吗？小女孩怎么不去学校读书？于是上前去了解情况。

原来，小女孩名叫谢春花，家住蓝山县南屏村，今年9岁，是马晓庭远嫁南屏村的娘家同堂妹妹的女儿。因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他人，不知去向，谢春花成了孤儿，没人照顾，加上家庭困难，不得不跟着同堂姨夫马晓庭生活。

得知谢春花的情况后，征得马晓庭同意，蒋学远将谢春花带回了家。

妻子乐小红看见蒋学远突然带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想问蒋学远，只见蒋学远一把将她拉进了里间，把谢春花家里发生的不幸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告诉了乐小红。

乐小红听后，对谢春花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成为孤儿深表同情。但是，看看自己并不富裕的家，再看看自己那正需要人照顾、才四岁多的女儿，心想，自己的家庭本来就不富裕，现在平白无故又多一个孩子，生活困难点没关系，谁去照顾孩子？怎么照顾得过来？本来蒋学远就工作忙，经常加班加点，很少在家里，即使是星期六星期天，不是在外办案子，就是在办公室整理案卷，根本无法照顾孩子，现在又领一个孩子回来，谁去照顾？怎么照顾？想着想着，乐小红打心底不同意将谢春花留下来。

蒋学远见乐小红不高兴，不同意将谢春花留下来，左一声老婆，右一声亲爱的，轻言细语跟乐小红做起工作来：孩子还小，吃好吃差，穿好穿丑没关系，只要我们有饭给她吃，有衣给她穿，让孩子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就行。孩子一定不能没有人管，不然就会变坏……

“哐！”正当蒋学远跟乐小红说话间，门外的门突然“哐”的一声巨响，蒋学远听后，觉得情况不妙，立即拉开门，果然看见谢春花关上门，走了。

蒋学远见状，立即去追。乐小红见了，也追了过去。

“孩子，留下来吧，刚才是阿姨考虑的问题太多了，请你理解，以后阿姨一定会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好好照顾你。”乐小红跟着蒋学远追下楼后，见蒋学远紧紧地抱住泪流满面的谢春花不放手，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抱过谢春花，抽泣着说道。“走，阿姨带你买新衣服去！”

蒋学远见谢春花进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乐小红终于说话了，表态帮谢春花买新衣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跟谢春花说道：“孩子，放心，这就是你的家，在没有找到你妈之前，你愿意住在叔叔家里，就住在叔叔家里，叔叔阿姨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闺女一样待你……”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听着听着，谢春花泪如泉涌，用小手擦了一把泪水后，带着哭腔，打断了蒋学远的说话。

“孩子，别哭，一定要勇敢、坚强！以后阿姨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待你，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乐小红见谢春花满脸泪花，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说道。“走，阿姨带你上街买新衣服去！”

乐小红说完，与蒋学远一起，抱着谢春花往天堂集市方向走去。

从此，谢春花在蒋学远家住了下来，蒋学远夫妇待谢春花像对待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并安排她到天堂完小读书。直到1996年8月，蒋学远帮谢春花找到了妈妈，通过蒋学远耐心细致地做工作，谢春花的妈妈最后将谢春花领了回去，谢春花才离开蒋学远家。

“蒋所太好了！”提起蒋学远，现在已为人母的邓丽慧回忆道。“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97年9月的一天，蒋所下乡到我们村，看见我到了该读书的年龄还在家里玩，知道我家里困难，读不起书后，立即掏出100元钱递给我爷爷，帮我交学费。因为我家里姊妹多，当时计划生育抓得紧，我爸爸妈妈被迫外出躲计划生育，没办法管我。如果没有蒋所的帮助，我肯定无法上学书读。”

原来，邓丽慧的母亲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后，镇干部要抓她的父母去镇里结扎。然而，邓丽慧的父母一直想生个儿子，于是将三个女儿放在家里，逃往广东躲计划生育去了，根本无法照顾她。

镇干部见抓不住邓丽慧的父母，找到他爷爷奶奶，要他们交出儿子媳妇，叫他们去结扎，不然就罚款。爷爷奶奶无奈，任凭镇干部处置，后来，邓丽慧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镇干部搬走了，家里一无所有。

出生贫苦的蒋学远看见邓丽慧家实在是太穷了，没钱读书，于是跟邓丽慧的爷爷奶奶承诺，他来承担邓丽慧所有的学习费用，直至大学毕业。

邓丽慧的爷爷奶奶听后，连连感谢蒋学远。只可惜，两年后，邓丽慧还只是上小学三年级，蒋学远并未了却自己的心愿，就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九、山村里结穷亲

“好人啊！蒋所长太好了，只可惜走得太早、太突然了，我们连感谢他的机会都没有。”采访中，中和镇白田村12组的村民杜珍永和杜国秀夫妇哽咽道。

那是1995年3月的一天下午，蒋学远开着警车回天堂镇派出所，突然看见路上有一位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孩子的女子正在十分焦急地东张西望。

蒋学远见状，立即将车停在了她身边。女子名叫杜国秀。

原来，杜国秀抱着孩子回娘家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发高烧，哭闹不休。孤立无助的杜国秀只好站在马路边，希望有好心人能送他们母子去医院。

得知杜国秀的情况后，蒋学远二话不说，立即拉开车门，叫她带着孩子上车，然后向县人民医院驶去。

到县人民医院后，蒋学远看见杜国秀怀里抱一个、手里拉一个，不方便挂号，立即帮她去挂号。等到交医药费时，杜国秀发现自己身上的钱不够，蒋学远立即掏出钱包，又为她垫上了不足的部分。

等办好手续，护士为杜国秀的小儿子吊上吊瓶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望着即将黑下来的天，看看拖大抱小的杜国秀，蒋学远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问杜国秀的家住在哪里。

得知杜国秀的家在离县城30多公里外的中和镇白田村后，回身望着眼前这三个可怜的母子，蒋学远刚刚抬起来准备离开的双腿瞬间缩了回来，坐在杜国秀身边，帮她抱着站在一旁的大儿子，陪着她的小儿子打针。

吊瓶终于打完了，然而，天却完全黑了下来。蒋学远望着大街上昏暗的路灯光，什么都没有说，立即打开车门，叫杜国秀带着孩子上车，朝杜国秀的家奔去。

来到杜国秀家，望着昏暗的煤油灯下还没有吃完的小半碗酸菜，蒋学远满眼饱含泪水，不知道说什么。只见他掏出钱包，将自己身上仅有的26元钱塞给杜国秀后匆匆离开了。

“蒋所长！终于找到你了。”第二天上午，蒋学远刚刚出警回来，听同事说有人在办公室等他，立即来到办公室。当他刚刚跨进办公室的门时，迎面传来了十分热情的招呼声。

蒋学远仔细一看，惊呆了。原来是昨天晚上自己亲自送回家的杜国秀拿着两块腊肉和一篮子鸡蛋傻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里，十分亲热地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找到派出所来了？”蒋学远看见杜国秀，十分惊讶，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问道。

“蒋所长，请先不要管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先请你接受我的一点点心意再说。”杜国秀见蒋学远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不好意思地将腊肉和鸡蛋递了过来，说道。

“不不不，千万不能这样。”蒋学远见杜国秀递过来的腊肉和鸡蛋，连连后退，大声说道。“人民警察，不能接受群众的任何东西。”

“我可不是群众，我是你的受助者，你是我的恩人。受助者给恩人送一点点东西表示感谢都不行吗？”杜国秀见蒋学远不愿意接受她的腊肉和鸡蛋，一边强行将腊肉和鸡蛋往他手上送，一边乞求道。“蒋所长，请不要嫌弃，这是我和我老公的一点点心意，昨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咋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蒋学远见杜国秀强行将腊肉和鸡蛋往他手里送，连连摆手，打断她的话道。

“蒋所长，实话跟你实说，这腊肉和鸡蛋我将它放在这里，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杜国秀说完，将腊肉和鸡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抬腿就走。

“好好好，我要！我要！”蒋学远见杜国秀抬腿走人，立即答应道。

“那还差不多。这是我感谢你昨天对我的帮助，又不是行贿受贿，怕什么？”杜国秀见蒋学远终于答应收下她的腊肉和鸡蛋，收回了脚步，嗔怪道。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安排。”蒋学远无奈，只好收下了杜国秀的腊肉和鸡蛋，说道。“我马上要去县城办事，你顺路坐我的车回去吧？”

“好好好！”杜国秀听蒋学远说马上要去县城办事，叫她搭他的顺路车回去，想都没想，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上车后，蒋学远心想，昨天一直没有告诉杜国秀自己在哪里上班，她也没有问他在哪里上班，叫什么名字，今天怎么突然能找上门来？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杜国秀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杜国秀听后，反问蒋学远道。

“我真的搞不懂，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又没有问我是哪个单位的，我也没有告诉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怎么突然找到我们派出所来了？”

“这还不简单？”杜国秀见蒋学远对她的到来满是疑问，笑着反问一声后，指了指他胸前的警号道：“你的名字不是写在这里的吗？”

“哦！”蒋学远轻轻地“哦”了一声，打心里佩服眼前这女人心细。

“说实在的，今天我去公安局找你时，公安局的人问了我很多，最后我说出了要找你的理由后，他们才告诉我，你是在天堂镇派出所工作，所以就直接来这里找你了。”

“你真聪明！”蒋学远听后，认为眼前这女人不仅心细，而且非常聪明，发自内心赞叹道。

“好，请你先在车上等一会儿，我下去办一点点事就回来。”一路上，蒋学远跟杜国秀边开车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县城一家服装店旁，停好车后跟杜国秀说道。

“你去忙你的吧，快帮我打开车门，我要下车回家了。”杜国秀见蒋学远下车了，也去开车门，却不知道怎么开，于是跟蒋学远说道。

“你不要下车，我只要几分钟，马上就回来，等下我送你回去。”蒋学远下车后，将车门一关，跟杜国秀交代一番后进服装店去了。

“走，我送你回去！”不一会儿，蒋学远带着两个包裹上了车，跟杜国秀说道。

“呃，蒋所长，不麻烦你了，我搭中巴车回。”杜国秀见蒋学远又要送她回家，坚决不同意。

“没关系，反正我顺路去办事，就送你一程吧！”

杜国秀听蒋学远说是顺路，没有出声了。

来到杜国秀家，蒋学远将两个在服装店里带来的包裹塞到她手里，说是给她的两个孩子买的衣服。此时，杜国秀才明白过来，蒋学远一次次说顺路，后来在服装店门口不要她下车的缘由，原来都是为了送她回家，帮她的孩子买衣服撒的谎。

此时，虽然中饭时间早已过去了，杜国秀的丈夫杜珍永也早已吃完中饭了，却执意要留蒋学远吃完中饭再走。

不说吃饭，肚子还没有感觉，一谈吃饭，蒋学远突然感觉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于是答应留下来吃完中饭再走。

闲谈中，蒋学远得知杜国秀所在的白田村自然条件相当差，夫妻俩在家种田种地累死累活拼命地干，一年下来也仅仅是能弄到三餐饭吃，没有任何结余。蒋学远建议杜珍永进城去做生意。杜珍永说，想是很想去县城做生意，但是，由于村里自然条件差，这些年来，年年拼死拼命干，一年到头几乎没有结余，根本没有本钱去做生意。

蒋学远听后，当场表态，只要杜珍永愿意去做生意，可以借2000元本钱给他。杜珍永听后，十分感激，决定按照蒋学远的建议去办，进城去做生意。

就这样，在蒋学远的帮助下，杜珍永夫妇来到县机关幼儿园做起了小本生意。第二年，蒋学远又在老客运中心帮杜珍永租下了一间门面，开起饭店来。周围的人看见蒋学远经常帮杜珍永夫妇的店子忙上忙下，都以为他们是亲戚。其实，杜珍永夫妇只是得到蒋学远的一次偶然帮助，蒋学远结下来的穷亲戚而已。

后来，在蒋学远的帮助下，杜珍永的生意日日火爆起来。如今，杜珍永已经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大老板。

十、“遗忘”的外甥

1990年寒假的一天，在大界派出所工作的蒋学远看见外甥郑洲放寒假在家，顺路带他去派出所玩。

到派出所后，蒋学远安排郑洲先在房间里写作业，计划等他忙完工作后再带他回老家杉树园村吃午饭。

当天上午，在派出所玩的郑洲看见蒋学远接待了四拨办事群众后，一个电话，又和另一名干警出警了，直到下午四点钟才回来。然而，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一个紧急电话，又催蒋学远匆匆出发了，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蒋学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所。打开房间里的灯，看见办公桌上爬着一个熟睡的男孩，蒋学远才猛然想起自己带来的外甥被“遗忘”在房间里了。

蒋学远看了一眼正熟睡的郑洲，内心的愧疚直冲脑门，立即快步上前，轻轻地推醒了他。

“妈妈，我好饿。”睡眼朦胧的郑洲被蒋学远推醒后，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饥肠辘辘的，迷迷糊糊直叫“妈妈”，问要吃的。此时，蒋学远才突然想起，自己忙于工作，竟然将外甥遗忘在房间里一整天了，至今连中饭都没有吃。

“来，兰兰（郑洲的小名），幺舅带你去街上吃最好的水市大块肉去！”蒋学远听见郑洲的那一句“妈妈，我好饿。”内心的愧疚再次在大脑中升腾，满眼噙满泪水，一把抱起郑洲，向门外走去。

“幺舅，你怎么才回来？”待郑洲模糊的双眼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不是妈妈，而是最小的舅舅蒋学远时，轻轻地问道。

“对不起，兰兰，今天幺舅忙于抓坏人，竟然把你忘记了。”

“你抓的坏人在哪里？是不是今天下午在楼下大吵大闹的那个？”

“是的。”此时，听郑洲这么一说，蒋学远才想起，下午三点多钟，自己将犯罪嫌疑人抓回派出所亲自审问一番后，又匆匆忙忙把嫌疑人押送到县拘留所去了。当时虽然回了所里一趟，但是，匆匆忙忙的，竟然将外甥遗忘在了房间里。

“我好怕！”郑洲从蒋学远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紧紧地抱住蒋学远，哆嗦着说道。

蒋学远见郑洲浑身都在颤抖，内心更感觉对不起外甥，心想，自己没有照顾好外甥不说，还给他带来了恐惧，实在对不起。于是安慰道：“兰兰，别怕，坏人只是一时嚣张而已，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幺舅，你们天天都是这样早出晚归抓坏人吗？”郑洲听蒋学远说坏人并不可怕，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也是，但也不全是。干我们这一行，早出晚归是常事，很正常。”蒋学远轻轻地说道。“其实，幺舅也还没有吃晚饭。”

“什么？你也还没有吃晚饭？”郑洲听蒋学远那么一说，十分吃惊地反问道。

“是的，我也还没有吃晚饭。”蒋学远轻轻地回答道。“其实，我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吃晚饭很正常，有的时候出去执行任务，不吃晚饭也很正常……”

“不吃晚饭也很正常？”郑洲听着听着，对蒋学远的说法很不理解，打断了他的说话。

“是的，不吃晚饭也很正常。”蒋学远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但是，今天不正常。”

“为什么今天又不正常？”郑洲莫名其妙。

“因为今天我的宝贝外甥到了我们所里来，没有好好地招待就算了，竟然到这个时候了连中饭都没有吃，你说正常不正常？”

“幺舅真会说。”

“不是幺舅会说，是幺舅愧对我的宝贝外甥了！”

“幺舅，千万不要那样说，你是好样的。你的工作我今天亲眼看见的，你对工作太认真、负责了……”

“耶？什么时候我的宝贝外甥学会官腔了，竟然表扬起幺舅来了？”蒋学远见小小年纪的郑洲竟然像领导一样表扬他，打断了郑洲的说话。“走，别说那么多，幺舅带你吃水市大块肉去！”

“好，吃水市大块肉去！”郑洲十分爽快地应承道。

于是，舅甥俩迎着昏暗的灯光，朝大街走去。

十一、拾金不昧的好民警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1997年10月12日。”采访中，太平镇水井村刘晓辉回忆道。“我当时在文庙路开了一家叫‘夜来香’的酒店。那天中饭时间早已过了，我正准备打烊休息，只见一位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才急匆匆地进来吃饭。中年男子点了一个青椒炒肉后，我叫他找个位置先坐下来喝杯水，饭菜马上就可以弄好。

然而，还没有等我弄好饭菜，那中年男子就急匆匆地找到我，说在大厅最右边餐桌的凳子上发现一个包，里面全是美金。我一听，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呢？吃饭的客人早就走了，有谁会这么大意，将装有那么多现金的包遗忘在餐厅里，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返回来寻找？

“包先放在你这里吧，等会失主肯定会返回来找的。”正当我犹豫不决时，那中年男子说道。

“然而，直到中年男子吃完饭，依然一直没有失主返回来寻找。我只好叫那中年男子将包带走，或者报警，交到公安局去。”刘晓辉回忆道。“但是，中年男子却不愿意将包带走，说他在水市派出所工作，离县城太远了，失主找过来不方便。执意要将包交给我，叫我收藏好，等失主返回来寻找时好交给失主。果然，天即将黑下来的时候，失主急匆匆地来到我的酒店里寻包来了。”

原来，那天从台湾回清水桥探亲的老板欧阳美胜在“夜来香”酒店吃完中饭后，匆匆忙忙，竟然将包遗忘在了酒店里。当天到嘉禾县出警回来，准备吃完中饭，下午到公安局汇报工作后再返回水市派出所的蒋学远也来到“夜来香”酒店吃饭，发现了欧阳美胜遗忘在酒店里的包。蒋学远发现欧阳美胜的包后，拉开拉链看了看，全是美金，整整一万八千美元。想想遗忘巨额现金、心急如焚的失主，蒋学远毫不犹豫地将包交给店主老板刘晓辉，等失主返回来认领。

果然，天即将黑下来的时候，欧阳美胜心急如焚地来到酒店，寻找包来了。待刘晓辉告诉欧阳美胜这包是谁捡到放在这里的后，欧阳美胜立即驱车30余里，来到水市派出所，给蒋学远一千美元，表示感谢。

蒋学远看见欧阳美胜递过来的美金，说道：“谢谢了！这钱我不能收，如果贪图钱的话，当时大厅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拎着包走了，谁都不知道。”

1998年6月17日，蒋学远在水市市场巡逻时，捡到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的全是百元大钞。蒋学远数了数，一共八百元。他想，这钱一定是农村老人丢失的，因为一般的人要么用钱包装钱，要么不装，随手塞进口袋中，绝对不会用塑料袋装钱。

蒋学远望着那整整齐齐的一大摞钞票，想一想丢失钞票的人焦急的心，举目四望起来，想寻找失主。然而，无论他怎么观望，都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寻找。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由于工作原因，蒋学远不便在原地长时间等候，便将塑料袋交给附近卖水果的老板，由水果店的老板转交给失主。

一个小时后，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急匆匆地找了过来，说刚才卖猪的钱丢了。水果店老板核对了塑料袋里的现金后，将钱给了他们。那对夫妇十分感动，非要感谢那位“恩人”。当他们得知恩人是派出所的蒋学远时，立即到派出所去找蒋学远，要好好地感谢他。

此时，蒋学远刚好巡逻回来，得知情况后，婉言谢绝了那对夫妇的好意：“不用谢！拾金不昧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换作谁都会这样做的。以后可要注意了，做事千万不要急，要小心身上的钱物，掉了就难找回来了。”

十二、大山铸就的灵魂

1986年元月，经同事田桂秀介绍，蒋学远认识了乐小红。

乐小红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在县纺织厂工作，是吃“皇粮”的，父亲又在县人民法院任民事庭庭长，因而，当时追求她的小伙子排成了长龙。有当老师的，有当医生的，也有当干部的，都是清一色的城里吃国家粮的。但是，经过比较，乐小红一个都看不上，最后看上了远在偏远山区当合同干部的蒋学远，并于1988年7月7日“七夕节”这一天与蒋学远结为夫妻，走到了一起。

回想起当年跟蒋学远谈恋爱的经过，乐小红至今记忆犹新。

1986年7月12日，乐小红的厂里给每一位职工发了一张7月20日的电影票，约定全体职工去电影院看电影。当时，好姊妹李志芳因为妈妈生日，必须得回去陪妈妈，没时间去看电影，将电影票送给了乐小红。

乐小红拿到两张十分难得的电影票后，欣喜若狂，立即给蒋学远写信，告诉他单位里发了电影票，叫他星期天到城里来陪她看电影。

7月19日，蒋学远收到了乐小红写给他的信。

蒋学远收到乐小红的信后，左右为难。心想，去吗？当时正值“双抢”时节，家里正缺劳力，如果去陪女朋友看电影，家里割禾、插田一摊子事就得全部交给父亲一人打理。不去吗？这又是跟女朋友认识以来，女朋友第一次邀请自己看电影，也是一次难得的见面机会。

蒋学远望着年已六十，两鬓早已斑白，依然家里家外日夜操劳的老父亲，心里十分矛盾。自己虽然参加工作了，却因为整天忙于工作，不能为父亲分忧，帮忙干一些农活，内心很是惭愧。此时正是“双抢”时节，又赶上星期天，正好是为父亲帮忙农活的时候，这个时候不为父亲帮忙干农活，减轻一点家庭负担，竟然跑到城里去享乐，看电影，怎么对得住年迈的父亲？

蒋学远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提笔写起信来，告诉乐小红，现在正值农村“双抢”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割禾插田，这两天正好是星期六星期天，不上班，必须得在家里帮忙搞“双抢”。蒋学远最后说，这次实在对不起了，今后有时间了一定加倍偿还。

乐小红收到信时，已经是下一周的星期三了。她拆开信后，看着看着，被蒋学远的言行感动得泪流满面。心想，自己要找的就是蒋学远这样有担当、有责任、有孝心的男人，他太体贴、孝敬年迈的父亲了，女朋友邀请他看电影，都不去赴会，竟然在家里帮忙干农活，换作他人，不说有人邀请，就是没有人邀请，都早就撒谎走了。

星期天那天，乐小红早早地来到电影院门口等蒋学远，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电影开始放了，仍然没有看见蒋学远的影子。乐小红估计是蒋学远没有收到她的信，不知道这事，独自一人进了电影院。是后来收到蒋学远的信才知道，蒋学远早就收到了她的信，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年迈的父亲干农活，宁愿放弃与她约会的绝好时机，才没有来城里陪她看电影。乐小红被蒋学远对父亲的体贴、孝顺深深地感动了，铁心要嫁给他。

这事过后，蒋学远一直觉得对不起乐小红，怕貌美如花、家庭条件又好的乐小红跟自己“拜拜”，等“双抢”结束后，马上带上两编织袋豆角、丝瓜、苦瓜，往她家里跑。

同事田桂秀看见蒋学远挑着两编织袋不值钱的农产品往乐小红家里跑，骂蒋学远小气，说他不会做人，担心乐小红不理他，更担心她的父母将他赶出来。然而，让田桂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乐小红并没有不理蒋学远，她的父母也没有将蒋学远赶出来，一家人对蒋学远相当的好，都觉得蒋学远勤劳、本分、实在，认为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信赖的男人，才是过日子的男人。

确实，蒋学远是值得信赖的男人，也是过日子的男人。

跟乐小红结婚后，蒋学远只要回到家里，不是洗衣就是做饭，家里的事大大小小一人全部包揽。

夏天，天气炎热，蒋学远一大早就起床，买来皮蛋或者排骨，为乐小红熬好皮蛋或排骨粥，等她起来吃；冬天，天气寒冷，蒋学远一大早起来，帮乐小红煮好面条，外加一个荷包蛋，等她起来吃；有时候，确实因为工作忙，一起来就要去上班，实在没时间煮吃，蒋学远就到楼下的包子铺买两个包子放在饭桌上，跟乐小红打一声招呼，告诉她包子已经买回来了，然后再去上班。乐小红跟蒋学远结婚11年，只要蒋学远在家，一日三餐，从来没有让乐小红操劳过。外人见蒋学远如此优秀，问乐小红是怎么将他调教出来的，乐小红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满脸绯红地说道：“是大山的封闭铸就了他勤劳朴实的本性，同样是大山的封闭，铸就了他善良、乐于助人的灵魂。”

乐小红清楚地记得，结婚11年来，为了工作，蒋学远只做了三次生日。然而，每年乐小红生日，无论有多忙，蒋学远都要亲自主厨，帮她弄一桌十分丰盛的菜。如果中午没时间，晚餐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来，为乐小红弄一桌好吃的。 那是1999年2月的一天，乐小红的表姐请正月饭，叫乐小红一家去吃饭。蒋学远因为要上班，没时间去，叫乐小红带女儿蒋蕾去。

乐小红来到表姐家，正好遇见表姐夫跟表姐在闹别扭。表姐夫见乐小红来了，立即叫乐小红评理：“小红，你看你表姐这样做行吗？我七点钟就买回菜来了，现在又送两个孙子到学校读书回来了，所有的菜依然放在原地没有动，还要等我回来动手。我说，今天家里有客人，早就应该把菜洗干净，煮菜了。你看，这个时候了，九点多钟了，还没有动手洗菜，你说行吗？一个人做事太不干脆、勤快了嘛！”

得知表姐和表姐夫闹别扭的原因后，乐小红叫一声“表姐夫”后说道：“不是做表妹的说你，这方面你得向学远学习。说实话，我们家里请客，无论是一桌还是两桌，学远从买菜、洗菜、煮菜一条龙，从来不要我插手。有时候，我觉得过意不去，想帮他打打下手，学远坚决不同意……”

“家里有客都不要你帮忙？”表姐夫听着听着，十分吃惊地打断了乐小红的说话。

“是的。家里有客都不要我帮忙，叫我去看电视，说等客人来了帮客人倒倒茶水，接待客人就行了。还说什么他一个人都不够做的事，哪能去劳累我这大小姐？说得我心里热乎乎暖烘烘的。我觉得你比起学远来，还欠点什么，一个男人，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多做点是应该的。”乐小红轻轻地说道。

乐小红的一番话，说得表姐夫再不好意思说什么。表姐见乐小红在帮她说话，随声附和道：“嗯，你听听，学远多优秀，多好，从来不让自己的老婆做那些。你一个男人家，多做一点点，就发牢骚，骂这个骂那个……”

“说实在话，学远确实好，只要他在家里，从来不让我做任何事情，所有的家务事，全部由他一人承担……”乐小红听表姐说表姐夫多做一点点事就发牢骚，骂这个骂那个，打断她的话，说道。

“你那个家和我的家不同，我们要接送孩子……”

“有什么不同？我们不同样要接送孩子？”乐小红见表姐夫打断了她的说话，接着说道。“不说学远买菜、洗菜、煮菜一条龙，从来不要我插手，你们都知道，九七年我就下岗了，没有任何收入，现在一家人全靠学远那点工资。我们家请客吃饭，不仅是他买菜煮菜一条龙，而且钱是他抓回来的，菜是他买的、煮的，煮饭煮菜从来不让我沾边，也从来没有怨言。而你呢，你花的是两个儿子给的钱，你就是买了一下，竟然有那么多的话语，说这说那，我觉得太不应该了。”

“就是啰，他哪里像个男人，多做点点就啰里啰嗦，爱骂人。”表姐见表姐夫不说话了，接着说道。

“男人，就要像学远那样勤快、大度。”乐小红继续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过意不去，想进厨房帮他一把，学远却将我支开，说我在厨房里碍着他，影响他做事。每当听见他这句话，虽然不怎么动听，心里却暖融融的。”

表姐夫听了，再没有说什么。

十三、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娶你

元宵节是中国和海外华人的传统节日，是中国春节过后第一个重要的节日。这天，人们出门赏月，燃灯放焰，猜灯谜，吃元宵，好不热闹。

1999年春节前调到鲤溪派出所任所长的蒋学远，为了确保春节期间的安全，从正月初一到元宵节一直都主动值班。本来想元宵节这天值完班，第二天就回家与家人团聚的，但是，妻子打电话说，女儿就读的学校都报到两天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女儿还没有去报到，正等着他拿钱回去交学费。

说实在话，作为父亲，蒋学远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了，女儿已经7岁多了，自己这个做爸爸的带她出去玩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作为丈夫，因为长期在边远山区工作，事务繁杂，对妻子的关心同样太少了，照顾女儿几乎成了妻子的专利，所有的家务活全部由她一人包揽不说，每天还要大老远的来来往往去学校接送孩子。为此，蒋学远经常感到内疚，觉得对不起女儿，更对不起妻子。于是跟副所长徐克光换了一个班，趁元宵节这天回家，将女儿的学费送回去，然后好好“表现表现”。

然而，当蒋学远路过姜家洞村时，看到姜新民家门口围了很多人，于是拨开人群，挤进了姜新民家。

原来，姜新民夫妇正在吵架，两个小孩哭过不停。蒋学远看见眼前的一幕，阴沉着脸问姜新民：“新民，这是怎么了？”

“蒋所，你怎么来了？”姜新民见蒋学远来了，十分吃惊，不好意思地反问一声后，装着十分平静的样子，说道：“没事，没事，一点小矛盾，你坐，你坐！”姜新民说完，递过来一张凳子，招呼蒋学远坐。

“这大过节的，两口子又吵又闹，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学远接过姜新民递过来的凳子，并没有坐，反问道。

“哎！蒋所，说来真不好意思。”姜新民长叹一声后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学费。”

“哦，没钱给孩子交学费？”蒋学远一听，似乎明白了姜新民的意思，轻轻地反问道。

“哎！”姜新民又是一声长叹后，说开了。“蒋所，学校都报到两天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两个孩子的学费至今还没着落。孩子见别人家的孩子都领书回来了，在家里又是哭又是闹的。你嫂子嫌我没出息，埋怨我交不起学费，就这样吵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没有难处？何况你的家庭是姜家洞最困难的？”蒋学远感叹一番后，问姜新民道：“孩子上学还差多少钱？”

“两个孩子的学费加起来差不多要四百来块，刚刚过完年，哪里还有什么结余，现在我身上只有百多块，还差两百来块。”

“哦，我以为还差好多啰！”蒋学远轻轻地“哦”了一声后，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姜新民。“来，我拿两百给你，资助你给孩子交学费。”

“蒋所，这可不行，我知道你人好心也好，是个好干部。同时，我知道，你家里也并不宽裕，也有孩子读书，需要钱。”姜新民看了看蒋学远递到眼前的两百元钱，不好意思去接。

“新民老兄，实话跟你实说，这钱是我刚刚准备回去给我女儿交学费的。但是，刚才从你家门口路过，听见你们两口子为了孩子的学费吵闹……”

“呃，蒋所，快别说了！”姜新民听蒋学远那样一说，立即打断了他的说话。“那样的话，这钱我更不能要了，还是留着给你女儿交学费吧！”

“老哥，这钱你大胆地拿着，我有我的办法。”蒋学远见姜新民不愿意接他的钱，将钱塞进他怀里后，说道。“说实话，我手头虽然也不是很宽裕，但是，我岳父岳母都是城里人，家庭条件还可以，我想办法比你容易，你不用为我担心。”

“蒋所，你真是好人，是我们全家的大好人啊！不不不，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活菩萨！”姜新民看见蒋学远硬塞给他的两百元钱，有点语无伦次了，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好，钱我收下，等以后我凑够了再还你。”

“不不不，老哥，这钱绝对不用你还。刚才我已经讲了，这是我资助你的孩子读书的，以后一定不准提还钱的事。”蒋学远听见姜新民说等钱凑够了再还，连连摆手道。“不说这钱不要你还，以后每个学期我还要对口资助你的两个孩子，直到他们读完高中、大学为止。”

“谢谢！谢谢！”蒋学远的一席话让姜新民听得泪眼模糊，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停地说着“谢谢！”

那天，蒋学远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妻子乐小红早就煮好了饭菜，和女儿等着他回来吃饭。

蒋学远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满满一桌菜，知道自己想回来“表现表现”的机会又泡汤了，十分抱歉，但也不好多说，立即洗手，上前拿碗，为妻子盛饭，想将功补过。

乐小红看见蒋学远拿碗去盛饭，立即劝阻，提醒道：“学远，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团聚在一起，怎么就去吃饭？不一起畅饮几杯？”

蒋学远一听，一拍脑门，十分惊讶地说道：“哦？对对对，今天是元宵节，一定要好好地陪我老婆和宝贝女儿畅饮几杯。”

说完，蒋学远拿过饮料，打开瓶盖，斟了满满的三杯饮料，然后拿过来一杯，在其余的两个杯子上碰了碰，大声说道：“老婆、蕾蕾！来，为我们的幸福干杯！”

“干杯！”女儿蒋蕾见蒋学远高举着杯子，立即端过杯子，高高地举着，在蒋学远的杯子上轻轻地碰了碰后，十分高兴地说道。

那天，蒋学远一家其乐融融，十分高兴。

饭后，乐小红跟蒋学远谈起女儿第二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却还没有交学费，蒋学远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乐小红感觉情况不对，问蒋学远道：“蕾蕾的学费准备好了吗？”

“老婆，实在对不起，刚才回来时匆匆忙忙的，忘记跟你说了，蕾蕾的学费本来是准备好了的，可是……”

“可是什么？是不是没钱？”乐小红一听，估计蒋学远没钱，很是生气，打断了蒋学远的说话，质问道。“我明确告诉你，学校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女儿还没交学费领书，你这爸爸怎么当，自己惦念着吧！”

“老婆，请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说。”蒋学远见乐小红生气了，轻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回家的路上，看到我联系的姜家洞村一户人家的两个孩子没钱交学费，都大过节的，一家人又是吵又是闹的，不忍心，我就把给蕾蕾准备的学费钱给了那两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没钱交学费，又哭又闹，你就把钱给人家，现在我们家的孩子没钱交学费了，轮到我们家的孩子又哭又闹了，谁来给我们？”乐小红想起明天女儿交不了学费就领不到书，心里就来气，大声质问蒋学远。

“老婆，请你理解，我是联系那个村的工作的，是那个村的驻村干部。作为共产党员，党和政府的干部，遇到群众有困难，帮助、关心困难群众，理应责无旁贷。”蒋学远开导乐小红道。

“你是联系那个村的，是那个村的驻村干部，帮助、关心困难群众我理解，但是，去年开学的时候，你将为蕾蕾准备好的学费钱给了廖洞村的吴大江，那个村是你联系的吗？你是那个村的驻村干部吗？”

“那个村虽然不是我联系的，但是，那不同。因为吴大江家弟兄姊妹多，家庭特别困难，父母都在广东打工，没人管，特别调皮捣蛋，没有班主任敢领。如果我不帮他，他将永远没有机会上学读书。”

提起吴大江，去年九月十日教师节那天，到香花铺完小参加教师总结表彰大会时发生的一幕，立即浮现在了蒋学远眼前。

去年九月十日教师节那天，蒋学远应邀到香花铺完小参加学校的总结表彰大会。当时，热烈、隆重的场面吸引了周围村庄的男女老少前来围观。

上午十一点，总结表彰大会早已结束了，同学们都进教室里上课去了。然而，一个约莫十来岁、穿着十分破旧的孩子依然没有进教室，手拿一根木棍，在刚才召开总结表彰大会时燃放鞭炮的纸堆中用木棍扒来扒去，正在寻找什么。明白人当然知道，这孩子正在寻找燃放鞭炮时没有炸响的哑炮。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蒋学远看见那孩子的举动，当然知道那孩子在干什么。但是，他不知道，所有的学生都进教室里上课去了，那个孩子为什么还不进教室去上课。蒋学远想了想，立即走了过去，想问一问这孩子不进教室上课的原因。

“小朋友，你在寻找什么？”蒋学远走到正在聚精会神寻找哑鞭炮的吴大江身旁，明知故问道。

正在聚精会神寻找哑鞭炮的吴大江听见有人问他的话，立即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然而，当他看清楚眼前是一位身穿制服、身材高大的警察在问他时，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警察要抓他，浑身吓得筛糠似的，一直抖过不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朋友，上课铃早就响了，你怎么还不进教室里去上课？”蒋学远见吴大江看了一眼他后，立即低下了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估计是怕他，于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蹲下身子，十分温和地问道。

然而，无论蒋学远怎么问，吴大江一直低着头，除了不停地掰手中的棍子皮外，始终没有哼一声。

“蒋所，不要管他，他这个学期没有读书了，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时，不知道邓校长何时来到了蒋学远身边，说道。

这个学期没有读书了？蒋学远一听，满腹疑问。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没有读书了？为什么？

“这孩子是廖洞的，名叫吴大江。”邓校长见蒋学远疑虑重重，说开了。“说起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他的父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举家外出，将孩子放在家里，根本不管。政府为了逼他的爸爸妈妈回来结扎，将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吴大江那本来就十分贫穷的家，现在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政府不是有贫困学生免费入学的政策吗？”听着听着邓校长的介绍，蒋学远早已热泪盈眶，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打断了他的说话，反问道。“学校为什么不能让贫困学生免费入学？”

“政府是有贫困学生免费入学的政策，我们学校也为贫困学生，特别是孤儿，给予了相当优惠的政策，该免的全免，但不该免的我们学校确实免不起，因为我们的贫困学生实在是太多了……”

“哦！”蒋学远见邓校长边说边摇头，很是为难，轻轻地“哦”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有哪些不该免的？”

“比如说书籍费、作业本费、保险费、流脑疫苗费、校服费等等，不该免的多的是。”

“这些杂七杂八的不该免的费用一共是多少？”

“加起来一共百把块吧！”

“好，邓校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吴大江那些不该免的杂费全部我来出……”

“蒋所，这孩子不光是学杂费交不起，最重要的是因为没有父母管教，特别调皮捣蛋，没有班主任敢接受……”

“就是因为调皮捣蛋，更不能让他辍学，不然的话，孩子就会废了，今后将会成为社会的负担。”蒋学远听邓校长说吴大江特别调皮捣蛋，没有班主任敢接受，打断了他的说话，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你先将他安排一个班，让他进教室去上课再说，下午我过来把他的费用交上，保证不欠学校一分钱。至于说调皮捣蛋，你放心，我有办法，只要我有时间，我就来学校配合班主任监督他，保证不出十天半个月，我就要转变他，让他成为好学生。”

“快，谢谢蒋所！”邓校长听蒋学远那么一说，立即回过头来跟吴大江说道。“今后一定要听话，好好学习，珍惜蒋所给你的学习机会，不然，你这辈子就真的废了。”

“谢谢蒋所！”吴大江听邓校长那么一说，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蒋学远，低声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小朋友，我们农村里有句古话，叫做‘穷人靠养猪，富人靠读书’。其实，历朝历代，不管穷人富人，都得要读书，因为只有读书，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蒋学远见吴大江终于开口说话了，鼓励他道。“任何一个人，如果不努力读书，将来都不可能有美好的前程。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再调皮捣蛋，愿意读书，争取做一个好学生，叔叔一定资助你，让你读完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吴大江听见蒋学远说愿意资助他上学读书，十分感谢，连连说道。“不不不，应该是谢谢蒋所！谢谢蒋所！”

那天下午，蒋学远果然来到学校，帮吴大江交清了所有的费用。

从那以后，蒋学远只要有时间，就去香花铺完小看望吴大江，了解他的学习情况，帮他买学习用品，鼓励他努力学习。

有了蒋学远的关心、帮助，吴大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调皮捣蛋，努力学习，其中考试进入了班级前五名，期末被评为了“三好学生”。

望着吴大江的奖状，蒋学远会心地笑了。

“我知道你人好心好，也不是不让你帮助别人，你每年从你微博的工资中拿出那么多钱资助贫困学生和孤寡老人，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可关键是现在我们也拿不出钱来给蕾蕾交学费呀！”乐小红见蒋学远一提到吴大江，沉默了，大声说道。当然，她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当初就是看中他人好心好，心地善良，才嫁给他的。

“爸爸坏，爸爸不是好爸爸，把钱给别人家的孩子读书都不帮我交学费，害得我没书读，我不理你了。”女儿蒋蕾听蒋学远说将准备给她交学费的钱给了别人，很是生气，在蒋学远的背上使劲地捶打起来。

“蕾蕾，我的宝贝，放心，爸爸保证你有书读。”蒋学远见女儿生气了，一把抱过女儿，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后，说道。“明天爸爸就陪你去学校领书。”

“说话算数？”蒋蕾见蒋学远十分严肃地说明天陪她去学校领书，不像是在说谎，反问道。

“一言为定！”

“好，那就拉拉勾！”蒋蕾说完，向蒋学远伸出了小拇指。

“好，拉勾为凭！”

蒋学远跟女儿拉勾后，回过头来跟妻子商量道：“这样吧，明天我去学校跟校长求求情，先把书赊给蕾蕾，等发了工资我再去交学费，你看怎么样？”

“拉倒吧，你一个派出所所长，连小孩的学费都交不起，还好意思去学校里去求情赊书……”

蒋学远听乐小红说到这份上了，没等她说完，打断了她的说话：“派出所所长怎么了？谁家没有难处？我是去赊书，又不是去……”

“哎，快别说了，不说你是派出所所长，单凭你是国家干部这一条，去学校里赊书，你不嫌丢人，我丢人。”乐小红也打断蒋学远的说话，说道。

“赊学费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哎！算了，不谈赊不赊了。”乐小红不想为难蒋学远，长叹一声后说道。“为了让你这大所长体面一些，明天我还是回娘家向我妈借点，将蕾蕾的学费交上再说。”

“老婆，你真好！”蒋学远听乐小红那么一说，十分高兴，觉得乐小红太支持他的工作、理解他了，于是，不顾女儿在一旁，上前抱住乐小红亲了一口，说道。“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娶你！”

“呃！”看见蒋学远的举动，乐小红措手不及，向着女儿撸了撸嘴，将头偏向一边，脱身离开，进了卧室。

十四、破案能手

1988年，宁远县各乡镇组建派出所，蒋学远因为工作认真负责，年轻有为，被安排到新成立的梅岗派出所工作，维护当地的治安工作。

当时虽然说乡里成立了派出所，但派出所只有蒋学远和所长孙庭云两个人，工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特别是1987年百元人民币面世后，全国各地使用假币的现象屡见不鲜，尤其是农村市场，尤为泛滥。

地处偏远山区的梅岗乡也不例外，假币贩子利用偏远山区的老百姓不能识别人民币的真假却又迫切想完成交易的心理猖狂进行假币交易活动，使很多老百姓深受其害。

1990年2月22日接近中午时分，蒋学远去梅岗信用社办事，看见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在营业厅嚎啕大哭，蒋学远不知道为什么，立即上前询问。 原来，这天是农历二十七，正逢梅岗赶集。中年妇女和丈夫早早起床，用板车拉了八个仔猪到梅岗市场去卖，卖了钱后好给正在读大学的儿子交学费。

中年妇女的八个仔猪卖倒是顺利，一到市场就被一个年轻人全部买走了。夫妻俩卖完猪后，攥着刚卖猪的400元人民币高高兴兴地来到信用社存款，营业员却告诉他们那400元百元大钞全部都是假币。

“什么？……假……币？全……是假的？”中年妇女的丈夫听营业员说完，犹如晴天霹雳，惊讶得瞠目结舌，吞吞吐吐地反问道。

“对，全部都是假币。”营业员十分肯定地回答。

中年妇女听营业员说那400元人民币全部是假币后，顿时晕了过去。等她苏醒过来后，瞬间在营业厅里“天啊地啊”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要太伤心，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哭坏了身体，麻烦就更大了。”蒋学远见中年妇女呼天喊地，哭得十分伤心，安慰道。“我是……”

“天啊！我们做农民的辛辛苦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这钱是我的命啊！”中年妇女见身边的年轻小伙子叫她不要伤心，呼喊着打断他的话哭诉道。“我没日没夜操劳，大半年了才喂出八头仔猪，准备给正在读大学的儿子交学费，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啊？”

“大叔大婶，先别急。我是派出所的民警，请你们把当时卖猪的情况和买猪人的相貌慢慢说给我听听，我立即帮你们去调查，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蒋学远也是农村穷苦人出生，知道农民挣点钱确实不容易，看见中年妇女呼天喊地不停，开导那俩夫妻道。

中年妇女听眼前这小伙子说是派出所的民警，像是遇到了大救星似的，立即停止了哭喊，和丈夫一起把当时卖猪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蒋学远听。

蒋学远了解情况后，立即回到派出所，把中年妇女夫妇的情况向所长孙庭云作了详细汇报。

孙庭云根据蒋学远提供的情报，判断这个买仔猪的人一定是本地人，要求蒋学远从买仔猪的人入手，进行调查。

于是，蒋学远从市场周边的村庄开始调查、走访。通过两天走访、调查，最后锁定了买猪的人是井水塘村的人邓某，并推断出邓某不是假币交易的主谋，假币窝点肯定另有其人。因为假币窝点的主谋是不可能亲自去市场使用假币的，这个买仔猪的人一定是假币二道贩子，但可以肯定他知道假币的窝点。

为了将假币窝点一举端掉，蒋学远假扮成假币交易贩子来到井水塘村邓某家洽谈假币交易。

刚开始，邓某谨小慎微，不敢轻易相信蒋学远是做假币交易的，始终不承认自己有假币。

蒋学远见一计不成，立即将从卖仔猪的中年妇女那里拿来的一张假币给邓某看，诱惑邓某说，自己刚刚从广州弄回了十张假币试了试，很容易出手，一天就用出去了九张，但是，到广州那边去弄假币的成本太高了，不想到那边去弄货。

邓某看见蒋学远手中真的有假币，信以为真，相信了蒋学远。最后，两人以30元购100元假币的价格达成协议。

邓某当然很想做成这笔买卖，因为他是以20元换100元购进的，现在以30元换100元的价格卖出去，出售100元假币就可纯赚10元真币，还不用亲自到市场上去冒风险，十分高兴，说出了真话，告诉蒋学远要多少假币就有多少。

蒋学远见邓某上钩了，为不打草惊蛇，引起邓某的怀疑，立即从身上掏出300元人民币来，说道：“今天我只跟你做300元交易，因为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钱，再则怕你的假币不仿真，要不出去。如果真能以假乱真要出去话，明天我拿五千元真币来跟你做交易，你看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我这钱绝对可以以假乱真。实话告诉你，二十七赶集那天，我就用400元假币买回了八个仔猪，对方一点也没察觉出来。”邓某为了能够顺利达成交易，兜出了老底，说出了实话。

蒋学远弄清楚了邓某的情况后，立即向县公安局主管领导作了详细汇报，建议对邓某进行秘密抓捕。蒋学远的建议得到了公安局领导的批准和大力支持，立即成立专案组，对邓某进行抓捕。

经审讯，邓某交代，他所用的假币是以20元真币购买100元假币的价格从本村一个同姓兄弟手中购买过来的。得知这一情况后，专案组立即对假币窝点的主谋邓某进行了抓捕。

经审讯，主谋邓某与道县人黄某某是同伙，两人合伙专门贩卖假币。宁远县公安局立即与道县公安局联系，在道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将黄某某成功抓获。由此，梅岗市场的假币案成功破获，市场上的假币交易杜绝了，还给了市场和其它交易场所一个和谐、安全的交易环境。

1991年，梅岗一带出现大旱，小欧家、井水塘一带连续发生抽水机等抗旱设备被盗案件。因发案频繁，损失较大，情节恶劣，严重影响了当地村民的生产生活秩序。乡党委、政府高度重视，要求派出所迅速侦破此案。

孙庭云接到乡党委的指示后，深感责任重大，立即跟蒋学远商量。

蒋学远根据每起被盗案件作案的时间、地点及作案手段和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规律分析，提出采取“钓鱼”的方式进行蹲坑守候，架网布控。

孙庭云觉得蒋学远的办法好是好，但是，派出所只有两个人，整夜守候无论如何都安排不过来，何况夏天在洞中守候，蚊虫多，非常难熬。

蒋学远当然知道夏天的晚上在洞中守候的困难，主动请缨，晚上全权由他负责，全夜守候，死看死守。

孙庭云见蒋学远主动请缨，提出了自己守上半夜，蒋学远守下半夜的方案。然而，蒋学远却拒绝了孙所长的要求，说孙所长年纪大了，独自一人承担了蹲坑守候的任务。

果然如蒋学远所料，那天凌晨两点多钟，在蒋学远设点的抽水机旁出现了一个可疑人员。蒋学远悄悄地跟了过去，大吼一声“别动！我是警察。”一把将犯罪嫌疑人擒获。

经过突审，犯罪嫌疑人交代了同伙欧某、彭某等盗窃抗旱设备十余次的全部犯罪事实。

随后，蒋学远和孙庭云一鼓作气，将欧某、彭某等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归案，为村民挽回经济损失八千多元。

1995年12月22日，天堂村的蒋某向天堂派出所报警，称关在自家牛圈里的大水牛突然不见了，请求派出所帮助。

接到报警后，蒋学远立即赶赴现场调查了解。从村民口中得知，近段时间，附近的几个村庄也多次发生类似的耕牛被盗案件。在农村，耕牛是村民养家糊口，维持生计的重要劳作牲畜。盗牛案件的频繁发生，给当地村民造成了重大财产损失，同时扰乱了社会治安，弄得村民人心惶惶。

通过现场调查了解，蒋学远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价值的线索，案件一度陷入了困境。

回到派出所后，蒋学远认真分析了近期被盗耕牛的发案时间、村庄以及作案手法后，认为近期的耕牛被盗应该是本村人作的案。于是对有盗窃前科的重点人员进行认真梳理、分析，安排发生耕牛被盗的村庄的支部书记跟踪可疑人员，并将信息及时反馈。

通过村支部书记提供的信息和多部门协同侦查，蒋学远发现蒋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于12月29日晚将再次实施耕牛盗窃的犯罪嫌疑人蒋某当场抓获。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蒋某将近期在天堂、石海山等多个村庄成功作案6起，盗窃耕牛8头，贩卖给道县四马桥的唐某的犯罪事实供应不讳。

1997年7月11日中午，天气十分炎热。

蒋学远途经宁远县南门街时，看见一个铺面前围着一群人。职业习惯让蒋学远马上警觉起来。他立即走近人群，轻轻拉开一个围观者，进入人群中。只见一个老人手拿一张孩子的照片一边哭泣一边给众人作揖：“各位叔伯婶娘，你们见过这个小孩吗？……我的孙子不见了。”

“他会不会到哪儿玩去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好心地问道。

“我孙子才六个月，怎么会到哪里去玩？”

“肯定是被人贩子偷走了……”路人纷纷猜测。

蒋学远仔细一看，这不是卖草药的罗前保大爷吗？罗前保是双牌县上梧江乡人，在宁远县南门街租了一间门面专门卖草药。蒋学远上次吃了罗大爷配的一个疗程的中药，先前落下的肾结石差不多全好了，正准备向罗大爷道谢，没想到今天碰上了。

“罗大爷，怎么回事？”蒋学远见罗前保哭丧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上前问道。

罗前保扭头一看，见是蒋学远，仿佛见到了救星似的，十分激动地说道：“蒋所长，你可得为我作主呀，我的孙子被人偷走了。”

原来，罗前保的儿子媳妇都在外地打工，两人把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交给罗前保两夫妇带，前几天老伴回双牌县走亲戚去了，把刚刚满六个月的孙子留在家里，叫罗前保好生照看，没想到眨眼间，孙子竟然被人抱走了，罗前保痛不欲生。

“那快去报案啊！”蒋学远见罗前保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大声催促道。

蒋学远说完，二话不说，带着罗前保来到城南派出所报了案，并把所掌握的情况向派出所的民警做了详细的汇报。

由于蒋学远在水市派出所工作，罗前保的居住地不归他管，蒋学远不便给罗前保更多的承诺。但是，在离开之前，蒋学远好好地安慰了他一番，并向他要了一张他孙子的照片。

蒋学远回到派出所后，仰望窗外，罗前保和他那刚满六个月的孙子迅速出现在眼前。他想起那个大雨天，罗大爷为了给自己送草药，来来回回跑了四十多里路，全身淋了个透湿，心想，罗大爷多好啊！

蒋学远想着想着，仿佛听见罗大爷的孙子在向他大声求救：叔叔，救救我！快救救我！于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协助城南派出所找到罗大爷失踪的孙子。

不久，从县公安局传来消息，有个拐卖婴儿的犯罪团伙近日准备将一批拐骗来的婴儿集中移往湖南与广东交界的一个偏僻山村。

蒋学远心想，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定要将这个犯罪团伙打掉，还社会一个安宁、和谐的环境。

然而，这个犯罪团伙被打掉后，罗前保的孙子依然没有找到。

一天，听报案人称，泠江河边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蒋学远马上开车来到事发地点。

蒋学远来到河边，见河边围了很多人，一个好心的妇女正在给那个孩子喂食。蒋学远掏出照片一比对，觉得不像，但依然不放心，问那妇女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那个妇女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蒋学远非常失望，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立即与民政部门联系，将那孩子送到了福利院。

两个月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这天，蒋学远接到罗前保打来的电话：“蒋所，我孙子有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蒋学远听到电话那头罗前保那长长的叹息和嘤嘤啜泣声，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接完电话，蒋学远再一次发誓：一定要帮罗大爷找回孙子。

第二天一大早，县公安局打来电话，告诉蒋学远那个叫“白胡子”的拐卖婴儿犯罪团伙案破获了，解救出了很多婴儿，现在安排在民政局福利院，叫他去辩认，看看有没有罗前保的孙子。蒋学远闻讯后马不停蹄赶到民政局，心“咚咚咚”地直跳。然而，当他掏出照片对所有的孩子来来回回比照了又比照后，依然没有。

   蒋学远闷闷不乐地回到派出所，所里的一个老同志见状，提醒他：“蒋所，这个案子不是发生在我们辖区范围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劝你，这事就别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只要群众需要，自己又能办的，没有什么辖区不辖区区分的。”蒋学远淡淡一笑道。

   9月28日，机会终于来了。这天上午，蒋学远得到一个线人提供的消息，说有一名人贩子正前往湘运车站去搭车。蒋学远听后，马上更换便衣，火速赶到湘运车站出口处等候。不一会儿，只见一位俏丽的少妇怀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随着缓缓流动的人群走近大巴车。

“这孩子怎么啦？是不是病了？”蒋学远走上前去，“关切”地问少妇。

“我的孩子病不病关你什么事？”少妇看见蒋学远那神鹰般的双眼，有点胆怯了，但是，却装得十分镇静，边回答边给孩子擦鼻涕。

蒋学远见少妇那不一般的表情，估计是个十分老道的人贩子，有意上前摸了摸婴儿的头，发现婴儿并没有发烧。于是掏出证件给少妇看了看，十分严肃地说道：“我是公安局的，请你跟我走一趟！”。

少妇一看，吓傻了。但是，瞬间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十分平静地跟着蒋学远走了。

审讯室里，换上警服的蒋学远问少妇道：“你为什么要贩卖儿童？”

“我并没有贩卖儿童。”少妇看了看蒋学远，脸不变色心不跳，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那你抱着的孩子是谁的?”

“我的。”少妇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你的？”蒋学远反问道。“是你的怎么不给孩子喂奶？让他哭泣不停？”

“我……忘记……”少妇本来想说忘记带奶瓶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改口道。“不……不……不，在大众场合……不方便……喂奶……”

“我跟你实话实说，刚才有人举报你，孩子是偷来的。”蒋学远见少妇说话吞吞吐吐的，十分胆怯，大声说道。“现在你只有老老实实交代，告诉我，孩子是谁的，怎么来的，那才是唯一的出路，不然，我马上送你进监狱。”

“是……我……花了两万元……买的……”少妇见蒋学远揭穿了她的老底，同时说马上送她进监狱，害怕了，低声回答道。

“你有没有一点法律知识？孩子能买卖吗？”蒋学远见少妇说出了真情，连连反问道。

“允不允许我不管。”少妇听蒋学远提到了买卖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问你，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为什么只会抓我们这些花钱买孩子的，为什么不敢抓那些拐骗、盗窃孩子的？”

“你什么意思？”蒋学远大声问道。

“我家隔壁这几天总有孩子在哭，昨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才花钱……”少妇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失语了，一下捂住了嘴，什么也没有说了。

蒋学远见少妇突然闭口不说了，知道少妇说漏嘴了，立即细心开导，少妇终于说出了她看到隔壁的郑某专门干拐卖儿童的勾当，现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蒋学远一听，立即拿出罗前保的孙子的照片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这个孩子？”

少妇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学远将所有的情况弄清楚后，立即给城南派出所打电话，向城南派出所汇报了案情。

城南派出所接到蒋学远的电话后，立即组织警力，配合蒋学远赶赴柏家坪镇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将人贩子郑某的家团团围住。不料却扑了个空。原来，郑某早已带着孩子去了县城。蒋学远马不停蹄，又带领干警们返回到县城，将藏匿在芙蓉大厦的郑某捉拿归案，解救出了罗前保的孙子。

当蒋学远打通罗前保的电话，告诉他孩子已经找到了时，罗前保泣不成声，一直不停地跟蒋学远说着“谢谢！谢谢！”

十五、智擒诈骗犯

1998年国庆节这天，天气特别好。平时总是忙里忙外的蒋学远倒是太阳从西边出了，这天让他得了个空闲，一大早就换上便装陪妻子乐小红去逛街。

“街上真热闹啊！”行走在大街上，乐小红感慨万千。

“是啊，今天天气好，又恰好逢国庆节，当然热闹了。”蒋学远随声附和。

“对了，学远，今天是国庆节，按理说，你们应该很忙，怎么有空陪我出来逛街？”乐小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蒋学远道。

“平时很少陪你逛街，国庆节这天陪你出来凑凑热闹，难道不好啊？”蒋学远微笑着反问道。

“当然好。”乐小红小鸟依人般，右手紧紧地挽住蒋学远，问道：“你说去哪里逛？”。

“去文庙广场吧，那里最热闹。”蒋学远轻轻地回答道。

“中了、中了，哇！又中了！彩电一部……”乐小红和蒋学远手挽着手，刚刚走近广场，广场上的小喇叭就传来了一阵阵喝彩声。

“到那边去看看吧，那边人山人海，好热闹。”听见喝彩声，蒋学远抬头看了看对面广场发出喝彩声的地方，跟乐小红说道。

于是，夫妻俩横过马路，挤进人群，看见广场上搭了一个大台子，台上的人来往穿梭，正在摸奖，搞有奖促销活动，场面煞是热闹。

乐小红看了看摸奖规则，觉得真够吸引人的：摸一张奖票交押金100元，凡摸中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号码者，可按优惠价购买其中一种产品，其余的产品按市场价退给活动方。例如，摸中一块手表按优惠价购买只需2元，市场价100元，摸中一部彩电优惠价400元，市场价1300元，如果你要手表而退彩电的话，那么，活动方还得补给你900元，再加上手表的差价98元，一共获得998元。但是，接连摸中同一号码者，一律不能退货。活动规则十分简单，而利润却相当丰厚，怪不得那么多人来摸奖。

蒋学远和乐小红在那里站了不到三分钟，就看见一位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婆摸中了一块手表和一部彩电，她花2元买了那块手表，退掉彩电，活动方按优惠价和市场价的补差，当场奖给他998元。

乐小红看着看着，手就发痒了，立马想去摸奖，于是跟蒋学远说道：“学远，你看这不是明摆着赚钱的事吗？只要摸中不是相同的奖票号码就可得奖，快！我们也去试一试。”

“你以为得奖那么容易？”蒋学远微笑着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乐小红道：“好，你想试一试手气就去吧，但是，我估计你只能够摸中两台照相机。”

乐小红接过蒋学远递过来的钱，想都没想，将袖子一撸，手伸进摸奖箱摸出一张奖票，刮开封口一看，号码是011，仔细一对照，果然是摸中照相机一台。对照摸奖规则，一部照相机优惠价是100元，市场价280元。

“再摸一张试试，相信这次一定能摸一部彩电。”乐小红急于摸彩电，话一说完，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

“男左女右，开始用的是左手，这次我要用右手来摸。”乐小红想了想，将右手伸进了摸奖箱，摸出奖票来一看，又是011，照相机一台。她邹着眉头说：“怎么又是照相机？”

乐小红还想再摸一张，蒋学远劝阻道：“别摸了，再摸还是照相机。”

“我就不信了，你看人家老太婆都能摸中彩电，看来是我的手气不好，你来摸一张吧！”乐小红内心有所不甘，跟蒋学远说道。

“我摸同样也是照相机，不信我就试给你看看。”蒋学远十分肯定地说道。

果然不出蒋学远所料，第三张还是照相机。摸了三次都是同一个号码011，购买的是同一种产品，按游戏规则不能退货，乐小红和蒋学远只好花三百元买了三台照相机。

“一百元买一台照相机倒也不贵，只不过摸了三台，多了也没用。”乐小红嗔怪道。

“一百元一台的照相机倒是不贵，就是不知道这照相机能不能用，说不定是地摊上卖的那种玩具照相机哩！”蒋学远对照相机的真假十分怀疑。

乐小红将信将疑地打开照相机一看，果然不能用，是玩具照相机，是那种不足10元钱的货，直呼上当，反问蒋学远：“学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好象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啊？”

将学远把乐小红拉到旁边，悄悄地说道：“昨天我就接到了群众的举报，说文庙广场上的摸奖是诈骗活动，骗了市民好多钱财，我让你去摸奖就是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那些摸到彩电的人都是那些诈骗犯的托，是那些诈骗犯故意放的诱饵。”

“你知道他们是在搞诈骗活动，怎么早不说？害得我们白白损失了三百元。”乐小红责怪蒋学远。

“没关系，算是你对我工作的支持，马上你就看我的了。”

蒋学远在旁边掏出手机悄悄地打了一个电话后，又回了到摸奖台前，问道：“你们这奖票箱里不会全是同一个号码吧？”

“你说乱话，怎么会是同一个号码？”一个满脸长着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男人听了蒋学远的话后，看了他一眼，大声吼道。“你看别人不是中奖了吗？你摸就摸，不摸就走开，不要挡了别人的财路！”

“如果我买10张，摸出了不同的号码，我只买其中一个产品，剩下的都可按市场价退给你们吗？”蒋学远见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发怒了，并不跟他急，十分温柔地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可以，摸奖规则上不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见蒋学远上钩了，一下子热情了起来。

“好，说话算数，我买10张。”蒋学远说完，立即掏出一千元人民币，对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说道。“这是一千块，你给我十张奖票。”

“哗——”人群中瞬间一片喝彩，喝彩声过后便是出奇的安静，大家一齐朝蒋学远这边挤来，双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奖票。

蒋学远接过奖票后，不慌不忙地刮开奖票封口，第一张的号码是011，是照相机；第二张的号码又是011，还是照相机；第三张还是011……奖票开了一半，号码全是011。奖票在不停地开，号码却始终是011。围观的人议论开了：这肯定是个骗局，奖票箱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号码，那些中了奖的肯定是他们的托，是他们放的诱饵，故意引人上钩的。

奖票开完了九张，只剩最后一张了，围观的人都睁大眼睛，注视着蒋学远手中最后那张奖票。

然而，蒋学远抓住最后一张奖票，并没有急于刮开，他扫视了一眼人群，对大家说道：“兄弟姐妹们，这是生死攸关的一张奖票了，请大家帮我看好！”

“好！”人群中立即响起一阵惊呼。

待大家的惊呼声过后，蒋学远缓缓地、缓缓地将奖票刮开，突然大声喊道：“哇！012！”

蒋学远说完，把奖票高高地举起来，对大家说道：“请大家帮我作个见证，我最后这张奖票的号码是012，手表一块。我现在决定只买这块手表，其余的九台照相机按每台280元的市场价退给老板，我可得9个280元，这样，老板应该退给我2520元，加上我摸中手表的那100元，减去买手表的2元，我一共可得2618元。”

“哗——”蒋学远说完，人群中喝彩声不断。

“不可能，不可能，拿来给我看看。”蒋学远说完后，只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急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大声说道。

    “好，既然你说不可能，那我就先让大家看看，先帮我作个证，免得这位老板反悔，等下难说话。”蒋学远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不相信，把奖票再一次举起来，大声说道。

“对！没错，就是012。”在场的人都叫了起来。

叫声过后，只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一把抓过奖票，仔细看看，号码的确是012，他大声喊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奖票是我亲自从你的票箱里摸出来的，在场的父老乡亲都可以为我作证，大家说是不是？”蒋学远见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说不可能，高昂着头，大声问围观的人群道。

“对，没错，奖票是他亲自从你们的票箱里摸出来的，就是012！”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

“这是你搞的鬼，其实，我们这奖票箱里根本就没有012这个号码，里面全部是011。”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见大家一口咬定蒋学远手中的奖票号码就是012，急了，大声说道。

“什么？你们的票箱里全部是011？”

“那你们就是在骗人啰！”

“骗子！骗子！”

“……”

围观的人听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那么一说，瞬间骚动了起来。

“你想耍赖是不是？好，那我问你，我这2618元你们究竟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我就报警了。”待围观的人安静下来后，蒋学远大声说道。

听蒋学远那样一说，那些卖奖票的人瞬间一窝蜂地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走到蒋学远身边，双眼直视蒋学远，大声吼道：“你他妈的狗抓耗子多管闲事。你报就报吧，我实话告诉你，我表哥就在公安局，谁怕谁？”

“你表哥在公安局，公安局就是你家的了，你想仗势欺人是不是？那我问你，你表哥是谁？”蒋学远见那留长发的小伙子十分嚣张，毫不示弱，双眼同样直视着他，大声反问道。

“你他妈的多管闲事，我看你还敢不敢管！”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见蒋学远那架势，觉得他多管闲事，一拳朝蒋学远飞了过来。

“你们在公众场合实施诈骗还敢打人？真是不要王法了！”说时迟那时快，蒋学远看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掷过来的拳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掏出自己的证件来，大声吼道。“我是公安局的，走，跟我去公安局一趟！”

这时，三辆警车呼啸而来，警察们将所有的犯罪分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统统把他们带到公安局去！”蒋学远见飞奔而来的警察，大声吩咐道。

从此，文庙广场上的摸奖诈骗活动销声匿迹了。

十六、榜样的力量

提起蒋学远，现在在天津市司法局板桥政治处任副主任的蒋学远的外甥郑洲说：“幺舅做人做事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在他身上，让我真正体会到了榜样的力量。”

小时候，每当看见蒋学远穿着警服，那气宇轩昂的气势，英武的身姿，带着几分潇洒、几分干练、几分锐气，郑洲就有想当一名军人的梦想。于是努力学习，争取考入军事院校深造。然而，尽管努力拼搏，郑洲最后因为发挥失常，还是与军事院校失之交臂。

高考落榜后，命运把从小就有军人梦想的郑洲推向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因为复读生是不能考军校的，想上军校，只能参军入伍，到部队里去考。

蒋学远得知郑洲想当军人的想法后，鼓励道：想当年幺舅高考落榜后，因为家庭困难，尽管班主任亲自上门劝说，劝他去复读，鼓励他来年再考，但是，他考虑到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实在没钱去复读，只好放弃复读考大学这个梦想，回乡务农。然而，尽管如此，自己的大学梦一直没有终止，始终想考大学，跳出农门。于是，一边干农活一边在煤油灯下拼命自学，四年后，终于考上了乡镇合同干部，跳出了农门，后来又考入了公安战线工作，当上了人民警察。蒋学远认为，一个人只要有梦想，并且沿着自己的梦想去努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他觉得郑洲的想法非常好，好男儿参军报国，在部队的大熔炉里一定能得到更好地锻炼。

然而，生性好强的郑洲的父母坚决反对郑洲去当兵，认为郑洲的文化功底不错，复读一年后一定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好光宗耀祖。

蒋学远得知姐姐姐夫的想法后，觉得他们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是，他觉得，郑洲想考军校的想法更不错，因为军校是全免费的，如果能考上军校，到时候不仅不要钱，还有补助发，家里的负担就轻多了，完全可以腾出资金来培养另外两个儿子。

最后，郑洲的父母被蒋学远做通了工作，同意让郑洲参军入伍。

到了部队后，蒋学远经常给郑洲写信，嘱咐他要尊重领导，团结战友，努力工作，训练之余要努力复习功课，力争早日考入军事院校学习。在蒋学远的鼓励下，郑洲入伍两年后，顺利考入了军事院校。

临去军校报到时，郑洲去跟蒋学远辞行。蒋学远悄悄地往郑洲口袋里塞钱，郑洲发现后，连忙拒绝：“幺舅，我读书一直是你支持的，现在军校不需要交学费了，每月还有补助，不用再给我钱了。”

蒋学远见郑洲不要他的钱，执意塞进他的口袋中后说道：“不要固执了，无论怎么说，你现在还是学生，要钱的地方多得很，带在身上，肯定用得着。等你军校毕业了，有出息了，好好陪幺舅喝几杯就行了。”

郑洲望着蒋学远那既是希望又是期盼，更是关心的眼神，再没有拒绝，说道：“幺舅，请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努力学习，刻苦工作，争做一名新时代合格的军人。”

回想起1990年暑假“双抢”时节的那天，郑洲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那天，郑洲的父亲母亲都去城里办事去了，嘱咐郑洲三兄弟在家插田，不要耽误“双抢”。那天天气又闷又热，郑洲年幼的三兄弟认为，反正也不差这一天，等明天再干也不迟。

谁知那天蒋学远突然来了，看见姐姐姐夫不在家，郑洲三兄弟在家里玩，田里的活一点没干，很生气，大声说道：“双抢，抢的就是季节和时间，把稻子收完，秧苗插好，才能不耽误收成。”蒋学远说完，挑着粪箕下田干活去了。郑洲三兄弟看见幺舅挑着粪箕扯秧去了，急匆匆地跟着他去田里插秧。

郑洲是后来才听他妈妈说的，头天晚上，蒋学远值夜班，一宿没睡，因为不放心郑洲三弟兄，一下班就赶过来帮忙搞“双抢”。郑洲后来回想起来，幺舅当时确实是满眼布满血丝在田里插秧。这事过后，郑洲打心里佩服蒋学远，觉得蒋学远做人做事太实在了。

从那以后，郑洲三兄弟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以蒋学远为榜样，从不拖延。

郑洲清楚地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因为兄弟多，加上地处偏远山区，父母只靠种两亩多田地为生，家庭生活特别困难。特别是郑洲三兄弟都上学后，家里的开销骤然增大，家庭更是困难。每当到了开学的时候，父母经常为三个儿子学费发愁。蒋学远知道郑洲的家庭经济情况，也知道做姐姐的很好强，不轻易开口问人借钱，所以，每学期开学前都会趁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把学费送到郑洲的手上，鼓励郑洲三兄弟：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好好读书，将来一切都会好转的。

1992年1月19日，郑洲来到蒋学远家玩。那天天气特别冷，郑洲刚好放寒假，又正好是星期天，蒋学远也刚好在家休息。

蒋学远看见郑洲来了，说机会难得，带郑洲去看电影。走出家门，寒风呼呼，蒋学远看见郑洲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立即带他去服装店，帮他买了一件棉衣，同时，根据郑洲的身材，为两个弟弟每人买了一件。看完电影，蒋学远还为郑洲买了一大袋零食让他带回家，说他正在长身体，不能亏了嘴，对郑洲非常关心。

1992年春节，蒋儒德叫郑洲的母亲蒋国爱一家回娘家过年。郑洲早早地跟着蒋学远来到杉树园村。开车回家的路上，郑洲看见蒋学远，只要遇到顺道的乡亲，都会停下车来捎上。

回到家后，蒋学远便去拜访村里的那些孤寡老人，和他们拉家常，送去五十或一百元不等的红包。蒋学远经常跟郑洲说，做人一定要有善心，只要自己有能力，就应当尽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即使走出农村当了干部，也不要摆干部的架子，一定要尊重长辈，要懂得回报。

如今，已光荣地当上人民警察的郑洲，时时、处处都牢记蒋学远的教诲，以蒋学远为榜样，做人做事处处为人民着想，多次被评为优秀人民警察、优秀共产党员。

十七、群众的信任是最好的奖励

“蒋学远工作相当认真、负责，做事十分细致。”采访中，原蒋学远的同事、鲤溪派出所民警、现任宁远县退役军人局副局长的李文辉回忆道。“他一直以来都以身作则，工作从未迟到早退过，十分勤恳，永远是所里的表率和榜样。就拿着装来说，蒋学远一直都是身着正装，永远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让人看着踏实、放心。他经常加班加点，往往在办公室一坐就到深夜。”

妻子乐小红知道蒋学远是工作狂，经常嘱咐他：工作做不完，早点回家休息，以免家人担心。蒋学远却跟乐小红说，他也非常挂念家人，想早点结束工作，回家陪妻子、女儿，但是，每当进入办公室，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和家人，不把工作做完就是睡不着。

在乡镇计划成立派出所之初，梅岗乡原党委书记黎建军觉得蒋学远做人做事都不错，是个人才，想提拔他当乡长，作为年轻的后备干部培养。然而，蒋学远却拒绝了黎书记的好意，毅然选择了当警察这个职业，进入了刚刚成立的、当时仅有两名工作人员的派出所工作。

蒋学远经常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事业，只是想默默奉献自己热爱的警察事业，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服务，这是他唯一想要也是他一直坚持要做的事。

当上警察后，特别是当上所领导后，蒋学远更严格要求自己，每天都带领所里的同志锻炼身体，教大家实用技能和基本知识。有一次，蒋学远听到一位刚刚从部队分配到所里来的年轻民警抱怨，说当警察又不是在部队当兵，何必要天天去操练？为此，蒋学远细心开导那位民警，告诉他，身为人民警察，拥有一身好体能的重要性。同时告诫他，人生处处是战场，何况自己在公安战线工作，战场更宽更广，作为人民警察必须时刻加强实用技能训练和基本知识的学习，才能不落伍，才能适应自己的工作需要。在蒋学远的慢慢开导和影响下，那位年轻的民警觉得蒋学远说的和做的都非常对，对蒋学远佩服得五体投地。

蒋学远认为，身正为范对于一个派出所所长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不管是在相当偏远的梅岗乡还是鲤溪镇工作，也不管是民警还是副所长，抑或说是教导员，都坚持每天带领所里的同志锻炼身体，从来没有间断，更没有怨言。他经常说，作为人民警察，在哪里工作都一样，必须得坚持锻炼身体，铸就一副好身材。同时，不管你是普通民警，还是副所长，抑或说教导员，或者说所长，都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大小高低之分，必须得每天坚持锻炼身体，提高自己的实用技能和基本知识，因为只有拥有良好的身体和全面的实用技能和基本知识，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一天，年轻的民警王某因为头天出警回来很晚，起不了床，没有参加早晨的实用技能训练。蒋学远得知情况后，立即安排人去叫他。王某跟那位民警说，昨天晚上出警回来太晚、太累了，得补觉休息，叫他跟蒋学远请个假。蒋学远得知情况后，觉得王某这种情况不是请假的理由，立即转身来到王某的宿舍，硬是把王某拉起来参加实用技能训练。

多年从警的经验告诉蒋学远，要管理好派出所的事务，建设一支优秀的队伍，光靠他一个人远远不够，重要的是要团结所有民警的力量。他非常关心所里同志的身心状况，工作之余，积极组织所里的同志举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和团结所里民警的集体活动，经常搞一些文艺演出，或打打篮球，或聚聚餐等等，帮助同志们减轻压力，消除同志们产生的一些倦怠情绪。

1999年“三八妇女节”那天，是鲤溪派出所所有民警终生难忘的日子。那天上午，蒋学远突然通知，除值班民警外，所里所有的民警十点钟准时到宁远大酒店小会议室内开会。当所有的民警赶到宁远大酒店，看到会议室内那条醒目的“鲤溪派出所‘三八妇女节’联欢会”的横幅时，大家才弄清楚，原来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但是，大家都搞不懂，所里根本就没有女同志，搞什么‘妇女节’联欢会？然而，当大家看见自己的座位牌旁边坐着各自的妻子时，才理解到了蒋学远的良苦用心。原来蒋学远为了感谢所里的警嫂们对他们工作的支持，特意将各自的家属请来，在宁远大酒店过了一个特殊而又非常有意义的“三八妇女节”。

“群众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每次所里开会，蒋学远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作为派出所所长，整天忙里忙外，事务非常繁忙。然而，无论事情怎样忙，只要人民群众有事就是蒋学远的急事、大事。

1999年3月的一天，妻子乐小红跟朋友到鲤溪镇去走亲戚，路过鲤溪派出所，顺路带着三个朋友到派出所去看望蒋学远。然而，乐小红几个人刚刚到派出所坐下来，凳板都还没有坐热，蒋学远突然接到山田村村民报案，说自己的化肥被盗了。蒋学远接完电话后，笑了笑，只跟乐小红等人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时间陪你们，必须得去村里调查，处理案件。”说完，二话不说，立即奔赴山田村。

来到山田村被盗村民家中，蒋学远仔细查看现场，心想，嫌疑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大白天的竟然敢入室盗窃，最终判断出盗化肥者一定是惯犯所为。为不让盗窃惯犯危害更多群众，蒋学远迅速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调查抓捕方案，安排村支部书记配合蹲点守候，很快将嫌疑人抓获。

蒋学远不仅将群众再小的事都当大事来办，而且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

1999年的6月的一天下午，天气本来就好好的。然而，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突然乌云密布，下起暴雨来。当时，蒋学远正好途径鲤溪村雷云波的家门口，看见雷云波两夫妻正在收上午才做好的藕煤，眼看大雨来临，就要将雷云波辛辛苦苦做了一个上午的藕煤淋坏，蒋学远二话不说，立即停下车，帮雷云波收煤。在蒋学远的帮助下，雷云波的两百个藕煤很快就收了起来，一个都没有淋坏。然而，汗水和着雨水却将他全身淋透了，雷云波看见一个身着制服、素未谋面的警察突然来帮自己收煤，十分感动，一定要留蒋学远吃晚饭。然而，蒋学远却只说了一声“谢谢”后，开着车离开了。

现如今，鲤溪派出所依然收藏着多面锦旗，这些都是当地群众对蒋学远秉公执法最真实的写照。蒋学远从警以来，虽然荣誉多多，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荣誉而沾沾自喜，他办案从不徇私枉法，从不会凭关系断是非，因为他知道，一切均有法可依。

1999年清明节，蒋学远的一个远房亲戚扫墓时不甚引发森林火灾，被群众举报到了蒋学远那儿。蒋学远接警后，立即安排干警将那位远房亲戚抓获归案。在派出所内，那位远房亲戚看见是蒋学远亲自审理这个案件的，内心大喜，立即跟蒋学远套近乎。可未曾想到，蒋学远只轻轻地瞥了一眼那个远房亲戚，便全当不认识。后来，无论任那远房亲戚如何暗示、套近乎，蒋学远都无动于衷，最后完全按照法律程序处理了这起案件，将那位远房亲戚罚款一千元，还拘留了半个月。

蒋学远在日记中写道：作为人民警察，人民群众对自己的信任，是对自己最好的回馈和奖励。

1989年7月22日，蒋学远正在读高中的内弟乐中旺放假后去梅岗乡政府看望姐夫蒋学远。

吃完晚饭，蒋学远为乐中旺铺好床后，发现没有蚊帐，立即回杉树园去拿。当时，梅岗乡所属的周家村跟蒋学远家隔壁的黄泥坝村因为争水灌田引发斗殴，周家村的一位村民被黄泥坝村的人打伤了，两村正处于矛盾僵持阶段，双方村庄都有人在村口站岗放哨。当时，蒋学远回家拿蚊帐刚好要经过黄泥坝村，周家村的人误以为蒋学远晚上去黄泥坝，是去给黄泥坝村的人通风报信。

第二天一大早，周家村纠集50多个人来到梅岗乡政府，将蒋学远的住所围了个严严实实，要蒋学远说清楚昨天晚上为什么去黄泥坝村通风报信。

蒋学远得知周家村的人围攻自己的真实理由后，说自己是派出所的干警、国家干部，是为党和政府调解矛盾的，不可能为了哪一个村的利益去挑拨矛盾，并以共产党员的身份担保，昨天晚上是经过了黄泥坝村，但确实是回自己家里去拿蚊帐，没有进黄泥坝村任何一家人家里去。然而，周家村的人怎么也不相信，铁定蒋学远就是去黄泥坝村通风报信的，弄得蒋学远有口难言。

一个小时后，周家村的一个中年汉子急匆匆地跑到梅岗乡政府来，跟围攻蒋学远的村民说，昨天晚上是轮到他和另外五个人站岗的。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蒋学远往黄泥坝村方向走去。当时，他也以为蒋学远是去黄泥坝村通风报信，于是悄悄地跟在蒋学远身后，发现蒋学远并没有进黄泥坝村的任何一家人家里去，而是径直回到了杉树园村，拿了一个包裹就出来了。蒋学远在家里前后不到五分钟，后来又径直回乡政府去了。他完全可以证明蒋学远没有到黄泥坝村去通风报信。

大家伙一听，责怪那中年汉子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弄出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差点搞出了人命官司来。

中年汉子听后，解释道，今天一大早就到岳父家挑仔猪去了，是刚刚回来才听说的，一回来放下仔猪就到乡政府来了。

“对不起了，蒋所长。”此时，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出人群，来到蒋学远身旁，紧紧地握住本来不是所长的蒋学远的手，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蒋所长”后，回过头来跟大家伙说道：“快去买鞭炮，向蒋所长赔礼道歉！”

“不不不，不要说什么赔礼道歉，只要大家相信我就行了。”蒋学远见那位老者叫人去买鞭炮，要向他赔礼道歉，立即劝阻。“作为人民警察，你们对我的信任，是对我最好的回馈和奖励！”

周家村的村民听后，很是惭愧，十分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梅岗乡政府。

十八、虽已远去却从未离开

1999年9月16日下午五点二十，鲤溪派出所的电话骤然响起，一条重要线索摆到了蒋学远的案头：1998年在宁远犯案的两名在逃犯在广东某地出现。

“好消息！”蒋学远接完电话后，长期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因为自从全国性的追逃斗争开展以来，他就带领民警到犯罪嫌疑人家中，一边耐心细致地做说服工作，一边严密部署，以其尽快抓获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的家人虽然口头上答应配合做犯罪嫌疑人的工作，却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犯罪嫌疑人一直没有露面，更没有投案自首，现在终于有眉目了。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前往东莞抓人。”放下电话后，蒋学远立即召集民警研究制订追逃方案，并于17日上午将追逃方案送到县公安局，向局领导汇报。局领导考虑到因临近50周年国庆，所里的各项工作任务繁重，加上蒋学远患有严重的肾结石，决定安排副所长徐克光带队追逃，让蒋学远留在所里开展日常工作。

蒋学远一听，急了，急切地说道：“东莞市公安局我去过两次，熟悉那里的民警，我去联系工作会方便一些。我的肾结石没关系，能挺住，还是让克光同志在所里主持工作吧！”局领导被蒋学远的执着和真诚感动了，同意了他的请求。当时，考虑到追逃民警不认识两名逃犯，安排驻犯罪嫌疑人所在村的镇干部姜礼武等人协同参战。

9月17日下午4时，蒋学远带领民警李文华和两名镇干部，借用鲤溪粮站五十铃双排座工具车从鲤溪出发了，等赶到局里办完有关手续已经是晚上9点了。

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看天色，雨似乎还没有停的迹象，李文华建议第二天才出发。蒋学远认为，当晚出发，第二天天亮前就能赶到东莞，对抓捕逃犯更有利，以免犯罪嫌疑人一有风吹草动再次逃跑。就这样，家近在咫尺的蒋学远没来得及跟妻子女儿道别，就踏上了广东追逃的征途。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能见度相当低。司机也建议第二天天亮后才出发，然而，蒋学远却没有任何迟疑，十分坚决，坚持一定要赶在天亮前赶到东莞，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车中，蒋学远坐在前排靠右窗位置，其他几位同志坐后排。也许是一天的劳累，车上的人均打起了瞌睡，唯有蒋学远瞪着双眼注视前方，不断提醒司机注意安全。

晚上11时，蒋学远一行人开着车经过郴州市嘉禾县车头桥镇1803线毛家桥路段向右急转弯时，由于当地连日暴雨，大河里的水陡涨，小溪小河流中的洪水难于畅流，漫向田野，几乎淹没了道路桥梁。车辆猝不及防地从毛家桥的左侧沿岸堤俯冲水中，车上所有的人被震动惊醒，吓得急欲跳车。蒋学远急忙大声提醒大家：“不要急，不要急，要冷静。”话音刚落，“嘭咚”一声，整个车头插入到河水中，车辆顺着下滑的惯性，向左翻转，重重地砸到了离桥栏3米左右的渡槽上，挡风玻璃及后窗玻璃被震碎，湍急的洪水瞬间淹没了蒋学远一行人的胸部。蒋学远立即摸门开关，由于水的压力，车门无法打开。这时，蒋学远才发现只有从前面破碎的挡风玻璃处才能出去，立即指挥大家从挡风玻璃处往外爬。蒋学远说完，一只手紧紧抓住司机，另一只手把住挡风玻璃的框缘，朝前方一用劲，将司机推出了驾驶室，接着帮助李文华等人往外爬。等所有的人爬出去后，蒋学远才最后一个从挡风玻璃处爬出车外。可是，蒋学远刚刚爬出车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将他卷入了漩涡，卷进了湍急的河流中，再也没有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