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没有

<p></p>

可是，你没有

文/蒋志红

三十年前，我十六岁，你二十二岁，我们成为同事。我走进你的办公室报到，你笑着说我，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黄毛丫头。我扬起高高的额头，斜眼瞪着你：“我从小到大就没流过鼻涕！”你见我这副架势，连忙双手抱拳：“不好意思，我还真没见过你流鼻涕的样子，罪过，罪过！”说完哈哈大笑，我一脸的茫然无措。你熟练的业务技术和敬业精神让我佩服和崇拜，在你的指导下，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商场营业员。我以为，我们会共事很久，可是，你没有，你突然借调到另一个单位......

二十年前，你回到了老地方，我们相逢在会议室，你狡黠地一笑，说有缘呀，我开心一乐，你又成为我的上司，我做了你的小助手。我们一起开会，出差，偶尔谈论各自的小家庭，你一脸的满足和自豪让我觉得你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我以为，这次你会永远留下来，可是，你没有，你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想去看看......

十年前，我南下创业，事业风生水起。你突然找到我，红着脸，低头不说一句话，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我面前。你落魄的神情让我明白了你的内心。我大大咧咧地一拍你的肩膀：“大哥，是不是来投奔你老妹啦？”你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你成为我公司的专职司机，你开心得像个孩子，工作尽职尽责，任劳任怨。我以为，你会永远做我的司机，可是，你没有。你说想开一辆属于自己的大巴......

五年前，我在老家的街头遇到你，我们像久别重逢的老战友兴奋不已。我拍着你的肩，你拉着我的手，站在你的大巴前，我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告诉我，你生活得很好，和两个儿子开着自己的大巴，新建了大房子。娶了一个漂亮能干的儿媳妇。我以为，你会忘记我，可是，你没有，你还记得以前的过往，以及我那些散发墨香文字的篇章......

三年前，我突然接到你的请柬，你的小儿子结婚了，新添了宝贝孙女。我连夜坐飞机赶回家乡。看你忙前忙后的身影，乐乐呵呵的笑脸，就知道你是个乐观，很容易满足的男人。我以为，这样简单快乐幸福的生活会永远伴随着你，可是，你没有，你突然失去了联系......

一年前，我在人民医院偶遇了你，你骨瘦如柴的身躯，让我潸然泪下，我几乎认不出你。癌细胞的扩散和化疗的折磨，让你生不如死。你抖动着双手艰难地拉着我，你空洞无助的眼神让我心如刀割，我极力安慰你：“有老妹在，别怕！”你凄然一笑，很固执，坚决地送我到医院大门口，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我以为，有一天你会离开病房获得重生，可是，你没有，你艰难地倒下了......

今天，我又来看你了。太阳下，那黑白相间的字体是多么的刺眼，令人一阵眩晕。你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和激动，也不理我，你静静地躺在鲜花丛中，像个调皮玩累了熟睡着的孩子。那双温热的大手规规矩矩地耷拉着，再也无法伸开握着我。你紧闭着双眼，我知道你害怕睁开后，再也不忍离开这些牵挂你的亲人。你蜡黄的面容安详，我不知道你微微张开的嘴巴是不是还想对我嘱咐些什么？

阴阳两相隔，永世再无期。从此，你在天堂，我只有在梦里，重温着关于你的记忆。

点燃三炷香，袅袅青烟带去我无尽的哀伤。我以为，你解脱了，可是你没有，你留给我一个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