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家

老家老了，老得咳嗽的声音都越来越小。

三年前，回老家和同学小聚，很晚才回家。父亲睡着了，喊了很久都未开门。隔壁干爹听到我的声音，边咳嗽，边叫我去他家睡。由于酒的原因，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朦胧中听到一阵咳嗽声，我赶紧穿上衣服走出门外，看到60多岁的干爹、70多岁的老父亲和80岁的周老辈都是一边咳嗽一边打扫着坝子。站在楼顶上，天气很好，整个村子的屋顶上飘着袅袅的炊烟，咳嗽声，锅碗瓢盆的撞响声，鸡鸭鹅的鸣叫声……人间烟火的味道，沁人心脾。

前年，父亲因病走了，整个村子和邻村的人都来帮忙料理他的后事，人很多。去年，干爹走了，整个村子和邻村的人都来帮忙料理他的后事，人也很多。此后，母亲、干妈就都搬出村子，进城住了。从此，回老家的次数也少了。今年，梁五娘因意外离去，苟老辈因病离开，国庆节六婶突发脑溢血也走了，整个村子和邻村的人都来帮忙料理他们的后事，人一次比一次少。

在把六婶送上山后，独自坐在老家的院坝里，听着六婶家里道士念着我听不懂的念词，默默数了数：当最后的感谢饭吃过后，年轻人都要回城了，他们都住进城里了。打工的打工，上班的上班，留在老家的就只有80多的周老辈、70多的苟老辈、60多的梁五爷、50岁的“小王”，还有60多岁的江老辈和她的两个小孙子，五老两小。以前，整个村子是30多人。

第二天早上，我像三年前那样，站在楼顶上，天下着细雨，看着雨中飘摇的炊烟，听着稀疏的咳嗽声，突然觉得老家真得老了。眼酸酸的，雨顺着头流过脸颊，就那么任性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