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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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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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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底村的春天


沟底村是南太行浅山区的一个自然村。

村子四面环山,山上长满松柏荆藤,一年四季遮天蔽日。村里人把东边的山头叫山神山,西边的叫龙王坡,北边和南边分别叫药王峰和老爷岭。每个山头上都建有小庙,不知供的是哪个神圣。据说这些小庙是先人们为了祈福和感谢老天眷顾修建的,但至今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

村子中间有一条河道从北边药王峰的崇山峻岭中钻出,沿着低洼处向南长蛇般爬行到老爷岭从一道夹峰中挤出一直延伸到山外的市区,这是白蟒河,是村里唯一的水源。这些年,不知咋回事,白蟒河更加时常会断流。村里派人到源头的滴水瓮盘查了好多次,但终究没有找出原因。村里人都埋怨“白蟒河乱石滩,一年倒有半年干”。

河道东侧山神山下,是村民叠罗汉般依坡而建的房子,西侧沿着龙王坡的缓坡是村民开出的补丁般的奇形怪状的耕地。

村子向南,跨过河道沿着老爷岭山腰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道一直通到山外的岭前村和乡里,现在这基本上成了进出的唯一通道。早些年,村西头翻过龙王坡到外边还有一条小道,但由于又窄又陡又临着断崖已很少有人走,早荒废了。

村里一共有二十五六户人家二百来口人,由于大家数代共处,互有联姻,所以大多是亲连着亲。多少年了,村里很少有闹嘴吵架的,倒是谁家有了难,大家都会伸出手帮一把,彼此和睦相处,倒也自在快活。

沟底村和太行山区的其他山村一样,生活虽说不上富裕,但村民们一直保持着勤劳、耿直、淳朴的民风,他们有面对困窘不服输的倔强但又最容易满足现状、乐天安命。

但是这几年,随着外来影响的不断增加,这片深山峻岭间有一种萌动正在勃发,眼看着将要汇聚成一望无际的春潮,浩浩荡荡,澎湃而来。

初春的早上,刘安生家门前合抱粗的黑槐树技上荫生出了无数的嫩绿,院中的几株桃树枝也钻出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叶芽。他家的二小子建国正坐在黑槐下的石墩上想着心事。

建国今年35岁,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就直接在外边闯荡起来,而且还真的弄出了点名堂,在南阳市买了房,娶了一个白脸黑发的俊巧媳妇儿。但不知怎的,今年春节带着媳妇回来就不走了。

看着建国整天带着媳妇四处瞎转,他妈催了好多次:“建国,快回去吧,别把那边事儿耽搁了。"建国却说不走了,要在家里创业。

在家里创业,屁大点儿地方,穷山恶水创什么业。刘安生不少骂他。村里人也吧啧着嘴。谁也吃不透这小子。

他们那里知道,建国心里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从回来那天起他就没闲着,带着媳妇儿山前山后转遍了许多正在发生巨大变化的山村和沟底村的每一个沟沟坎坎。他一边为看到的变化兴奋一边为沟底村的麻木叹息。俊巧媳妇儿爱怜地看着他的男人。她早已从男人的行动和话语中知道了他想干什么,只是怕自己担心,一直没有开口罢了。

“这么个好地方到现在还没发展,就这样荒了,可惜了。建国,你想干啥就干吧,我支持你。“

建国激动地紧紧抱住媳妇。是的,必须干点啥。

有一个念头这些日子一直在建国头中蹦来蹦去。首先要解决路和水的问题。建国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要把村南的这条路在原基础上扩宽,能过一辆汽车,路面最好铺成水泥的,最其码也要用粹石铺平整。还要再弄出几个会车让行的地方,这样汽车才能进村。西头龙王坡的路也必须重新修好,可以就着原路铺上青石条,在临空的一边装上铁栏杆。当然,如果能将原来穿行在四个山头之间放羊的小路整修下那就更好了。

水怎么办?在建国的记忆里,白蟒河每年都会断流。别说浇地了,就连吃水都保证不了。正因为这样,这里每家每户到打有水窑,以备在有河水时赶紧先把水窖存满。但是即便这样,村民们时不时仍不得不赶着驴车挑着担子来回步行几个小到岭前村弄水。

建国记起前些年和媳妇儿一起去晋城的青龙河玩儿,看着崖岩上挂着的瀑布和河道里清澈的河水,他曾问当地人,水是从哪儿来的。他们告诉他是从山的另一边引来的。为此,建国还专门留心去看了呢。

对,引水。药王峰北边不远处是英雄水库。如果架起管道把水泵上来再引到白蟒河源头的滴水瓮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吃水、浇地、看景都不误。可以把河道再整修下,修起观景步道,再建起几个亭子,肯定能成为一个游玩的好去处。还有,水不能白白流掉。可以在村南的地方修个水坝,再在两边山坡上沿着低处接几趟管子通回滴水翁,在管子通过的地方种些桃树杏树。真得能成,村里的光景一定会大变样。自己可以再连把几个兄弟成立个公司,把村里人发动起来开办农家乐餐饮和住宿。不愁挣不了钱。金山银山呀!

建国把想法重头到尾捋了一下,不由地激动起来。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向国庆家走去。

赵国庆和建囯同岁,是村主任赵富贵的小儿子,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在岭前村小学教书。建国和国庆自小一块儿长天的,很对脾气。国庆的媳妇小玉建国的妹妹,当初还是建国给他俩撘的线。

“国庆,国庆。”建国在门口喊到。

砖墙院内传来几声狗叫,接着是脚步声,开门声。

国庆个不高,白净脸,戴着一幅眼镜。

“建国,这么早叫,咋了?”国庆迷迷糊糊地说。

“有事儿和你商量。"

国庆听了就把建国往院里让。

“小玉和孩子还没起来吧。咱们就在外边说话。"

国庆回身进屋披上一件棉睡衣,拿了包烟走出来。小黄狗也摇着尾巴跟出来。

国庆拉上院门,给建国让了根烟,点着,自己也拿了根。

他俩在门口的碾盘上坐下。建国深深抽了两口,不等国庆问就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都给国庆说了。最后他说:“虽说这几年在外边混得还可以,但也越来越不好干了。前几年,我和媳妇去转了几个地方,看到现在的乡村旅游搞得红红火火,许多村的先天条件还不如咱。这是个好机会,错过就太可惜了。如果这事做成了,本乡本土的,不比在外闯荡好。”

国庆抽着烟,静静听他大舅哥讲完。从小,他就很佩服建国。这家伙有胆量也有办法,敢说敢干。至于建国说的这些,他也曾想过,但却没有这么大胆。

“看到人家风生水起的,我也很羡慕。真能这样,村里的孩子们去岭前村上学就更方便,用不上每天爬早贪黑。而且,村里也就有一个长久的生机了。可是……”

“两人在嘀咕啥,也不叫上我。"

国庆的话突然被一个大嗓门儿打断。

俩人扭头一看,是郭为民。

为民比他俩小一岁,从小就是他们的跟屁虫。因为长期体力活的磨练,他脸色黝黑,粗胳膊粗腿粗嗓门儿,身上一直有使不完的劲儿。

国庆笑着给为民让了根烟,拉他坐下,把建国的想法大概讲了下。

“好注意,早就该干了。你看人家窑顶村、大河村去年都通了自来水、水泥路,小洋楼都盖起来了。他们比咱还偏哩。"为民瞪着小眼睛说。

“想法确实好,但这可需要不少钱,决不是仨核桃俩枣。建国,你想过没有?”国庆看着建国。

“是呀,我手里倒是有一些,但远远不够。这不就来找你商量了。”

两人都沉默了。是呀,如果动起来,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人工、资金、时间,还可能会出许多预料不到的问题。这可不是他建国一人能扛得住的。

“建囯哥,听说咱们乡现在的乡长是你战友?"为民眨着小眼睛。

一句话提醒了建国。“是呀,怎么把这家伙忘了。"

现在的乡长郭长有和建国是一年兵,还是一个连队的。复员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最近一年由于各自忙各自的联系少了些。建国回来至今也还没顾上和长有联系。

“找找他?走,找他去。”建国站起来。“咱们一快去。”

国庆也想和乡长拉个熟人,为民就更不用说了。

国庆回屋换了衣服,便一快儿翻过西头龙王坡的小路向乡里走去。

长有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地图沉思。他从县商业局调来已三年了。上任的前一天,县委李书记找他谈话,大寨乡地处太行山区,那里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地方。要想方设法把群众发动起来,改变那里贪穷的面貌,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奔小康。

带着这个任务,三年来长有走遍了乡里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村子,办了许多实事好事,许多村的情况也确实有了很大变化,象窖顶村依靠优越的阳光水源搞的蔬菜大棚,大河村的苹果基地,弓背村的黑山羊养殖,这些都已经开始收效了,而且还带动了好多村,可剩下这几个村一直没有动静。怎么办?长岭村、李洼村、沟底村……

这时,建国三人已经走进了乡政府的大院。

国庆跑上前,向传达室说明情况后就在门卫的指引下向乡长办公室走去。

透过玻璃窗,建国看到一个面朝里坐着的背影。他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进屋。那个人还是那样坐着。

“什么事儿?”

进来的人没说话。长有有些不高兴,扭过身。

“郭乡长,您老好呀。"建国半开玩笑地看着老战友。

“哈哈,你小子。"长有站起来,握着建国的双手,忙招呼他们坐下、让烟。

长有一边倒水一边问建国啥时回来的,还说曾趁去村里考查的机会去过他家。

“听我爸说了,多谢多谢。我是春节回的。"建国道。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给我说声。"长有说。

建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长有问建国:“在家待了真长时间都干点啥?”

建国便和长有聊起了看到的变化,并连声称赞老战友干的不错。

长有一边听建国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小子一定有啥想法”。对他这个老战友,长有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候,为民看建国还没有和乡长说到正题上,有些着急。“郭乡长,建国哥还有些沟底村的......”国庆急忙拽了拽为民。

这时,长有抬头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我看你们赶过来,早饭也一定没吃吧。走,先吃过午饭再说。”

长有带着他们到乡职工食堂,吃饭时建园把国庆和为民介绍给长有。并特别告诉长有,为民是自己的妹夫,大学生,现在在前岭村当教师,他的父亲是现在的村主任赵富贵。

饭后,回到办公室,他们又都坐下,点着烟,开始回到正题上。

很快的,屋子里就烟雾缭绕了。建国把他的想法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末了就回到完成这项计划的具体细节和主要困难上。

长有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一句,然后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没想到,这小子的一些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听他说完,长有拍了拍他。

“建国,这些想法很大胆,基本可行,也行得通。“

他把自己这些天形成的关于沟底村下步发展的想法也告诉了建国。

建国不断点头,国庆和为民也连连点头。乡里对发展沟底村早就有打算了。

“有几个关建问题我们要弄清。首先是为什么干?不能只是为了个人的挣钱发财,要把发展农村经济带领全村居民脱贪致富背小康这个做为目的和出发点。这样,干这件事儿才会有一个长久的动力。其次,不能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单打独斗,要发动村民都动起来。人多力量大,也才能减少一些阻力。其三,要征得乡、县的政策扶持……”

长有把县里和乡里支持带领农村建设绿水清山、甩掉贫困帽子的主要政策以及市里关于白蟒河环境治理的规划一一给他们讲解,并认真分析了这项计划实施的政策性依据和能得到的具体支持。

三个人越听越兴奋。建国叹服,国庆惊诧,为民的小眼睛冒着光。

突然,电话玲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长有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放下电话,笑着对建国说:“建国,你们想的,也就是这段时间我正在重点考虑的工作。你看。”他指指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地方。

“这几天乡里就会开专题会研究。你们来的正好,又充实了我的一些想法。现在你们就回去,一是先把大家发动起来,不管怎样都得干。二是把你的想法再梳理一下,回头乡里会去人了解情况。"

“好的。”

建国和长有握手道别后急忙回村。

送走三人后,长有又坐到椅子上盯着地图。建国他们考虑的是沟底村,而他需要考虑的是沟底村、李洼村和长岭村这几个村的连片整体开发呀。

在回去的路上,建国三人掩示不住心底的喜乐,一边攀扶着崖上的藤条小心翼翼看着脚下一边讨论着。

长有的话对建国触动很大,他心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脚底升腾出一件力量,他要向前冲、向前冲,他没想到自己的个人创业计划竟然会汇集到发展家乡的历史洪流中。

“国庆,你回去尽快把咱们的想法给你爸说,征得他的大力支持。记住,就说这想法是你起的头。"

国庆点点头。

“为民,你在村里不分大小人缘好,大家也都愿和你说笑。你就把这些想法当笑话说,看看大家的反应。”

“没问题。”

进村后,天刚擦黑,除了国庆家门口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晃动外,沟底村已陷入一片往日的沉寂中。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象往常一样,吃过饭,沟底村的十几号村民聚集在赵富贵家门口,有的围着碾盘打扑克,有的散坐在石墩上唠嗑,打打骂骂,说说笑笑。富贵坐在墙边的藤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有一搭沒一搭和大家说笑。

这种习惯性聚集是啥时形成的谁也不记得了,但这里却早就成了沟底村的娱乐中心和会议中心,村里的许多事情都是在这种随意、平和之中决定下来的。

“富贵叔,听为民说,咱们村要有大动作啦。"一个叫明忠的小伙儿凑到他跟前。

“是啊,富贵叔,我也听为民说了。”正在拉闲话的一个也走过来。

“听这小子胡扯吧。”打扑克的头都沒回。

富贵给他俩一人递了根烟。“这货咋说的?"他眯着眼吐了口烟。实际上,他早就知道了。那天,国庆一回家就把建国的想法和三个人找乡长的事儿都给他说了。他听后也被这想法打动了。作为村主任,看到周边村都在风风火火干事情而自己无所事事他也很着急,但就是无从下手。就是这想法太大胆了,这么大动静,投资不会小了,能成吗?

听村长问起,又有几个人凑过来,七嘴八舌,有的说要修路,有的说要种树,有的说要引水,有的说要在河道上盖渡假村。这个说“这样的想法不错,真能干成可是千秋大业呀。"那个说“不管怎样,是个好事儿就得干。"这个又到“这得多少钱呀,行不行呀?"

“干成个屁。要能干早干了。扔钱费力瞎眈误功夫。”打扑克的狠狠把牌摔到碾盘上。

很快,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更多的人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有反对的,但赞成的倒是大多数,还有几个观望的。为民这小子的宣传工作做得不错。

正在大家议论时,国庆走出来。

“赵老师,你说这事儿靠谱吗?"有人问他。

国庆没有正面回答。他把他在岭前村看到、听到的说给大家。说到了其他村的家长开小汽车接送孩子上学,说到了在家访时看到的深山区窖顶村、大河村、弓背村的巨变,也说到了每到周未市里人成群结队到山里四处游荡的那种热乎劲儿,还说到了乡里扶贫开发的政策。

大家都入神地听着,时不时互相看看。“真的是这样。”

国庆告诉大家,为这事儿建国已经把山前山后转遍,决定留在家里不走了,还一块儿找了他的乡长同学商量哩。

看来是建国的注意。这家伙走南创北这么多年,见识多,不会干赔钱买卖,再说有乡里支持,看来能行。在场的大多都有这个想法。

“要不,明忠哥,你去把建国哥叫来给大家讲讲呗。"

明忠答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去了。

一会儿,建国和明忠一快儿走过来。

自打乡里回来,建国就把自己关在家。媳妇也不让公婆打扰他。她知道,他的男人又在为干那大事做准备了。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建国重新梳理了每一个细节,已经有了一个很详尽的计划。他本打算明天再和国庆商量,谁知道明忠来喊他了。

路上,明忠三两句话把叫他的原因讲明。

“大家想不想干?”建国问。

“哪有不想干的。谁不想过好日子。"明忠说到。

这就好办了。建国心里落了底儿。国庆和为民的工作做得很有成效。

大家看到建国来了都和他打招呼。建国虽然不常回来,但对村里人高低眼都看得见,懂礼数,出手又大方,所以人缘口碑都不错。

为民进院搬了个藤椅,紧挨着他爸放下,让建国坐下。

建国站着双手接过福贵递过的烟,赶快把自己的烟回递了一根,又给围坐在四周的或站着的人散了烟。

富贵拍拍建国,示意他坐下。

“建国,给大家讲讲吧。他们屁股都着火哩。“

建国笑着望着富贵。

富贵冲他点点头。

建国望着大家开始讲了起来。

他先讲了这几年他在生意之余玩时看到的,讲到了晋城的青龙河。接着讲到了现在城里人的休闲消费理念和省里几个做得不错的乡村旅游业的发展势头,他掰着指头把沟底村优越的自然条件细数了一下,把长有告诉他的白蟒河环境治理规划和县里发展乡村旅游引导农民脱贫治富的精神一点点给大家摊开揉粹。建国指着四周给大家讲改造后的白蟒河是什么样子,怎么架引水管子,哪里修水坝,哪里种树,谁家开什么样的家庭旅馆……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一个个眼睛里逐渐燃烧起火焰。他们仿佛已经听到了白蟒河哗哗的流水声,尝到了河水的清凉甜醇,看到了三三两两在村口停下的小汽车、自行车和成群结队的游人,小河岸边、景观道旁、槐树下、饭桌边到处是说说笑笑的人们,四周山坡上盛开的一丛丛的桃花杏花下,兴高采烈的人们在拍照在高喊在向他们招手……

“当然,这一切只有用咱们自己的双手干出来。“建国提高了嗓门把大家从幻想中拽了回来。

“天上不回掉馅饼。奋斗才是把希望变为现实的唯一途径。当然,仅仅凭咱们自己还不行,还必须有乡里县里的支持有好的政策做后盾。"建国被自己的慷慨激昂打动着。他看了一眼富贵。“伯,您看呢。”

富贵沒说话,看着大家。“你们说,可干不可干?“

大伙还没从建国的话中回过味来。

“干吧!“国庆看着大家说。

“干、干”接着,暴发出的声音象浪潮般汹涌澎湃起来。

这时,建国和国庆才发现,原来十几个人已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全村的人都来了。碾盘上为民站在那儿挤弄着小眼睛冲着他俩招手。

这一夜,一直到很晚沟底村每家每户的灯还都亮着,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人们都掩示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都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亢奋着。

建国和为民也在国庆家聊到很晚,褔贵给他们掂了瓶酒弄了几个菜,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

这几天,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从老爷岭或龙王坡进来。他们指指画画,有的在村里转悠来转悠去,有的沿着河道不知往哪里站去了,有的则在四周的放羊小径上晃荡,还去翻弄庙里的石头,拍照、画图。

村里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看来那事儿真的有戏。

又过了几天。这天一大早,从老爷岭的山路上隐隐约约走来了五六个人。他们走走停停,起头的不断向四周指指点点给大家讲解着什么。当跨过白蟒河河道后,起头那人站住和一行人说了很久。

赵富贵领着建国、国庆、为民早已在村口的平台上等了很长时间了。乡里前一天通知他,郭乡长要带人来村里搞调研,好象主要是旅游开发的事。

看到他们进村,富贵忙不迭小跑着下了石阶,迎上前去。

长有和他们每个人握了握手,介绍给随行的人。富贵大家大多还见过面,但建国三人?长有看出大家的疑惑便说:“那天就是他们仨找的我,给乡里提出了开发沟府村的许多好想法。”

接着又把同行的也介绍了,有县旅游局的一个科长,负责扶贫项目落实的副乡长,还有乡财政所的所长。临了,他指着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说:“这是小李,乡里派到你们村的扶贫专业。将来由他代表乡里和你们落实项目的事。他可是市里下派的住村干部。”富贵赶忙上前和小李握手。

富贵想把几个人往家里让。长有说,时间不等人,就在这里说吧。

长有让富贵把村子的情况介绍给大家后又让他把村里的开发计划讲下。

富贵说:“让建国讲吧,主意是他想出的。”

建国也不怯场,便把又经过仔细梳理的想法简明扼要讲了一遍。接着建国和富贵领着领导们先走进村子,然后又回到河道里,沿着河道边的路向里走。在长有的坚持下,他们一直走到滴水瓮,歇了一会,又从一个几乎无法下脚的台阶上登到山神山半山腰,沿着所谓的放羊路绕过药王峰到了龙王坡。路上大家手脚并用,提心吊胆。每到一处,建国就会详细讲解一下。走走停停,当从龙王坡重新回到村里,已过正午了。

富贵问长有:“郭乡长,都过晌午了,先吃饭。"

长有笑着对大家说:“咱们就留下,搅和下老赵他们,下午继续开会。今天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国庆赶忙回家里让母亲和媳妇张罗去了。

一会儿,富贵带着领导们来了。

长有看到门口的碾盘就笑着说:“就在这儿吧,敞亮些。”又回头道:“建国、为民你俩也别走,一块儿坐吧。”

大家互相让着先后坐下,挤了满满一圈。

听到乡里领导来了,乡亲们有的把挖的野菜拿来,说让领导尝尝鲜,有的送来了鸡蛋和些山货,有的则远远站着看热闹。

长有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告诉富贵简单弄点儿饭就行了。

不一会儿,国庆端上七八个菜。富贵拿上两瓶酒,笑着说:“各位领导,这菜可都是家常菜,手艺一般,可别见笑。这酒可是我藏了快二十年了,领导们得尝一下。"

财政所所长笑着问长有:“老郭,品一下?"大家哄的笑了。

“好吧。财神爷都说话了,就一人一杯吧。”长有道。

建国赶忙给每人面前倒了一杯。

长有端着杯站起来。“大家累了一上午,先不谈工作了。”他双手把杯高高举起,面向远处站着的村民大声说:“谢谢乡亲们的盛情。咱们山村的好日子马上就到了。"伴随着的是一片喝彩声和掌声。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建国他们赶忙收拾了一下,提了一壶开水。建国把自己准备的烟放在碾盘上,使了个眼色就和国庆、为民回到院子里了。富贵也想离开被长有叫住。“这是你们村里的事,你旁听吧。”

长有先是把乡里几个领导关于沟底村几个村连片开发的想法介绍了一下,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坐在院里的三个人都不敢高声说话,他们在紧战地等待着。虽听不太清楚,但能从那些欢愉的、激动的、谨慎的、疑问的、忽低忽高的声音中听得出来些坚定和不安。

建国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国庆怔怔地端着一杯茶,为民坐不是站不是。眼看着,太阳要被龙王坡完全遮住了。建国抬手看看表,五点多了,这会已开近四个小时。

正在他们心急火燎时,门被推开了。碾子边围坐的都说笑着站起来了。会开完了。

富贵满脸堆笑,长有和其他人还在说着什么,建国提着的心掉地了。看来有希望。

长有和他们每个人握握手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回去会按今天讨论的拿一个详尽方案。你们也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送走长有,富贵先告诉他们,会上定了凣条:一是沟底村的改造再难也要干。二是攻造工程前期的设计要快,争取今春动工。三是白蟒河的改造投资立争纳入市里的整体环境治理规划。四是白蟒河外的改造资金由扶贫专项资金拔付和县乡村旅游开发基金支持组成。五是村里相应的其他配套设设建设由村里拿出规划,自筹资金解决。

听到这些,三人兴奋地跳了起来。

远处还未散去的村民们得到消息立刻沸腾了。

人们奔走相告,一起跑出来挤在富贵家门口大声说笑着。村里的猫狗也被主人们的欢快弄懵了。它们瞪着眼睛互相看看,跳到墙上、树上,助威似的冲着人群叫着。

夜已经很深了,沟底村还是灯火通明。满天星星兴奋地眨着眼前,月牙儿也笑红了脸。

快来看呀,沟底村的春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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