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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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从小我就生长在湖北省鄂州市华容镇，一个普通乡村的湾子里长大，在湾子里到处是田野，村前村后是池塘溪流， 父母都是本色不变的农民。
每天和村民一起忙于大集体田地劳作，一年四季忙不完的稻田，地里棉花，小麦耕种，收获的农活。早年他们依靠大集体赚公分养家糊口，无论是春播耕种，细雨霏霏，莺歌燕舞好时节；还是夏日炎炎双枪农忙，或是秋收农忙双强，即便隆冬严寒的冬储时节，他们都是那般热情高涨。把劳动当为一份圣神的职业，每天勤恳，踏实的耕耘，用自己辛苦劳动的汗水耕耘土地，创造财富，支援国家交余粮，改善自己生活。过着日出而作，日暮而归的田野劳作生活。
好不容易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四人拉扯长大，在我童年，青少年的记忆里，家乡是 贫瘠的，但是他是那般温暖。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乡邻之间，大家都是那么勤劳，友善，淳朴善良。
岁月悠悠，许多往事随风而去，而属于我自己经历成长的童年记忆依旧扎根脑海。父母兄弟，乡村的村民之间发生的许多人和事，每每想来记忆尤新。
叶张青是我儿时伙伴，他个子比我高，性格腼腆，说话一直慢言细语。我们从小就在一个湾子长大，他和我家仅仅隔着一条马路，一起玩耍，一起上小学。
叶张青爷爷早年因病过世，家里有一个奶奶和独子，也就是叶张青的父亲，她是旧社会吃苦受累，磨难里过来的人。小脚缠裹，也很是很精明能干，善于张罗家里家外过日子。据说早年住外乡村子，后来分田地，土改，划分到我们村。我们村子属于姜家大姓，多多少少还是对为数不多的叶姓排挤。不过好在后来按田地分组，大家忙于务农，也就很少为这些斤斤计较。
乡村日子在平凡之间一天天过，在他奶奶勤俭持家之下，也把日子过得不错 ，还让独子念过一些书。后来到了成年，依然不善田间劳作，好在在他奶奶的极力撮合之下，经过媒人介绍：他父亲一个外乡女子和他父亲结婚，成家立业之后，就有了他和哥哥叫叶张良，还有一个妹妹叶小钰。
那时候我们年幼，大人之间还算和睦，每天忙于田地，很少顾及小孩的事情。在上小学之初。我经常和也张青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一起玩耍，记得在我家附近有一块空地，靠近乡村马路边，早年用牛和石碾碾扎得很是结实平坦，就被集体用来做稻谷场。空地四周是整齐高大的柏杨树，农忙时节，也就成为打谷场地。村民用来打碾晾嗮稻田旱地的稻谷，晾嗮棉花，小麦的场所，很是热闹。
不忙的季节这块一展平原，开阔而结实地方闲置下来，常有鸡鸭到周边草丛觅食，他也成为我们和村里小伙伴一起游玩游戏的好地方，夏天我们穿着开裆裤，在上面玩斗鸡，打弹珠，弹地面玻璃球，抓小鸡，甚至斗棒锥之类的好地方。忙得昏天黑地，不亦乐乎，直到很晚被各自父母骂着，揪上耳朵恋恋不舍被拖回家吃饭。
二
后来我们在村后一所小学一起念书（原本大队附近设立有个小学，只是过于路途遥，不太安全；把小学学校建在我们湾子一处，一来湾子大，二来是大队方便几个周围村子孩子们集中上学读书），依然还是喜欢那块空地，有时忙完家里作业，就急不可待到这里聚集游玩。
叶张青的一家起初和我们家一样贫困，上到小学以后，由于农村有了招工进城指标，也许是他奶奶的关系周旋，也许是他父亲有些文化缘故，他的父亲被破格招工进城成为一名钢铁厂工人。吃上了让农村人羡慕的皇粮，在那个城乡差别严重，他家庭也在和我们家庭乃至于村民之间发生微妙变化，有了一定贫富差别，衣着言谈也变得刚上时髦，给人不一样感觉。
起初是他父亲进城工作，家人都在乡村，后来也把家里部分成员带 去城里，张了不少见识，但他父母经过协商，把一个指标给了叶张青。那时候夫妻还是不能同时进城一起。他母亲依然带着婆婆一家人务农。逢年过节，他的父亲是西装革履回来，每一次回乡都是大包小包的，让人很是羡慕的，更不要说逢年过节，大鱼大肉从城里挑回，在哪物资匮乏的年代，他的家庭给人一种富裕之家的感觉。
小学阶段叶张青和我还是友好，隔三差五我们出来玩，他会给我们偷偷拿出父母从城里带回的饼干，糖果，甚至笔和笔记本之类给我们这些小伙伴分享，偶尔也会给我一些小礼品，，甚至 还拿些家里零花钱给我帮助过几次。在我心里，我们天真无邪，我很是感激他的班助善良。
后来，我和叶张青也在不知不觉之家拉开了距离，随着他进城读书，他很少和我一起玩，我们的孩童世界在发生微妙变化，我念书到初高中以后，他父母想办法把他弄到城里了，以后顶职进城。从此也就见面机会越来越少了。
三
后来就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一次回村听母亲说到他哥哥叶张良车祸走了，我很是吃惊，也不敢相信。
叶张青比他哥哥叶张良相差三四岁，叶张良在青少年的时候性格外向，也很是顽皮，不怎么爱读书。年龄和我哥差不多大，和我三哥是村里伙伴，也是同班同学。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和我哥哥已经读书到了集镇上初中，那时候附近没有初中学校。大都乡村孩子在当湾子里念完六年制小学后，都面临要么回家务农，要么去几十公里开外念中学，那时候由于路远，大家都是要住读，哪所中学也就是我后来上的胡铺中学。
因为照顾周边几个湾子，小孩子走读路途遥远， 那时候集体大队只有六年制小学，中午还要回家吃饭，每天放学回家；几个来回，很是辛苦。
他哥哥叶张良经常读书逃课，不务正业，很是贪玩，学习差，还经常不上课，在读中学书的时候，隔三差五跑到校外，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大米去买去换炸油条，油翻饺等零食吃。
一次他居然拉上我哥哥逃学，跑到集镇上的电影院看电影，逛商店，这是他们同学说起，后来我母亲知道，很是生气，把哥哥臭骂一顿，让他不要和他来往。
终究叶张良他没能完成中学学业，由于一个指标，父母给了儿子叶张青，回家务农，但又坐不惯农活，父母也是心疼，在外面学了不少手艺方面，也大都没有进展，随着年龄增加，最后说了一门亲事成家立业，有了家他也开始知道到处打工赚钱顾家，哪怕进到家乡乡村砖瓦厂打零工，不再四处无所事事，父母也省了不少心。
我记得我二哥结婚的时候，按照习俗，还是父母在村子找来一帮年轻人，一大早去女方（我二嫂娘家）帮忙抬嫁妆，其中就有他哥哥叶张良，他依然很是活跃，不时透出幽默诙谐，给人一种亲切感。
我对于叶张青的父亲说起来印象不深，感觉到有一种敬而远之，高深莫测的记忆，偶尔见到，都是很少出门。很是正统，一般他不与人交际，有种教书先生那般气度，瘦长精干，依着很是考究，应该不善农活。
说到叶张青的母亲，她的母亲是一位勤劳的农村家庭主妇，给我影响衣着朴实，很是健谈，性格开朗。与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勤劳，淳朴，每天起早贪黑忙于田地农活，菜园子里种菜，即便爱人在城市工作，也丝毫不敢懈怠一年四季的农事。和在城里当工人的爱人一起，一个城里人，一个乡下人，和婆婆一起，养育子女，忙于生活生计。
说到叶张青他母亲，关于他母亲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那年上小学的一个夏日，在一个节假日，她母亲居然破例吵闹到我家里，也是唯一一次发脾气。
那年夏天，恰逢梅雨时节，接连几天阴沉的天空里，天上雨不停的下，一会电闪雷鸣，一会瓢泼大雨。大雨下起来天昏地暗，似乎万箭齐发，一会又风和日丽；暴雨使得江河沟渠暴涨，哗哗的雨水从高处流到河流，池塘，流向地处的稻田。池塘一片汪洋，雨水暴涨。
夏天的梅雨季节给村民带来巨大损失，尤其是江南，每年夏季雨水就多，大雨给池塘注满水，被急水冲决口，下雨把农民辛辛苦苦播种插下的秧苗冲的七零八落。刚刚前段时间栽下的田里秧苗头有的看不到。
雨水天气却成为我们孩童天堂。我在下雨过后，天空刚放晴，就迫不及待带上鱼篓渔网，水桶，因为这时候，集体饲养，准备用来过年冬储干塘的鱼，会跑出来。我要赶到村前池塘决口处当网抓鱼的最好时机。一会功夫，渔网就兜住了不少鲤鱼，草鱼，甚至还有泥鳅黄鳝之类，收获颇丰，我兴奋不已，顾不上衣服全打湿，扛着渔网，提着满满的收获，高高兴兴回到家。
没想到我前脚刚回来，后脚他母亲就吵到我们家，大声和我母亲理论。吓得我躲着大气都不敢出，后来母亲告我，她说是我把池塘掘开口子放水，淹没冲毁了她家辛辛苦苦栽插下的秧苗，明明是暴雨冲开，怎么说到是我的错，我的孩童世界，怕是那一次莫大的委屈。后来想想也是后悔，不管怎样，我不能心胸那般狭窄，农民种田地也不易。
四
随着国家农村政策变革，在我成长岁月，我读书到高中，叶张青也进城了，和父亲一起工作，他哥哥也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那时农村开始允许农民包产到户，勤劳致富，而且发展地方产业。我家乡乡镇也渐渐开始兴办厂矿企业，尤其城市建筑业兴起，到处需要建筑装修原材料：红砖（早年没有发展节能利用，没有兴欣混凝土加工建筑材料）；不巧我家乡许多村民也开始包产到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农村家乡开始利用土地，开办了集体砖瓦厂，农民除了土地耕耘，也开始在半工半农，于是村民乡亲，就近在田地农闲时节纷纷在砖厂打工，挖土，制砖坯，托运砖坯晾嗮，烧红砖工作，装运，跟车进城卸载红砖等工作，大家赚钱来发展家庭经济，村里开始一家家一户户盖起了红砖瓦房。
为了美好的生活，也就在这期间，他哥哥凭借不怕吃苦精神，不怕日晒雨淋。到处打工赚钱养家，后来给村里一位购买汽车运输的农民乡亲。他负责跟车装货，运送砖瓦厂生产烧制出来的红砖制品去城市，帮忙卸货，按车装卸收取一定报酬。
听母亲慢慢说起，我才知道：就在那年夏天，正是天气炎热，田高阳气温。每到中午，知了在萎缩的树荫枝叶深处拼命的鸣唱“热，热，热......。” 就在这天午后，他哥哥叶张良在跟车运送满满一车红砖去武汉，坐在车后箱的红砖斗篷间。汽车来到村后不远处的过铁道口的时候，早年都是无人自动红绿灯指引，车子的司机是村里一位乡亲的侄儿负责开，驾龄估计不长，缺乏一定应急经验。
说来也是巧，就在这次满载红砖的车辆行驶到两排铁轨中间，结果一不小心，汽车停滞不前，熄火停车。不巧远方疾驰而来一列火车，眼看蒸汽货运列车带着喷气浓浓白烟，长鸣汽笛疾驰而来，眼看火车越来越近了。这时驾驶室的司机和后备车上人都心慌了，司机也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眼看火车要与汽车撞上，就在火车越来越近了的那一刻。也就在这为难关口，
汽车居然被启动了，刚刚开出列车轨道所在位置。而在后车车上的人，早已惊魂不定，却阴差阳错，鬼使神差的跳车，原本指望逃命，躲过一劫。结果不曾想，与迎面而来的列车相撞，被甩出老远，顿时烟消云散，魂魄归西。这人就是叶张青的哥哥叶张良，可怜他年迈的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留下年轻的媳妇和年幼的女儿......。
车祸发生之后，大家双方各执一词，事情拖着一直得不到妥善解决，在处理这场事故纠纷之间。中年丧子，作为他的父亲，这位在都市里工作工人阶级，就仿佛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而备受打击，加上过于因为过于激动，悲伤；在郁郁寡欢之间不久也随后也离开人世。
在家人亲戚朋友居多建议下，问题得不到解决就拖延下葬！于是叶张青的哥哥尸骨未寒，就和父亲的遗体一起被冰棺冻着，在门口停放，在亲朋好友班助协调处理善后期间。一边在争论处理，协调纠纷，一边在炎热的三伏天下门前停放遗体。由于被开车一方的挣执，加上当时法制的不健全，这起车祸事情的处理拖了好长一段时间，尸体也就这样搁置了好长一段时间，迟迟得不到入土为安，甚至有棺椁内渗透出棺液。直到最终赔偿车祸事故故这身后事情得到解决，才入土为安（早年乡村没有实行火葬普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久之后，她的母亲也在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件下，接连备受打击，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一、二个月也满含忧怨，在思念夫与子之间不久也病故而亡。
五
人生无常，生活不易，一切在悄然发生，时光不可倒流。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叶张青的一家三口相继离开人间，留下年迈的奶奶和尚未出嫁的妹妹。
我能想象他年青的心灵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处理好家庭这些变故之后，也就随后回城工作，从此杳无音讯。随着我去到外地读书，工作，成家立业，城乡变革之后，我父母也相继离世。
逢年过节，每次回家，我再也没见过叶张青。但我还是很是想念，这个童年的伙伴。怀念那段家乡成长的经历，美好时光。我衷心祝愿他在这个变革时代变得更加坚强，人生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