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的成长,对待食物的虔诚
是我五岁那一年吧,有一天父亲不知从哪里抱回家一只小狗,毛茸茸的像个黑色的绒线团,浑身上下只有胸口和四只脚爪有一点白色,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可爱得让人心疼。
那时候,正是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家里人虽然都对它非常爱惜,但也只能做到让它跟我们吃一样的主食——水煮胡萝卜。不过它似乎从未感到过不满,每当母亲把一大碗胡萝卜块倒在它的食盆里的时候,它总是用一种几乎是敬仰的目光和姿态,屁股坐地、前爪直立地仰视着母亲,一条卷曲的尾巴在屁股下边有节奏地摆动着,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着急的‘哼哼’声。一旦母亲直起腰,它就会立刻冲上前去,一头扎进食盆,直到把盆里的萝卜块吃得一点不剩,肚子鼓得像个皮球,才会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慢慢地走到一边,开始用舌头清理嘴上身上的食物残渣。
或许就是因为它总是这样虔诚地对待食物的缘故吧,所以正好和我相反——它是一天天眼看着长大长壮,我呢,却是一直不长个而且还瘦得像根豆芽,似乎只是一转眼间,它已经长成了一条拥有着一身缎子般光滑的皮毛、豹子一样的健美身条的大狗,威猛而又漂亮,让我羡慕而又嫉妒。
为了配得上它的气质还有风度,我和哥哥们一致决定:给它取名‘黑虎’,而它也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黑虎的聪明
作为一个小孩子,那时的我是非常的以家里有黑虎这样一条漂亮的大狗为自豪的,它和我还有只比我大两岁的四哥一起打着滚长大,感觉里它简直就是我们的一个小弟弟,我们互相容忍着彼此的顽劣并习以为常,而且还会在父亲面前彼此掩盖那些小孩子们经常会有的调皮捣蛋的事。
记得那一年,正是秋收时节,遍野的玉米已经被大人们用镢头放倒,田野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宝藏:那些紫红的野葡萄香甜多汁、隐藏在草丛里的蚂蚱、蛐蛐、甚至是豆棵里的豆虫,都对我们有着难以抵制的诱惑力。但是农忙时节,我们虽然做不了地里的农活,却也被父亲安排在家里剥玉米皮、玉米叶、捆玉米秸,然而田野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于是我和四哥还有黑虎就在父母兄长们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的同时,从另一头拐上了河堤,一头就扎进了田野里。
其实我们之所以敢于这么放肆,也只是因为明知道父母让我们在家干活的目的无非是怕我们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四处乱跑会有什么危险而已,只要他们回家时看到我们安安稳稳地呆着,倒也并不会苛求我们真的干了多少活的。于是乎我们和黑虎就在自家大人看不到的田野间玩得昏天黑地,直到回家之后静下来,才突然觉得不对——我和四哥的上衣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可真的算得上一件了不起的大事,那时候一件衣服的金贵,是绝对不能用现在的眼光来衡量的——我和四哥面面相觑:天快黑了,父亲肯定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而我们也根本记不起自己的衣服究竟丢在了什么地方,我的屁股这时候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父亲那只其硬如铁的手掌落下的火辣。
然而就在这时,黑虎的身影突然间从大门口闪了进来,嘴里叼着的,正是我和四哥的衣服!它几步跑到跟前把衣服放下,先冲着我俩‘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回头看看大门口,接着便转身摇着尾巴跑了出去。我和四哥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因为我们知道,黑虎这是去迎接父亲他们了。
门口处传来了父亲指挥哥哥们卸车的声音,一场危机终于过去了。
黑虎的懂事
小时候,四哥的身体比我更瘦弱,所以尽管他比我大了两岁,但一旦我们俩起了争执并且动起手来的时候,大多是势均力敌而且我会略占上风的,加上父母对我这个小儿子的宠溺和偏爱,所以我对四哥没什么畏惧感,反倒是经常很放肆地挑衅他。
我六岁那一年吧,有一次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我突然间拉起了肚子,本就瘦弱的我哪经得起这种折腾?一天下来,我已经是小脸蜡黄浑身无力了。
那年月,生病吃药这种在如今看来顺理成章的事是行不通的,因为吃药是要花钱的,而钱这种东西又是那么金贵。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那年月的农村人发明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偏方来治疗诸如头疼感冒拉肚子一类的常见病。比如拉肚子,要用单数的鸡蛋(1/3/5)煮熟之后一口气吃下去,大人们称之为‘补肚子’。
这次我拉肚子也不例外,母亲在茶壶里煮了三个鸡蛋(说实话母亲是真的非常心疼我的,那时候家里只有这些‘鸡腚银行’可聊补柴米油盐的缺乏,这些鸡蛋可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冷好了之后,剥了皮,然后拿给我吃。
剥了皮的鸡蛋白白的,嫩嫩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大哥、二哥、三哥是不会争的,他们也都宠我这个小弟弟,但四哥可不买这个账,他大叫着冲过来,伸手就要抢。
可母亲和其他哥哥们早有防备,一下子就把我围在了中间。我那时候小啊,也不知道收敛,反而在大人们的双腿空隙里一边向四哥做着鬼脸,一边狼吞虎咽地把三个鸡蛋全部吃了下去!
四哥绝望地在地上打着滚,用仇视的目光盯着我大叫:“老五!你小心点!我打死你,咱娘就不偏心了!”
这时候我刚吃饱了鸡蛋,顿时觉得气冲牛斗,浑身简直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拉肚子的难受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我也大叫着冲出大人们的包围,一边向四哥做着‘有本事你过来’的手势,一边跑到了院子中间。
四哥这时候简直看我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就像一头疯牛一样猛冲过来。我们俩抱在一起扭来扭去,本来力量稍强一点的我因为生病也失去了优势,所以谁也摔不倒谁,就这么撑着黄瓜架(方言:两个人双臂交叉摔跤的意思)僵持起来。
大人们这时候已经懒得理我们,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只有黑虎急得围着我们俩团团乱转。它时而冲我们‘汪汪’乱叫几声,见不奏效,就抽空档一头钻到我们俩中间,用它那圆滚滚的身子往两边挤。那时候我们不懂事啊,也不知道爱惜它,就拿脚使劲踢它。
黑虎不生气,不反击,它被我们踢走之后,围着我们俩转了几圈,突然转身跑向了母亲——它用嘴扯着母亲的衣襟往我们这边使劲拉,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凄楚的低鸣。
于是母亲叹息着走过来把我们拉开,然后满眼爱惜地看着黑虎说:“看看,你俩还不如它懂事呢!”
黑虎的勇敢
老家的院墙外就是河堤,下了河堤不过十几米,就是那条在家乡非常有名的、孕育了大片肥美土地的乌河了。虽说现如今的乌河因为严重的工业污染而变成了一条流淌着臭烘烘的废水的臭水沟,人们也总是用一种无奈加惋惜的口吻调侃这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乌河’,但那时候的乌河真的不黑,它清澈见底,河里丰美的水草养育了数不清的鱼虾、螃蟹、泥鳅、黄鳝、甚至还偶尔会发现甲鱼。
乌河不宽,不涨水时也就七八米宽吧,也不算深,大多数时侯最深的地方也就两米多,如果放到南方,或许它根本不能称之为‘河’,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沟吧。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它却是三里五村的人们在夏秋两季趋之若鹜的乐园。人们白天会泡到河水里洗澡消暑,晚上会坐在河边摇着蒲扇纳凉聊天。然而,这条小河的美丽,却也吸引了许多远处村落里的旱鸭子们来这里冒险,于是乎我们每年都会听说甚至是看到有人溺水,死人的事也是经常会发生的。
我们从小在河边长大,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狗刨、仰泳、潜水等水里的技能,所以乌河对我们而言则是只见其乐不觉其可怕的。而长大之后的黑虎,它不但秉承了犬类天生会水的天赋,而且因为整天跟着我们泡在水里,所以水性更是好的惊人。
黑虎第一次在河里救人,是一个夏季的中午。劳累的大人们是一定会抓紧时间午休的,于是这段时间河边总是聚集了许许多多偷跑出来戏水的孩子。
那一天,水性最好的三哥带着我和四哥当然还有黑虎一起偷偷溜出了家门,刚跑到河边就听到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呼救声。我们循声望去,就看见河面上正有一大一小两个半大小子正在时起时伏,拼命地挣扎着。这时候河边虽然围拢了很多人,但却没人敢下去救人。因为经常在河边玩的人都知道,这从水里救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第一,你要有足够好的体力;第二,你要有足够强的水性;第三,你还要掌握救人的技巧,若是贸贸然下水救人,说不定会连自己也搭进去——溺水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会使出全身力气把你抱住,把你也拖到水底。
三哥没有犹豫,他脱下身上唯一一件大裤衩就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而与此同时,我身边的黑虎也咆哮一声,‘扑通’一声跳了下去。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三哥从近处的那个家伙身后猛地冒出头来,从后边一把就紧紧地搂住了那小子的脖子,也不管那家伙手舞足蹈地挣扎,拖着他就向岸边游来。
黑虎呢,则做得非常直接,它直接游到河中心的那个家伙身边,那小子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四处乱抓的手一下子就把黑虎的脖子狠狠地勒住了。河边的惊呼声更大了,因为一瞬间黑虎露出水面的头已经和那个小子一起沉入了水面以下。
河边突然静了下来,三哥拖着人划水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然而就在这时候,两个黑点突然间同时冒出了水面,甚至比先下水的三哥更靠近河岸。两岸的欢呼声轰然响起——那是黑虎,它顽强地把那个小子拖到了岸边!
两个溺水的小子躺在河边的草丛里半死不活,三哥也累得没了力气,但黑虎却抖抖身上的长毛一溜烟跑了。不一会,远处传来了大人们的吆喝声。真正要把肚子里灌满了河水的濒死者救活,我们是做不到的,黑虎搬来了真正的救兵。
那个夏季,黑虎成为了乌河两岸的明星,而我们,也因为黑虎的缘故更加迷恋起了这片河边的乐园。
黑虎的凶猛和忠诚
和自家人甚至是熟人在一起,黑虎是非常温驯可爱的,但是一旦面对陌生人,尤其是在它看来是对于自家人有敌意或者是图谋不轨者的时候,它的忠诚和凶猛却是同样的无与伦比的。
在我们老家农村有句俗话: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用在黑虎身上,那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因为它身材健美高大,直立起来足足和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差不多,所以一般人看见它是会非常害怕的。而农村人又非常喜欢串门,所以父亲为了避免庄里乡亲们不敢上门,就经常会用一条指头粗的铁链把它锁起来。而黑虎呢,也非常懂事,一般有人拿着东西或者空着手进门,它是绝对闷声不响的,就像家里根本没有这样一条大狗存在一样。然而如果客人出门时手里拿了任何一件东西,那它仍然会闷声不响,不过在客人发觉它存在的时候,它的两只前爪一定已经扑在了他的肩头,那一声沉闷的咆哮只会在你倒地的那一刻,在你耳边响起,而两排尖利的牙齿,也一定已经对准了你的喉咙——那条指头粗的铁链根本锁不住它。
所以有黑虎在的那段年月,只要有客人上门借东西,父亲是一定要自己拿着连人带物一起送出大门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防止黑虎那几乎是势不可挡的一扑一咬。
也是秋天,那一次大哥独自一人带了黑虎到田里干活,中午饭是母亲给他送到地头吃的。或许是过于劳累了吧,天黑的时候大哥一个人回到家里,却一直不见黑虎回家。那时候我胆小,虽然心里很是牵挂,但是看看外边黑幽幽的天空,想想那片在白天里蕴藏了无数乐趣但一到了夜晚就显得幽暗可怖的田野,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出门去寻找它的。不过大人们倒是心中笃定,因为那时候民风淳朴,极少会发生偷杀看家狗的事情,所以哥哥们安慰我,说是黑虎说不定是去找谁家的美女母狗玩去了。
我心里将信将疑,但也只好选择相信。然而天一亮,我还是沉不住气,早饭也没吃就出门找它去了。村子里转了一大圈,没有,于是我沿着河堤往北,一路向自家的责任田方向走。
远远地,黑虎熟悉而兴奋的吠叫声传入耳鼓,我撒丫子就跑,只见黑虎站在我家的地头,伸长了脖子冲着我‘汪汪’直叫,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原地半步。
我心里有些发慌,是不是它受伤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它跟前,却发现黑虎身上除了被夜露湿透了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我心里有些恼怒,正要抬脚踢它泄愤,却突然发现黑虎的脚下,有一柄镢头半掩在倒伏的玉米秸之间。而就在镢头柄前端,有一片玉米秸明显是非常干燥的,很显然是黑虎趴卧的痕迹!虽然少不更事,但我却也立刻明白了一件事:黑虎彻夜不归,原来是为了守护大哥丢在田里的这把镢头。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年,但我每每想起黑虎,脑海里总是会出现这样的一幅画面:寂静的秋夜里,天空的月亮大而圆,一头壮硕的黑色大狗独自守候着一份忠诚,夜露凄凉,它的眼神却是那么安然、那么恬淡。。。。。
黑虎之死
幼年时,我虽然瘦弱,但在小伙伴们中间却很有底气,因为黑虎的凶猛是出了名的,而它的忠诚也是出了名的,它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的家人和任何一件物品,而且总是那么有效——正面冲突之下,几乎不会有任何一个哪怕是非常健壮的成年人是它的对手。
那年月的农村孩子,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节目的,受我那个喜欢舞枪弄棒的小叔和哥哥们的影响,我那时候放学之后除了做作业之外,就是聚集起左邻右舍的一帮半大小子,分成两帮,每人拿一条长棍或两条短棍玩那种攻城掠寨的游戏。
说实话,我从小似乎对于器械有些天赋,虽然没有真正学过武术,但只要棍棒在手,就算比我大一些的男孩子也很少有人是我的对手,像四哥,他就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然而,小孩子是很难一如既往地讲究规则的,有时候一旦在所谓的‘兵器’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败给我,那些大孩子往往会恼羞成怒,放弃‘兵器’和我贴身肉搏,而一旦到了这种时候,我的那些所谓技巧就再也派不上用场,吃亏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我们的‘战场’一般是选择在我家一墙之隔的河堤之下的小树林里,所以黑虎就算被锁在家里,它也会在听到我的叫喊声之后的第一时间里挣脱铁链冲出家门。如果这时候那个欺负我的大孩子跑得快还好,一旦反应稍慢,黑虎的尖牙就一定会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虽说那时候的人们大都忠厚纯良,但舔犊之心却是人所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黑虎这种对于自家人而言堪称可贵的忠诚和凶猛就变成了他人眼里不可容忍的缺点,就在我们不知不觉之间,一场灭顶之灾已经酝酿成形,悄然降临了。
在我的记忆中,那似乎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干冷干冷的,入冬许久,都不见一片雪花。入夜之后,和黑虎在外边疯跑了一天的我睡得分外香甜,守在院子里的黑虎也没有一点动静——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黄鼠狼和老鼠恐怕也会躲在窝里避寒,有谁会半夜跑出来呢?
然而有些祸事,却往往就发生在你最为放松的时间。
大约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吧,院子里突然传来黑虎异乎寻常的吠叫,紧接着,房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抓挠声,是黑虎!
那时候我还和父母一起睡在堂屋的大火炕上,黑虎那急促的挠门声和凄厉的嘶鸣在寂静的寒夜里显得突如其来甚至有些恐怖的意味,我猛地爬起来,却看见父亲已经披衣起床,大声呵斥着打开了屋门。
门一开,还不等怒气冲冲的父亲有所动作,黑虎已经裹挟着一股寒风箭一般蹿了进来。只见他用一种怪异的姿态围着父亲转了一圈,然后抬头冲着我们大叫两声,接着便又一头扎进了靠着北墙的八仙桌底下。
它那健硕的身躯努力地蜷缩成一团,不停地痉挛着,原本温驯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显得绝望而凄凉。本能地,我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和心疼,心里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父亲伸手拿起了手电打开,只见光圈里的黑虎嘴角不停地泛着白沫,不停颤抖的身体显示着它此时所承受的痛苦。父亲和母亲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就听母亲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天理啊!这么仁义一条狗,怎么下得去手!”
父亲脸色铁青,伸手要去拉,却见黑虎又猛地起身,风一般冲出房门,在院子里连续转了好几圈之后,又一头扎进了屋里钻进了桌子底下。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等到父亲终于把它抓住的时候,黑虎发出了最后几声低沉的哀鸣,然后四肢猛烈地蹬了几下,躺在父亲怀里不动了。
那一夜,一向宠爱我的父亲非常凶狠地不让我哭出一声,他铁青着脸用刀剖开了黑虎的肚子,从它的胃里掏出了一只消化了一半的死老鼠,一只明显是被鼠药毒死的、足有一虎口长短的大老鼠。
那时候我们家有黑虎,还有一只大猫,所以鼠药是从来没有的,更不会有药死的老鼠,所以很明显,这只老鼠是被人特意从墙外扔进来的。那年月穷啊!人都吃不上肉,何况是黑虎?而且它就算再聪明,也比不过人心的狡诈!死去的老鼠在它眼里,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啊!它怎么能抵制得住这种诱惑!
第二天,父亲把黑虎埋在了院里的大樗树下,于是那棵樗树长得枝繁叶茂,一直陪伴我度过了童年、少年,直到步入婚姻。就仿佛那是睡着了的黑虎,每当风过树梢,那飒飒的声音就好像是黑虎依偎在我身边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