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媳妇儿说”之来龙去脉
作者:康明
“俺媳妇说”是由“俺妈说”演绎过来的。
郝章福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常常受到欺负。有的同学铅笔丢了,找到他说,我借你的铅笔用用哈,结果,他得一个星期没有笔用。他做不了作业,老师便问他为什么不交作业,他就说我不会。老师留了心,特意在课堂上提问他,他的回答都很正确,可课下他仍然不交作业。老师又问,为什么还不交作业。他依然回答,我不会。老师便觉得蹊跷,就说,我看着你做,哪儿不会我教你。他在那儿磨磨蹭蹭,又说,我笔丢了。老师说,用这个笔。他就做,结果全对。
老师便找到他的爸妈,很严肃的说,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孩子连个铅笔都没有,就是平日里少吃几口饭,也得给孩子买支铅笔啊!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父母,对孩子的前途一点也不关心,能不能有点责任心啊!老师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女孩,虽说很年轻,但很尽责,说话也很说的出。郝章福的爸妈乍听了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也便不知所答。便怯怯的问,咋了咋了,到底咋了老师?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不会教孩子。一番惴惴不安后,终于明白,原来是儿子最近经常不交作业,而且都是因为没有铅笔。始而惶然,进而恐然,咋了咋了,到底咋了?俺啥都不知道啊老师!惶恐中还显出几许无辜。
老师也终于平静了情绪,在村口的那个石磙上坐下来。石磙是以前碾麦子用的,后来人们收麦子都用大联合收割机了,这东西用不着,便被丢弃在村口的路边。老师是在村口堵住了郝章福的爸妈,那时他们正好从地里回来。过了年了,在麦地里修整畦埂,正准备这几天给麦子浇返青水。老师的语气平缓了好多,你们真不知道吗,你们章福最近总是不交作业,我问他,他总说没铅笔。不是我说叔和婶,就是平时少吃一口饭,也得给孩子买一支铅笔啊!老师虽然情绪平缓了许多,可说话的语速显示了她的情绪是刻意抑制的。
郝章福的爸妈终于明白,连连诺诺,老师放心,回家好好收拾那个王八羔子,一人说,一人忙不迭的地附和。老师又急,谁说让你们收拾?我问他他不说,这才让你们问问到底咋回事!好孩子不是打出来的,就那章福,还用打?是是是,中,中中!章福的爸妈又诺诺连声,这才告别了老师,回家走去。先问问,别上去就吼,还不把他吓傻?章福的妈说。我知道,章福的爸随声附和。
吃过了饭,章福坐在那马扎上,捧着个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爸爸突然说,章福,过来!章福打了一个机灵,怯怯地看向爸爸,满脸的惶恐。你轻点喊,吼啥?章福的妈妈一边看不过,白了丈夫一眼。章福把目光投向妈妈,满眼的求助。别怕孩子,你爸就问你点事,好好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孩子,章福不会惹事。
这俩星期咋不交作业?爸爸问。我没铅笔,章福回答的声音很小。你的铅笔呢?用完了?不是才买的新的吗?章福只是低了头,不回答。说啊,咋回事?爸爸眼睛盯着他,声音也高起来。还是不吭,只是低着头,右手抓着左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来回拧,好像要把那根拇指拧下来。说啊!爸爸咆哮一般的吼起来。章福“哇”的一声就哭了,两行泪珠流过那张稚嫩的小脸。你吼啥呀,夜叉样的,你吓死他?妈妈的吼声盖过了爸爸,爸爸望了望妈妈便不再吭声。
妈妈走过来,把章福揽在怀里。章福扑在妈妈怀里,那份母爱的温暖好像更刺激了他的泪腺,愈加的泪流不止。妈妈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许久,章福也终于平静了。妈妈才问,俺孩儿,给妈说,你的铅笔呢?是用完了吗?用完了咋不给你爸爸要?章福听了妈妈的话,止不住又哭,而且比刚才更痛。妈妈又说,俺孩儿不哭啊,给妈说,到底咋着了!妈妈轻轻的拍抚,终于让章福平静了下来,而且也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原委。
爸爸听了立马又咆哮起来,你就恁怂?你不借给他他能咋着你?能吃了你?真是窝囊废!你驴叫一样有啥用?你不想着给俺孩儿出气,就会瞎叫唤!妈妈的声音又盖过了爸爸。每当妈妈声音盖过爸爸,爸爸也总是不再言语。章福蜷缩在妈妈的怀里,肆意的享受着那份谁都无法替代的温暖。
第二天,妈妈去了学校。妈妈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一个个孩子,用充满了恶狠狠的语气说,往后,你们谁要是再借俺章福的铅笔不还,还有作业本,甭管啥,我打断恁的狗腿,把恁摁倒北坑里淹死!下面的孩子一个个被惊得呆呆的,一个个不知所措,胆小的都“哇哇”的哭起来。他们村的北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水坑。到了夏天,便会汇聚了村里所有的雨水,水多的时候,最深的地方有一丈多深。五黄六月的时候,是村里那些大老爷们洗澡消暑的好去处。那些胆大的,耐不住酷热的媳妇们,也有去洗的,只是她们都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而且还都是几个人搭伴,洗好了匆匆忙忙的就走,做了贼似的。但自从前年北坑淹死了个孩子,有水的时候,大人也很少独自去,各家的孩子更是看得紧。有的大人甚至会吓唬孩子,北坑里有水鬼,可不敢去啊!于是,在村里孩子们的心目中,北坑就是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地方。
孩子们的哭声马上就惊动了老师。老师忙忙的赶过来,不停地埋怨着章福的妈,这是学校,你咋能在这大喊大叫的?吓坏了人家的孩子咋办?章福的妈并不示弱,咋办咋办?你光说吓着人家的孩子咋办了?俺孩儿的铅笔被别人抢走了,你咋不说咋办?你光埋怨俺孩儿不做作业,你咋不问问咋回事?你还当老师嘞,你操了啥心?俺孩儿都叫人家欺负死了,你咋不问问?你看不见啊?俺孩儿平时啥样你不知道啊?章福妈一连串的质问,那老师竟一时答不上来,支支吾吾颇显尴尬。
因为这事,村干部和学校的老师去了章福家。那时的小学,大都在自己村里。那是晚上,章福妈好像早有所准备,热情的让座,又是倒茶又是让烟。章福爸始终是一副惶恐且茫然的表情。
村长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咽下去,先看了一眼章福爸,他却慌慌的转过了脸,看向桌子上的电视,可电视是关着的。村长原想着凡事男人会好说一些,却没料到章福爸竟是如此胆怯的躲避了。老师或许感到气氛太过沉重,或者是太压抑,随口问了一句,章福睡了啊?嗯嗯,早都睡了,推碗就睡了。其实,那时的章福,也刚睡下,听了这话,也便一动不动,就假装睡着了。
小孩睡性大,村长顺口接过话茬。可不啊,死狗样了,章福吗赶紧搭话。气氛缓和了好多,也放松了每个人的神经。嫂子啊,前几天去学校撒泼了?村长终于奔向主题。章福爸又转过脸看着那电视,好像村长说的话和他无关。嘻嘻嘻,我就知道当官的快找我了,章福吗一脸的和蔼,努力淡化着话题的严肃性。那天我真的过火了兄弟,我承认我不对。可谁家的孩子都不是地缝里钻出来的,都是身上的肉,受欺负了谁都心疼。俺这孩儿老实着嘞,不敢给谁搁气,你叫老师说说,俺孩儿是那号费力孩儿不?这时,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老师抬起头来,看向村长,接过话茬说,章福这孩子真的不费力,可那天婶儿你真不该在讲台上吓唬孩子,你不知道吧,你那天都吓哭了好几个孩子。要说压根我也有责任,我没问清楚,可我问章福,他死活不说呀!都怨我都怨我,那天我光顾急了,也没顾上操心。你看我,真是不应该!章福妈满脸的后悔。这时,村长也看着她说,嫂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有事给老师说。不了不了,可不会再这样了。又唠了会家常,村长和老师便告辞了。
临走,章福妈硬是把那盒十块钱的烟塞给了村长。送给老师一箱酸奶,老师死活不要,章福妈追了半条胡同,老师可能觉得嚷嚷的惊动了四邻八舍的不好,最后还是无奈的收下了。
春天的时候,章福妈给老师送过几次自家地里种的菠菜,秋天的时候,还送过自家院子里种的豆角。
自那次以后,真的就再也没有别的孩子向章福借铅笔。再有孩子欺负章福,他就会说,我给俺妈说,那些孩子还真就收敛了。渐渐的,这便成了章福的习惯,但凡遇到为难的事,他就会说,我给俺妈说。再后来,不管说什么,他也总会冠以俺妈说。
有次章福和玩伴们一块喝酒,四个人喝了三瓶了,每个人都进入了醉仙的状态。轮到章福喝了,他说,不行了,真到量了,俺妈说喝酒喝个正好,喝多了就是毒药了。有个玩伴就笑,那这酒就别喝了,俺妈也说了,在酒桌上别人不喝你也别喝。玩伴们听了这话轰然大笑。哥几个恁别笑,章福一本正经的,俺妈还说了,既然在一块玩得好,就得实实在在的,不能动心眼,玩花胡哨。那是,那是,众酒友皆响应。俺妈说,咱也不能光扎在一起喝酒,都老大不小了,得干点正事,得学好。俺妈说,人得肯干,天上不会掉馅饼,好日子都是力气挣的。恁妈说的对,恁妈还说啥了?酒友们巴巴的看着他,像听他在讲经颂道。俺妈还说了,人啊,办事得讲良心,但也不能太老实,太老实了就成了怂蛋了。真是真是,这会这世道,还真是这样,众酒友又是一番响应。来来来,把这个干了就该散了,以后咱几个真该动动脑筋想想该干点啥了,然后就共同举杯,然后就各自家去。
再后来,街坊邻居和那些玩伴们,干脆就直接喊章福叫俺妈说了。
甚至到了他找媳妇的时候,就因为这句话,差点把他的终身大事黄了。
章福二十二岁那年,他婶子把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了他。按说都是亲戚,知根知底,应该好说。好像是年跟前,那天傍晚,章福骑着摩托,带着他婶子,去女孩儿家让人家相看。其实他们都见过,虽不太熟,但彼此也认识。路上,他婶子再三叮嘱他,章福啊,到那可别句句都是恁妈说。嗯嗯,放心吧婶子,章福满口应承,我不说俺妈说,我光说俺婶子说。滚恁娘了个脚,婶子笑骂他。就看你了章福,娶了俺侄女,可是你一辈子的福气。婶子的侄女,真的是方圆几里的俏闺女,而且又识字。听说先是和一个乡干部的儿子谈恋爱,因为乡干部的儿子把和别的女孩调情的话错发到了婶子侄女的微信上了,于是婶子侄女坚决一刀两断,不管乡干部的儿子如何忏悔,如何保证,甚至在地上跪着求她原谅,但她依然转身而去,头也不回一下。很快,章福的婶子就给他介绍了。没有这番挫折,章福无论如何是没有这机会的。。
婶子把他领进侄女的闺房,让他们说话。婶子的侄女姓甄,芳名婻玉,她的乳名叫娇娇,她嫌土气,就在上高中时自己取了这个名字,谁也说不上来这名字啥意思。
两个人谈的很投机,慢慢的,章福也就放松了警惕,言谈话语中时不时的就又是俺妈说了,起初婻玉也没太在意,可后来章福逢话都成了俺妈说了。婻玉姑娘忽然站起来,你先回吧,咱们的事看看再说吧!章福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谈的好好的,突然咋就下了逐客令了?其实他不知道,正是他频繁的俺妈说导致了婻玉姑娘不想再和他说。
他从婻玉的闺房里出来了,满脸的沮丧。婻玉倒也落落大方的送了出来。咋样啊小玉?婶子迫不及待的问侄女。呵呵呵,婻玉抿嘴一笑,就那样,回头再说吧姑。但婶子从章福满脸的沮丧早已读出了什么。
咋整的,你个怂货?路上,婶子气呼呼的审贼似的问他。我也不知道啊,开始说的好好的呢,后来突然就赶我走呢!章福也是满脸的懵圈。婶子你再去问问吧,看看到底因为啥,求你了婶子!我不去,多好的媳妇,让你谈崩了,怂包!去问问吧婶子,往后我见你比见俺娘都亲,章福用甜言蜜语央求着婶子。天黑了吧,我来问问,总不能这刚出来再返回去。中,中中,天黑了我送你来,我在村外等着接你,婶子。章福满心的期待,他真的从心底里喜欢婻玉。
到了晚上,章福骑着摩托把婶子送到婶子娘家的村口。婶子走向村里,章福便骑着摩托拐到一个田间小径上,这是通到水井的小道,用来浇地用的。章福先是坐在摩托上,心却早已飞到了婻玉姑娘的身旁。他心里惴惴不安,他揣测不透婻玉姑娘的心思,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回忆着当时自己的言谈举止,莫非自己又犯了“俺妈说”的毛病了。想到这,他也真的不自信了,因为这几乎是他的本能,超出了他的意识之外。章福一遍遍的抓耳挠腮,在那小径上来来回回的踯躅着,他忧虑的心绪弥漫了他周围的夜色。
约莫一个多钟头,婶子从村里出来了。婶子朝他这边晃了晃手电,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章福赶紧跨上摩托车,直奔婶子而去。婶子,咋样?咋说的?到了婶子身边,还未下来摩托车,就火急火燎的赶着问婶子。咋样咋样?还能咋样?还不都是因为你那鳖孙的恁妈说,婶子气呼呼的。叫恁妈说吧,俺侄女就说,恁大了还啥都是他妈说,他妈还能跟他一辈子,没点主见。再说了,啥都是他妈说,那我要是嫁过去,还能轮得到我说?那你给她说啊婶子,她嫁过来,那就是她说了,都不叫俺妈说了!婶子被章福的话逗笑了,憋孙孩儿,叫恁妈听见这话,不捶死你!嘿嘿嘿,婶子,你得想想法啊!章福嘿嘿笑着央求婶子。俺侄女答应和你在那啥微信上聊聊看。我还没她微信呢。这不是,她给我的,婶子说着,递给章福一张纸条。章福立马就加上了婻玉姑娘的微信。
一来二去,几次接触,婻玉姑娘逐渐对章福有了更多的了解,她感受到了章福的真诚,和对她的爱恋。章福虽然没乡干部儿子那么多的甜言蜜语,但章福的那些小幽默小俏皮话真的让她很开心,多少也减轻了婻玉感情上的那些创伤。经过了一次挫折,她蓦然就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她更加坚信那句话,找对象就是要找合适的,不是要找最好的。虽然章福说话时还是不断的俺妈说,但婻玉也看到了章福的成熟和果敢,并不像她原来想象的那样,由于章福满嘴的俺妈说,她就把他想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到了秋天,玉米成熟了,章福开着拖拉机过来给婻玉家帮忙。是恁妈说让你过来帮忙的的吗?婻玉俏皮的看着章福。是的,俺妈说,去给恁媳妇家帮忙吧,我就来了,章福绷着脸,装得一脸的严肃。去你的,不要脸,婻玉抬腿踢过去。章福就哈哈大笑,笑声在田野的上空回荡,笑的那些葱茏的玉米叶子都莎莎作响。章福往车厢里装玉米,婻玉也要装,章福说,不用你装,我自己就行了。两个人总要快些吧,早干完早下晌啊!不用你干,就这些,还不够我自己干呢!女人吗,天生就是要人宠要人疼滴,不是劳累干活滴,章福拽着普通话,说的洋洋得意,满脸的卖弄。就你能,那行,我不干,到黑干不完再收拾你,婻玉说着,举了举白皙的小拳头。看着章福手脚麻利的干着活,婻玉姑娘心里泛起一股幸福的滋味,很享受,也觉得很踏实。这辈子,就是他了,婻玉看着章福那宽厚的脊背,粗壮的胳膊,暗暗坚定了那颗芳心。
那年的腊月十八,章福终于把婻玉娶回了家。喝喜酒的时候,章福特意跑到婶子的那张桌上,满满的倒了一杯,嬉笑着说,婶子,你可是大功臣,没有你就没有恁侄儿的今天,侄儿敬你一杯,说罢,端起酒杯,高高的举过头顶,敬向婶子。一桌子人看了都哈哈大笑。原来,章福的脸上被玩伴们涂满了鞋油,只能看见两只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婶子止住笑,喘了口气,才说,算你小子有良心,我也算没白操心。以后可得对俺娇娇好点,亏待了俺,看不扒你的皮!婶子放一万个心,亏待了小玉,婶子不但扒皮还得抽筋,章福的俏皮惹得旁边的婻玉羞红了桃花,下面还用小拳头悄悄捣章福的腰。今个不能叫婶子,按说得叫姑,今个我要当娘家人嘞。中中,叫姑,姑先把酒喝了吧,我胳膊都酸了,一桌人又被逗得笑开了。
婻玉的聪明和随和很快就融入了章福的家庭,章福的爸妈都很喜欢婻玉,总感觉上天眷顾他们,把一个宝贝降到了他们家。年三十晚上,刚吃过了饺子,章福妈又在厨房里忙活,婻玉看见了就问,都吃过饭了,妈还忙啥呢?你们看电视吧,我弄几个小菜,和你爸咱们喝二两,章福妈笑着说。婻玉就过去帮忙,章福妈说,马上就中了,你去看电视吧,说着就把婻玉从厨房往外推。你看俺妈,你得让我跟着学学啊,婻玉被章福妈推得侧转了身子。
很快酒菜都备好了。一家人边喝边等着看春晚。妈,你辛苦了,俺敬你一杯,婻玉端起一杯酒敬章福妈。好好,妈喝,章福妈端起酒一饮而尽,脸上溢满了幸福。婻玉又倒上一杯酒,端向章福爸,爸,今天年三十呢,你也辛苦一年了,俺也敬你一杯。啊,哦哦,好好,章福爸有些手足无措,赶忙接了过来,也是一饮而尽,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几杯酒下肚,屋里的气氛便也有些热烈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我呢媳妇儿,不敬我一杯啊?章福看着婻玉,眼巴巴的样子。小样,还敬你?自己喝自己倒,还惯你了!婻玉嗔怪着,却已经把酒倒上了。就是,就该你倒酒,还让你媳妇倒,也给人家婻玉学学,多懂事,章福妈满嘴地夸着婻玉。还有啊,以后啥事都得听婻玉的,婻玉聪明,又有文化,比你强,章福妈瞅着章福说。那好,妈,我以后就不说俺妈说了,往后我可就改成俺媳妇说了哈,妈你可别吃醋啊!妈不吃醋不吃醋,只要恁两口高高兴兴的,咱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咋着都中,章福妈满心的欢喜!章福又倒上一杯酒,双手捧给婻玉说,听了没媳妇,咱妈说了,往后让我听你嘞,往后就是俺媳妇说了,先敬俺媳妇一杯,以后多多关照哈!滚,少废话,快给爸妈添茶,婻玉满脸的桃红,几分酒意,几分兴奋,还有浓浓的憧憬和向往。
这时,正好新年的钟声响了,外面也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电视里正欢呼着庆祝新年的到来。